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東方-春眠(神靈組)

看板GL作者 (傷魂)時間12年前 (2012/03/14 01:24), 編輯推噓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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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 「早!」 「早。」 「…早……」 大祀廟的早晨基本上從成員齊聚一堂的飯桌旁開始。 主位上嬌小的身影捧起碗的同時,春日還不太穩定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照在蓬鬆的金髮 上,微微泛著光。淡金色的眼睛和日光一樣,未醒,淺淡不定。 嚴謹的家教讓飯桌上一片安靜,連舉箸的聲音都被習慣性地降到了最低。這並不意味著飯 桌上的氣氛緊繃壓抑,不過是專注於當下該作的事而無須失禮地交談,然而在一片靜謐裡 ,脫序的行為特別容易被彰顯(特別那個脫序的人平時從不脫序)。 本人大抵沒有自覺,但是屠自古和布都已經不止一次看到神子就這麼拿著碗筷打起盹來, 漂亮的金眸半開半闔,裡頭透露出來的訊息滿是恍惚。倘若這不過是飯桌上偶一為之的風 景便罷,就當昨晚偶有難眠;偏偏打從沉眠裡甦醒過來後,她們還當真沒幾次看過殿下在 顯界時那樣清明的神色。 「殿下的狀況不太對勁呢。」 飯後的收拾工作理所當然由家臣們包辦。確認耳力過人的厩戶皇子已經走得老遠再聽不見 ,留下的兩人不約而同立刻開口。隨著數日以來神子精神不濟的狀況益發嚴重,一頓早飯 所需的時間越顯漫長。說穿了並非什麼大事,不過當對方是個對於隱藏自己的身體狀況前 科累累的慣犯時,就另當別論了。 「看起來只是睡眠不足。早飯還是好好的吃完了嘛。」 「問題就是為什麼睡眠不足……雖然一向是淺眠的人,也不至於是這種樣子。」 回想起來,前幾天送茶去書房時看上去也很睏。 「會不會有什麼煩心的事?」 「……至少看起來不像。」 交談被洗漱杯盤的水聲中斷。水裡倒著破碎的影,指尖入水,模糊平靜的界限。她依稀想 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春寒料峭時節,像這樣無聲地把手重複浸潤在水裡,將擰乾的布巾 覆在誰滾燙的額上。 關於自己,殿下從不多說什麼。 「別想太多了。就再觀察幾日吧,真有什麼是瞞不住的。」身側的銀髮少女若無其事地說 。她看著布都低垂看似漫不經心的眉睫,五官的輪廓是某種清淺的堅毅。她熟悉的神情。 「──再說,殿下不提,不代表我們不能主動去問。」 是夜。 像夢囈,或者耳語,某些細瑣而確實的聲音使她醒來,起身時,侵吞而來的寒意讓她更加 確定自己大抵又在同樣的深夜時分睜眼。彷彿感知她的甦醒,紛雜的聲音一下子聚攏過來 ,她扶著額,發出不成聲的微弱呻吟。 「好了。不用再靠近了──我聽得見。」 她阻止了那些就要貼到耳畔來的聲音。閉上眼,那雙眸再次開啟時,夜中燃起淡金色的光 。毫無戀棧從枕被中起身,醒時便理應戴上的耳罩留在床畔,她輕輕推開房門,去到廊下 ,凋謝的夜櫻恰恰落到她赤裸的足邊。後院的星空與天上的星空同樣地亮。 鋪木地板上,夜露浸襲上來。她不以為意,耳畔那麼多聲音湧上來又退下去,數多的神靈 熒熒滅滅,以她為中心,這畫面她也許曾經熟悉。回過首,地上的星河一路漫流,亮不過 她淡泊的一雙金眸。 (眾聲以妳為世界的中心,千四百年來,不曾有變。) 是夜。 空氣裡一股壓抑的騷動讓她從深沉的休憩中恢復過來。之所以說休憩,那是因為失卻形軀 的亡靈其實無須睡眠;之所以說壓抑,因為那些騷動的來源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然而確實 存在,沉沉寒夜中閃著低迷的光。那麼靜肅的寒意究竟是天冷,還是那些冷冽的光所造成 的錯覺呢? 她於是知道,自己是出於稀薄的感應而回過神的。畢竟那是和她性質最為相近的具現,惟 獨當中有些神靈明滅不定,以致消亡。餘者像是有所求般,緩慢地集聚、飄盪,朝向某個 特定的方向── 內寢。 神靈為引,毋庸舉燭。她穿過薄暗的長廊,看著院裡院外兩個沉默無聲的星空,越是接近 殿下內寢越是固執地亮起來,亮在初春夜裡的一片幽暗之中顯得清冷而執拗,正因為她無 法聽見。倘若說欲望是一種未能割捨的執著,那麼執著的光芒,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為的是她初初折過內寢廊下,長夜盡處,她的聖德王站在那裡,千四百年來那 雙金眸裡頭的神采是另一個日出之所,照亮眼底一切欲望與苦難。 是夜。 沉寂的世界裡開始有光。她因為過度膨脹的亮直覺醒來,但那光的質地與她所熟悉敬服的 那人是不一樣的。那應當是淺淡奪目的金色,擁有華貴溫潤的質感與光澤,還無須落到身 上就能感覺到溫度,並不張狂。 而她醒時是沒有感受到溫度的,只有冰涼的空氣與一室寒芒令她略為瑟縮。她畢竟知道這 些神靈為何而來,隨手拿起外衣披上,她出了房間,放輕腳步朝深處的內寢走去。 和她們從漫長的沉睡中甦醒過來時一樣,神靈匯聚,集合成虛偽的星空,惟獨數量已不如 當日夢殿之上那樣多。蕭索的光點凝滯著,彷彿一陣風來就要幻滅。為此她其實不感到困 擾,或不如說她某些方面和這些神靈是相像的,她和這些神靈本質上一致。 ──因為,去到那人身邊,是有所求的。 她想起還在顯界的時候,總是走過很長很長的迴廊去見她,總是懷著比走過的迴廊更深更 長的心思。然而,只要繼續往前,也總有一雙澄亮的淺金色眼睛等在那裡,乾淨透亮的眼 神,超越了時間。 走過漫長的星河,抬起頭時,那雙琥珀般的眸仍然等在那裡,奕奕地亮著。她的聖德王站 在那兒,彷彿那些記憶都只是昨天。千四百年來無數個日升日落,惟獨她的日光不曾黯淡 ,不曾離開。 「……還是被發現了啊。」 那張英氣的臉龐笑起來時非常柔軟。那雙明亮利索的金眸也會緩和下來,於是就很難說出 什麼責備的話了──這點當真是無可奈何的。夜中,她們坐在內寢廊下,天上的星空仍然 遙遠地亮,惟有地上的星河已經逐漸流盡,消亡於常夜之中。 「難怪您早上總是沒什麼精神。」顯然這幾天總在夜裡醒著。布都說。伸出手,微弱的熒 光在落進手心以前消逝無跡。「不過,拿下耳罩沒有關係嗎?這麼多的神靈……」 「無所謂。」嬌小的身影隨意理了理那頭睡得有些亂了的金髮,難得從髮間溜出一截纖細 好看的耳廓。「畢竟是深夜,相對安靜得多了。況且這些神靈正是因此才不惜穿越結界而 來的。再過一陣子就會完全平息了吧。」 「還是受到影響了不是嗎?好幾次在日間都瞌睡起來了。」發現這種天氣裡有誰大半夜醒 來只穿著件單衣還裸足在廊上晃蕩,屠自古皺起了眉。千四百年來面前這人這點從沒變過 。「不管怎麼說──殿下,請您自愛。」 「本來覺得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那雙淡然的金眸低垂下來,淺淺的光也許笑著,也許 不笑。「其實也是。認真說起來,這些欲望都是沒有意義的。它們總歸是已經消亡或終將 消亡的東西,能聽見的聲音大多殘缺不全,都是破碎的執念,實不實現已經無關緊要。」 神子說。逕自站起來,趿起簷下擺著的屐,慢悠悠地踱進庭裡。屐齒穩妥地敲在石板地上 ,一聲一聲,居然也教人安靜下來。 「不過,發出聲音的本質都是想要被聽見的欲望。」 她在開得正好的櫻樹前停下來。「說盡該說的,確定被聽見了,應當能夠在常夜之世裡得 到真正的永眠吧。……我所能夠做的也就是這些了。」 終於,坐在廊下的兩個家臣莫可奈何地微笑起來。一些冷冽的光從此暗下去了,乘月的鎏 光卻正要亮起來。面前的聖德王看上去那麼單薄,那麼乾淨。她們是無論如何無法從她身 後離開的。 「殿下的個性果然差勁。總是不懂得拒絕呢。」 「……抱歉,讓妳們擔心了。」 這時月光投出來的影很深了。沒有影的亡靈於是輕盈地翩飛起來,「好了,兩位,夜很深 了。妳們該各自回房去好好睡上一覺。另外,殿下您只穿這樣會著涼的,起身時怎麼不披 件外衣呢。」 一向淺眠的人露出了有些困擾的微笑。「醒都醒了,天亮前恐怕很難再入睡了。」 ……何況在顯界時也都是習慣了徹夜的。有人那雙銀色的眸不也還熠熠亮著,沒有半點困 頓顏色。她沉吟著,不急不緩的步調踱回廊下,素足踏過木板地上薄涼的夜露。空氣很潮 潤。 「不如熱點小酒吧。今天晚上月色很好,櫻花正開,不應該浪費啊。」 「哦,好久沒有三個人一起小酌了呢。」 面對兩個興致正好的人很難說上什麼,那樣的笑是幼稚單純的快樂。屠自古淺笑著搖了搖 頭,默默轉身離開去準備。想起那兩雙澄澈的眼睛,她覺得自己好像終於從一些漫長而艱 困的夢境裡醒了過來,放下了心。也或許她的聖德王已經聽見了她的願望。 久違地,深院廊下點起微弱的燭,小盆炭火燒暖了,輕微的酒氣渲染出來,輕易驅退長夜 漫漫的寒意。已經是春天了。 天氣畢竟是要開始暖起來了。 一般來說,大祀廟總是安靜的。午後尤其如此。 特別是一早有人出門時,裡外都更顯靜定清幽。屠自古沖好茶,預備送到書房去。既在幻 想鄉、也不在幻想鄉的此處,春日的步調仍與幻想鄉是一致的。日光在屋瓦上緩慢地崎斜 ,時間的流動彷彿慢了下來。 未及書房,長廊盡處的畫面讓她不自覺地停下。 書房的門開著。不同於前幾日昏昧薄弱的陽光,簷下廊上暖亮的日光洒落一地一身,讀了 一半的書覆在胸前,耳罩隨興掛在頸上,好看的金眸斂著,仰躺在廊上睡得正熟。本就從 未整齊過的一頭金髮又更亂了。一直以來就只有睡相不大好是明顯的缺點呢。 失去形軀確實不是壞事,她不禁再一次這麼想。不足以構成任何腳步聲的時候,她就不至 於驚擾總是睡得很淺又聽力過人的殿下了。 她撤去茶具點心,手裡換成一件輕巧的薄毯。遠遠地傳來一陣熙攘的聲音,正好在院裡遇 上了一早出門終於回來的布都,她示意對方噤聲,換來銀髮少女不解的眼神。屠自古也不 多說,身後布都放輕腳步跟著,走到書房前她已識趣地踮起了腳尖。她們都知道這個熟睡 的人是多麼易醒的。 輕手輕腳蓋上薄毯,居然未醒,可見幾日以來當真累了。春日完全復甦過來的陽光正舒服 ,因此她們也不掃興,無聲地退下,就讓年輕的王去睡。另外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分享沏 好的新茶與點心。 「……真好的日光呢。」 「是啊。」 (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4.12.213.28 ※ 編輯: liouji 來自: 124.12.214.10 (03/14 13:08)

03/23 02:22, , 1F
ˊ ˇˋ 有看有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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