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 您今天的Uber Eats訂單將由修澤外送(專訪

看板IGUband作者 (如此荒涼又溫暖)時間1年前 (2022/05/30 21:59), 編輯推噓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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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今天的 Uber Eats 訂單將由 修澤 外送 ──專訪音樂人/外送員陳修澤,關於那團,關於脆弱 作者/BIOS monthly 日期/08.04.2022 https://www.biosmonthly.com/article/11024 修澤,Uber Eats 白金等級,自 2019 年 7 月開始提供外送服務,滿意度評分 100%。 點開 App 裡陳修澤的外送員介紹頁,「我提供外送服務的原因」一欄這樣寫:「無法用 音樂養活自己的小歌手。Spotify,KKBOX,YT 搜尋陳修澤,希望你會喜歡我的歌。」 如果一次觀看可以換一塊錢,光是 2011 年的〈所以我停下來〉這一支 MV 就值 865 萬 。不過現實不是這樣運作的。2020 年,陳修澤先是從台北搬回屏東老家,和兩歲以前帶 大自己的阿婆(客語中對奶奶的稱呼)以及移傭同住,在故鄉完成了第一張個人名義專輯 《回家了喔》;隨後因緣際會在小琉球認識現在的戀人,從屏東再搬到高雄柴山。 此刻,他的住處偏遠,就是他口中所謂「App 定位不到就沒辦法送餐」的那種所在。柴山 猴子偶爾會來,所幸房東懂得對牠們兇狠,「房東會直接拿石頭砸牠們,超兇。不然牠們 會來偷東西。」陳修澤說。 天花板垂下來一塊塊手染布,是客廳和臥房的隔間。床邊桌上一組電腦、MIDI 鍵盤和監 聽設備。前年剛回屏東,他沒料到自己會那麼快搬走,所以在老家弄了一間簡易錄音室, 如今他會在高雄寫歌,寫到一定程度再回屏東錄製。不過最近,他說自己有點不知道下一 張專輯要做什麼。 「不是真的不知道要做什麼,而是說,不管是那我懂你意思了、脆弱少女組還是陳修澤這 個名字,一旦發表作品之後都會變成一個 icon。這張專輯講了這些東西,下一張就要接 著那個 icon 的脈絡走。《回家了喔》已經把我這輩子寫的第一首歌和最新的歌都放進來 了,我的人生已經講完了。」 「我不知道陳修澤這個名字往下還能講些什麼。」 接單 總是在失去了以後 才認真思考擁有什麼 回頭看這凌亂的一切 絕望的認為什麼都沒有 改變它隨著時間流動 然後也不敢再回頭 走不動 走不動 走不動 2019 年 7 月,那時他還在台北,也依然是脆弱少女組的主唱兼吉他手。 那時,Uber Eats 外送方興未艾,在台北送一單可拿 60 元,一天跑下來有一兩千塊收入 。「主要是自由吧,那時候脆弱還會接一些演出,想說不要讓自己的時間卡住,就來做外 送員看看。」 為什麼選 Uber 不選熊貓?他說其實 foodpanda 的線上筆試他也考過了,就差買制服和 外帶箱。「但那個箱子好貴喔,一個 1200 吧,那個粉紅色配色又很醜,買不下去……」 所以 Uber 的箱子比較便宜嗎?「也沒有,好像也是一千多塊;但我現在這個是二手的, 有個人不做了賣我,六百塊而已。」也差不多,為何熊貓的買不下去?「那,可能還是因 為它配色很醜吧。」 2009 年,陳修澤從台北藝術大學劇場設計系畢業。離校後他等待兵單降臨,沒有錢也沒 有計劃,和大學時的團員寫下了「牢騷系列」的第一首歌,就是日後收錄在 2011 年 StreetVoice冬季選輯、一夕爆紅,連帶讓MV主角宋芸樺廣為人知的〈所以我停下來〉。 然後他去當兵,認識往後「那團」第二任、也是最後一任鼓手陸大爆。現任樂團 deca joins 鼓手的陸大爆早在那時就已經篤定自己的音樂志向。退伍後的陳修澤想,既然不知 道要做什麼,那就衝一發吧。 「我後來才知道,其實我們不是同世界的人。」現在的陳修澤說。 多不同?他說當時自己年輕,憤世嫉俗,很自戀,覺得世界以年輕人為中心,要說出自己 的主張。然而同時「我愛發牢騷、愛抱怨,對一切都要又不要。一直罵別人,但越罵代表 自己越想要。想要別人愛自己,卻一副我就是這麼爛的態度」。 「其實是在撒嬌啦。」他做結,「我是一個很愛撒嬌的人。」 撒嬌這個詞有些淡然,當年他自剖樂團狂飆後面臨的失控更為劇烈。幾年前的貼文是這樣 寫的:「我真的處理得非常非常糟糕,在情緒上,我無法冷靜的抑制傷害再往外擴大,找 不到好的溝通辦法,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和團員們處不來,嫌隙日益擴大,不知道怎麼做。「不對,我可能知道該怎麼做,但那 時的我不樂意這樣做。」爆紅後巡演不斷,一邊演出,一邊有發表新作的壓力。當時的他 自覺創作命題重複,情緒失衡,「我很想休團,但又提不出休團之後要做什麼;公司又幫 我接表演,我就又發脾氣。」 再談那團,陳修澤語氣並不強壯,只是疲憊:「那種歌一直唱,很累,因為又要回到那個 情緒裡,那個情緒又被演出的現場放大再放大。〈所以我停下來〉、〈沒人在乎你在乎的 事〉都唱幾次了……我一直唱這些歌,生活上也一直去注意那些不好的地方。然後,大家 都喜歡看你在台上發神經。」 2016 年 1 月,陸大爆在個人 Facebook 發佈與公司終止合約的協議書照片。貼文裡說, 陳修澤曾發文點名了幾個團員說「我真的對你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再也、不、想跟你們 合作了!」也曾擅自拒絕音樂節演出邀請,未經討論。 「我原本以為自己是團員,原來不是,我只是樂手,陳老師的樂手。」陸大爆在文中寫道 。 同年 7 月,陳修澤也在 Facebook 上發表公開信,「休團是當時混亂的我能想得出最好 的辦法,我需要遠離這一切,在真的再也無法唱歌之前。……傷得最深的人大概是大爆 吧。你將小巨蛋的夢想寄託在我身上。……」這封信,宣判那我懂你意思了正式解散, 團員間的不愉快不是祕密,徒留無數名曲在網路上持續累積點擊。 取餐 採訪當日高雄下著暴雨。我們的車跟著陳修澤從鹽埕埔站出發,開始半天外送。「像這種 雨天的時候生意最好。」 「我還滿喜歡雨天的。我人生中很多重要的事情都發生在雨天。」 問他喜歡雨天的什麼,他說:「雖然雨聲很吵,但雨天其實很安靜,聽不到什麼聲音。」 雨天時,外送員通常能夠「均四、均五」,意指一小時平均能接到四單五單。2021 年起 ,外送平台大幅調降外送員薪資,一單 60 元的優渥不再,40 元上下是新常態。剛搬回 屏東那陣子生意極差,陳修澤曾在個人專頁上發文說不做外送了,但也因為那時和家人住 ,經濟壓力小。搬到高雄後要繳房租、要吃飯,他又接起單來。 Uber Eats 接單有自動和手動兩種模式,他總是選自動,任憑 App 派他到天涯海角,不 必思考,不必選擇,最遠的一次曾一路騎到大寮。 大雨中,有張訂單客人定位在夢時代。夢時代多大,點開備註卻僅有一行說明:「送到一 樓愛麗絲。」愛麗絲哪位?我們一臉盲昧,倒是陳修澤見多不怪地取了餐,徑直騎向成功 二路。到了現場我們才看到,一張巨大的愛麗絲臉龐杵在夢時代正門。 陳修澤說,他騎來之前也不知道真的有愛麗絲。客人老這樣,習慣了。 聽他歌裡的暴烈自溺,很難想像他的外送員評分至今從未低於 99%。除了剛開始跑車時 因為不懂怎麼擺放,打翻一些食物之外,他沒有再收過負評。 「當外送員要怎麼讓客人留負評?很難欸。」他說。 我沒用新聞裡日日上演的外送糾紛反駁他,只問他喜不喜歡這份工作,他答:「呃…… 可是這是工作啊。」 「我滿喜歡外送員這份工作的,可以去很多有趣奇怪的地方,會發生好玩的事。可是,上 班就是上班啊。」 如今他每週自己排休兩天,通常是週一週二,其他日子則從中午跑車到晚上。晴天沒單的 時候,他騎著車沿路一直走,沒有要去哪裡,只是不想停下來。 前往 在《回家了喔》實體專輯所收錄的文字裡,他寫:「……樂團小有成就,開始有一些成績 。然後就摔落到谷底了。想著怎麼爬起來又再摔了一次,決定放棄掙扎,回家了。」 何謂摔落谷底?他說:我在台北很失敗啊。 結束那我懂你意思了,陳修澤化名陳荒,與那團前任鍵盤手趙子毓(趙謬)合組新團脆弱 少女組,以戲劇性豐富的合成器音色為編曲主線。雖說聲勢未若 2011 年時那團火燙,在 中國市場卻收獲廣大歌迷。相較於那團的直截,脆弱少女組的歌曲外觀甜美,綿裡藏針。 2017 年的《一些難過的時候可以聽的流行歌曲》從〈失去尼歐〉的病懨告白,到〈不如 跳舞〉淚中作樂,趙謬的歌聲伴隨陳荒,傷感如露如電。 2018 年,兩人結束了近兩年的婚姻,但脆弱少女組依然繼續運作。直到 2020 年 4 月, 脆弱少女組專頁忽然發佈一篇解散聲明,數小時後刪除,當時樂團經紀人在微博上發文聲 明,該文僅是趙謬在精神狀態不佳的情況下所發。數天後,脆弱少女組專頁再次發文,表 示支持台灣獨立建國;而後,出身中國的經紀人宣佈與脆弱少女組解除合作關係。 接著,脆弱少女組專頁又發佈一篇以修澤名義發言的貼文,表示:「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再跟趙謬一起創作了。」 訪問現場,陳修澤表示,那兩年他的社群帳號其實常是趙謬登入發文、與人互動。 「我沒有辦法阻止她。什麼開放式關係啊,離婚啊,我都處在一個 OK,fine 的狀態裡。 」此刻搜尋關鍵字,仍可見網友整理當時發文截圖,談及如交往動機、與其他女性的牽扯 等。那些署名他的貼文都不是他寫的嗎?我們無從分辨真假。但他承認自己當時的情緒狀 態也並不甚佳,「很多事情,我都是後來才知道,原來我不應該如何行動、不應該如何反 應。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2020 年中,他決定離開。所謂離開,是自行打包行李,打電話給親朋好友告知無法再繼 續。「花了很長的時間,過了很難的關才下這個決定。我要過的關是說服自己,她要為自 己的選擇負責。」 說服自己很難,因為「我們都無法眼睜睜看著別人壞掉。」 自認失敗,是「沒賺到錢、沒有辦法繼續下去,兩個樂團都沒有成功,結了婚又離了婚。 很普世意義上的那種失敗」。縱然那我懂你意思了和脆弱少女組都已然是名留台灣音樂史 的樂團,十七年台北時光的成敗在他心中,似乎是以自己離開時的模樣來定義的。 回到屏東,他持續度過一段情緒不穩與失眠的時期。直到身心平靜,他重啟離開台北前就 接洽的啟明出版社合作;本來想出一本小說集(「我是戲劇學院畢業的啊。」他說),但 覺得寫不好,終究又拿起吉他。《回家了喔》成為一張附錄萬字寫作的音樂作品。 聽起來,音樂路上的他似乎總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他搖搖頭,說其實也不是。 「那團的時候,其實主導權在我手上。但那是一個很微妙的狀態:你會感受到別人的期待 ,公司也有一些要求,你也知道公司想要什麼。但我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社會化的事情, 我沒有能力。我太年輕了。」 知道在商業環境裡創作需要某些交換,但也知道自己還沒有想通:「我一直想要找一個 ……幹,我一直想要找一個可以做的事情。我不覺得創作是可以用來營生的,我覺得當 警察當消防員很快樂,他們的人生就是為了眾人而服務,至少知道每天為什麼要起床, 有人等著他們去拯救。可是當創作者,每天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醒來,為什麼要活著,沒 有意義你知道嗎?繼續說這些東西要做什麼?」 身為創作者大部份時候要鑽研的是情緒,可是情緒不容易。「一個人能感受的東西就是那 麼有限,你會需要其他素材,去看大家怎麼過日子的。但我又是一個這麼孤僻的人。如果 只寫自己的事情,我也會覺得 who cares?我很渺小啊。」 「當歌手,好像總要有那個氣勢:要想像自己做的音樂是前無古人的、是最棒的,像新聞 要有一個聳動的標題。」大家都要他有野心,可是他沒有,「對我來說,創作不是一件那 麼複雜的事。它就像做菜一樣,今天我是一個煮飯的人,聽眾是來吃的人,就只是這樣而 已。可是創作跟當歌手,差別在於……差別在……」 「要不要開餐廳?」 「對!」他大叫,「要不要開餐廳。我可能是一個可以煮出什麼東西來的人,可是我完全 不會開餐廳。」 「每個跟我簽約的人,都想要我偉大。」 不偉大的、不會開餐廳的陳修澤。搬回屏東,重拾十七歲時寫的〈27 歲〉,外加曾於演 出時發表但從未錄製的〈黑色的路上〉,只是現在歌裡只有吉他和他自己了。《回家了喔 》被他做成了自傳,寫從小到大的故事,在台北他沒有說的,回家說了。 https://youtu.be/ce9nrIDQIFE
黑色的路 灰的天 灰色的大街 究竟是誰 推著我 不停的往前 早已經忘記了當初前進的方向 黑色的路好像只通往一個地方 抵達 孤僻的陳修澤上線,騎在路上久了也懂得分辨人群。路上看見其他外送員,就知道要往別 區騎,因為同一區的客人數量固定,外送員多,接單機會就小;夜市入口處常有年長阿伯 外送員聚集,一旦看到他們正在聊天,就知道那區沒單,已經都被接走了。 偶爾停紅綠燈,外送員會靠近招呼,「有單嗎?」這樣問。基本上,大家的回答永遠都是 「今天很爛」。 「因為如果有單的話,外送員根本沒空停下來講話;而就算生意真的很好,也不會有人回 答很好,因為別人就會留下來搶啊。」 倒是高雄真的比台北熱情。途中我們一行人經過高雄女中,有位阿婆靠向他,告訴他雄女 大門二月剛拆除,目前整建中,送餐要改去另一側。「外送員的生活真的就很像俠盜獵車 手,騎去一個驚嘆號,再騎到下一個驚嘆號。」路上阿伯和阿婆在他眼裡,都成了 NPC。 雨太大了,我們決定收工。騎進柴山住處,一前一後有兩個極陡的坡,老機車下不了也上 不來,得下車牽行。所有衣服都濕了,我們一邊吹風一邊吃著回程順路買的午餐,他說起 了潛水的事: 「我很喜歡潛水。可是在台北的時候一直沒有安排。回屏東之後剛好有朋友在約,就去了 小琉球。很意外,可是好開心喔,然後就談戀愛了,然後搬到這裡。」 為何喜歡?「潛水是一件很孤獨的事嘛,但它又不能孤獨,一定要有人陪你一起出發,看 你下去。你吸口氣下去之後,聽不太到什麼聲音,只有你眼前的世界,下面的世界和上面 的世界是不一樣的。那感覺很像,你本來很難靠近這個地方,可是你在憋氣下去的這一兩 分鐘裡,可以靠近這裡。」 雨天,潛水,聽不見。我說,你好像特別喜歡這種隔絕的狀態? 「是欸!好孤僻喔!」 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啊!」回到南部之後,也不是沒想過找團員,但現在的他知道那是一件很難的事 ,知道創作上合不來就是合不來。步調很慢,不過比起十八歲那年為了離家而北上,「現 在沒有要逃離的東西了。我現在知道以前那些想逃的事情都是自找的。」 他依然是個不安於室的人,他說這是個性,他是愛撒嬌的人。但他現在想要更溫柔一點。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他不想再用否定的方式出發了。 頓了頓,又說:「但這又有一個問題,如果我把這些都處理好了,是不是就不會想要發表 作品了?」 《回家了喔》在疫情中誕生,表演接得不多。去年底後他想著發表一張純音樂專輯,名字 叫《雨和森林》,說是「一些適合睡覺的音樂」,不會上串流也不發實體,也許會放上他 的 YouTube 頻道。「我不太會用社群,因為社群其實根本不適合交流。一則貼文一次能 傳達東西其實很少。如果要描述一些有建設性的東西,就必須要把文章寫得很長。我比較 喜歡面對面。」 一整天說自己孤僻,這時卻說自己喜歡面對面?「不衝突啊!我需要聊天,但也需要獨處 。我不是一個那麼快能覺察自己情緒的人,有人的場合我會看大家的情緒來行動,只有在 獨處的時候才能消化這些東西。」 他拿出手機,「我下一個作品,想要做一個負面情緒的東西。」滑開記事本,他唸出裡頭 未完成的詞: 我會砸爛你的臉 我會砸爛你的臉 砸碎你的每根牙齒和你發臭的嘴 我問他是否喜歡現在的自己,他卻想也不想地回答:是。 陳修澤沒有什麼好講了,可是他喜歡。兩個星期後我將完成的訪稿寄給他,隔日收到回覆 :「那團那一段我讀起來覺得怪怪的,才發現,我那天忘記說到當時女友過世的事情了。 」縱然沒說,關於樂團解散的各種資料中也能讀到:2014 年 3 月 18 日,陳修澤的女友 在十六天的昏迷後去世,醫生說她腦中那顆致命的血管瘤一直都在,只是沒有人知道,像 一顆沒有聲音的定時炸彈。 「我和她曾經有過生活的想像,〈27 歲〉歌詞寫的那種想像:有一份討厭的工作、有一 個家庭、可能有小孩,像這個社會上其他的大人一樣的想像。平凡的大人。」他們住在淡 水,他已經不想玩團了,她剛在一間咖啡廳找到工作,他們和咖啡廳的老闆員工都很熟, 那是大名鼎鼎的那我懂你意思了主唱陳修澤私下唯一的朋友圈。 「她走了之後,那團變成我唯一剩下的東西了。我把她和與她的生活當成逃跑的地方,但 我忽然又只剩下樂團。」那是那我懂你意思了宣告解散前兩年,「如果她還在的話,也許 我會繼續逃避下去,往我想像的生活去活。也或許我會用別種方式和大家溝通。」 這麼巨大的往事,為什麼訪談時忘了?「因為,我不會把我過世的前女友當成這一切的原 因。」 「跟別人處不好是我自己的問題。樂團玩成這樣是我個性的問題。她沒有任何責任,也不 是造成我人生任何問題的理由。」 而 27 歲過去很久了。35 歲的陳修澤住在海邊,有一份並不討厭、只是工作的工作。騎 車在城市裡送餐的時候,就像這個社會上其他的大人。 - 採訪/蕭詒徽 撰稿/蕭詒徽 攝影/李威辰 設計/郝御翔 視覺統籌/潘怡帆 Crystal Pan 責任編輯/溫若涵 特別感謝/陳京霈、楊鈞凱、邱承漢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20.143.25.246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IGUband/M.1653919191.A.15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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