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談新海誠《秒速五公分》(有雷)
一片櫻花瓣落在水窪裡,漣漪朝四方盪開,從同一個點出發
走上了相背馳的路,再也沒機會碰頭了。這是《秒速五公分》的
開場畫面,一個由櫻花為核心開展的故事。當時還是小學生的男
女主角貴樹與明里在馬路上看著櫻花,明里說:「聽說櫻花落下
的速度是秒速五公分喔。」此時鏡頭不是拍著他們的背面就是影
子,讓觀者無法看見他們的樣子。火車接近,明里跑過平交道撐
開有櫻花的雨傘說:「希望我們明年還能一起賞櫻。」直到現在
我們才能看到他們兩個的臉。而火車就在明里講完這句話後,阻
斷了視線。
如果說櫻花扮演的角色是一個承諾約定,那們平交道上呼嘯
而過的火車就是命運。在影片的最後貴樹也同樣在平交道和一
個女生(我們可以合理推測她是明里,或者至少是明里的投射。
)錯肩而過,在回頭的剎那火車一樣飛馳而過,完全阻斷了兩人
有重逢的可能。
本電影分為三個部分:〈櫻花抄〉、〈宇航員〉、〈秒速五
公分〉。在〈櫻花抄〉的前半段是由明里為旁白,在讀升上國中
轉學後寫給貴樹的信。從她的信中我們得知她十分懷念有貴樹的
東京,因為她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看東京的天氣預報。雙方書信魚
雁往返的維繫著交流。
後來在一次書信中明里(我們也同時)得知貴樹也要搬家了
,要搬到鹿兒島。明里在信中說:「這次我們好像離的稍微有點
遠了,這距離已不是想見面坐電車就可以見的到的距離了。我果
然……還是……覺得有點寂寞。不管怎樣我還是希望貴樹身體健
康。」
這段話我們能看(聽)到明里內斂委婉的內心,因為兩人從小便
情投意合,互相覺得彼此是唯一能說話的同伴。對一個無經濟基
礎的高中生來說,分隔日本南與北,就和處在不同國家那般遙遠
,痛苦的是明知對方也在同一塊土地,卻不能見面。但明里只說
了稍微、有點寂寞和身體健康這種非常不願給人重量的詞彙(再
搭配配音員的口吻)。說完那段話後,鏡頭停留在貴樹的房間,
此時他正在書桌前。鏡頭直接從旁拉出,帶到一隻喜鵲上,喜鵲
逐漸高升。在飛至最高的水平線上時,明里的聲音切入,說很高
興貴樹要再搬家前去找他,並覺得很緊張。喜鵲此時可以說是貴
樹的心、靈魂、意識和願望,說明他和明里同樣為要見面一事緊
張和高興。之後的高度便開此下降。鏡頭帶到明里坐在長椅上,
而明里正望著遠方一隻飛鳥。那隻飛鳥,雖然未必和先前是同一
隻,但同樣是貴樹和明里的意念投射,藉著飛鳥兩人的心似乎拉
到一起了。
然而命運就此介入他們的世界。在明里叮囑了來找她的路上
要小心後,敘事者轉為貴樹 。他用內心獨白的方式告訴觀者"從
中午後雪就開始下",說完後便藉由回憶,跳回小時候和明里在
路旁發現一隻貓,明里問那貓的童伴去了哪。對照了現在彼此間
的狀態,是孤零零的失卻同伴。之後兩人到了速食店吃東西並分
享讀書的讀到了哪,兩人都讀到了寒武紀,更加深了現實中的天
氣狀況進入由如寒武紀那般,不安埋藏在這段溫暖的回憶裡,並
開始在現實中擴散。這段回憶還揭示了她兩人情投意合和感情加
深的原因-都時常轉學、身體不好、喜愛看書跟受班上同學嘲弄
。之後再新宿轉車的時候貴樹去了洗手間,對著鏡子他說:「我
很緊張。」列車在風雪間行進,在月台上等車時,陣陣清晰的電
話鈴響從回憶裡傳了出來,那是國小畢業明里要搬家前打給他的
電話。對於兩人的分別,貴樹說了一句:「這是無可奈何的。」
之後列車不斷的因大雪延誤,不安越來越大,在許多小細節我們
都能發現他對於感不上的恐懼,之後轉為一種失落而不抱期待。
他說:「時間彷彿帶著明確的惡意,慢慢在我身上流淌,我
只能咬緊牙關。」命運的手在其中的作用,讓人無法不正視,也
為前面漫長的乘車做了最好的總結。但他在好幾個小時的延誤後
,他終於到站沒想到明里還在等他。見面後明里抓他外套的下擺
低低的啜泣而不是撲上去大哭,也在一次強調了明里的個性是非
常內練含蓄的。而貴樹的喜悅也反映在普通的煎茶覺得特別好喝
之上。
隨後再飄雪的深夜他們來到一棵無葉的櫻花樹下。明里指在
空中落下的雪花說:「你不覺得這樣很像飄雪嗎?」雪像雪,便
是說此時的雪在她眼中不是雪,經由前面一路下來我們可以得知
,在明里眼中的雪花是櫻花。在說完那句話後,飄滿櫻花的想像
浮現。 也完成了一起賞櫻的心願,但這美好的情況下,現實的
牆仍擋在她們面前,所以貴樹覺得悲傷不知該去往何方,不知如
何珍惜明里這份情誼,對於他們兩的前途他相信,他們是不可能
在一起的。而在銀河之下一隻喜鵲孤單的在雪中飛翔。臨別前,
明里本想從包包裡拿出所寫的信,但貴樹的信早在昨天便不小心
被風吹進黑暗裡了。由於明里的的個性體貼含蓄,她見貴樹沒有
主動拿信出來,便解讀為:就到這裡吧(她很可能和貴樹有同樣
的感覺)。所以,她在列車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貴樹以
後的日子,也一定過得很好。」
而在第三部〈秒速五公分〉中貴樹自述自己的心已經殘缺不堪
了。對自己的女朋友(在電影中沒有太多著墨),也失卻了單純的
心,茫茫然不知道該去哪,只知道一直往前走。而明里在結婚前一
個月要離開老家,她在火車上內心獨白:整理東西時發現了那封她
沒給出去的信,並做了一個孩提時代的夢。隨著她視線鏡頭轉向窗
外,52分09秒能看到兩條幾乎要碰觸到的電線,接近但並未相交,
非常清楚的說明了兩個人的結局。
在第三部的後半段是以MV的形式呈現,〈One More Time, One
More Chance〉,歌詞將兩人的心願做了一個完美的詮釋。在鐵道
旁回頭的瞬間,火車呼嘯而過阻擋他們的還是命運。在前述所有的
意象、對白中都明確了指涉兩人無法在一起,縱然最後錯身而過,
但當下已經不是原本的時空了,而就明里要結婚這點來看,見面了
也只是徒增困擾。最後整部電影在貴樹自嘲無奈令人心痛的笑中落
幕。
以上心得請多指教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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