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能狂便年少
在《神雕俠侶》的故事結束前,慧黠的黃蓉賜予楊過一個「狂字」。
當年的英國披頭四樂隊冒起時,也有人稱之為四狂,他們的音樂與表達,同樣是是超越萬人的範疇,為流行音樂注入了狂氣。
魏晉南北朝政治混亂,民生困苦,但在精神上卻給讀書人最大的自由解放,在放蕩佯狂中蘊藉著最高的智慧和創造力,奔流著熱情濃烈的生命色彩;皆因他們都有著一股狂氣,在艱難的歲月中尋索出豁達的心態。
狂,包涵著豁達、智慧、瀟灑;豪氣和創造力。晉人之美,美在神韻,是一種心靈之美,超然物外,看透生死盛衰,聚結出一種大無畏的精神力量-----狂。
人到中年,傷於哀樂,正是體會出人生的種種問題和意義,於是莫名的壓力把整個人仰壓得透不過氣來;就是連極普通的人也想成就偉大的事,既不能至,自有種種挫敗與沮喪的情緒產生,以致心事濃如烈酒,失卻少年赤子的壯志豪情。
唐朝詩仙李白,狂盡一生,但這正是一種勇於破壞追求自由解放的精神力量的強烈表現。他是個積極的浪漫主義者,雖然不容於傳統守舊的迂腐份子,豪邁岸然的作風卻在平滯如死水的傳統意識中奔飛。
幾千年來,中國人受傳統框框壓得透不過氣,以致不能容納狂士作風,所以李白輩是寂寞的,縱有更高的才華亦會在傳統中化為異化份子。
金庸筆下的楊過,寫盡了狂者的悲哀,處處不容於所謂正義之士。他的一生是殘缺坎坷,得不著群體的認同,一股狂氣卻令他多次力挽狂瀾,但無法得以為大眾所接受,何其悲也。
俠客已遠,詩仙已遠,晉人亦已遠,而對乖離的社會,複雜的人事世間,總該存點狂氣。
一事能狂便年少-----狂,足以抵銷無謂的怨氣和壓力。
出處:《諸子百家看金庸》 遠流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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