[轉錄][霞客] 苗栗。後龍。灣寶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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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rmando.bbs@ptt2.cc (Armando.bbs@ptt2.cc)
標題: [霞客] 苗栗。後龍。灣寶里(一)
時間: Mon Sep 7 19:01:15 2009
作者: Armando (山下) 看板: armando
標題: [霞客] 苗栗。後龍。灣寶里
時間: Sun Sep 6 22:59:19 2009
我帶著一顆盈滿的心從苗栗回到了台北，兩天的行程很滿，很累，但很充實。
在整理完我這一趟的遊記、心得與收穫之前，
我想先用一小段文字作為序言：
「灣寶是我所見過最美麗的台灣農村，美的不只是土地，還有那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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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的前一天，匆忙的收拾行李，第二天七點要出發，我竟拖到兩點多才睡。也沒有時間
詳細做好事前功課，在去之前，我只知道「苗栗灣寶」、「西瓜」、「後龍科技園區」這
幾個寥寥可數的詞彙所建構而成的大綱。
驅車兩個小時，一路上因為沒睡飽而頭昏腦脹。下竹南交流道沒多久，苗栗熟悉的風景轉
眼間就映入眼簾。以前去過苗栗南庄，客家農村給我的印象，就是翠綠的稻田和乾淨清爽
的環境。但這次要去的灣寶里是個閩南聚落，卻也有著客家農村類似的風情。從大路旁向
兩邊望去，綠油油的田野、田間的小路一直綿延到天邊，由一道樹林線與山脈圍出輪廓。
沒有了灰色的高樓遮蔽地平線，彷彿藍天也跟著遼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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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到我們主要上課與留宿的地點--「育達商業科技大學」，上了一堂簡單的攝影課程之後
，中午到灣寶地方的大廟「龍雲宮」吃午餐。午餐是灣寶當地的阿姨大嬸幫我們準備的，
因為灣寶在推行有機農業，所用的是當地有機耕法所生產的食材。家常小菜嚐在口裡，彷
彿有一種被稻浪與藍天包圍，不濃烈卻紮實的滋味，更有一種沉睡在心裡那熟悉的家鄉的
感覺。說也奇怪，每個人的家來自台灣各個不同的地方，卻都有同樣的感覺，原來家鄉只
是一種形容詞，也許是形容台灣人心底一種沉睡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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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就是這趟旅行的重頭戲，我們必須分組去訪問灣寶社區營造協會理事長、灣寶里里
長、灣寶自救會會長，並拍攝訪問過程，剪輯為影片來報導灣寶這裡所面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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灣寶這個地方位在苗栗後龍鎮，主要出產的作物有稻米、土豆等，而其中最重要的，這裡
被稱作「西瓜的原鄉」，因為這裡的沙質土壤，適合西瓜生長，如果配合日照等天時良好
，產量跟品質都很優良。苗栗常打廣告的後龍西瓜，很大一部份都產自灣寶。很多在地的
俚語或歇後語，都跟西瓜有關。其實灣寶的土地早年並不適合耕作，他們也自謙沒有什麼
特色。但是經過這十幾年下來，透過跟政府的爭取，期望改造整體社區。農委會協助改良
當地的土壤，變成今日肥沃的良田。也在社區總體營造輔導下，由苗栗縣政府補助，在每
年的六月初舉辦「後龍西瓜節」已經有七八年了。
這個村落的組成，據說主要是洪、楊兩姓，彼此很多有親戚關係。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洪
箱女士說：「我覺得我們整個村落大家都很有感情，相處很久了，了解彼此的個性，可以
互相信任、互相包容，不會分什麼派系。雖然我的年紀不大，只有五十幾歲，但是他們都
很信任我，長輩也很疼愛我。如果這裡變成工業區，大家勢必各奔東西，我們留在這裡的
根就不見了。」
民國84年，現任苗栗縣長當時擔任立委，就推動灣寶這個地區要成為竹科預定用地，遭到
灣寶居民的強力反對，這件事後來不了了之。民國90年，灣寶里報名社區總體營造，由政
府加以輔導，並開始舉辦「後龍西瓜節」。民國97年，灣寶里的居民突然收到縣政府公文
，要徵收灣寶土地地上物，作為設置「後龍科技園區」的預定地。居民這才驚覺，自己世
代居住的這塊淨土，又將再一次的面臨嚴峻挑戰。讓居民們氣憤的是，在收到徵收公文之
前，政府完全沒有和他們溝通，徵詢他們的意見，這裡原本的地目是農業用地，縣政府為
了要設立工業區，強制變更為工業用地，原本應該扮演重要角色的中央政府，應該保護農
民的農委會的回覆則是「尊重地方政府的決定」。政府對外一直用非事實的說法，企圖獲
得社會大眾認同，而受害的則是這少數而弱勢的灣寶里居民。
在那之後，前前後後經過了許多次的公聽會、抗議活動，因為仍然有八成左右的地主反對
，問題陷入僵局。縣政府對外的說法是灣寶的農地很多都在休耕，閒置不用，建設落後，
如果改設立科技工業園區，每年將增加三百億產值，提供三萬個就業機會，可以帶動地方
繁榮。
因為在土地徵收上的意見分歧，苗栗縣政府今年起開始拒絕補助「後龍西瓜節」經費。這
個舉動更激起了灣寶居民的憤慨與團結，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出門在外的年輕人返鄉幫忙
，募得比往年都要來得多的資金，來參與今年西瓜節的遊客人數也破了紀錄。還在發給對
外的邀請函上，把苗栗縣政府的署名打了一個大叉。
為何這些看起來對當地居民那麼嚴峻的問題，曝光率卻低呢？或許是因為縣府和媒體關係
良好，而且這類事件，就算是抗議，沒有流血、沒有打人，對媒體來說也沒有成為新聞的
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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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居民或許都沒有念過很多書，他們口裡總是自稱自己只是什麼都不懂的鄉下人。但是
在訪問的過程中，我的心裡有很多的感觸，我覺得他們都很有內涵，這種內涵或許不是知
識，或許不是藝術修養，但那種內涵是一種古老的智慧。自救會會長陳幸雄先生是一位樸
實淳厚，充滿鄉土味的長者，今年已經七十歲。第一眼看去的印象並無異於一般的莊稼人
。但他在跟我們談起這十幾年來發生的事情，脈絡清晰，滔滔不絕，也命中要害的點到政
府和法律上的問題，還時而講得憤慨忘我。他說：「我小時候我的爺爺跟我說：『憨孫啊
！什麼都可以進口，只有土地不能進口。要是土地可以進口的話，你們現在也不會那麼辛
苦了！』政府總是對外說我們耕種一年都要損失五六萬，如果我們真的像他們講的一樣，
一年損失五六萬，我們的地早就都賣光了，怎麼還會住在這裡呢？我們灣寶這邊因為周圍
都沒有工廠，我們打上來的地下水很乾淨，直接可以生喝。今天工廠來了，我們的水還可
以喝嗎？土地一旦污染了，就回不來了。」
守護自己家園的長者。陳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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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營造協會理事長洪箱：「如果蓋工業區真的保證賺錢，那金融風暴、不景氣又是怎麼
回事？因為沒有訂單嘛！我們有土地，種的東西自己可以吃，就算沒有工作，回來種田也
不用怕餓死，台灣現在很多糧食都要靠進口，其實吃飽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台灣自己沒有
糧食，生死不都操在別人手中嗎？只是一直想著要賺錢，說起來台灣人真的很悲哀，也不
能說悲哀啦，是很幸福，因為整天都在做夢。」
這些言語，真的像是愚昧而沒有學養的人講出來的話嗎？不懂得土地的珍貴、環境的美好
的官員，難道真的比這些農民有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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