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寫了一篇小說 (4)
〔４〕
蹲在７－１１門口，我點了根煙，對著天空發呆。明明見面不到２４小時，卻產生
一股莫名的情愫，它緊緊糾纏記憶，繞成一捆白絲線。習慣沉默的我，再也壓抑不住想
狂奔的心，如果可能的話，真想和妳一起消失，遠離這機器化的社會怪獸。可惜，如果
只能是如果，人畢竟還是無法脫離道德規範，而我，選擇苟活。
靜靜回想，那些日子以來一個人的生活，我放棄了很多，結果真的得到很多嗎？騙
自己，沒有朋友也能過日子，於是一個人看電影、上陽明山淋雨、躲在廁所偷哭。寂寞
，用一種很奇怪的姿勢，「唰」一聲降落，偷偷侵蝕每個環節。
緩緩站起，關東煮早涼了，霧茫茫的杯蓋看不清，就像那顆被尼古丁燻成黑色的心
臟。我想了想，又折回商店，買了三包ＳＡＬＥＭ，還送一個防風打火機。
推開大門，又楞住了，妳果然總是喜歡讓我品嚐孤寂。房間被收拾的一塵不染，昨
天丟在床底下的泡麵碗不見了，前天扔在電視機上的酒瓶消失了，看來妳很擅長歸位，
可惜始終學不會把心歸位在男人身上，只好任它飄浪。
我躺在地毯，手中有張紙條，有張被揉爛的破紙條。
「對不起，我又失態了，對你，竟超乎想像被吸引著，強烈不堪的吸引，甚至會心
痛。什麼是安定？我曾試著把幸福握在手心，卻絲毫察覺不到，連一絲絲的飽足感都無
法控制。老天爺總愛捉弄人，最愛的人跑去愛別人，說愛自己的人又不肯付出真心，老
是發誓這是最後一次為男人落淚，卻不知道有這麼多最後。」
「每次躺在男人身邊，頸上的吻痕鮮明又模糊，心疼卻厲害的緊，真想在右手腕劃
道裂縫，把憂愁洩洪。上禮拜天，隨著窗外晨曦偷偷侵蝕房中黑暗，韻律感十足的寧靜
被摧毀，男人翻了個身，左手摸索著我的髮稍。我弓起腳，用力朝男人跨下踢去，很自
然不做作。男人哭喪著臉哀嚎，罵了句無力的髒話後，雙眼直射獵物的絕望。我只是起
身，順便再補個一腳，接著以熟練的速度，整理好兩大袋衣物，坐在沙發上喘息。男人
不再呻吟，跪坐床上，臉朝著魚缸發楞。我用睥睨的眼神看他一眼，把鑰匙丟到電話旁
，開門離去。二十九分鐘後，我坐在公園路麥當勞二樓靠窗的座位，想起ＧＤ９２電話
簿反覆更換的男人姓名，以及美樂蒂鑰匙圈裝飾過多少串冰冷鐵質物體。何時才能擁有
真正屬於我的鑰匙？」
「我常關在廁所，趴在馬桶上，看著一封封男人給的情書，聽著一通通虛偽的留言
，然後嘔吐。每對戀人都在意自己在對方心底的份量，而我老是被當成傀儡，上上下下
遙控，等到曲終人散，引導我那條繩子也隨之斷裂。偶爾在深夜從惡夢中驚醒，想擁抱
身旁男人的臂彎，卻不由自主縮回，因為我連男人的姓名都不清楚，更甭提他給的安慰
。事實上，我沒有真正用心愛過一個人，連自己都不愛了，哪來的氣力去愛人。我還會
回來，在這裡我找到溫暖，找到一份失落已久的愛情。」
我在地上反覆輾轉，心情起伏不停，明明很想把紙條丟進垃圾桶，不爭氣的手卻來
回伸縮好幾次。最後我把紙條攤平，用打火機將它壓緊。
假如可以輕易落淚，那我能將淚水全部傾洩，在地上染成一個破碎的心形嗎？我清
楚知道，這個生命的缺口，需要妳來填補，也只有妳能補這個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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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
只是對最深愛的人
表達出愛意而已
眼淚竟不自主的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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