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在 Ipanema 遇見村上春樹--談1963/1982 …
在村上春樹的''遇見百分百女孩'' 其中收錄一篇短篇的小說''1963/1982依帕內瑪姑娘''
這篇看似信手拈來的隨筆之作,
在村上猶如慵懶半瞇著眼看似叨叨念念的語氣之中,
以這首帶著夏日餘韻的爵士作品為引子呈現了獨特的懷舊氛圍。
還記得,前些年村上春樹大紅,
每位自詡文青的學生們對村上春樹的作品推崇
就等同是文革時期紅衛兵們手上的毛語錄一樣具有精神上、象徵性的意義;
當時還是一介''偽文青''的我,
對於村上的作品也是秉持著同一以貫之的心情,
以朝聖的心情看著村上春樹;
但看完了,也真的是僅止於看完而已;
相較於當時震撼眼目的三島由紀夫,村上這種在我當時看來像是私小說的風格與題材,
就像隔靴搔癢般耐我微感不耐,沒想到,幾年之後再看村上,
視野卻恍若開通般體會到村上文字的魅力!
有一次跟社團指導老師聊天,他談到與當時我們這群社團幹部相處的心得;
開會時我們圖畫式,超連結型態的思考模式讓他這個四年級生在一旁全然無法招架,
還直指我們是後現代。跳躍性的思考邏輯或許正是我們這個時代青年最顯著的象徵,
而相同的是村上在文字上正擁有著跳脫常軌的思考模式,
也因此成為村上成為當代青年一種共同的文學語言。
村上在作品當中始終執拗的以為''我''為視點來陳述故事,
就像是盛行的戀愛的養成遊戲一樣,
玩家(讀者)也一同在這場精心設計遊戲(故事)當中,
在夏目漱石的作品''草枕''中身為畫家的主角提到了關於''美''的概念,
講述在文、藝的創作上或欣賞上,唯
有將自我抽離以絕對客觀的角度才能體會出無利害的美感;
但相反的是村上總是試圖將讀者拉入這種獨有的體驗當中。
所以在''1963/1982依帕內瑪姑娘''
當中村上沒有用任何多餘的言語來形容''The Girl From Ipanema ''這首歌的聲韻之美,
相較中國傳統文學中,窮其之力形容聲韻之美的''琵琶行''或''明湖居聽說書'',
這種無論用多中性、具體的字眼做美感的分享仍不免會透過作者主觀意識的文體,
村上則跳脫出來反其道而行,全然的分享作者的主觀意識,
不去試圖去客觀欣賞樂曲,反而跳躍式以這首帶著Bossa Nova風味的歌曲前往村上的高中時期:
『每次我一聽到這首曲子,就會想起高中學校的走廊。
……一提起高中的走廊,又使我想起綜合沙拉。……
綜合沙拉讓我想起從前認識的一個女孩子。……』
或許這樣看此種聯想很正當,不過在習於走直線的體制來說這樣是完全行不通的;
村上這種筆法就像是這樣的,
試著想想看如果你老師出了一篇''動物園遊記''讓你寫。
你一開始寫進動物園,之後走到可愛動物區看到兔子之後,
你想起你童年養過一隻兔子,最後通篇都變成兔子與你之間的故事。
想當然爾,如此這般無論是在作文或是論文的寫作上肯定叫老師標上「嚴重離題」的評語。
但村上這種聯想式的說法卻更準確地向傳達了他真正要造成''印象'',
在印象中傳達他文字無法達到的意象。
如何能在曲中想到高中的走廊,因為高中的走廊總是顯得安靜,
而在聽這帶有著Bossa Nova曲風的''The Girl From Ipanema ''
心中的安適則與高中的走廊一樣寧靜並帶著瀰漫著青春的頑皮;
正如電影一樣,村上也在文字上運用電影的魔法,在描寫寧靜時並非全然無聲,
而是藉由樂曲中呈現的意象去表達而能直達讀者幽暗的內心,
看似離題的筆法卻反覆的纏繞主題,
在文字之間釋放出空間在讀者品味村上的私體驗的同時,
也在建構自己的共鳴點且在中間找到感動。
想到多年前的我,確實也不懂的村上的魅力;在村上別具用心的筆下,
為了讓前述所提到的共鳴在現,總不厭其煩的將週遭細微看似不重要的物品重現,
對部分人來說可能難以覺察出村上想要盡力描寫、重現的精隨;
而只會一再去思索文中各樣象徵物品的形與色、或是歌曲還是歌手當中,
此種見山不是山的方式正與藝術電影的型態是有點類似的!
我常常在想,
其他讀村上春樹的人是如何在村上一篇篇以我為主語的小說中去體會村上複雜的心境,
那時的我常常面對著讀完村上春樹之後那種隱晦、長期呆滯的惘然中;
我不是村上的書迷,家中也只有買了''東京奇譚集'',
雖然他的書我都概略(看了一次或兩次)的讀過但也只是從圖書管搬回來硬啃完的經驗。
不過當我察覺心頭上有著受過傷的痕跡或是感到我離青春這個詞有點距離的現在,
村上淡然的文字反而讓現在的我感動。
人是很有趣的動物。世界上的一切隨著時間過去,過去的就過去了,
人人常以為自己的記憶可靠,但記憶正確來說是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
因為記憶不過是人將時間變成抽象化訊息在腦中的一種再現而已。
村上春樹用著''The Girl From Ipanema ''來重現他的高中時期的意象:
Tall and tan and young and lovely
The girl from ipanema goes walking
And when she passes
Each one she passes goes
記憶中那位有著Ipanema風韻的女孩,
記得是年輕窈窕健美的,看起來就像一盤美味的沙拉,
至於長的怎樣,髮色是什麼顏色、眼睛大還是小,或許不是這麼清晰,
那記憶中的女孩永遠不會老;
如今我們用記憶去重建的那個當下已經變成不真實的過去了;
我們稱嬉皮是六十年代的象徵,
但我們已經無法重建那個年代,
甚至也無法找到那個專屬六十年代的嬉皮,
但中間抽象性的東西卻被顯露了出來,也無須解釋,就自然呈現當時的觸感與氛圍,
這時嬉皮就不只是嬉皮這麼簡單,而成為一種標誌六十年代概念性的存在。
記憶就是這麼形而上的東西,時代的記憶也是相同的關係,
記憶就存在於虛幻的視覺、聽覺、嗅覺、觸覺當中;
感覺是確實存在的不過卻是虛構的再現,
存在於可見與不可見中間的交界。
在''1963/1982依帕內瑪姑娘''中遊蕩的是我,
但又不是我;我存在於青春中移動著森巴舞步般的腳步,
才發現到這象徵回憶依帕內瑪姑娘也是我,而真正的我卻深知如此陷溺於過去當中是不健康的
..時空交插、錯置、對比正與超現實畫派的Magritte風位類似,
在平實的表現方法中卻不斷的在挑戰現實,試圖在制式的思考模式下創造新的敘事結構。
好吧回到最初,或許這一切可能沒有我想得這麼複雜!
我也是偶然的聽到''The Girl From Ipanema ''
而想到村上春樹的''1963/1982依帕內瑪姑娘'',
正如聽到這首歌的村上春樹會想到回憶中的自己,
我也有過這樣的經驗,
當我聞到''鴿子牌''洗髮精會揪心想起某個人,
聽到周杰倫范特西專輯裡的歌會想到那又哭又笑的高中生活,
我們每一刻鐘都在與自己相遇,
在世上的我們就像一個旅人,當我們看過許多美景,
在世界末日那天的奇幻異境裡或許我們能看到一個全新的自己跟自己招手;
這也是村上春樹所要告訴你的更是其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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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一瞧 不正我只是歪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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