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學期寫的深度報導
某堂課的期末報告
寫得不好,拿來給大家批評指教一下
(感謝志仁指點交通資訊,之前才能順利去國立體院作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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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訓中心何去何從?
記者 / 高堂堯
2004年的夏天讓台灣人永生難忘─中華體壇健兒終於在愛琴海揚眉吐氣,在雅典奧運
中締造了2金1銀1銅的空前佳績;尤其是跆拳道項目為我國突破「零金」魔咒,更讓
陳詩欣、朱木炎等好手成為家喻戶曉的國民英雄。
兩面奧運金牌對台灣而言是何其重要,因為全世界可能找不到第二個像台灣一樣的
國家:國際定位如此模糊,又亟需國際運動大賽的舞台來加以廓清和彰顯。
然而,在奧運奪金的喜悅氣氛背後,卻隱藏若干值得擔憂的問題。檢視這幾年台灣的
體育運動環境,仍不斷在體育經費不足與制度搖擺不定的困境中掙扎,使得台灣運動的
競爭力並未顯著提升,甚至有衰退之虞。回顧過去幾屆重要的國際大賽,即可發現重點
項目的成績起伏震盪大,而團體總成績未進反退的現象(見表二):
中華團隊在大阪東亞運拿下了6金16銀31銅,總成績比前屆(8金22銀19銅)退步
不少;在單項方面除了跆拳道、田徑和保齡球等有所斬獲,其餘項目的表現普遍皆不
理想。隔年,亞運國手們的總成績與上屆在曼谷的戰果相較,更以落差極大的十金作收,
總排名也由第六掉到第七;雖然傳統重點項目的成績不俗,但在參加比賽項目增多、參賽
人數也幾乎相同的情形下,較上屆賽會金牌數跌落近一半,這是國際間罕見的紀錄。
日前,奧運銀牌立委黃志雄在院會質詢閣揆時,直指目前台灣體育界的問題除了預算
偏低,還有運動選手的出路太少,以及國訓中心定位不明的隱憂。其中,中央體育主管
機構(體委會、教育部體育司)的預算不但逐年遞減,今年初更被降至歷年最低的30
億元,顯然政府依然漠視體育界為台灣爭取國際能見度所做的努力。
對此,向來默默耕耘的體育界憤怒了,四月中旬時便由民間的全國體育運動總會發起
十萬人的連署運動,主要訴求在於爭取合理的預算,並加速推動國訓中心
「行政法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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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稱國訓中心的「國家運動選手訓練中心」位於高雄左營,向來為國手搖籃、肩負著
培訓國家運動菁英的重責大任。然而,該單位自2001年由體委會收編升格之後,反而一直
得不到法律上的適切定位來彰顯其重要性,自然也無法獲取更充裕的相關資源。這不僅使
得國訓中心淪為全國兩百多個「黑機關」之一,且主管人事動盪不安;其官僚體制和粗糙
的服務品質,更造成選手和教練的莫大困擾,也對訓練成效和比賽成績造成影響。
左訓「升格」後的陣痛期
1998年,體壇洋溢著濃濃歡欣氣氛─中華代表團隊在年底的曼谷亞運勇奪19面金牌,
創造史了上最佳的戰績。對此,國訓中心副主任蕭松彩認為首任體委會主委趙麗雲居功
厥偉:當年趙麗雲挾著國民黨龐大的黨政資源、加上以本身從基層幹起的務實精神領導,
使得體育界群策群力、將士用命,才能締造空前佳績。
當時國手培訓的任務,是體委會交付全國體總之諸項「委辦業務」中的最大宗,該
單位的主要經費也源於此;而國手的集訓地除了體總代管的左營訓練中心,尚有位於今天
林口國立體院現址的北訓中心。
2000年政黨輪替後的雪梨夏季奧運結束時,中華健兒們也帶著歷年來獎牌數最多
(一銀四銅)的佳績返抵國門。正當台灣體育前景看似一遍欣欣向榮,體委會主委許義雄
卻做出一重大決策:為了將國手的選拔、訓練、競賽、課業或生涯規劃輔導等業務綜合
整編,節省人事經費和促進效率,原由全國體總代管的左訓中心自2001年元旦起將由
體委會收回,升格為「國家運動選手訓練中心」。
這項政策轉彎頓時為台灣體育生態投下一枚震撼彈,也為未來數年國手的培訓大計
憑添變數。
曾在此轉捩點之前擔任兩年半左訓主任的蕭松彩指出,體委會當初本身的人事擴編,
因此不願意再以額外的預算(行政管理費用一年即需六千萬元)委託全國體總代管左訓
中心。他表示當時雖然覺得不妥,但由於中央決策使然,他們也只好無奈地接受,個人並
在完成階段性任務之後卸任。
然而左訓被收回,亦即全國體總將面臨大幅度裁撤、強迫轉型的「虛級化」命運。
當時包括左訓、北訓和會本部,共有114名員工遭到資遣,另有43人獲得轉戰國訓中心繼續
任職的機會;於是「國訓中心」在2001年初正式掛牌開始運作,新中心主任林德嘉也提出
將國訓中心轉型為「科學訓練中心」、建立全台北、中、南、東訓練網等等願景和構想…
怎知老店才剛重新開張,一連串的問題即接踵而至。
首先,國訓中心始終揮之不去的夢魘即是自身法律定位不明。一直到今天為止,
「升格」後的國訓中心卻始終只是體委會運動競技處旗下的一個「臨時任務編組」,這點
在收回之初即已引發諸多疑議;果不其然,體委會在2001年初為了讓國訓中心開始運作,
先預支了800萬元的款項,然而待這筆錢即將用罄,東亞運總集訓又迫在眉睫之時,體委會
內部卻出現雜音:會計室卻認為國訓中心尚未向體委會完成組織架構、人事任用等營運
細節的報備並通過審查,故依規定不能核撥經費給國訓中心,當時引起體壇的嚴重關切。
後來雖由許義雄出面爭取到了1億1750萬元的預算,使得國訓中心能夠繼續運作,然而
問題仍然存在,甚至在出征日本大阪東亞運的前夕,竟然爆發了一波嚴重的官民衝突:
全國體總針對體委會未遵守維持定量委辦業務的口頭承諾,以及左訓中心之房舍、器材
產權歸屬於法無據,於是向法院控告體委會「非法侵佔」價值五億八千餘萬的國訓中心
資產和設備。雙方的爭執,雖於年底因體總新任會長蔡辰威決定撤銷告訴而暫告一段落,
但到目前為止,國訓中心許多財產仍掛在全國體總的名下,而無人聞問。
全國體總副秘書長簡坤鐘表示,體委會當時的考量和決策雖不見得不正確,不過手法
絕對是「魯莽而草率」,才會衍伸累積了這些不安定因素。簡坤鐘說,其實過去左訓在
體總的管理之下,許多制度和人事組配都有行之有年的傳統了;而全國體總職權一遭
架空、承辦人員被裁撤,許多事務該由誰來處理,當時一直未見交代。例如以往參加
集訓的選手,其學業及工作上的安排,悉由全國體總逐一交涉處理;如今選手們得不到
明確的答案,加上大賽又迫在眉睫,訓練成效當然大打折扣。
時序至2002年初,體委會隨著中央內閣改組而進行人事異動:原主委許義雄卸任,
然而令體育界人士跌破眼鏡的是,繼任人選竟然是前宜蘭縣文化局長林德福,另國訓中心
主任林德嘉升任體委會副主委一職;自民國62年以來,中央體育專責機構由非體育科班
出身者擔任龍頭,這還是頭一遭。
也許是想釐清外界對於其文化人背景否以及能否勝任體育要職的疑慮,獲得當時新任
閣揆游錫?拔擢的林德福,走馬上任後即大刀闊斧進行多項改革措施,其中諸多政策大轉向
皆引得體壇議論紛紛:包括暫停運動彩券的發行計畫,接著取消了前一年才剛掛牌成立的
二十六個縣市運動休閒中心;而在國訓中心定位方面,有鑑於民間資金挹注意願不高、
政府財力不足以扶持,林德福於是暫緩了「財團法人化」既定規劃的腳步,仍維持臨時
任務編組的形式。
在東亞運前,國訓中心因為法律定位模糊而導致的經費和產權等等問題,在亞運期間
仍造成許多困擾,而在人事方面,中央高層的異動加上轉型為公家機關,也使得國訓中心
基層主管和人員調配掀起波濤。
首先,因林德福主委不諳體育相關事務,故極度仰賴副主委林德嘉的輔佐,甚至任命
他兼任國訓中心的「總監」,而由競技運動處副處長吳俊哲兼任中心主任,以此企圖解決
國訓中心體制上的模糊地帶,並推展培訓的工作。國訓中心運作由中央主管直接經手,
可以省去繁複公文報告手續、增進行政效率,然而亦有人員職權混淆不清的潛在缺點。
果不其然,雖然國訓中心總督導與主任首次由體委會派出,但林德嘉副主委兼總督導
雖「坐鎮」國訓,卻不得看公文,甚至吳俊哲主任雖「貴」為主管卻從未受體委會重視,
於是有保齡球協會向國訓中心申購球道打油機未果、教練選手薪資及零用金一再遲發、
選手補助費支給要點未獲通過,甚至國訓中心年度預算也一度被剔除等等不順遂的事情
相繼發生,培訓國手的工作進行面臨空前困難。
值此,不得志的吳俊哲在亞運前夕的六月底突然辭去中心主任職位,而後競技運動處
處長何雲光、全民運動處處長林國棟等主管亦於七、八月間相繼退休;一時之間,主委是
外行人也就罷了,但礙於公務員任用資格,繼任處長或其代理人員竟無一有體育專業
背景,而勉強以一般行政人員辦理競技運動行政及研訂競技運動政策。一連串的人事
變動亂局,再度深深衝擊了亞運選手的培訓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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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位不明、人事動盪(國訓升格短短四年以來竟更替了六位中心主任),加上體育總
預算不足,國訓中心能分到的餅自然也不會大:根據體委會提供的資料,國訓中心自
2001年以來的年度預算平均約為2.03億,其經費使用項目包括選手培訓、特優選手就業
輔導、國訓中心管理以及國軍選手培訓等;雖然中心運作預算並未隨總預算逐漸減少,
甚至在奧運年還有增加(見表一),但仍是捉襟見肘、僅能負擔基本的開銷。
在此劣勢下,國訓中心的運作內容是否能夠真正符合當下體育界人士的需要,應該做
進一步的檢視和釐清。
去不去國訓的兩難
蕭松彩表示,國訓中心主要負責的即是行政支援工作:要讓選手吃得好、睡得好
(食宿),提供完善的訓練場地、運動科學的支援(生理的營養師、防護員,以及心理的
諮詢師)以及與海軍總醫院、高醫合作的醫療服務;如跆拳道和舉重項目有重量限制,故
需專員指導他們的飲食內容。「因此幾乎每個單項協會都會讓選手進入國訓。」蕭松彩
說道。
話雖如此,目前擔任林口國立體院陸上運動學系系主任的張永政卻語出驚人地反駁:
「你去問十個教練或選手,大概會有七、八個跟你說他們不想去國訓吧。」
張永政專修中長跑,是過去三屆國際大賽的田徑隊執行教練,且旗下曾有在東亞運
表現傑出的陳天文(400m跨欄金牌)和吳文騫(3000m障礙、5000m雙銅)等優秀子弟兵。他先
提及國訓既有的環境和條件,「你知道的嘛…國訓中心在高雄,天氣太熱、周遭空氣品質
太差,過去與田徑相關的場地設備又缺乏修繕更新,訓練成效不彰也罷,但甚至造成選手
受傷的憾事!」
硬體設備不佳的缺點,在大阪東亞運前的各級國際競賽賽集訓時就迭遭教練和選手
抱怨,也曾遭民意代表抨擊,但一直到釜山亞運時都未見改善。因此,後來張永政寧可
就近帶隊在國體集訓,或者前往大陸昆明進行平均為期一個月的移地訓練;他指出,
吳文騫選手回到國訓練跑時,成績比在昆明慢了好幾十秒。直到奧運前(04年3月)體委會
終於花錢整修國訓,田徑部門也才肯進去集訓,不過,「礙於當地環境惡劣(馬拉松要在
外面街道上練),我們長跑選手還是得到外地去練。」張永政說。
此外,蕭松彩指出中心除設有訓輔小組審議協會提出的訓練計畫,若無法提供某些
單項適合的訓練場地,如划船、高爾夫和保齡球等,移地訓練的過程也會以國訓中心的
名義幫助他們解決場地租用的問題。
但實際情況卻不然,「一旦我們提出的移地訓練計畫被通過,國訓就完全不管
我們了,場地、經費都要我們協會自己想辦法;像前幾年為了去昆明,我們得跟NIKE廠商
合作、爭取贊助。」張永政指出,上屆東亞運時NIKE資助了10萬,但是不夠,田協又
喊窮,結果教練跟選手還要自己貼錢。直到今年體委會才撥了一筆區區20萬元的移地訓練
補助,不過是給整個協會的,各部門能配給的款項相當有限。
而在國訓的行政、管理方面,蕭松彩認為,由於之前是軍方用地的歷史背景使然,且
許多先前的主管包括他自己都是軍人出身,使得中心過去多少都留有營區的嚴肅氣氛和
成規,讓駐訓的選手頗感不適甚至倦怠;現在國訓變成了公家機關,又有了公務員官僚
習氣和態度保守的問題。
其中最不合理的,恐怕就是國訓的「內規」了。選手教練普遍對於駐訓的興趣缺缺,
但國訓又必須維持門面上的運作以及需要國手的人頭數目來跟體委會爭取經費,故在國際
大賽之前開始閉關集訓時,會要求選手和教練先去國訓集合,否則選手就會被施予禁賽
處分。
「即使我們決定要移地訓練也不例外,這對我們本身的訓練計畫造成了莫大的
困擾」,例如,張永政為了準備年底的東亞運,六月份就馬上要帶隊到美國去集訓並參加
一些巡迴賽事了,預計到八月才結訓返台;但國訓的大賽集訓卻到七月一日才展開,
到時他們就得千里迢迢地飛回台灣、趕到高雄去「報到」,然後再回美國。
談到進駐國訓的問題,蕭松彩指出選手和教練只有在重要的國際大賽集訓期間才會
長期駐訓,如針對十一月份舉行之澳門東亞運總集訓將於七月一日展開;但礙於本身生涯
規劃,如選手的學業和教練的教職或事業無法兼顧,甚至還有家庭因素以及教練和選手間
直屬的默契,或訓練成效的考量,某些單項如田徑部門便不願意配合長期駐訓,國訓中心
並不能因為統管上的方便而強制他們駐訓。
張永政即表示,若去國訓駐訓就得跟學校請公假,也不能多陪陪家人;這樣也罷,但
在國訓月薪也只有四萬元,跟他現在的薪水相差無幾,毫無吸引力可言。另,在選手
方面,台灣目前由於運動選手出路不多,選手多半會「轉業」或進入學校深造,因此造成
國際大賽代表團都以在學學生為主體的弔詭現象。雖然國訓中心依課輔條例設有教學
部門,為兼具學生身份的駐訓國手解決無法兼顧學業的問題,但張永政認為國訓採取的
密集補課方式,教學品質難免粗糙浮濫,選手還不如留在自已的學校一邊唸書一邊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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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國訓雖有針對國際大賽績優選手做生涯規劃的輔導,安排他們轉任教練等等,
但目前國內相關法令規章仍不健全,例如,這些優秀運動員有時受限於教師資格的取得
問題,也無法順利轉投杏林;況且對其他無緣奪牌的選手而言,他們也同樣為國犧牲了
青春血汗,卻無法得到國家的後續照顧,這相當不公平。
甚至就連像王信淵這般戰功彪炳的好手,也只能以實驗性質的特案進入國訓擔任
教練。
舉重健將王信淵是過去兩屆亞運的銀牌得主,且自1997年的斧山東亞運到去年的雅典
奧運,只要是重要的國際大賽皆無役不與。原本打算在雅典奧運結束後就退休的他,今年
接受體委會的安排進入國訓擔任替代役選手的教練,而兼具選手身份的他也一邊為年底的
東亞運備戰。
「我在決定重返國訓之後,便辭去原本第一銀行的工作,但也因此使得家裡一時之間
沒有收入;後來國訓便安排我的太太先到中心的訓練組任職,一個月有兩萬多元,不無
小補。」王信淵說。
王信淵指出當初國訓提出的條件是月薪五到七萬元,但在預算不足的情形下,目前
實際上領到的只有區區三萬八千元;然而,過去在重要競賽如亞運、奧運期間,國訓都會
自國外如大陸、俄羅斯聘請客座教練來台指導選手,他們月薪竟都高達九萬元左右!
對此,王信淵顯得有些忿忿不平:「外國的和尚就比較會念經嗎?我一直認為國內
訓練舉重的條件並不輸人!為什麼不能信任我們的專業?」他認為他們的要求並不多,
但是國內體壇現在的既有資源已經相當匱乏,卻又分配不均,所以許多選手和教練若不
兼差賺錢根本難以生活,這讓他們感到相當不滿。
「專任教練」尚且如此,更遑論其他駐訓的選手和教練了。前述國訓以國手名義
爭取到的經費,包括之前提到一天兩百元的伙食津貼和一個月六千元的零用錢,金額少得
可憐,令人詬病;「這還是狀況好的時候,其實平常一個月都只有兩千元上下。我十年前
就來國訓報到了,十年前就是兩千元,現在物價漲了那麼多、還是兩千元。」王信淵不禁
苦笑起來。
王信淵也對國訓法律定位不明的情形頗感憂慮,畢竟王太太是中心職員,這對他們的
工作造成影響。蕭松彩也坦言,國訓中心的定位不明的確造成了一些不合理的現象:就
中心本身而言,從上至下包括主管、員工和專業科員都只能採約聘制、一年一簽,使得
他們雖身處公家機關、無論有沒有公務員身分都不能享受公務員的保障和福利,故國訓的
職員一直都是人心惶惶,不知道甚麼時候中心又會有甚麼制度變動或人事亂局,讓他們
飯碗不保,如此是否能為選手和教練提供最妥適的服務,令人存疑。
儘管如此,王信淵還是認為能進入國訓,精神面意義最重要,「這是一種殊榮啊!
全國體育界的資源實在都應該放在國訓才對。」所以他覺得國際大賽前所有選手都要去
駐訓,以凝聚士氣和精神;但正如同張永政所言:「移地訓練其實是一個無奈的決定,
如果可以都留在國訓操練、省卻舟車勞頓,且享受專人服務和專家輔導,誰不想呢?但
偏偏我們的『國家』訓練中心就是不能提供夠好的條件讓大家主動想去參與。」張永政的
口氣中帶著遺憾,一語道盡了去不去國訓的兩難。
眾說紛紜的「行政法人」
曾任全國體總秘書長、台北體專校長的蔡特龍,目前為北體兼任教授。他表示國訓
中心法人化的訴求,基本目的即是為了爭取更充裕且固定的經費,並且在人事任用方面
擁有更具彈性的權限。若有更多的經費,以提供選手更優渥的待遇、改進軟硬體設備,在
單項選手或教練長期駐訓方面會有更高的吸引力,也能提高訓練成效;另,如果中心能
不再隸屬於政府單位,人事任命可不受公務員資格限制,也能更符合體育專業的要求。
蔡特龍進一步指出,國訓中心以往所提供的條件不夠好,包括食宿、零用金、在學
選手的課業輔導、本籍或外聘教練的待遇等等,常無法吸引選手和教練長期留駐國訓
操練,因此訓練進度不容易統一管理掌握;加上目前諸多單項訓練,尤其是在學選手及
教練基於本身的學業和工作考量、訓練效果和地利之便,皆回歸使用母校設備,造成國訓
中心的功能被分化或取代,空轉的情形在所難免。因此,中心目前除了消極地以替代役
選手和部分單項訓練填充運作時程和內容,也期待行政法人化的早日實現,讓更多運動
好手願意投入國訓淬鍊技術。
行政法人化看似目前國訓中心解套的趨勢所在,但蕭松彩卻直言,他並不支持國訓
中心貿然實施行政法人化,「全國唯一一個行政法人機構是中正文化中心(兩廳院),
應該先行檢討其過去一年來執行的成效,再看這是否國訓中心的最佳出路;就我所知,
兩廳院法人化並未達到預期的目的。」
蕭松彩進一步指出「行政法人化」制度本身沒有問題,也的確可為定位不清的國訓
爭取到更適切的法律定位,意即達到「目標管理」的目的,包括人事鬆綁和預算鬆綁;
但有問題的是人事執行面,導致兩廳院也無法達成預期目標,例如,行政法人單位仍然
需要國家的預算,且還是會被政府的採購法羈絆、不能以其專業判斷購買特定廠牌和
規格的器材等相關設備。甚至該制的母法─行政法人法目前都尚未通過,而兩廳院只是以
特別條例施行的白老鼠。
蕭松彩認為,全世界其他國家類似國訓的單位都由奧運委員會來執掌,如果民間兩大
體育龍頭的中華奧會和已被虛級化的全國體總能夠合併或進一步合作,使得權責統合並
重新代管國訓中心,才能真正落實選、訓、賽的合一。意即主管領導單位的整合以及財源
獨立,遠比國訓中心行政法人化來得重要,「由民間組織來做,怎麼說都比政府有
效率。」有三十餘年公務員經驗的他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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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近年來國際大賽的成績落差,蔡特龍的回答語帶保留,並未對體委會的領導和
決策有所批評,僅表示各單項協會的預算分配比例皆是固定的:如果總預算遭刪減,所分
得經費自然就少,若該協會欲承辦單項的國際競賽又勢必有更多的花費,更遑論送選手
出國培養實戰經驗了;加上運動員的培養是長期的過程,期間有任何環節沒有扣緊,如
國家的政策、教練的養成等,未來在競技場上的成績就不容易掌握。他也表示,國家體育
總預算起碼要有100億,才能符合台灣目前的社會情況和需要。
蕭松彩也認同此一說法。他認為國訓中心雖然在國手培訓方面具有指標性的作用,但
國際大賽的成績落差的相關因素實在太多,光以國訓中心的問題為主因似乎過於簡化目前
體壇的困境。
體育界有句行話:田徑乃運動之母;而台灣歷年來在田徑項目屢出國際級名將,如
「十項鐵人」楊傳廣、「飛越的羚羊」紀政,以及「風速女王」王惠珍等;然而,
近幾年來田徑項目卻黯然失色,甚至在釜山亞運全軍覆沒,寫下了我國參加亞運以來史無
前例、很難堪的一頁。張永政舉實例說明田徑項目近來成績衰退的原因,像是以往一年
一度的全國運動會改成兩年舉辦一次,刺激選手進取、增加收入的實戰機會就少了;或者
經費有限無法送選手出國訓練,使得選手國際賽經驗不足:像在亞運時,吳文騫最後
衝刺時居然放慢腳步讓別國選手迎頭超前,最後只能打破全國紀錄而與獎牌無緣,張永政
認為問題就出在抗壓性和心理因素。
在雅典奧運因腿部突然抽筋,而與獎牌無緣的王信淵亦是如此。他進一步指出舉重
項目在雪梨奧運之後,包括陳瑞蓮在內的四位主將相繼宣布退休,出現嚴重的選手斷層、
直到目前都沒有優秀且有心的後進能夠繼起,因此成績滑落的情形更是所有單項中最為
顯著的。
張永政表示,「我們沒有在國訓長期駐訓,自然不能說就是國訓讓我們成績
退步的。」然而,在論及體育界日後的發展時,他直言「看你政府未來願不願意投資囉,
如果還是一如往常的話,我們站在第一線的人也只能繼續放牛吃草兼打爛仗。」
王信淵則顯得樂天知命,因為國訓前中心主任林德嘉一句鼓勵的話而重返國訓、辭去
原本有穩定工作和收入的他說:「林老師告訴我『作為一個運動選手最重要的就是理想,
這是值得放下一切包袱去爭取的』,所以我現在拼的是理想,不是錢的問題;選手和教練
不能太過安逸、一心只想著後路和保障,否則是無法超越自己、締造顛峰的。」王信淵
眼裡閃爍著堅毅的光彩:「有人問我累不累,我說不累啊,因為我還沒有達到我自己的
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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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國訓中心的大門,沿著周邊的小徑深入,即可看見牆上斗大的標語:「今日中心
以我為榮」、「嚴訓為國人負責」、「精技為國家爭光」、「勤練為自己爭氣」。雖然
隨著物換星移,這些教條式的標語和背後的意義早已不再被重視,但這裡,仍是全國
最高的運動單位和標竿所在。
但是當運動選手為國家「犧牲奉獻」的同時,他們又是否能獲得最基本的奧援和
支持?綜觀國內體育生態,國訓內部的黑幕確實可視作冰山一角,以反映整體體育人的
窘境。而國訓中心未來究竟何去何從?這將是台灣體育界「向上提升,或向下沈淪」的
重要關卡,端賴政府的態度和主事者的智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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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什麼!?我又不是猩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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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5.163.70
推
61.229.57.217 08/19, , 1F
61.229.57.217 08/19, 1F
推
61.59.121.186 08/19, , 2F
61.59.121.186 08/19,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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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59.115.165.7 08/19, , 6F
59.115.165.7 08/19, 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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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32.170.174 08/20, , 7F
202.132.170.174 08/20, 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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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32.170.174 08/20, 8F
※ 編輯: thomaskao 來自: 124.9.128.161 (09/04 17: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