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 裝傻姑
那赤練仙子只待三人同時掉淚，拂塵揮處，就要將他們一齊震死。正當歌聲淒婉慘厲
之極的當口，突聽茅屋外一人哈哈大笑，拍手踏歌而來。
歌聲是女子口音，聽來年紀已自不輕，但唱的卻是天真爛漫的兒歌：「搖搖搖，搖到
外婆橋，外婆叫我好寶寶，糖一包，果一包，吃了還要拿一包。」歌聲中充滿著歡樂，李
莫愁的悲切之音登時受擾。但聽她越唱越近，轉了幾轉，從大門中走了進來，卻是個蓬頭
覓服的中年女子，雙眼圓睜，嘻嘻傻笑，手中拿著一柄燒火用的火叉。李莫愁吃了一驚：
「怎麼她輕輕易易的便繞過土堆，從大門中進來？若不是他三人一夥，便是精通奇門遁甲
之術了。」她心有別念，歌聲感人之力立減。
程英見到那女子，大喜叫道：「師姊，這人要害我，你快幫我。」這蓬頭女子正是曲
傻姑。她甚實比程英低了一輩，年紀卻大得多，因此程英便叫她師姊。
只聽她拍手嘻笑，高唱兒歌，什麼「天上一顆星，地下骨零丁」，什麼「寶塔尖，衝
破天」，一首首的唱了出來，有時歌詞記錯了，便東拉西扯的混在一起。李莫愁欲以悲苦
之音相制，豈知傻姑渾渾噩噩，向來並沒什麼愁苦煩惱，須知情由心生，心中既一片混沌
，外感再強，也不能無中生有，誘發激生；而李莫愁的悲音給她亂七八糟的兒歌一衝，反
而連楊過等也制不住了。
李莫愁大怒，心道：「須得先結果此人。」歌聲未絕，揮拂塵迎頭擊去。傻姑渾渾噩
噩，舉叉相迎。傻姑明知三招叉法、掌法上鬥不過她，心中已有了主意，邊打邊退，看準
了地位，一直退到黃藥師所在的牆壁缺口，突然叫道：「爺爺，爺爺，人家要殺我呀！」
她聽得身後有人，知道黃藥師已經出來，見李莫愁拂塵當胸掃來，一縱就躲到了黃藥
師背後。
黃藥師舉起玉簫擋住李莫愁招數。李莫愁見傻姑來了幫手，也不打話，拂塵如風，連
續十餘記進手招數。交手數合，便發覺自己絲毫討不到便宜。她招數越快，對方越慢，再
鬥數合，她攻勢已盡被抑制，完全處在下風。
這時傻姑看出了便宜，拋下火叉，施展三招掌法加入戰團。李莫愁連黃藥師一人都已
敵不過，哪禁得傻姑又來助戰？傻姑狡猾異常，東摸一把，西勾一腿，並不攻擊對方要害
，卻是存心開玩笑，以辱李莫愁。她雖出手殘暴，任性橫行，不為習俗所羈，但守身如玉
，在江湖上闖蕩多年，仍是處女，哪容得傻姑如此輕薄胡鬧，心頭氣急，門戶封得不緊，
被黃藥師簫進中宮，點到面門。
李莫愁舉拂塵柄擋開。傻姑乘機竄到她背後，喝聲：「看掌！」向她左肩打去。李莫
愁左腕翻轉，以擒拿法化開。傻姑乘她右手擋劍、左手架掌之際，一掌向她胸部按去，這
一掌如打實了，非受重傷不可。李莫愁一驚，雙手抽不出來招架，只得向後一仰，以消減
對方掌力。哪知傻姑並不用勁，一掌觸到李莫愁胸部，重重摸了一把，嘻嘻一笑，向後躍
開。
李莫愁急怒攻心，然而被她摸了一把，卻是心魂俱醉，快美難言，竟然不想反擊。陸
無雙好生奇怪：「師父如此武功，怎麼竟會被表姊的傻師姊制得動彈不得？難道是穴道給
點中了？」
隔日，只見茅舍門上釘著一張白紙，寫著四行十六個大字：
「桃花島主，弟子眾多，調戲婦女，貽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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