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持–挾持人誌

看板HK-movie作者fatterli (安安)時間13年前 (2011/03/06 21:09)推噓23(23推 0噓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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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力持 08年蘋果專欄連載 5星級演員鼻涕都是戲挾持人誌：萬子喝一聲個個腳軟【第一話．萬梓良】萬梓良（萬子）演戲時的眼神十分凌厲，姐仔們普遍被他瞟一眼已經變成鵪鶉，惟周星馳、劉青雲和吳鎮宇個個都是初生之犢、戰鬥格，知道稍後要跟萬子做戲時，總說「唔瀉佢」不特止，還要跟他硬撐，這也是個歷練，要跟他「鍊」一場，令到當時拍劇戰意十分旺盛，不像現在般搬字過紙。劇本越多星越重要那時候，星仔很喜歡偷睇萬子的劇本，因為萬子的劇本會畫星做記號，越多星便代表那場戲越重要，最多去到 5粒星，每當星仔看到 5粒星出現，自己便會打醒十二分精神、出盡力去做。記得萬子跟林嘉華拍《當代男兒》一場兄弟嗌交戲，有整整 4、 5頁紙對白，萬子在自己劇本上畫上 5粒星，他說最多take兩次好了，因為他一放盡嗌完之後會沙聲，所以每逢拍萬子的戲會很驚、壓力很大，若因為自己稍一出錯而 NG的話便完蛋的了。當日萬子跟嘉華兩位阿哥拍完嗌交戲後睇playback，睇完後萬子忽然在錄影廠大聲喝道：「阿力，你快落，你睇你拍乜？」擔任導演的我當堂腳軟，心諗：「死啦！錯少少都唔使喝我呀！」落到廠，萬子捉住我乜乜物物一番，我不住的點頭：「啊！再補拍過！」鼻涕變《喜劇》橋段豈料我返上錄影廠之際，萬子突然拉我埋一邊說：「其實我唔係發你脾氣，我係發嘉華脾氣！」你發人家脾氣，也不用拿我祭旗吧！原來萬子覺得那場戲他跟嘉華應該一動一靜，他既然放到盡，嘉華便不應跟他硬撐，但嘉華沒理會這麼多，一於跟他鬥搶，萬子大聲時，嘉華又大聲，萬子大聲一點，嘉華又再大聲一些，兩個人就好似鬥大聲一樣。其實我也覺得一個放盡、一個靜態少少，有個對比會好看一點，所以後來《蓋世豪俠》中許紹雄有句對白：「你估大聲就好戲呀！」也以此揶揄一番。至於《喜劇之王》中星仔流鼻涕幾乎滴中莫文蔚那一幕，靈感也是來自萬子，我們絕不是針對萬子，但當年我們經常談論萬子演戲時口水鼻涕一齊來，於是便拿來取笑一番，做得再誇張一點、把它形象化。雖然銀幕上那場戲只是短短幾分鐘，但卻拍了足足一日，因為要用些大菜糕或咖喱之類的東西來做鼻涕，有時會很黏，有時會斷掉，真的十分麻煩。先斬後奏擦鞋補鑊還有《他來自江湖》中，有一場戲是萬子發現張鳳妮吸毒，於是大力摑她，用水淋醒她，那場戲很激烈，拍完之後，我跟星仔和吳孟達收工搭巴士期間也在談論，後來我跟他們說：「嘩！頭先場戲咁激，不如我整番場模仿佢！但千祈唔好俾萬子知道。」於是乎，翌日本來凌晨 4時開廠，因為不想萬子發現，我們提早到凌晨 3點便返到公司，一於瞞住萬子去拍，由吳孟達扮張鳳妮，周星馳扮萬子，拍好之後我跟監製劉家豪說：「我剪就剪呢場戲落去先，如果你覺得萬子會嬲話就唔好要！」結果這一幕照出街，萬子看到後罵我：「你個死仔！」雖然他罵我死仔，但星仔最尾也有round up 說句：「天哥（萬子劇中叫明天）真係我偶像。」團隊作戰從不遲到萬子雖然惡，但在他身上可以學到一種維繫團隊的戰意、高昂的鬥志，無論他工作到凌晨 3、 4點，翌日他一早開工也不會遲到，所以給其他人很大壓力，開工一定準時，否則萬子會跟你說：「乜事呀你？噚晚收幾點呀？係咪要我等你呀？係下次打個電話通知我先啦，使唔使呀！」聽完之後真的會腳軟。一部劇能否成功，真的很難說，但萬子會告訴攝影師一定得、告訴美術一定得，就算特約，他都會告訴他一定得，就像催眠所有人似的去做好這件事，試過他捉住我的頭，然後跟他頭碰頭說：「阿力，你機會難逢呀，畀心機！」結果，拍到錄影廠又再超時兩個鐘，工作人員也不敢多講半句。我覺得萬子是天生的演員，就算離開攝影機後，他的表情都好像拍緊戲，台前幕後就好似同一個人，簡直是天人合一。睇天書開竅 1晚背10場戲挾持人誌：吳孟達屙尿【第二話．吳孟達】在我印象中，吳孟達一開始已是黐鬚演三叔、演人家父親，就像沒有年輕時代似的。我跟吳孟達第一次正式合作是《蓋世豪俠》，他曾跟我說，以前拍劇從不喜歡睇劇本，他最喜歡的是麻雀耍樂、飲酒和跟人嘻嘻哈哈，是蝦叔關海山幫他開竅的。 54歲的吳孟達從前開工懶懶散散，不看劇本，全靠關海山數十年前送上一本天書，讓他了解演戲真義。蝦叔告訴吳孟達甚麼是演戲，又送了一份影印本給他，就是鄭君理繙譯的《演技六講》（Richard Boleslavsky的《Acting：The First Six Lessons》中文譯本），吳孟達看罷覺得很正，一睇完即刻開竅，由不喜歡睇劇本，變成睇兩行對白也可以在化妝間睇足兩個鐘，研究那兩句對白應該怎樣講，甚至每晚無論幾夜收工，一返到家中，便會研究翌日的劇本，還巴閉到把所有對白背埋，翌日入廠時不用拿劇本，這個真是神乎奇技。我曾經問他：「成10場戲都唔使睇劇本？」他說：「唔使，我記晒。」你說，這種演員到那找？分飾兩角經常通宵據我所知，蝦叔送給吳孟達的影印本後來在電視台內傳來傳去，吳孟達睇完後給劉青雲，劉青雲睇完後給吳鎮宇，吳鎮宇睇完後給周星馳，直情當正係天書一樣。在《蓋世豪俠》中，吳孟達一人分飾兩角，一個是正常男人古峰，另一個是型古艷陽，人家個個收工，他仍要轉妝繼續拍，工作十分辛苦。記得某一晚，我返無線接拍廠景，凌晨兩點幾入廁所，竟然看見有人對住尿兜、頭頂尿兜上面那道牆睡啱了——那個人正是吳孟達！我小解後忍不住問他：「達哥！達哥！你得唔得呀？」他告訴我：「得……得！」說罷返回錄影廠繼續演他的古艷陽，一正式roll機他便回復狀態，簡直令我眼界大開。《喜劇之王》中吳孟達游說周星馳做臥底一幕，原來達哥當日因為發燒感冒而NG了數十次。另一次較深刻印象的是跟他合作《喜劇之王》，當年因某些事故臨時換掉萬梓良，找吳孟達接替他的差人角色。當日在內地拍劇的吳孟達趕返香港，一落機便趕往開工，拍攝一幕他叫周星馳做臥底的場口。我從沒見過吳孟達NG那麼多次，念對白念得那麼「甩咳」， NG了 30多40次，原因除因為他趕飛機返香港開工外，他還感冒發燒。當時環境又不可以不拍下去，我覺得他十分可憐，完全不夠精神不在狀態，記不到對白，但周星馳跟我又沒因此降低尺度，結果NG了幾十次之後，我也忍不住行開，讓周星馳跟他拍下去。當年若不是發生萬梓良事件，拍攝期沒那麼趕迫的話，我們還可以寬容一點，但若然趕不及出街的話，後果實在不堪設想。配星爺片酬 100萬向華勝曾經分析喜劇組合通常是三人組合，新藝城時期，石天做演員、麥嘉做導演、黃百鳴做編劇；許氏三兄弟時，許冠文負責導演及扮演尖酸刻薄角色、許冠傑負責媾女、許冠英負責撞板；但周星馳再加埋一個通天百搭下把吳孟達，已經可以做晒他們三個人的工作！做下把其實很慘，所有最猥瑣最衰格的事情也是由他去做，但如果沒有下把便襯托不起上把，只得一個人的話便孤掌難鳴的了。所以，在吳孟達當紅時期，找他拍戲片酬每部50萬，但若然有周星馳的話，他便要收 100萬，為何仍然有人肯多付他 50萬？就因為他跟周星馳可以度到一些很好笑的效果。電視小花真性情挾持人誌：曾華倩招積　藍潔瑛被摑冷漠怕光【第三話．藍潔瑛、曾華倩】我在亞視時期，當家花旦是馬敏兒、麥翠嫻、葉玉萍和蔡倩兒，如果說當年電視台靚女花旦，藍潔瑛和曾華倩可算是數一數二，令人眼前一亮。我在亞視過檔無線時，心想有兩個人一定要見，一個是藍潔瑛，一個是曾華倩，結果第一部劇《英雄故事》便有機會跟藍潔瑛合作。癲喪亂改英文名其實拍攝前很多人告訴我藍潔瑛十分麻煩，很難服侍，而我所見到的她十分cool，在現場亦不大喜歡跟人傾偈，但我跟藍潔瑛的關係尚算OK，跟她頗談得來。我不是擦她鞋，我純粹在導演角度跟她溝通，例如她這個裝（造型）不夠好，我會建議她試試梳第二個裝，覺得她這句對白不好，幫她執一執，我入 TVB後對每個人都是一樣。我拍第二部劇《靜待黎明》時遇上曾華倩，她給我的感覺是「癲癲得得」、大笑姑婆一名，她知道我沒有英文名，於是幫我改名叫「 Richie」，取其「力持」諧音。一直以來大家玩得頗癲，但有一次她拍完一場戲後，我覺得效果不太好，於是叫她重拍一次，但她竟很不開心跟我說：「都拍啦，做乜 retake（再拍）？」阻拍拖即發脾氣原來當日曾華倩約了人，我不知道她約了誰，總之是有拖拍（註：《靜待黎明》於198 7年初播出，當時曾華倩仍與梁朝偉拍拖），她諗住一收廠便即刻離開，結果因為我阻住她收工，她翻臉不認人，她未曾試過在我面前發咁大脾氣，說我這樣那樣，這時我才知道這些妹仔原來是這樣難服侍。自此之後，我有個戒心，尤其是跟女藝員相處，會保持番少少距離。曾華倩的原則往往令人覺得好激氣，有些場面我覺得男主角可以很 sweet地錫女主角一啖，但曾華倩會跟你說：「電視，使乜，借位咪得！」她這個人就是這樣，開到口說：「我唔做呢！」便一定唔做，既是如此，我亦不會強人所難。所以我較喜歡跟男藝員混在一起玩，有時度了一些場口，他們會有股衝勁去做好，但有些花旦一做完便算數，不要阻住她們收工。留家中窗簾密封當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之後我跟曾華倩沒甚麼合作機會，直至港台找我主持節目《你真超人》，他們為我找了一個女拍檔，但我跟她傾合作時，傾來傾去也談不起勁，於是向港台建議找曾華倩，大家在節目中窒來窒去才好玩。兩年多前，我與曾華倩做節目時，曾經訪問藍潔瑛，很多人說藍潔瑛精神有問題，她是有少少神神化化，但我覺得她的情況尚算 OK。藍潔瑛為人比較冷漠，可能跟她成長過程有關，當日她在訪問中說很怕光，不喜歡光，就算日間在家，她也會把窗簾全部拉上。說精神病太苛刻藍潔瑛說家人經營大牌檔，小時候的她經常梳孖辮在大牌檔走來走去，那里的人成日食煙講粗口，有次她經過一位大叔身邊，大叔忽然扯她辮子，她第一時間回頭講了一句粗口，沒想到大叔即時摑了她一巴掌，這件事到今時今日她仍歷歷在目；她跟我們說：「佢成日都講粗口，點解我講粗口佢會咁樣打我呢？」在大牌檔成長，有很多事情是我們想像不到，這件事亦令她留下童年陰影，一個曾經呼風喚雨的花旦，原來背後有個不開心的童年。這個訪問最後沒有播出，我覺得相當可惜。很多人說藍潔瑛精神有問題，我覺得這樣說她似乎苛刻了一點；其實我們都想幫助她，給她機會為自己辯護，可能電台覺得太敏感而抽起吧！義氣綠葉王 60歲行大運挾持人誌：黃一飛灌鹿茸酒重振雄風【第四話．黃一飛】黃一飛很喜歡認叻，記得拍《回魂夜》時（註：李力持當時擔任演員），打燈打好耐，大家圍埋便一起吹水。當年有個江湖傳聞，說冇人可以在一個鐘頭之內連飲五罐金牌嘉士伯，因為一定「硬」，當時黃一飛聽罷即不屑地說：「邊有咁事！」我們隨即跟黃一飛打賭，不記得是打賭數千元還是甚麼，總之黃一飛說開始計時之後，連隨開一罐金牌嘉士伯飲下去。酒品差飲醉亂鬧人不過，他飲了幾啖便被工作人員叫埋位，其時周星馳爆陰毒，趁黃一飛不為意之際，在他飲開那罐嘉士伯中再「摻」些啤酒落去，令黃一飛飲來飲去都飲唔完，到他飲第二罐時，我們又再「摻」些，表面上他飲了兩罐，但實際上他飲了超過五罐，結果當晚黃一飛「」，亦因為黃一飛醉倒，不能再拍下去，大家惟有齊齊收工。黃一飛一直以為自己飲了兩罐，其實卻飲了很多，我想，到今時今日他仍不知道當晚被我們整蠱。黃一飛是粵劇團出身，由內地來到香港，由茄哩啡做起，他喜歡吹水，跟吳孟達是天生一對，兩兄弟一個是吹水王，一個是吹水俠，兩個都仗義疏財。不過，你私下跟黃一飛飲酒的話，千萬不可以讓他飲醉，因為他的酒品很差，一飲醉之後便會鬧人，甚至郁手郁腳，認識他的人幾乎個個都知。所以，跟他飲酒飲到咁上下，在他失常之前就要走人，不要理他，因為他經常是這樣，一飲多便會發酒瘋，像癲了一樣四圍鬧人，十分麻煩。偉哥面世好夢成空說到飲酒，還有件蠻有趣的事，黃一飛曾說他自己很可憐、很辛苦，兄弟很久沒重逢（意思指不舉），當時吳孟達剛好在內地買了支壯陽的鹿茸補酒，於是送給黃一飛飲用，結果他飲兩杯之後兩眼發光，說兄弟終於重逢，令「小飛」起死回生，原本黃一飛很想借自己親身經歷做補酒代言人，兼想擔任補酒香港代理，大展拳腳，沒料到此時「偉哥」面世，令他猶如一盆冷水照頭淋。這個大特約十分勤力，許多時劇本沒有的東西，叫他作兩句詩或者作兩句歌仔，他也肯捱義氣，而且又襟玩；他在 ATV（亞視）時期已是大特約，去到無線後仍是大特約，直至在無線後期人家才知道他是藝員黃一飛。黃一飛跟吳孟達和周星馳以前都是住在太平道附近，跟吳孟達更是鄰居，所以大家有這個合作機緣，幾個人經常到茶餐廳或者飲啤酒吹水。戒煙改運奪金像獎黃一飛為人很抵得諗，我們拍喜劇，他經常在現場幫手度橋，正如杜琪峰拍戲時，林雪也會在現場幫手度橋一樣，黃一飛度出來的橋段OK，度度下漸漸變得多人找他合作。《回魂夜》和《少林足球》，黃一飛也有份度橋，還記得他在《少林足球》中跟周星馳彈結他唱歌一幕，他自度出來的樣衰效果，連周星馳也忍不住笑出來，原本這場是 NG片段，但最後還是揀選出來使用。其實以前黃一飛很細粒、很瘦削，後來他搬去馬鞍山居住，由於該處空氣好，加上他又戒了煙，結果連他體形、面相甚至運程也一併轉變過來；而他細又做大又做（指電影），絕不會得失朋友及知足的性格，令他在圈中很吃得開，是以終於在他60歲那年行大運，憑演《少林足球》中的大師兄，以鐵頭功頂了一個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獎回來。花褲影后拒玩無厘頭挾持人誌︰鞏俐演秋香後悔唔夠癲【第五話．鞏俐】記得93年跟鞏俐合作拍《唐伯虎點秋香》時，她很得意，日日著住一條大花紅褲，我覺得很「娘」，就像東北人那些花花綠綠的牆紙般。有一次我終於忍不住問她：「為甚麼你每天都穿這條褲子？你不用洗的嗎？」她回答說：「不，我很喜歡這個，我有很多一樣顏色的，很舒服。」原來她就跟《神探阿蒙》中的阿蒙一樣，打開衣櫃全是一式一樣的衣服。怨被忽略燈陣補數鞏俐第一次拍港產片，沒甚麼助手之類，拍攝期間又沒有人跟她傾偈，或多或少有點格格不入，不知道怎樣與人溝通似的。在我個人來說已經比較特別照顧她，跟她討論劇情，但這部戲的焦點始終落在周星馳身上，終於有一次她跟我說：「導演導演，我發現你很多時候都要我做一樣的表情，叫我緊張一點緊張一點呢！」其實當日鞏俐是有少少埋怨，就似是說：「你哋班人成日圍住周星馳，睇下我都好喎！」但沒辦法，這部戲一定是周星馳為先，然後才輪到秋香。當時有個攝影師叫鍾志文，我跟鍾志文說：「鞏俐話晒都係第一內地女主角，照顧下佢啦！」於是乎，每逢有鞏俐的戲，他便會打很多燈，多用幾盞燈來服侍她，這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許多時女明星很喜歡跟燈光及攝影師吹水，叫他們打燈打得靚點，怎樣為之靚？擺這麼多盞燈算不算？於是每逢有鞏俐出現，我們便會擺到成個燈陣，就算爆晒光也不要緊，我們可以加些發泡膠或牛油紙上去，把燈光調得柔和一點……我可以幫她的地方，就是畫面上弄得靚一點。拍搞笑戲怕遭整蠱其實鞏俐都拍得好辛苦，有場戲是星仔數完白欖之後，在場每個人的頭髮全都豎起，然後飛晒上天，其實我們都有叫過鞏俐這樣做，但花了很多唇舌，她也擰擰頭不理睬我們，覺得我們好像整蠱她似的。作為一個內地演員，相信她也會十分累，對於港產片的笑話，她完全笑不出、完全不理解。甚麼叫做「還原靚靚拳」（《唐伯虎點秋香》中，鞏俐被打到變成豬頭炳後，周星馳用此拳法把她靚樣還原）？她直情走過來問我：「這是甚麼呀？」原先我們想鞏俐化一個腫口腫鼻的妝，然後再變成一個肥仔反串的秋香，那麼，整場戲就會好看一點，但鞏俐又不肯，我們惟有拍肥仔，然之後肥仔再變番鞏俐這部份。這場戲原本可以玩得盡一點，但鞏俐總是以為我們整蠱她，所以怎也不肯拍。自責古板未夠投入鞏俐第一次跟港產片合作，帶來一個很大的效應，票房亦相當好，但我戥鞏俐有點難過，因為當時一些比較保守的人，指鞏俐不應該拍這些無厘頭的電影，尤其她是正統戲劇學院出身，就像說她影衰了乜乜物物似。我自己有點不好意思，她本來是拍張藝謀這類實實在在的 drama，但我是拍喜劇，很驚鞏俐拍完我這個戲後會不會不開心，但兩、三年後有次見到她，她竟然跟我說：「導演導演，我覺得好後悔，當年應該跟你們玩得癲一點。」當年大家不相熟，始終有芥蒂，所以成日有少少「閘住閘住」，她說那一次難得有機會跟周星馳合作，好應該放開自己心情投入去玩，今日回望過去，也覺得自己確實太古板了。騰雞口震谷唔出淚挾持人誌：芝處女下海執餐死【第六話．張栢芝】第一次找張栢芝為《喜劇之王》試鏡，我給了她一個難題，叫她演繹《悠長假期》中山口智子穿結婚禮服跟木村對戲的那一場。那場戲有整整 8、 9頁紙之多，要講完的話起碼講成 8、 9分鐘，但張栢芝只拍了三次，完全沒有 NG。我不禁大讚她「好」，因為就算是專業演員，講對白也會講到「甩甩咳咳」，相信她一定在家練到滾瓜爛熟。其實當年我們也有找李蘢怡試鏡，但她身形太大份，不是我們需要的類型。導演戲功不可沒後來張栢芝拍戲時，壓力很大，當時我們租用西貢片廠，成龍和谷德昭正在隔籬廠拍《玻璃樽》，大家經常一起吹水，所以後來周星馳過去幫《玻璃樽》客串了一個鏡頭，跟住成龍又走過來客串，正正因為大家在隔籬廠，大家貪得意玩嘢。然而，《玻璃樽》拍了 90多個工作天，《喜劇之王》又拍了 90多個工作天，《玻璃樽》有很多打鬥場面，我們的時間又怎樣花掉？其實大部份時間都用在張栢芝身上，每個鏡頭都要 take十多次，拍攝進度很慢，她達不到要求，不是咬字不清，便是語氣不好，又或者是呼吸時間掌握得不夠好，我們要她跟住我們指示逐一去做，所以張栢芝第一部戲獎（ 99年憑《喜劇之王》奪得第 1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新人獎），背後導演是花了很多時間去幫她左執右執，正如李安執湯唯、章子怡一樣。幾分鐘戲拍足幾日有場戲，是講張栢芝找周星馳教她做戲，畫面雖然短短幾分鐘，但我們卻足足拍了幾日，因為每個鏡頭也要慢慢度。我記得有一次又是拍了很久也拍得不太好，當時天快黑，周星馳跟我說：「得喇，收啦！唔好拍啦！我頭先攬住佢，佢成個人都震晒，已經做唔到啦。」張栢芝一來驚，二來休息時間不足，加上現場氣氛，所以拍來拍去也達不到要求，我惟有勉強收貨，翌日再拍。對一個新演員來說，其實是疲勞轟炸，很大壓力。我們又不敢罵她，畢竟她已經非常盡力，再罵她的話，分分鐘越鬧越騰雞，越騰雞便越做唔到。望海撥髮最美一刻張栢芝畢竟很聰明，有場戲是她在周星馳家過了一夜之後，問周星馳養不養她，周星馳話養，之後她上了的士，想起周星馳跟她說的一番話後泣不成聲，第一take不成功，她喊不出來，第二take其實我已經收貨，因為知道這場戲實在很難演，豈料第二次之後，張栢芝問我可不可以再來一次，難得演員主動提出，我當然說好，結果採用了第三take。在沒有人跟她做對手戲的情況下，當日栢芝的表現我覺得是 A grade，她在演戲方面的確很有潛質。張栢芝白里透紅，不用化妝也非常靚女，記得有日到石澳拍攝外景，我見清早 6、 7 時海面景色太靚，於是忽發奇想即刻叫栢芝坐在窗邊拍攝望海輕撥秀髮、吹吹海風的鏡頭，然後周星馳穿高踭鞋走出來望住栢芝，這個鏡頭其實是臨時加上去的，把栢芝最靚一面表達出來，我個人來說感到相當滿意。大老倌越認真越爆笑挾持人誌：羅家英靚仔眼神殺晒【第七話．羅家英】羅家英是做大戲的，我見他在成龍的電影《重案組》演出，覺得他很好笑，於是找他在《國產凌凌漆》中扮演黐線博士達文西。片中羅家英出場時，我們根本沒有告訴他如何演出，只是叫他拿束鹹水草走過去找周星馳扮演的凌凌漆，結果他以做大戲般，功架十足地走出來，效果出乎意料的搞笑！羅家英是舞台出身，他的節奏是舞台節奏，沒想到他的節奏剛好配合我們的電影節奏，兩者撞出來的效果十分好玩。執到寶擦出新火花舞台上，羅家英是大老倌，但在電影或電視上，他竟能做到古靈精怪來搞笑，實在非常難得。他在《國產凌凌漆》介紹秘密武器「太陽能電筒」及「攞你命 3,000」時，連周星馳都忍不住笑。其實，當年周星馳跟吳孟達合作了很久，也希望試試找其他人合作衝擊一下，當時曾考慮過很多人，例如李兆基和梁家仁等等，後來見羅家英很過癮，於是找他演出。當大家見到羅家英的演出也覺得好開心，他的出現，對我們來說就似是執到寶一樣，畢竟我跟周星馳絕非「人咁品」，很難找人合作，既然家英哥能夠合作得來，我們自然咬住他不放。我們很開心發掘到這位如此搞笑的人物，而羅家英拍完《國產凌凌漆》之後，一下子變成超級笑星。不過，拍攝《國產凌凌漆》期間他也很辛苦，因為我們的通告很亂，有時叫他來到等足成日才開工，有時甚至拍不成。平時我們會叫演員NG再來過，但跟家英哥，我通常會說：「家英哥，對白時候再靚仔！」因為他一做靚仔樣的話，就會兩眼發光，零舍認真、零舍好笑。之後跟他在《大內密探零零發》合作，結尾有一幕他被打到假髮甩掉後，對住周星馳說：「好難捉摸！」其實這幕本來是NG戲，周星馳看見家英哥的搞笑模樣也忍不住笑出來。霸住先開戲食白果對家英哥，有件事情令我感到萬二分不好意思的，當年拍《少林足球》，不知是生人霸死地還是其他，周星馳一早已經打電話給家英哥，叫他預期，說到時會預他一份，結果又沒有；之後我們再告訴他有份演出，但到頭來還是沒有。如是者不止發生一、兩次，令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所以我一有機會便跟家英哥說：「唔好怪周星馳，佢個人係咁，因為劇本未度得掂，所以霸住先！」在找謝賢演出之前，原本有個角色是找羅家英的，後來不知何解那個角色沒有了，加上吳孟達又做了「黃金右腳」的教練角色，已經沒有甚麼角色適合羅家英去做，既然如此，也就無謂勉強。然而，這是溝通上的問題，人家可能為接你這部電影而推掉其他工作。不過，我知道家英哥不會嬲我，因為他知道我不會這樣做。家英哥是個十分有品的人，開工時絕不會亂發脾氣，就算有事發生，他也只會靜靜的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在他身上，我見到他對藝術的堅持，雖然粵劇式微，但他仍努力不懈地為粵劇付出努力。我最開心的一次，是出席香港大學為羅家英舉辦的個人展覽，一個藝人能夠去到羅家英的地位，可以在港大有個大型展覽，在粵劇、電視和電影也有成就，作為朋友，當然戥他高興。我最佩服是他癌症康復後即投入工作，本來我還擔心他把自己逼得太緊，但他又應付得來，猶如一根鋼條，見到他這樣生龍活虎，我都覺得放心。小燕子街邊賣饅頭挾持人誌：趙薇硬頸火星人【第八話．趙薇】找趙薇拍《少林足球》是基於市場考慮，因當年她主演電視劇《還珠格格》而紅透半邊天，她又調皮嬌俏，所以嘗試找她合作。初初開工，趙薇很不適應，許多時忍不到笑，忍不到笑其實很正常，但take 2、take 3、take 4、take 5之後，到take 6和 take 7都忍不到笑的話，我就要開聲告訴她：「認真一點，趙薇，認真一點。」沒料到她跟住再笑，結果連周星馳都忍不住出口。記得那場戲是她揉粉，揉完之後周星馳拿舊波鞋想交換饅頭，當日周星馳真的口黑面黑地喝她，叫她不要再笑。沒辦法，她對香港電影拍攝方式完全不適應，當然，她其中一個忍不到笑的原因，是以笑遮醜，因她從沒演過這類電影。第一次拍喜劇，還以為自己能演《還珠格格》便是識搞笑，拍《少林足球》該沒問題，但這部不是《還珠格格》，兩者完全不一樣，所有對白都經過一番設計，不是隨口出來的。說到故事結尾她光頭那部份，其實事前我們已經跟她說，很希望她能剃光頭演出，但她堅持不剃。由於她不肯剃頭，我們便惟有要她戴頭套，但她黐完頭套出來的效果十分醜樣，電影中周星馳跟她說的那句普通話對白：「你快點回去火星吧，地球是很危險！」其實是臨時加上去的，因為她戴頭套的效果實在太醜樣，周星馳才忍不住說她是外星人。若不加插這句對白的話，觀眾可能會嘈，說趙薇很明顯戴了頭套，彈她鬼咁醜樣，為掩飾這個缺點，於是我們加了句對白落去，結果變成一個 gag，感覺上好似是特登設計，其實只為補鑊。光頭球隊無法亮相趙薇不肯剃頭，我們也拿她沒法，不能強迫她去做。其實《少林足球》最初構思，是想所有人也剃光頭，當時黃一飛及其他師兄弟本來已經答應，就是周星馳不肯，既然周星馳不肯，我們才建議趙薇一個人剃頭，到最後趙薇又不肯，結果成部戲沒人剃，這個都算是《少林足球》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對於扮醜女，趙薇反而不介意，因為一開始我們已給她心理準備，告訴她莫文蔚都是因為在《食神》中扮醜女一炮而紅，告訴她最後會變番靚樣，作為演員，聽到之後已經開心，角色有變化才會演得過癮。然而，內地演員跟香港演員始終有個分別，他們有很多根深柢固的節奏，一時間很難去改變，很多時，他們會依循乜乜戲劇學院的古老節奏演繹，就算拍攝前給她示範演出，她也看不明白，叫她不要想那麼多，只管跟住我們的方式去做，她的心又好像不大舒服，要用自己一套。所以單是為了執趙薇，已花費我們不少工夫，所有動作、對白全是我們設計給她，很少有她自己風格出現。結果這部電影拍了很長時間，差不多要她每一句對白 timing都要跟足我們，直至拍完後，她才做回自己的趙薇。《少林足球》中趙薇跟周星馳沒有接吻場面，就算贏波之後也是double位拍攝便算，周星馳曾說：「得啦，趙薇，double位得啦！」你以為她是張栢芝？不過，開工期間，周星馳也有向她噓寒問暖，講笑話給她聽，逗她開心，又買東西給她吃，令趙薇覺得周星馳對她很好，其實一切無非是為工作罷了。挾持人誌：星爺吸老臨精華成就喜劇之王【第九話．周星馳電影中的小人物】周星馳的喜劇之所以能百看不厭，是因為電影除了主角炮製笑料外，星爺身邊的騎呢小人物，皆渾身是戲，發揮綠葉本色爆笑出位，且由李力持一一介紹他們出場。仙人求──尹天仇真人辦《喜劇之王》有一個秘密，周星馳片中飾演的茄喱啡尹天仇，其實是模仿名叫仙人求（藝名）的特約演員，他也有份參與《喜劇之王》演出。仙人求小時候便在荔園表演，從小醉心表演藝術，閒時睇書鑽研演技，但無論他如何努力，到今時今日仍然是個特約。仙人求憶往事度對白仙人求為人很古靈精怪，言行舉止亦怪怪哋，喜歡到處撩人傾偈，探討演技，我們每一天開工也會book他到場，度對白的時候，我們都會先找仙人求吹水，問他小時候在荔園表演的往事、如何載歌載舞、如何對演戲不離不棄，以及跟他談論俄國戲劇大師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等等。尹天仇有部份對白，都是從仙人求口中套出來。有時去到某些場口，我們更會叫仙人求試做一次，而周星馳則在旁觀察、模仿。我不是在說周星馳抄襲，作為導演和演員，其實經常會用這個方法，參考一些真人個案，然後把他們特質放入自己電影中使用一樣。甜筒輝──熱血編劇有火外貌戇直惹笑的鄭文輝，首度演出便令人留下深刻印象。他是一個奇人，原本在銀行打工，收入安穩，但又是個電影發燒友，儲了幾年錢後，說希望跟我學，於是我帶他入行，在永盛開拍的《十兄弟》跟我做編劇；之後《喜劇之王》我又找他幫手度橋，見他樣子蠻得意，尤如一個熱血青年，於是給他演戲機會，結果演出效果不俗。甜筒輝（鄭文輝）醉心編劇工作，本身有火，結果我們給他一撻即中，後來他推出的漫畫《撚人王》亦相當成功。林子善──刀疤洪爺搞鬼有份在《奸人堅》中演出的林子善，跟李思捷一樣是《喜劇之王》訓練班出身，在商台門口排隊表演，當日他已經撚起把聲扮洪爺，班中成績位列前茅，我們一見他已禁不住說：「嘩，咁犀利！」所以給他機會在《喜劇之王》演出。至於子善身上那條刀痕是真的，當年因為做了盲腸手術而留下疤痕。子善不但醉心演戲，他跳舞更相當了得，除擅長模仿米高積遜的 moonwalk舞步外，更會跳 jazz。有時作為導演，見到他這類演員是很開心的，因為不是純粹我們度給他去演，而是我們給他一些東西，他回家後會慢慢自度。拍戲現場，他講說話也是很古靈精怪，有時周星馳聽到，都會在他身上找些靈感。馮勉恆──演戲度橋皆通在《少林足球》中飾演汽車維修員的他又是另外一個熱血青年，跟甜筒輝一樣，都是個十分節儉、苦幹的人，很有毅力。當年我為商台主持《嘩嘩嘩！打到嚟！》，他半夜等我收工，把自己寫好的劇本給我說：「導演，你睇睇啦！」見他一腔熱誠，我便問他有沒有經濟負擔，知道他跟甜筒輝一樣沒有，我才收了他做徒弟。外形得意因為入行初時，我沒甚麼錢可以給他，就算他辛苦寫好的劇本，我們也未必合用。由於恆仔的外形得意，《喜劇之王》便找他做個表面善良的書生，呃了張栢芝的初戀，之後又安排他在《少林足球》中做汽車維修員。我知道今日他仍有幫周星馳度橋，見他跟甜筒輝一樣能達成自己志向，當然戥這班後生仔高興。面懵心精真雀神挾持人誌：田雞任打任鬧效忠星爺【第十話．田雞】我在亞視時期認識田雞（田啟文），當年他在電視台做特約演員，最擅長扮智障青年及小人物，後來不知道他幫周星馳做過甚麼之後，周星馳便開始找他工作。雖然田雞時常扮智障青年，但別以為他真的冇頭腦，事實卻剛剛相反，他為人「精過鬼」，做特約時已經很醒目，曾經做過特約領班，之後幫周星馳做事，幫他度期，到後來還為《食神》、《喜劇之王》和《少林足球》等電影擔任策劃和統籌，聯絡內地單位傾場地、跟幹部飲茶灌水食飯，都是田雞去做。逢賭必勝打牌頭郁郁田雞雖然看來戇居，但處理事情卻又頭頭是道，例如燈光組發脾氣，他又搞得掂，茄哩啡罷拍，他三言兩語又把事件平息。另外，田雞打麻雀技術相當了得，我未聽過有人能夠打贏他，任何人跟他打麻雀例必輸硬，田雞才是真正的賭神，很有賭運，打雀麻時見他個頭郁郁，其實他正在運算中。做事方面，他跟內地關係好好，經常去拉關係，搞電視劇、搞 project。跪地求饒補鑊大過天一向做事很有條理的田雞，多年來就只有萬梓良事件（《喜劇之王》萬子角色換上吳孟達）最大鑊。當年萬梓良事件，或多或少是人為疏忽，我不敢講是田雞疏忽，可能是他手下出了問題也說不定，但當日萬梓良大發脾氣，田雞真的跪在他面前說：「對唔住呀萬子哥，我發咗通告唔呀。」為了補鑊，田雞甚麼事也做得出。田雞樣貌很有特色，跟李健仁、甜筒輝及黃一飛一樣，都是「甩皮甩骨」，這種古靈精怪的醜男，在我們電影中很合用，例如《少林足球》中扮演那個秒秒鐘幾十萬上落的三師兄，他很勝任。不過，田雞拍《少林足球》最可憐，在波地跟汽車維修員隊球隊踢友誼賽一幕，他飾演的鐵布衫被兩個武師用士巴拿敲打，周星馳沒份拍那場戲，於是索性站在攝影機旁邊監督，大叫：「action！打落去！唔得，再嚟過！」如是者不知講了多少遍。這個動作其實很難搞，又要就位又要顧及其他技術問題，加上當時天快黑，眾人希望天黑前可以完成，但拍來拍去周星馳也不滿意，結果全程喝到田雞半死！棉花性格從不發脾氣雖然士巴拿是道具，但打落身上也會痛，加上不能借位拍攝，又不可以在他頭部加墊，「煨」落田雞頭上，真的會很痛，結果拍攝完這一幕之後，大家不理周星馳齊齊衝上前看田雞，而我更即時駕車送他到醫院睇醫生，雖然田雞照過Ｘ光後沒有大礙，但身上卻滿是瘀痕。田雞是個相當受得氣的人，這麼多年來，我未聽過有人在背後罵他、講他閒話，亦從未見過田雞發脾氣，或是在公眾場合鬧人，沒有甚麼事會令他動氣，這是一個很高境界，這方面，到今日我仍然在學習階段。我覺得田雞為人像棉花一樣腍，但有時太腍的話便會被人「恰」，有時周星馳「恰」得他很盡，不單止向他發脾氣，很多時更會在公眾場合不留情面地罵他，雖說是上司與下屬，但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做不是太好，太傷人自尊心。不過，田雞表面上並不會因為這些事耿耿於懷，放在心裡，所以至今他仍能跟周星馳保持合作關係，試問今時今日還有那一個最頂得周星馳？跟周生合作的人，最耐歷史便是田雞，能夠留守到最後，我覺得他很勁揪！影迷寵愛易服李健仁挾持人質：如花得罪星爺屎水淋頭【第十一話．李健仁】李健仁最大緣份是跟周星馳做過同學，經常一起玩，出雙入對，他為人很單純，成日，又經常撞板，所以我們很喜歡整蠱他。不過，做戲方面，他跟田雞（田啟文）、黃一飛還差一大段距離，他是玩票性質，不是一個專業演員，曾在酒樓做買辦入貨、在銅鑼灣開手袋二手店，我們最初找他扮女人，其實是整蠱他，不是因為他扮女人好笑，根本任何人男扮女都會好笑。李健仁雖然其貌不揚，但勝在玩得又瘀得，可說是星爺喜劇中的「最佳女配角」，增添不少喜劇效果。記得在上海拍攝《唐伯虎點秋香》外景時，我們要找個很醜很醜的女人，由於找來找去也不合意，於是叫李健仁去做，演那幕在橋上回眸的鏡頭，試問有甚麼醜樣得過找男人扮女人？之後，我們覺得效果不夠醜，於是在他面上加點鬚根，加了後仍覺不夠，於是再叫他用手指挖鼻，如是者一點一點的加上去。之後，他在《國產凌凌漆》扮一樓一「陀地」，在《食神》扮學生妹等等；他的戲其實很渣，但就因為他演得渣，所以好笑，可謂戇人有福。做出氣袋由細鬧到大聽周星馳說，在銀川拍攝《西遊記》時，李健仁因為自己酒店房間的抽水馬桶壞了，於是走去周星馳房內的廁所方便，豈料他方便完之後，卻執不干淨，周星馳發現後十分嬲，於是叫人整蠱李健仁，向他報復。當日周星馳不知叫助手還是道具員工，把李健仁留低在馬桶內的「東西」包起，用牙刷開一，拿去李健仁房間，然後扭開花灑頭，再把那些東西藏入花灑頭入面，當李健仁開花灑時便……周星馳跟我提起這件事時，也笑到肚痛，他說：「頂你個肺，自己度又唔去，跟住我度又唔走，成條『棟』度！」還有一次，李健仁不知甚麼原因得罪了內地工作人員，要漏夜撤退，以免影響劇組，他臨走時，留低了一封中英文夾雜的信給周星馳，他用英文的原因，原來是怕內地人識睇信中內容，於是用英文夾雜中文去寫，結果又搞了一封古靈精怪的信出來，十分好笑，他時常發生烏龍事，所以我們才如此喜歡整蠱他。開工時，我一見周星馳發脾氣，便會叫李健仁過去給他發洩情緒，對我來說，李健仁是他（周星馳）的人，他喜歡怎樣便怎樣！對李健仁而言，讀書時期已經不時被周星馳鬧，鬧到麻木、沒多大反應，有時工作壓力很大，李健仁正好給他抒發情緒，更重要的是被鬧的人不覺得被鬧，多年來他已經習慣，當作是一種調劑，鬧完之後，二人又一起食飯打波，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方式，我覺得有點似是老夫老妻一樣。有家有室不宜浸娛圈有段時間，李健仁擔任周星馳助手，或者在拍攝現場跟頭跟尾，他父親都是在機器組任職，負責推車軌或換鏡頭之類的工作。一直以來，李健仁很想留在劇組發展，但我們覺得他不大適合，有時他做錯了，補鑊亦補不了那麼多，但他真的很想留低，既然他是周星馳同學，我們又不時一起玩，所以有時不太重要的角色，便給他玩玩；在周星馳電影扮女人，總算帶給他知名度。事實上，我們也曾希望造就他做副導演或製片之類，但他的性格始終不大適合在娛樂圈發展，加上他有老婆又有仔女，實在不大適合這種流離浪蕩的生活。挾持人誌拍星爺喜劇靚女大考驗　莫文蔚崩潰　鍾麗緹冇得救【第十二話．莫文蔚、鍾麗緹】莫文蔚（ Karen）在《食神》中飾演十分醜樣的「雙刀火雞」，她拍攝這部電影時十分辛苦，尤其是第一場拍她在喳檔，對住周星馳煮一幕，我們說這樣不行、那樣不好，試來試去效果都不理想，令本身已經要扮醜女的 Karen越拍越累，當然周星馳也不例外。結果，第一日開工，拍到大家幾乎崩潰， Karen拍到幾乎喊出來。醜到盡效果鮮明其實不止 Karen，拍鍾麗緹、張栢芝或是趙薇時都是一樣，始終第一次，總是不大適應，就算連苑瓊丹這類老手都覺得有壓力，更何況 Karen是歌星？拍喜劇要有個對比，不是靚到絕，便是醜到盡，少少醜的話，效果不夠鮮明勁揪，跟 Karen斟這部戲，要她扮醜女時，她還未想像到整部戲的畫面，所以感到很擔心，內心有點抗拒，這是人之常情，一個女孩子要扮到那麼醜樣，內心總有少許不舒服，但 Karen那時與周星馳傳拍拖，二人關係十分密切，所以 Karen很信任周生，亦很信任我們。不過，拍攝期間，我仍要給 Karen很多心理輔導和鼓勵，直至她入戲之後，一切才變得順利。我們找 Karen去演，是因為覺得她很聽話，我們可以應付得來。我們拍戲經常喜歡用新人，是因為她們聽話，叫她們怎樣做便怎樣做，甚至叫新人做些不明白的東西，她們也不會駁嘴；相反，稍為有少少名氣或演過戲的，便會找經理人出來阻頭阻勢，說些無無謂謂的話，又不聽話，價錢又貴，要來幹嗎？冇演技只當花瓶電影中起用新人，鍾麗緹又是一個例子。我跟鍾麗緹首次合作是《破壞之王》，論身材，她無疑令人眼前一亮，但說到廣東話方面，確是相當「蝦」人，衰點說句，在這部戲中，她只是個花瓶，一個稍為有點戲份的花瓶。為何在《食神》中找 Karen扮醜女？某程度上是錫 Karen才叫她扮醜，否則，她便如鍾麗緹一樣做個花瓶而已，鏡頭前靚靚的、經常要人保護，難以令人留下印象。很明顯，我們錫 Karen多過錫鍾麗緹，在《食神》中，我們為 Karen設計了很多東西，反而鍾麗緹演的阿麗沒有甚麼特別深刻印象令人記起。跟鍾麗緹合作，在溝通上未必有問題，但難度卻是相當高，因為她不懂睇中文，也不懂得講廣東話，我們很難像 Karen般去教她，畢竟她講到廣東話已經是相當難，我們拍她已經拍到嘔，所以不能再要求那麼多。親身反串遭刪剪《破壞之王》中，我們有 cut鍾麗緹的戲，但是否刻意去 cut，我已記不清楚。其中一場戲是我反串扮女人，飾演鍾麗緹的同學，在更衣室跟她談話，原本扮女人的是李健仁，但周星馳卻說：「唔好，你扮啦！」他叫我扮女人，無非是想整蠱我，結果我正正經經地扮一個女人，卻被周星馳剪掉！我和周星馳以前合作拍過多部電影，例如《唐伯虎點秋香》或《國產凌凌漆》等，都不是我們話事作主，但《破壞之王》跟大都會合作，我們事先講明要自己弗，結果我們又要兼顧劇本又要兼顧製作，大家一下子也變得迷失，度橋度到之餘，有幾場戲更是前後矛盾，要重新再度過，對我來說，印象實在相當深刻。直播節目笑到肚痛標汗挾持人誌：君如喜劇之后最叻吹水【第十三話．吳君如】吳君如經常被人批評臭脾氣和寸，但在我來說，她是口硬心軟，跟她說幾句便耳仔軟，而且男仔頭性格，頗夠義氣，是個好兄弟，我對她十分欣賞。若周星馳是喜劇之王，那麼喜劇之后一定是吳君如，但她跟周星馳有點兒不同，周星馳是獨孤求敗，一路匿埋練習，但吳君如是自發功、natural high，兩種不同功夫，尤其是跟她合作《嘩嘩嘩！打到嚟！》之後，發覺她轉數之快，絕對是無人能及。自行發揮提升笑話在無線時期，我沒機會跟她合作，後來拍電影，也只是找她客串居多，例如《情聖》、《龍的傳人》和《愛您愛到殺死您》等等，還未認認真真跟她拍過一部電影，沒一部是李力持做導演、吳君如做女主角，有時真的感到有點不甘心。在《愛您愛到殺死您》中，君如客串一個鄉下婆，效果十分搞笑，但其實這個角色我們只設計了85％，其餘15％，全是君如自行設計發揮，把笑話提升。我跟吳君如的最大緣份是電台。電台工作，我一直很渴望做，後來吳君如跟谷德昭和李敏一起主持商台節目期間，因為很多時有人請假去睇首映或者去玩，想找個通天替工，剛巧我又沒甚麼夜生活，都是在家睇帶或者寫作，於是他們便建議找我做替工，直至谷德昭要拍電影，我便自自然然地跟吳君如繼續做《嘩嘩嘩！打到嚟！》。記得有次跟她做直播，君如一味natural high喪笑，原本一直嘻嘻哈哈的她，忽然大標冷汗狂喊肚痛，原來她因為 high過龍而真的笑到肚痛！跟君如合作了兩、三個月之後，她提議我執一執自己的造型，她帶我去了尖沙嘴一間著名的髮型屋剪頭髮，髮型師二話不說，便把我那兩條留了多年的「的水」剪掉，又帶我去買了幾套新衫，那次是我結婚之後首次執到咁正，沒料到我回家之後，卻惹來全家人揶揄說：「真係睇你唔順眼。」吳君如外表看來醜，但她演戲時插科打諢，甚具潛質，在描述一件事時，她頗有一手，懂得如何去講古仔，例如描述意大利菜如何美味、韓國菜怎樣好吃，如果沒有個人文化修為的話，根本不知道怎樣去描述，由於她去過很多地方見識，懂得怎樣吹水，而她拍的東西我亦很欣賞。吳君如的演技是訓練班鍛煉出來，基本功夫很紮實，喜劇節奏掌握得很好，某某大笑女歌星時常拍搞笑片，但跟吳君如拍在一起，當然是君如勁得多。我見過許多電視藝員，做了一段日子便慢慢消失，但君如演戲之餘平時也有進修、睇書，再加上陳可辛的提點，整個人確是提升了不少。今日的君如，已經去到另一個階段，她除了是明星、導演外，還是人家的母親，她各方面也平衡得很好，這是很難得的。除電台之外，我也曾跟她合作推出明星書《吳君如減肥血淚史》，上、中、下冊合共售出 10萬本，當年在書展中贏得十分漂亮。原本亞視想找君如接拍一部 30集劇，但我覺得機會很微，始終拍劇十分辛苦，所以我向亞視建議另一計劃，找君如做《老散窩輪周記》，每星期一集，為期半年，說不定能像黃麗梅一樣殺出另一條血路！平版君如靚女冇得揮挾持人誌：苑仔任踩玩 SM甘受侮辱【第十四話．苑瓊丹】苑瓊丹（苑仔）是亞視藝員訓練班出身，我在亞視擔任副導演，第一部劇集《鹹魚豆腐白菜仔》便與她拍檔。記得在九龍城街市開工，一見到她我心中已暗暗叫道：「邊有人咁平凡嘅！個樣咁唔靚都可讀訓練班？呢個人一定好快收皮，好快俾人淘汰！」結果，是我大跌眼鏡，跟苑仔同期出道的花旦如葉玉萍、麥翠嫻和蔡倩兒等全都被淘汰，到今日只有苑仔仍然在娛樂圈發展，繼續做她的「二幫王」，長做長有。曾有段時間，苑仔很不開心，因為她訓練班的同學，個個一畢業便當上女主角，她卻一直做些三、四線角色，所以耿耿於懷，很不開心。對她，我不但沒同情心，很多時還要踩多兩腳說：「鬼叫你唔夠人靚咩？」後來，她亦明白到自己樣貌外表不足，所以還是繼續走她性格演員路線，有時只要你喜歡做某一件事，你就不會介意這麼多，苑仔就是一個例子。我跟苑仔在電視台合作過，知道她演出夠放，所以後來開拍電影也有找她演出，例如《唐伯虎點秋香》、《十兄弟》和《食神》等等。當年拍電影，若然沒錢找吳君如的話，一定會找苑瓊丹頂上，因為她是「平版吳君如」。不過，電影要求較電視高很多，我們不容易隨便收貨，苑仔拍攝《唐伯虎點秋香》期間，便因為無所適從而嚇到面青腳軟。記得拍《十兄弟》時，苑仔跟黃一飛是一對，在片中飾演一個衰人，但由於她過往演得太多小人物角色，變成欠缺了霸氣，於是我跟她說：「你而家係鳳凰女。」我不敢說自己令她開竅，但那次我叫她當正自己是大反派來演之後，她即刻成個人醒晒，我很喜歡她的巴辣演出。若不是我稍為提醒一下，她定被拍檔黃一飛的鋒芒蓋過。在她心目中，我跟周星馳喜歡時常挑剔她，她也曾說過最害怕我倆，但姑勿論如何，苑仔對我也有一定信任，肯接受我的意見，能夠由亞視合作到電影，除苑仔外真的沒幾人。然而，拍攝《唐伯虎點秋香》時，我們曾經整蠱飾演石榴姐的苑仔，安排四大淫俠輪流在她面上踩過；拍攝時，我們覺得十分過癮，但後來回心一想，覺得讓男人踩女性塊面，實在有少許侮辱女性；而苑仔一身SM打扮在柴房與陳百祥互鞭那幕，也似乎不太適合在一部合家歡的電影中出現。就因為這樣，《唐伯虎點秋香》是我最耿耿於懷的電影，對於踩面及SM這兩場戲安排，我有少少後悔，在此我要向苑仔說聲 sorry。另一件事，我沒有向苑仔說 sorry，而這件事，足以令我跟她之間有條刺。四、五年前，我找苑仔和麥玲玲合作，出版了一本名叫《通勝》的書，想不到因為錢銀上的問題令苑仔不開心。其實那時我度了idea後便交給下屬去做，我不知是言語上問題還是其他，令到苑仔不開心嬲了我。其實那次都是小數目，試問出版一本書，花費又有幾多？所以，有人說千萬不要跟朋友做生意，尤其是女性朋友，若因為一個幾毫而影響彼此友誼，實在犯不著。李力持拍劇多搞作挾持人誌：陳敏兒喊到眼腫發暗火【第十五話．陳敏兒】陳敏兒是我在圈中頗談得來的女藝人，我為無線拍第一部電視劇《靜待黎明》，便是跟她合作。通常女藝員拍劇時，只會注重上鏡後靚唔靚、眼袋大不大，其他一概不理，只管按照導演指示去做，但陳敏兒不一樣，她會提出意見，跟你研究怎樣把角色演好，她是我認識周星馳之前，第一次稱讚的人：「呢個演員正呀！」記得我看完西片《大白鯊》後欲抄橋，把講述男主角洛史德加（Roy Scheider）在沙灘發現鯊魚時的高難度拍攝手法，套用在《靜待黎明》上，結果因為拍了很多次也不成功，惹火了敏兒。我所講的拍攝手法，就是要鏡頭中人物影像大小維持不變，但身後景物卻逐漸逼近。當日拍攝一場敏兒在兒子受傷後傷心地哭的場面，我跟敏兒恃熟賣熟，得到她信任接受我的建議。我告訴敏兒，當我一叫action時她便流眼淚。其實這個拍攝手法難度甚高，就連電影也起碼要 3至 4個人來幫手拍，我卻只得一個。苦等拍日出坐到日落雖然最後我找多個幫手，但拍了多次也未如理想，喊到幾乎眼腫的敏兒終忍不住說：「導演，好難喎，究竟仲要撚幾耐？」老實說，我跟陳敏兒合作得頗開心，她很少發火，她那次發出來的那團暗火，嚇得我急忙說OK收貨。以前不但是我，就是杜琪峰或陳木勝，都很喜歡看完某些電影後左試右試，所以對演員來說，我們是很討厭，永遠不會讓他們早收工。還有一次我向監製劉家豪建議，說既然這部劇叫《靜待黎明》，不如結尾時真的拍攝演員靜待黎明出現的情景，監製連聲說好。當日敏兒、劉青雲、廖偉雄和曾華倩等演員的化妝時間通告是凌晨 3點，然後大隊在凌晨 4時出發到龍蝦灣等日出。豈料我們在龍蝦灣等了又等，等足一個早上也是白等，因為當日雲太多，根本看不到日出，結果等到個個演員都口黑面黑，廖偉雄還「潤」我說：「日乜鬼嘢出，日落拍咪一樣！」其實等拍日出是一個大風險，既然我拍不成日出又怎麼辦？結果左想右想後，到最後真的把夕陽當日出來拍。拍攝《當代男兒》時，有場戲是講述萬梓良入獄後自暴自棄，陳敏兒於是上台唱歌，透過歌聲鼓勵萬子重新振作，但敏兒接過劇本後面有難色地跟我說：「點拍呀？點唱歌？你估做《歡樂今宵》咩！」建議走音歌激勵萬子敏兒本身是戲劇發燒友，對當日那場鼓勵萬子的場面，敏兒也有提出意見，最後被我們接受，只作了小許改動。敏兒建議不如她唱歌唱到走晒音，嚇到全場鴉雀無聲，之後她再講出今次到來的原因，叫大家再給她機會重頭開始，把劇情自自然然地帶返原來故事發展當中。雖然當年敏兒做演員所賺不多，但卻經常把「點可以做好」這句話，掛在心中口中，對工作十分投入，我對她十分欣賞，當年她若不是早早便跟廖啟智拍拖，可能我會向她展開追求也說不定。李力持假想敵瓣瓣掂挾持人誌：肥谷被跣剝褲忍辱爆紅【第十六話．谷德昭】我於92年擔任《家有囍事》劇本創作時認識谷德昭。那時我執導的《情聖》票房欠佳，事業停滯不前，高志森開拍《家有囍事》，找我與谷德昭專門負責度周星馳和張曼玉的故事發展，例如「巴黎鐵塔反轉再反轉」便是我們一起創作。之後《家有囍事》票房破紀錄，算是立了功，黃百鳴便找我開拍《黃飛鴻笑傳》，而我則找來谷德昭度劇本。超班編劇受歡迎《黃飛鴻笑傳》是我跟谷德昭合作得最開心的一部電影，我做導演他做編劇，各自發揮所長，後來合作上，大家的工作崗位變得混淆，究竟他是編劇、導演抑或演員？如《食神》時我是導演，谷德昭又是編導又是演員，大家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合作。當然，那時的谷德昭是超晒班、轉數快，加上他是影視家族出身，胞姊谷薇麗是資深電影人、吳宇森是世叔伯，有成個家族撐住，自然非比尋常。他集很多優秀因子在身，個個都喜歡跟他交朋友，在蒲界甚受歡迎，以前周星馳打桌球只會找李健仁，但很快他便對李健仁厭倦，換上谷德昭，谷德昭打桌球又得、劈酒吹水又得──這方面，我實在望塵莫及，跟他學 10年也不會成功。谷德昭由幕後跳到幕前，情況其實跟肥仔聰（林子聰）一樣。谷德昭為《唐伯虎點秋香》任編劇，由頭跟到尾，有功也有勞，找他飾演「對穿祥」，其實是獎賞他，本來那角色任何一個茄哩啡也可以演，我們甚至有意找葛民輝來演出，最後周星馳覺得谷德昭樣子趣致，建議老闆不如找谷德昭來演。至於「對穿祥」被周星馳激到噴血、噴了很久這幕，是谷德昭自度，他說：「反正都要含（血漿），不如含大啖點，我試下hold耐少少，睇效果好唔好。」有角色做，大家當然都想出位。早有預謀難反抗拍《食神》時，周星馳建議谷德昭做埋一份，結果令谷德昭的「唐牛」一炮而紅，多了很多演出機會。其實谷德昭答應演出《食神》前，曾提出兩個條件，第一是不扮女人，第二是不脫褲露屁股，初初周星馳誓神劈願應承說：「梗係啦， Vincent（谷德昭）！得啦，知啦！」結果去到現場時，我們給他一大卷廁紙，要他除褲露股，當時谷德昭一度反抗說：「講過話唔除褲喎！」但我們沒有理會，只說：「得啦，」谷德昭一臉委屈，迫於無奈就範。當日我們擺明是「跣」他，一早有預謀，但我們那個沒受過這些屈辱！後發先至做導演谷德昭有很多鬼主意，度出來很多散 gag非常精采，在跟他合作的經典笑 gag中，我最喜歡《國產凌凌漆》中周星馳聚精會神睇鹹帶鑿骨挖彈頭那一段，今時今日我仍然覺得相當好笑，加上周星馳演繹得相當好，令人留下深刻印象。但之後，我發覺谷德昭是後發先至，他在加拿大讀書有 degree，我是紅褲仔出身，做了6年電視才做電影導演，但谷德昭憑住他在娛樂圈的關係，做了編劇沒多久便很快在《食神》中擔一個重要角色，接咗杜琪峰給他機會拍《呆佬拜壽》（杜為監製，谷任導演），跟住自編自導開拍《求戀期》，他甚至很早便入電台跟軟硬做節目……原先他在我後面，正當我以為發達找到個編劇幫手，他已經自立門戶。不論口才還是度 gag，谷德昭也十分勁揪，不然，周星馳也不會捉住他不放，捉到今時今日也不讓他走，而我就以谷德昭做假想敵。我最羨慕是他做電台又得，寫飲食又得，若看一看他的經歷，其實是相當犀利，每一個地方都可以落腳，我衷心的希望將來能夠再跟他合作。不滿李力持星爺度衰橋挾持人誌：毛舜筠怒吞大肉腸【第十七話．毛舜筠】我跟毛舜筠先後合作拍過電視劇《他來自江湖》、電影《龍的傳人》、《情聖》、《黃飛鴻笑傳》和《黃飛鴻對黃飛鴻》等等。記得當年拍《他來自江湖》時，毛舜筠可能覺得我偏袒萬梓良（萬子）和周星馳，所以經常畀面色我睇，在拍攝初期除工作之外，沒跟我傾過偈，到中段才開始跟我講兩句，她曾向我投訴說：「你哋兩個（指李力持和周星馳）成日細聲講大聲笑，都唔理我嘅！」保守怕遭整蠱《他》劇中，有場戲講述周星馳追求毛舜筠，在的士上請她吃霹靂大肉腸，其實這場戲是我臨時加上去的，自己買幾條腸來拍攝，毛舜筠知道後很不高興說：「乜大肉腸呀？」她覺得我跟周星馳在玩「衰」，她是教徒，比較保守，但其實電視尺度，試問有甚麼「衰」能夠玩？我只是忽發奇想搞搞氣氛。當日我低聲下氣求她，跟住輪到周星馳補上說：「好啦毛姐！」二人猶如左青龍右白虎的游說她，她才肯拍這個鏡頭，然後再拍攝原來劇本上的劇情。通常拍完一個鏡頭後，我們都會睇playback，儘管拍攝期間毛舜筠口黑面黑，但她的反應很快、領悟力很高，拍完之後睇playback，連她也覺得效果很好笑，跟大夥兒哈哈大笑起來。拍完這個鏡頭後，我們要毛舜筠拍攝原來劇本的劇情，但她卻沒好氣說：「拍乜鬼嘢，冇時間！」演員有時真的是很複雜的動物。嫌受冷落面色難頂毛舜筠與恬妞均是《他》劇女主角，二人有沒有明爭暗鬥，我沒有理會，但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有少少。《他》劇是恬妞第一部電視劇，加上要她飾演一個講廣東話不正的女子，效果很得意，毛舜筠被恬妞搶鏡也是沒辦法，加上後來萬子跟恬妞拍拖，而我又經常跟周星馳和吳孟達搞搞震，或多或少毛舜筠會覺得自己被冷落，所以拍攝期間不時會給我們看面色。拍劇期間，毛舜筠有自己一套想法，但另一邊廂的萬梓良也有自己一套想法，有時毛舜筠拍完之後，萬梓良會教她應該怎樣去演，於是乎便發生拗撬，萬子要毛舜筠遷就他，有時毛舜筠都不大願意，她偶爾會發「long厲」，因為她有自己的主見，對怎樣去演自己也有鋪排，為免尷尬，於是我便叫萬子適當時候遷就一下毛舜筠的意思。聰明叻女絕緣無線毛舜筠對喜劇掌握得很好，連周星馳也曾大讚，所以後來我開拍電影《龍的傳人》，都找毛舜筠演周星馳的師妹，做一對歡喜冤家。電視劇的經驗，造就了毛舜筠在電影上的發揮，我覺得她很有大將之風，演戲時予人智者的感覺，在《大丈夫》中，她的演出十分精采，反而在《老港正傳》中飾演窮等人家，我覺得不大適合。毛舜筠挑通眼眉、為人十分醒目，但據聞她當年因為得罪珍姐（無線高層曾勵珍），所以一直沒機會返無線拍劇，我不知道當中來龍去脈，但對觀眾而言，無疑是一大損失。婚後踏實失真趣挾持人誌：劉以達超級失憶笑匠天成【第十八話．劉以達】我拍《食神》時，找劉以達演夢遺大師，但最先找劉以達演搞笑戲的其實是谷德昭，二人都是商台人，谷德昭找劉以達為自己執導的《大內密探零零發》做電影音樂之餘，亦有找他客串演出一角，而我因為在片中演丞相而跟他認識。劉以達是音樂人出身，早年跟黃耀明組成達明一派，記歌詞、記樂譜，他可以很叻，但記台詞對白的話卻偏偏記不到。未知他究竟是睡眠不足關係還是其他，他永遠記不到對白，拍戲時頻頻NG，鬧他的話，他猶如一團棉花糖似的對住你嘻嘻哈哈，鬧他也是徙氣。不過，劉以達記不到對白而造成的 offbeat效果，出來竟出奇地好笑，於是他索性跟工作人員說：「你哋唔使一早畀對白我，得嘅啦，我現場嚟就好好笑啦！」結果變成劉以達奉旨失憶，不用記對白，而觀眾亦喜歡他「更更」的模樣。以前早上 7時出發開工，劉以達因為睡眠不足，開工時總「烏烏」，有時他被人家鬧完一頓，或是他跟人鬧交後才變得清醒。不過，有次拍《食神》，劉以達一到場竟忽然十分清醒，不知道他是否因為睡眠充足而變得如此正常，但我們見到他這個模樣反而不喜歡不高興，於是立刻叫他飲罐啤酒才開工。演搞笑角色，劉以達完全沒有問題，但拍正經戲，他很難應付，因為他根本記不到對白，許多時我們為免他太多NG，惟有盡量少給他對白，通常都是一句起兩句止。黃一飛和吳孟達拍戲之餘，會加點自己意見，但劉以達剛剛相反，他完全沒有主見，但這也是他好玩的地方，因為我們大可以盡情地玩個夠。忽飄入鏡鬼祟效果佳演搞笑片，劉以達十分受落，否則怎會拍完一次又一次？他玩音樂十分另類、很超脫，而演戲方面也是十分另類，冇人能夠代替，雖然劉以達的演出永遠獨沽一味，離不開某一個框框，但每當提到電影中的劉以達，大家便聯想到他飄來飄去的鏡頭，單是這一點，已令他感到十分開心和滿足。多年來，劉以達拍過不少電影，但不是部部戲也能把他的特質好好發揮；找他演出，最重要是怎樣擺位、怎樣運用，不一定次次找他行出便好笑，若場場也見到他的話，觀眾可能會覺得不外如是，吸引力大大減弱，相反我們以前只是找他鬼鬼祟祟地出一兩個鏡頭，出來效果已經很好。一直以來，劉以達也給我很「飄」的感覺，但早年我跟他在陳慶嘉監製的《安娜與武林》合作演出，覺得他已不像以前那麼好玩好笑。拍《安》片時他已經結了婚，有阿嫂在身邊，為他打點一切，以及拍戲時為他做提場，我覺得他除了整個人發福不少外，更變得踏實、變得定性，不像以前那麼好笑及充滿童真，但這個也是人生必經階段，沒有辦法。太難捉摸　難以成好友劉以達本身是個怪人，堪稱得上是怪人之首，當你跟他講完一番說話後，轉個頭，他已完全記不起你跟他說過甚麼，雖然我最喜歡找這類怪人演出，但我卻很難跟他交朋友，因為他實在太難捉摸了，但我們卻最喜歡找這類怪人演出。嬲人爆粗超過癮挾持人誌：黃秋生鬧吳宇森：邊識拍戲【第十九話．黃秋生】黃秋生84年入讀亞視藝員訓練班，我初見到他時，心中不禁暗叫：「呢個人鬼佬樣，樣又怪講嘢又怪，點會紅，點會有人接受！呢個人一定唔得。」後來與他在《他來自江湖》合作，他提出意見，令我對他另眼相看。那場戲是講述黃秋生派手下放火殺人，黃秋生建議不如加插他在車內聽《歡樂頌》的鏡頭，這構思正是參考阿爾柏仙奴在《教父》中，帶自己孩子受洗，但另方面派手下殺人那一幕，剪輯後監製很喜歡，還大讚黃秋生很有型。麻煩友笨手笨腳《他》劇後，我找黃秋生拍攝無線電視電影《越柙飛龍》，當年這部戲叫好叫座，甚至新加坡電視台也拿來做素材，在電視來說可謂十分威水。合作過程中，我跟黃秋生多了交流，大家變得熟絡。他這個人比較「麻煩」，當年他體形比較肥胖，某些時候變得笨手笨腳，記得有次拍攝期間他說仆倒受了傷，即時喊停機，然後嚷著說要去藥房買藥消毒，十分大陣仗，但原來只是輕輕擦傷表皮。因為《越柙飛龍》反應好，無線於是再開拍第二集，有次開工，黃秋生剛拍完吳宇森執導的《辣手神探》回來，電影中他飾演一個差人，當人人也大讚吳宇森怎勁怎勁時，黃秋生卻對著我們把吳宇森罵個狗血淋頭：「黐線！呢個導演邊識拍戲？離晒大譜！」我問他何解，黃秋生便如機關槍的一輪嘴說：「成場戲拍個反應，呢度又拍嗰度又拍，跟住嗰邊又擺部機對住我，叫我由頭做一次，邊識拍戲，都冇料到。」我當時心想，人家有budget才可以這樣拍，我覺得他有點「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心態，當年主角是周潤發、梁朝偉，他就做茄喱啡，加上不時要他左等右等，所以便發脾氣，鬧吳宇森不懂拍戲。我心想：「黃秋生你未做過導演，嗰個係荷李活拍攝手法，黃秋生你係咪未拍過大片呀！」除牢騷外，黃秋生也會講些粗口笑話引我們發笑，有次聽到他講「多鮫魚」的粗口對，雖然知道不是黃秋生原創，但卻是從他口中第一次聽到，聽完後一直牢牢記住，後來我拍《唐伯虎點秋香》時便索性拿來發揚光大。粗口王開工看書以前看見黃秋生拿住本講演技的英文書返電視台開工，我還取笑他扮嘢，但他沒好氣說：「你理得我！」後來他到演藝學院讀書，我才知道他真的很喜歡演戲。不過，黃秋生離開電視圈後拍了很多爛片，甚麼戲也接，甚麼也亂罵一通，十分極端，有點癲癲狂狂，正如早年我看到他一篇訪問，黃秋生說很喜歡南宋詞人辛棄疾「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矣」這兩句，大概意思是「我見不到古人不覺遺憾，古人見不到我才是可惜」，亦即是指自己現在如何犀利，正正反映了他的性格。然而，經常亂罵一通，變相開罪了很多人，受了很多苦，加上他有段時間因為患病，頸部脹大，整個人變得十分醜樣，那一刻，我以為他真的玩完，豈料過了一段時間後他又重生，在許鞍華的《千言萬語》中飾演甘神父，他的演技令我讚嘆不已，而自從這部戲後，我變得很喜歡黃秋生。到早前的《老港正傳》，他更是脫胎換骨，有次在公開場合碰見他，我忍不住由衷的讚他做得很好，令人賞心悅目刻苦成就影帝夢雖說黃秋生以前拍了很多爛片，但《人肉叉燒包》和《伊波拉病毒》，我覺得十分過癮，他還憑《人肉叉燒包》奪第13屆香港電影金像獎影帝，證明一個人想在娛樂圈立足，一定要充實自己，自我增值，我覺得黃秋生是匹黑馬，只要給他時間，將來成就不難超越周潤發和梁朝偉！片場失控整蠱男人撩女人挾持人誌：阿倫遊戲人間大唔透【第二十話．譚詠麟】我跟譚詠麟（阿倫）先後合作過《黃飛鴻笑傳》、《黃飛鴻對黃飛鴻》和《廣東五虎之鐵拳無敵孫中山》三部電影。其實我初初是不喜歡阿倫的，雖然阿倫81年憑《假如我是真的》取得金馬獎最佳男主角，但我覺得他唱歌還可以，根本不懂得演戲，是黃百鳴和羅傑承叫我找阿倫拍《黃飛鴻笑傳》，為了搵食，也沒有所謂。作為導演，我教完你怎樣演，你應該要聽，但阿倫完全不理我，總之我有我講，佢有佢做，直至《黃飛鴻笑傳》拍了大半之後，我才明白到不是個個也是周星馳，不是個個人也跟你度劇本，阿倫是一個大細路，黃飛鴻這個角色，正正就是一個大細路，而阿倫，根本是做回自己罷了。周星馳拍戲是機關算盡，阿倫卻遊戲人間。雖然《黃飛鴻笑傳》我不大滿意，但出來效果又OK，票房不錯，於是再開拍續集《黃飛鴻對黃飛鴻》，今次阿倫對嘟嘟（鄭裕玲），嘟嘟跟他其實不是太夾，嘟嘟是戲劇訓練班出身，對白未拍前已準備，但阿倫卻是睇心情，有時說到這裡停一停，興之所至又在某個地方加動作，結果連嘟嘟也忍不住跟他說：「你究竟想點呀？我要接你橋，你次次都唔同嘅！」阿倫就嬉皮笑臉回答：「玩下咋。」雖然第 2集《黃飛鴻》比第 1集差，但第 1集票房收 2,300萬，第 2集收 1,700萬，算是OK。之後阿倫介紹我跟藝能合作，開拍一部溫拿紀念作《廣東五虎》，於是死度難度，結果拍這部戲拍到我崩潰。燃燒雜物掟入廁所一個阿倫，我還可以應付，但加埋阿 B（鍾鎮濤）、健仔、陳友和阿強，就認真陰功。阿倫很喜歡玩，經常在片場玩、經常整蠱人。雖然我拍搞笑戲，但去到片場時我會變得十分嚴肅，阿倫卻剛剛相反，就算是不相熟的妹妹仔，他也會整蠱一番，或是吃人家豆腐。最深刻是溫拿五虎拍《廣東五虎》時，阿倫經常整蠱阿強和健仔，他試過把道具蠟燭塞入二人飯盒內，也試過在二人如廁時，燒咗一些東西掟入廁所內。除貪玩之外，阿倫亦相當為食，因而有個花名叫食物焚化爐，我跟他合作亦有幸見識得到，記得有次開工期間他不斷大吃大喝，結果到最後狂嘔。五虎鬥遲疲於奔命溫拿五個人由細玩到大，生活態度有少少遊戲人間，講mood，跟我所有對白也度過算過風格大大不同，撞這五個百厭仔認真弊傢伙，這邊廂我告訴 A這樣做，那邊廂 B又唔記得，到 B記得時，又輪到 C出了問題．．．．．．拍來拍去也拍得唔好。儘管阿倫說：「得嘅啦阿力！」這部戲對溫拿來說是玩票性質，最慘就是陳友說要遲小小開工，阿 B知道後又說要遲小小，跟住健仔又說要遲小小，原本阿倫和阿強最乖，但見其他三個也遲小小之後，他們又有樣學樣，拍這部戲拍到我好辛苦，對付他們五個，我實在疲於奔命。當年拍完這部戲後我很不開心，這部戲票房出來很差，他們有少少微言，說李力持拍得很渣，但其實我已經盡了最大力量去做。不過，後來回心一想，他們沒有錯，箍得他們太緊、太死，阿倫又變得沒生氣。阿倫是一個很好的藝人，但要給他很自由很開放地去好好發揮。我喜歡拍萬梓良、周星馳、劉青雲、吳鎮宇，不喜歡拍阿倫，因為控制不到他，跟他講又講唔掂，教他做，他又做不到，覺得他似是玩玩嘢，很不認真。然而睇番轉頭，其實是我當年經驗不夠，若迎合他風格，讓他放一點去玩，我理應可以學到不少。有時我實在嫌自己太自我，太固執。夠義氣有教父 Feel 雖然阿倫不是「大佬」，但我覺得他甚有教父feel，黑白兩道也甚吃得開，平易近人，很夠義氣。我跟他不算深交，只合作過幾部電影，但我有次出書找他影相，他又絕不托手尾。之後我幫電台做節目，阿倫又會主動打電話到電台跟我吹水，這一兩個電話對我來說是個鼓勵，他日阿倫若有事情要我幫手，我一定義不容辭幫忙。鑽研演技永無滑牙挾持人誌：秋官學劍成就終身大俠【第二十一話．鄭少秋】鄭少秋有個花名叫「老揪」，但他不喜歡這個稱號，所以我們當著他面前會叫他秋官，暗地裡才叫他「老揪」。我跟鄭少秋在85年亞視劇集《諸葛亮》合作過一次後，我們於無線《大都會》及金裝台慶劇中再次合作。鄭少秋是個人辦，他睇劇本睇得很仔細，通常藝員睇劇本，是不理會對白旁邊括弧裡面寫的字，但秋官連括弧裡的字也一一念熟，比如對白是「點解要咁對我？」（心情忐忑），秋官便會先做個心情忐忑反應，然後才說對白，又或者這個反應融入在對白裡面。秋官出名貪靚，未開鏡前例必照鏡補妝一番。秋官演戲演得很detail，在亞視跟他合作，可以在他身上學到不少東西。很多藝員演戲永遠只得 ABCD反應，要他早上6時開工或是拍通宵做個心情忐忑反應，他們不是晨早起身眼睛矇矇，便是臨收工時眼神呆滯，但秋官不論那一個時候，也能保持同一 level。當年邵仲衡、林俊賢是無線當家小生，十分巴閉，下午開工，他們可能精神飽滿演戲時拼勁十足，但要他們早上 6時開工，他們就做不到。秋官拍古裝有很多隨身之寶，其中一樣是一把很大的白色雨傘。秋官本身有很多暗瘡疤，暗瘡疤最忌打燈打側光，因為一打側光的話，暗瘡疤便會無所遁形，所以秋官拍古裝時便會自備一把白色傘，每遇上猛烈太陽便打開白傘，令強光柔和一點。要數今時今日耍劍耍得叻的演員，鄭少秋可算是數一數二，當年他拍古裝劇扮大俠，專程拜劉家良為師學耍劍，試問你有沒有聽過古天樂、周潤發、朱江為拍古裝劇去學劍？但秋官很早便知道古裝是一個大題目，雖然他不是真的懂得耍劍，但擺功架、擺甫士，他應付自如，令人不得不寫個服字。控制眼淚開水喉跟秋官合作較深刻一次，是為無線拍攝一部金裝台慶劇，故事講述夏雨穿梭不同時空，先後遇上了《神鵰俠侶》的劉德華和陳玉蓮及《流氓皇帝》的鄭少秋和李司棋等等，我要重拍番當年劇集中經典場面。在秋官那部份，我要拍攝他在街上跟李司棋相認，然後合唱《愛在心內暖》，當日我book了一個很大的升降台，打算把鏡頭從高處慢慢「pan」下去，當秋官與司棋唱到某一段歌詞時，秋官便流眼淚，但這個拍攝方式十分麻煩，要夾茄哩啡、夾機器，又要秋官流眼淚的時間配合，結果拍第一次，鏡頭一「pan」過去，秋官的眼淚便很自然的流出來，不過，因為推動機器時出了問題而 NG ，到第二次，推車軌的工作人員推慢了半秒，我以為秋官今次時間配合不來，豈料鏡頭一對住他時，他竟如扭水喉似的喊出來，他一方面控制情緒，一方面留意住鏡頭， timing很準，連流眼淚時間也控制自如，令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形象多變添驚喜許多藝員做到某一段時間後，演技便開始「滑牙」，演技變得公式化，陶大宇便是其中之一。以前吳鎮宇、周星馳和劉青雲離開電視圈之後，輪到陶大宇和歐陽震華這一班上位，當時我已經覺得他們的功力比起上一班還差少少，但現在的小生，連根基也打不穩。鄭少秋雖然做戲做足幾十年，但不時都會給觀眾帶來驚喜，除大俠外，《流氓皇帝》、《大報復》、《大時代》和早年播映的《潮爆大狀》，便可看到他不斷求變，尤其是《潮》劇中扮謝賢般穿皮褸騎電單車，一把年紀還可以在造型上玩嘢，一個秋官，一個阿姐，到今日仲有得變，證明他們的根底十分深厚。今時今日，那一個電視小生穿起古裝扮大俠入型入格？鄭少秋，絕對是我們永遠的古裝英雄。電視台 Gag神創影壇奇挾持人誌：王晶貢獻勝王家衛【第二十二話．王晶】我以前不喜歡王晶，覺得他很 cheap，拍的電影離不開屎尿屁，但 cheap還 cheap，他仍有一部我相當喜歡的作品，那就是電視劇《流氓皇帝》（王晶當年任編劇），這部劇是講述鄭少秋飾演的仔奇遇，《阿甘正傳》其實都是差不多，我覺得十分過癮，喜歡這部劇更勝他的《千王之王》。我曾看過一篇有關他與王家衛相比的報道，印象相當深刻，報道說王晶對香港經濟帶來的貢獻比王家衛多，許多員工因為他而有安穩生活，王家衛的藝術成就雖然很卓越，但幾年才一部，不像王晶般不停有工開，他的而且確養活了很多人；若有錢賺而一個人賺不晒的話，王晶一定分給別人去賺，畢竟他手頭上太多工作， A級片，他當然留給自己去拍，稍次一點，他便會分給別人去做。早年有部電影叫《愛你愛到殺死你》，王晶任監製，當年他問我：「有冇興趣拍？黎明同 Sammi（鄭秀文）做，片名就叫《愛你愛到殺死你》，抄《 The Bodyguard》（奇雲高士拿和雲妮侯斯頓主演的《護花傾情》），黎明做差人， Sammi做歌星，個半月籌備。」埋沒良心抄名片王晶落完指令後便離開。許多投資電影的老闆要求其實很簡單，《 The Bodyguard》當年很賣錢，既然黎明和 Sammi肯做，老闆和院商自然樂於投資，而我作為商業片導演，未曾試過與黎明和 Sammi合作，當然很有興趣嘗試，但《 The Bodyguard》是一部我很喜歡的電影，叫我抄，良心總有少少過意不去，而且要照抄的話，很多情節根本抄不來，所以我索性將它改頭換面。《愛你愛到殺死你》當年票房收 1,500萬到 1,600萬左右， Sammi整體表現不錯，但我有少少遺憾，就是黎明有時要趕場，未能給予我足夠時間拍攝。這部戲黎明只給我 16日拍18組，我無時無刻都要爭分奪秒，有時黎明未趕到場，我就焗住要找替身頂上，有些眼利的觀眾一睇便睇穿，例如黎明到一條村找 Sammi，遠鏡拍的是替身，黎明到場後只能拍幾個近鏡大特寫後，又趕住離去。片中結尾黎耀祥刺殺 Sammi那場戲，本來要拍 3、 4日，但黎明跟 Sammi能夠碰上的時間只有一天半，變成有 Sammi時沒有黎明，有黎明時沒有 Sammi，拍得我相當辛苦。雖然該片上映後，我給影評鬧個狗血淋頭，批評我抄《 The Bodyguard》，但王晶卻稱讚我說：「阿力， good show！」他覺得效果已是 level以上，他很滿意，於是再讓我開拍劉青雲和袁詠儀主演的《整蠱王》。跟王晶接觸多了後，我由初初不喜歡他變成佩服他，他大學出身，在電視台度爛 gag 和電視劇，但無論怎爛，起碼有故事、有起承轉合，而他出行力拍攝的電影《賭神》，更令人激節讚賞，以前他拍的電影無論怎樣 cheap，都維持到 700、 800萬票房。王晶其實是個相當勤力的人，就算是電視劇劇本如較後期的《縱橫四海》，他也會朝早 5、 6點起床親自寫，但因為他寫的字如雞腸般根本沒太多人睇得明白，所以他寫好後便傳真返公司給熟悉他字體的同事重新抄寫一遍。港產片來說，王晶是個舉足輕重的人，數港產片票房最勁導演，王晶仍是頭 3位，他執導的《賭神》和《追女仔》系列電影，當年票房均十分勁揪。說李力持跟周星馳合作多，其實王晶跟周星馳合作更多，為何今日的王晶不復當年？我相信是關乎天時地利的配合。王晶曾以老行尊身份給我忠告，就是萬萬不可拿自己的錢出來拍電影，因為風險很大，當年高志森和爾冬陞按了自己層樓後投資開戲，幸好成功，但若失敗，誰可憐你？向華勝操腹肌度正橋挾持人誌：發哥飛牌殺敗鍾博士【第二十三話．向華勝】荷李活的電影大師史提芬史匹堡，所拍的大製作如《奪寶奇兵》和《侏羅紀公園》系列，均全球大賣；但要我拜師學藝，我會拜向華勝學搞電影，因為我覺得他是電影之神，他出品的《賭神》、《逃學威龍》和《唐伯虎點秋香》等，雖然不算是大製作，但票房均收數千萬，成為當年港產片之冠，帶挈電影興旺近十年。其中 89年由發哥飛的《賭神》正面對撼贏《奪》系列之《聖戰奇兵》，該片由鍾博士夏里遜福（右）同「老竇」辛康納利擔正，十分威水。睇午夜場捉觀眾口味當年向華勝找劉國昌拍《五億探長雷洛傳》，便知道他用人方面十分厲害。原來，他曾花了一年時間睇午夜場，了解觀眾喜好，然之後找麥當雄開戲，其實是暗地偷師。他當年開電影眼光的確很準，是電影出品人之外，還負責度電影海報及宣傳口號這類包裝， 89年的《賭神》海報便是他親自設計。記得當年向華勝叫我畀心機拍《唐伯虎點秋香》，說這類才子配佳人的電影一定賣座，相反，像《白蛇傳》這類姣婆遇脂粉客的橋段一定失敗，93年《唐伯虎點秋香》與徐克開拍的《青蛇》上畫，《唐》片票房 4,000萬，而《青蛇》僅收 900多萬。向華勝曾教我，一個導演有沒有工開，取決於他如何向老闆賣橋（電影橋段），講古仔是否講得動聽，他說跟老闆往往只有幾分鐘時間賣橋，所以一定要學識「抄」、學識怎樣充「大頭鬼」，例如我告訴他想拍一部仔電影，就好似鄭少秋當年電視劇《流氓皇帝》咁，他隨即糾正我說：「 sell橋梗係 sell部勁嘅啦！《流氓皇帝》邊度夠派頭，梗係 sell《阿甘正傳》啦！總之越勁越好，唔通拍《賭仔自嘆》呀？梗係《賭神》啦！」拍凌凌漆嘆道具難求拍完《唐伯虎點秋香》後，我在想有甚麼電影可以抄，後來我拍了《黃飛鴻笑傳》，向華勝說：「都 OK，有冇再勁嘅？」於是我告訴他想拍《007》。然而，我提議完之後立即腳軟，因為《007》又邦女郎又秘密武器十分難拍，叫道具手足造一個表面上是皮鞋，其實是一個風筒的道具，雖然我又畫圖又親自講解，但他們從未接觸過，弄出來效果很難達到要求，令我相當頭痕。拍電影好玩之處，是能挑戰一個世界英雄，當年外國電影已註冊了《001》至《009》版權，若我把電影取名《007》，一定被告侵權，於是我和周星馳取其諧音《國產凌凌漆》，一於走法律罅。完成《國》片後我給向華勝睇片，他覺得電影開頭偷恐龍骨部份不夠派頭，要我重拍，很少老闆會主動叫你多花錢，既然他叫我加重彈藥，於是我便租用石崗直升機場及直升機拍攝，由原來 200個臨記加到 400個，以當年港產片來說，都算十分架勢。度橋理財管人鐵三角在向華勝身上，我學到拍賣座娛樂片的元素，計算節奏笑位他很有一手，而他本人有很多很得意的行徑，例如他度橋期間忽然使勁地打自己肚腩，原來是想操 fit腹肌，他說：「女仔好介意男人有肚腩，就算我年紀大咗，都唔想我旁邊異性拖住個有大肚腩嘅肥佬出街。」見他如此注重儀容，於是就把他這個貪靚性格套用在《國》的周星馳身上。以前永盛如此厲害，是各方面都有很強配合，例如向華勝負責開古仔，叫王晶、劉國晶和我執行拍電影，向華強負責財務，而向華強太太則負責藝人管理，這個黃金組合維持了很多年，輪到拍《十兄弟》時，永盛正走下坡，初時卡士本來是劉青雲、袁詠儀和軟硬天師，但最後換上鍾鎮濤、張敏和羅家英，一套原來 2,000萬的電影 cut到只有 800萬的製作費。那時候，向華強與向華勝意見分歧，他們兄弟間究竟發生甚麼事情，我亦不大清楚。不過，早前我跟向華勝商量開拍一部《瘋狂大賽車》，由巴黎賽車到北京的大製作，希望將來這個計劃可以成功。自控流鼻血　酒溝粥狂嘔挾持人誌：夏雨超快急口令星爺偷師【第二十四話．夏雨】我不只一次聽周星馳讚夏雨勁揪。88年他跟夏雨拍《鬥氣一族》時，當年飾演雞佬的夏雨，超強記憶力令周星馳佩服得五體投地，他不但睇劇本快，像吳孟達一樣不用拿劇本開工，就算臨場改劇本，他幾乎只看一遍便一一記下來，以當年星仔剛拍電視劇的新人面對夏雨這類強勁對手，怎叫他不大叫投降。扮阿煩笑破肚皮不過，星仔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他其中一樣功夫是「吸星大法」，一見到人家有好東西的話便「執」來用，夏雨除了有超強記憶力外，還有急口令這個強項，當年他在《歡樂今宵》做趣劇扮「阿煩」念對白如急口令，笑破觀眾肚皮，便知道他功夫是何等厲害，要講得又急又快又清楚，真的要高手才能做得到，後來周星馳在《唐伯虎點秋香》邊玩敲擊樂邊數白欖；《破壞之王》中何金水與吳孟達互相辱罵；《九品芝麻官》中連場包龍星嗌交戲，每場戲的對白均如念急口令，便是向夏雨偷師。講得出急口令，自然要記得晒所有對白才做得到，更重要是講得快之餘，人家要聽得清楚，當年吳君如等入讀電視台藝員訓練班時，第一個課程就是要她們讀報紙，要訓練他們將來講對白講得清楚流暢，而我後來工作室教學時也要學員讀報紙學習。可惜今時今日別講急口令，就是講普通對白或是唱歌，也很難聽到他們在講甚麼唱甚麼！因為周星馳經常在我面前讚夏雨怎樣厲害，於是92年我為無線開拍電視電影《九紋龍爸爸》時，便找夏雨合作，後來這部電視電影更被新加坡電視台拿來做訓練課程習作，十分威水。蠱惑仔改邪歸正在《九紋龍爸爸》中，夏雨飾演一個蠱惑仔，一時錯手殺死了鄭家生（《溏心風暴》中楊怡的貪錢兄長），亦即是經常打太太邵美琪的壞丈夫，後來夏雨為避鋒頭而搬到邵美琪家中，二人繼而發生感情，劇中邵美琪與鄭家生有一個兒子，原本小朋友對夏雨十分抗拒，但漸漸地接受了夏雨，他十分珍惜一家三口的家庭生活，所以拚命工作搵錢。當年我們走到汀九一所養鴨場拍攝，雖然木屋破破爛爛，附近又有化糞池，但一班演員都拍得十分開心，老闆娘還不時會煮兩味給我們大快朵頤，非常好客。夏雨拍攝這套劇期間，曾做了兩項電視上的創舉，令我大開眼界，第一，是用鼻吸血漿，然後一路忍住不讓血漿從鼻子流出，直至講對白時，鼻子稍為鬆一鬆，讓血漿流一點點，之後又再忍住，待講下一句對白時，再讓血漿流出來。這個用鼻吸血漿的技巧，雖然周潤發曾在電影《英雄本色》和《玫瑰的故事》做過，但夏雨跟我說，電視劇中他可算是第一人。夏雨第二項創舉，就是要在講對白中途嘔吐大作。記得那幕是講述夏雨知道錯殺鄭家生後突然胃抽筋作嘔，為拍好這場戲，夏雨特地買了兩碗皮蛋瘦肉粥及一大枝藍妹啤酒，在拍攝前「骨碌骨碌」地全部灌落肚，要知道，兩碗粥再撞啤酒，一定嘔到七彩。然而，最難得的是夏雨一直死忍爛忍，若無其事的演戲，忍至到發現錯手殺死人那一個段落才嘔出來，結果一take搞掂，感覺極度真實，全場拍爛手掌。不過，停機之後夏雨仍然嘔個不停，令我印象十分深刻，今時今日那會有演員肯這樣做！以前大家拍電視電影有一腔熱誠，想追求一些突破，希望拍出令觀眾留下深刻印象的效果，夏雨在這部電視電影中的演出，連劇中邵美琪兒子、完全不懂演戲的小演員，也被夏雨感動到眼濕濕，可見夏雨是何等厲害。《溏心風暴》的李司棋和關菊英固然做得好，但我個人來說更喜歡看夏雨。挾持人誌：劉偉強美化黑警蠱惑仔【第二十五話．劉偉強】上星期我出席九龍灣展貿中心舉行的香港電影導演會春茗，離開時駕車往閘口付款，大排長龍，突然一部舊款平治房車攝入車龍頭位，想博懵打尖，此時一把正義聲音響起：「唔該排隊！」駕駛平治的那位仁兄諸多解釋，但正義之士卻說：「唔該你排隊呀！咁多人，你乜嘢都要排隊啦！」我所講那個正義之士，正是劉偉強也。李力持曾批評劉偉強執導的《古惑仔》系列拍得太好，會令年輕人錯將電影當現實，然後加以模仿。我跟劉偉強結緣於1990年由李修賢及張家輝主演的電影《朋黨》，當年劉偉強做導演和攝影師，我寫劇本，一齊出埠到泰國拍外景，接觸機會自然較多。李修賢除了力捧張家輝外，其實亦相當重用劉偉強，李修賢很有慧眼，肯給予後輩機會，記憶中劉偉強能夠由攝影師轉做導演，全是拜李修賢所賜。劉偉強是攝影師出身，所以很懂得如何把一個場景拍得更有mood，我和周星馳都會找他合作（找他做攝影師），全因創作時能互相交流意見。我之前提到的停車場事件，其實想帶出劉偉強本身是個相當有正義感，他試過在街上拍戲，警察們不幫手維持秩序不特止，且還要上前諸多留難，氣得劉偉強即時扯火說：「我嘅電影業都係幫緊（香港）手，香港電影業已經好艱難，唔好再故意為難我好唔好。」當年劉偉強拍的《古惑仔》系列，的確嚇了我一跳，因為在我心目中，周潤發、狄龍才是電影界真正的社團大佬，但他的《古惑仔》系列卻得到一班年輕人認同，覺得鄭伊健演古惑仔很過癮。早年我在電台做節目，對《古惑仔》電影作了一些評論，令劉偉強很不開心。《無間道》這個片名雖然令李力持不明所以，但他看完戲後即致電劉偉強，盛讚電影有荷李活水準且非常精采。當時我說：「拍到咁好，對班仔係好大煽動性，睇完之後好想行蠱惑喎！」我以為我當日的一番說話開罪了劉偉強，但劉偉強沒嬲我不特止，後來還找我在其中一集《古惑仔》客串做個區議員。之後我睇完《無間道》後，第一時間打電話跟劉偉強道賀說：「非常精采，荷李活水準，連畫面、海報都係國際水準。」其實最初我聽到這個電影名時，曾暗說：「個名咁鬼深，以前就話徐克非常道、道道道，佢又道？」豈料我一入戲院睇《無間道》時，已經把這些問題忘得一干二淨。劉偉強拍戲很經濟、很有效率，如《無間道》，他的導演費一點也不昂貴，最貴的開支全花在卡士身上。平時劉偉強也很關照兄弟，養了一大班燈光師及攝影師，正因為他要養住一大班人，所以便要勤力地向老闆們賣橋開戲，讓一班手足有工開。挾持人誌：尹光、朱咪咪落難過江龍不文翻身【第二十六話．尹光、朱咪咪】一直知道尹光唱粗口諧音歌，但我卻不曾好好聽過，後來我下屬幫他拍攝《少理阿爸》MV，拍完之後，聽到下屬大讚他為人十分好玩，於是我主動約他見面傾偈，打算為他出書。原來，尹光不但住在我家附近，而且跟我一樣喜歡打乒乓波，於是我索性約他邊打波邊吹水，發現這條過江龍的故事原來十分吸引。尹光是越南華僑，父親是大地主，在當地有財有勢，小時候他最喜歡到戲院睇戲，但二世祖多無心向學，經常以賭博為樂，最厲害一次，他曾輸掉了一整間戲院。後來越戰爆發，他帶咗父親給他的黃金偷渡來港，由於尹光來港後沒有人可以投靠，而他除了唱歌之外別無所長，於是膽粗粗的學人唱歌，結果真的給他闖出名堂。別以為敗家仔總是沒有好下場，尹光唱的雖然是粗口諧音搞笑歌，但他一班擁躉對他卻是非常忠心，演唱會經常爆滿，所以，不一定做偶像派才算是好，像尹光一樣也算不錯。尹光登台時唱歌跳舞又懂得講笑話搞氣氛，是個相當專業的藝人，而他閒時全是靠打乒乓波練氣，尹光曾告訴我，他每日會花上 3小時打乒乓波練氣，如此勤力，又難怪駐顏有術，樣貌十年如一日，沒多大改變。博襟撈靚女變醜婦除尹光之外，朱咪咪亦是一個相當成功的過江龍。當年我拍《唐伯虎點秋香》，本來想找吳君如演出，但吳君如剛巧撞了期，之後找梅小惠，她又因為拍劇不能抽時間演出，於是我嘗試找朱咪咪合作，安排她飾演唐伯虎（周星馳飾）的母親，結果效果出乎意料地理想。朱咪咪來自新加坡，年輕時在新加坡也當過玉女，但來港後卻一直做丑角，我曾經問她為何心甘命抵做丑角，她告訴我說：「電視台有位高層同我講，話：『朱咪咪，如果你想一路有得撈嘅話，有樣嘅千企唔好做，就係千祈唔好做花旦。』」一字咁淺，要夠青春才能做花旦，花旦若年華老去的話便會fade out，除非你是商天娥這類演員，在過完一輪冷河後，可以用另一個類型的角色再站出來，否則，相比起花旦角色，丑角會是「襟撈」得多。有段時間，朱咪咪像尹光一樣在酒廊唱不文歌搵食，但她說無論怎樣她也會有個底線，就是絕不唱粗口歌。落足本逗觀眾開心找朱咪咪拍戲，永遠有over冇under，而這個亦是她的優點，因她明知自己不是地頭蟲，所以拍戲時便會落足本錢去做，表現得十分落力，而我們往往只會跟她說：「咪咪姐，夠啦夠啦，演技收番小小。」朱咪咪外表很活潑可愛，開工時，我們最喜歡整蠱她，叫她每句對白做不同反應來看看，難得朱咪咪一點也不介意，且更樂在其中，試問一句，到今時今日，還剩低那一個女演員可以令觀眾如此開心？朱咪咪在東南亞和內地也有很高的知名度，別以為她看來，她的工作能力其實十分強，除了自己登台演出外，她還會照顧其他藝人登台做騷，有如 agent般負責聯絡安排工作，而她跟尹光最相似的地方，就是不論工作多忙，也能好好兼顧家庭，事業家庭兩得意，令我尤為佩服。連環封后　沖昏頭腦挾持人誌：靚靚囂張難成曼玉二世【第二十七話．袁詠儀】袁詠儀（靚靚）給我的第一印象很正，當年她主演的《新不了情》是一部奇跡片，上映後越來越多人談論，於是我便到戲院看看。當時的袁詠儀根本不算是卡士，劉青雲也不是杜琪峰所拍的那個劉青雲，但爾冬陞卻可以創造奇跡，袁詠儀本身「奀挑鬼命」，《新》片的角色猶如為她度身訂做。少年得志口沒遮攔袁詠儀因為《新》片，她 94年成為香港電影金像獎影后， 95年更憑《金枝玉葉》蟬聯影后，我與周星馳一起睇首映，方知道甚麼叫做當紅。首映其中一個鏡頭，是她扮踩單車而已，一個十分普通的鏡頭，竟然令全間戲院拍爛手掌，我不禁叫道：「又會紅成咁。」接連兩部電影為袁詠儀帶來兩個影后榮譽，奠定她大姐大地位，所以我開拍《國產凌凌漆》時，老闆向華勝決定找她演出。袁詠儀很有演戲天份，一些很短的反應，她可以做得很好很到位，有充份的想像力。我最欣賞她在《國》片中跟周星馳鑿骨取彈頭，以及她聽周星馳唱《李香蘭》時開槍殺星仔這兩幕，她的反應做得很好、很仔細。不過，一個人成長過程當中會有很多陷阱，尤其是當一個年輕人突然間走紅的時候。可能那時她口齒特別機靈，腦筋轉得特別快，她在片場說周星馳、李力持這樣那樣，我們全都在現場聽得一清二楚。當然，你有你的天份，但我們也有我們的話事權，毋須跟我們爭拗。疑遭整蠱黑口黑面整體來說，要袁詠儀在戲中插周星馳大髀、玩蠱惑的槍、中槍後兩隻手 fingfing等等，她會以為我和周星馳在戲弄她，加上我們不時細聲講大聲笑，看來一點也不正經，有時她拍完一個鏡頭後，便口黑面黑離開。我跟周星馳合作有個模式，有時把這個模式跟其他人合作，或者會令人無所適從，不夠放鬆、不夠順暢，就好似到喉唔到肺一樣。如果她當日能夠諗通跟我們一起去玩，其實會是一件十分過癮的事。所謂當局者迷，我不是單單指袁詠儀一個，很多人去到某一個程度，講說話過了火位也不自覺，有時你以為當玩，但人家看在眼里，會覺得你很囂張，開罪了他人也不自覺，不只是她，就是很多年輕人也會有這個通病。如果袁詠儀當日能夠稍為收斂，多交朋友，那麼，去到後來便不會突然間失去一切似的，這又是否物極必反？沒有爾冬陞、劉青雲的話，又怎樣造就到袁詠儀？有時跟工作人員合作可以平和一點，人與人之間溝通，用詞十分緊要，我們男人不會當作甚麼一回事，反而女孩子十分介意。已為人母處事或改一切來得太快，以為整個世界也是以她為主，過了一段時間後，我再回頭望袁詠儀，真的覺得十分可惜，如果當日她能夠按部就班，她大有機會成為另一個張曼玉。現在人已長大，她亦已為人母，相信做人處事也不再像以前一樣。以前的事你不記住的話，我也不會記在心中。雖然後來《整蠱王》我再跟袁詠儀和劉青雲合作，但因為太受王晶的《整蠱專家》影響，令戲劇感減弱，效果不大好。之後在內地電視節目中，我也有跟袁詠儀碰頭，但大家卻未有機會再合作，一切看緣份罷。李小龍x許冠文挾持人誌：星仔笑住捱打谷上位【最終話．周星馳(上)】周星馳第一部主演的劇集，是和吳啟華及唐麗球合作的無線單元劇《哥哥的女友》，也是我第一次跟他合作。我以前住紅磡，星仔住在附近，大家經常相約看電影，看完之後便一起討論劇情。最深刻的一次是看《阿郎的故事》，人人都說睇到喊，我們卻不屑地說：「喊乜鬼，黐線，有乜好喊！」結果看到周潤發被車撞倒的一幕時，我們都忍不住眼濕濕，大家完全不好意思望對方一眼。愛犬拍戲忽去世星仔有隻老虎狗，他很疼錫牠，覺得牠十分過癮，有時星仔到我家，也會帶老虎狗一起來，那隻老虎狗十分膽小，有次牠到我家，貪得意走到露台八卦，剛巧新年有人在街外燒炮仗，嚇得牠即刻「掟彎」衝入屋，看見牠在膠地板上如煞車般跣腳的模樣，真的十分可愛。不過，星仔疼錫牠之餘，也曾試過想知道牠能跑多快，不惜用間尺拍打牠來測試速度，十分抵死。後來星仔拍攝《唐伯虎點秋香》時，曾找牠拍了幾個鏡頭，可惜拍戲期間老虎狗死了，令星仔心情大受影響。以前我們沒甚麼娛樂，頂多是蒲吧、打桌球、看電影，在看完羅拔尼路（Robert De Niro）及阿爾柏仙奴（ Al Pacino）的電影後鬥吹水，其實不只星仔，還有吳鎮宇、劉青雲和梁朝偉也喜歡吹水，個個都覺得羅拔尼路很勁，那時在無線走廊，這邊是羅拔尼路，那邊是阿爾柏仙奴，個個看完戲後便去模仿，特別是看完《 Taxi Driver》後，個個成日望著鏡子扮羅拔尼路說：「 Are you talking to me？」十分搞笑。跳出許冠文框框周星馳以前很喜歡許冠文、差利卓別靈（Charlie Chaplin）和巴士達基頓（Buster Keaton）等笑匠，初初周星馳演戲時有少少許冠文的影子，到後來才建立自己風格。跟星仔合作的電視劇中，最辛苦是拍《蓋世豪俠》結尾一場星仔跟吳鎮宇對打的場面，我要求武術指導郭追師傅，設計動作特別一點，因為之前跳彈床吊威亞拍得多，所以我希望郭師傅嘗試玩時裝片式打鬥，就像成龍電影一樣。不過，由於郭師傅度招式時，我經常意見多多，郭師傅終忍不住向我大發脾氣，跟我翻臉，幸好當時星仔在場充當和事佬，並成功游說郭師傅接受意見。後來星仔拍攝一場跟吳鎮宇對打戲份時，他不慎被吳鎮宇的替身一腳踢傷氣門，要即時睇跌打醫治。吳鎮宇以前不喜歡拍打戲，所以拍《蓋》劇武打場面多是用替身，相反星仔從小很迷李小龍，很喜歡拍武打戲，加上他想博想出位，所以《蓋》劇打鬥場面，星仔幾乎全都親身上陣，這也為他建立了一個基礎，令他在後來電影中不時加插一些動作場面，令他電影事業可以一級級上，要知道，喜劇不可能單靠對白，動作是喜劇必須具備的元素，正如當年《最佳拍檔》，也是加插了許多動作鏡頭在其中。《蓋》劇中星仔有句口頭禪：「坐低，飲杯茶食個包。」我不記得是星仔還是編劇張華標（《溏心風暴》編審）度出來，但拍劇加插口頭禪這回事，在周潤發年代已經開始，當年他在《親情》中一句：「係咁先，唔係咩！」講到街知巷聞，觀眾看得十分投入，證明主角有句口頭禪，對劇集定必大有幫助，所以我拍《蓋》劇時也加插口頭禪。挾持人誌：獨裁星爺自毀創作黃金期【最終話．周星馳(下)】周星馳與羅慧娟拍攝電視劇《蓋世豪俠》時，曾傳出拍拖，他們之間的感情問題，我就不便多講了，但當日羅慧娟初出道拍劇，怎樣可以令她放盡去演？買個甜筒給她吃、買支汽水給她飲，又或是她不慎弄損手時，關心地問一句：「乜事呀？」這又是否屬於「媾」？拍完劇即疏遠男仔有時很衰，見對方「落」便拍散拖，但其實他最大目的，是希望對手能投入把戲演好，令大家之間有個交流，所以便用盡方法去討好女方，及至劇集拍完，接觸沒那麼多，接著感情轉淡，這也是十分平常的事。拍完電視劇後，我與星仔再有機會在《唐伯虎點秋香》、《國產凌凌漆》、《破壞之王》、《食神》、《喜劇之王》和《少林足球》等電影中合作，聯同谷德昭三人撞出不少火花，這幾部電影的成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大家合作過程中雖然辛苦，但卻十分好玩。傳聞指我與星仔合作期間被他罵、不受尊重……這些事情在我而言其實不是最重要；我為人很實際，拍戲最緊要是電影賣不賣座，你罵我？以前我做副導演時，還不是被罵得更厲害？也許年輕時我受過，所以後來出去拍電影，也不會當作是甚麼一回事。任鬧助洩情緒演員是情緒化的動物，他情緒反覆、鬧情緒的時候，就讓他發洩出來好了，否則他情緒發洩不到，到頭來便度不出好的橋段，我目的是要大家度到橋，尤其是在最平靜開心氣氛下去度，所以他要鬧人時，我便找個人給他罵個夠，若然罵我，我不幫他度橋的話豈非「盞搞」？他曾經有段時間是這樣，但後來改善了。不過，就因為他控制不到才是周星馳，若控制得到，他已變成另一個鄭少秋！是周星馳要度這些無良 gag，是因為他發脾氣才度到那些橋段，若然你一味待人和藹可親如譚詠麟般，人家還不是當你在唱歌。談到他在拍戲現場要這樣那樣，其實最終還不是睇結果！在現場拍戲，當然要給他面子，讓他好好拍完後，到我剪片時，我還不是把那些不好笑的鏡頭剪走！我根本沒必要動氣。我很喜歡拍家庭式喜劇，以前《唐伯虎點秋香》或者《食神》，都很適合一家大細欣賞，大家到戲院嘻嘻哈哈一番，但我就絕不會拍《功夫》這類電影，不會拍甚麼斧頭幫打打殺殺、鋸甩頭又或者要脹爆在地上大便的場面，當然，你喜歡拍的話儘管拍個夠，這是大家選材方向問題，但一個40多歲的人，正值創作黃金時間，幾年才一部，我覺得他可以拍多一點，雖然你有導演才華，但也不應抹煞自己做演員的天份，跟多一些人合作，讓人家幫手度古仔的話，自己便可以慳水慳力一點，若你又要自己做這樣做那樣，全部一個人做晒，產量自然少得可憐。當年跟周星馳合作，大家曾經玩得很開心，問我現在沒機會合作會否很可惜？我又不覺得有甚麼可惜，如果有公司老闆請我做導演，而他（周星馳）做演員的話，我是絕對歡迎，但問題是大家都知道他喜歡一個人玩晒，究竟是誰人拒絕他人合作？我真的不曉得。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5.227.126.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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