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月光落．秋楓沒(6)
君月跟父親一路沿著長江而下，到供給褚家茶葉的每個茶田去拜訪。從茶樓到
餐館甚至家裡飲的茶，都是褚天群在各地尋訪而來的上品，褚天群每趟到浙江
的路上一定會去茶庄拜訪，不只是為了能完全掌握茶葉品質，一方面也是為了
和茶農們打好關係，以防其他茶商從中作梗。
每個茶庄裡的人見到褚家父子都很高興，因為褚家老爺的出現就代表他們有大
餐吃了。褚天群每到一個茶庄前，必定會先在山下買好給茶農們加菜的雞鴨魚
肉等，而茶葉入菜的烹飪方式更是茶農們擅長的，褚天群嚐過後十分喜愛，便
把他們特有的菜色擺到自己餐館的菜單裡，意外地頗受鄉親好評。
褚君月到浙江已經兩個月有餘，已經入冬的杭州比武昌要冷上一些，已經快要
新年，在較冷的日子裡甚至會飄下靄靄白雪，君月便會待在褚家位於杭州的酒
館裡。褚天群到杭州之後便讓君月負責「醉心樓」的菜餚，囑咐她沒事別亂跑
，一方面好讓她學習浙江菜的特色，一方面也放入褚家武昌餐館的拿手菜，但
是「醉心樓」的客人多半會飲酒，為了找出適合的下酒菜味道，君月也開始嘗
試酒的味道。
「我真的不懂酒這東西有什麼好喝，還是茶好喝多了。」
君月拿起桌上的熱茶抿了一口，滿足的露出微笑。
「爹爹總說好杯中物者鮮少翩翩君子，嗜酒並非好事，十二少喝的少倒無妨，
不愛也罷。」
答腔的是掌櫃的女兒－翠兒，年紀和君月差不多，最近常見她來「醉心樓」給
她爹送東西。初次見到生面孔的君月正和掌櫃說話時，便大方的上前和君月攀
談，閒來沒事就嚷嚷著要君月給她說說武昌的事。
十六歲的君月已經長成風度翩翩的少年，至少在一般人眼中是這樣，遺傳到父
親的身材，所以個頭比一般女孩都要來的高，剛認識楓兒時兩人長的一般高，
現在哪怕都快高她一個頭了。
掌櫃的雖然不喜歡翠兒老是粘著君月，一個姑娘家尚未出嫁而跟年輕男子過從
甚密畢竟不好，又怕十二少覺得她煩而感到惱怒，但是不見君月有啥超出禮節
的行為，君月也挺喜歡翠兒的，也就隨她去了。倒是怕翠兒真的要是對十二少
產生啥特別情愫，到時傷心的恐怕是自家女兒了。畢竟像褚家這種身分的人是
不會讓翠兒這種身分的人入門的，所以每次翠兒和十二少閒聊時，他可是拉長
了耳朵在聽呢。
「翠兒，那麼冷的天又來給妳爹送湯呀。」
「是呀，我娘擔心爹爹老吃樓裡的大魚大肉不好，燉了湯給我爹補補身子。」
「真好呀……聞起來好香呀，掌櫃大叔真有口福。」
「那……要不下次我多帶些，也讓十二少嚐嚐，好不？」
「真的嗎？可……會不會太麻煩妳們了？」
君月早就喝膩「醉心樓」裡的湯了，「醉心樓」的客人多半都喝酒暖身，偏偏
最近天氣又冷的很，她不喝湯身子又不舒服，正打算乾脆自己動手煮算了。
「不麻煩、不麻煩，一點也不，娘每次都煮很多的，剩下也不好……下次、下
次翠兒多帶些來就好。」
「太好了，謝謝妳，翠兒，也代我向妳娘道謝。」
君月一時興奮，便握住了翠兒的手上下不停的晃。翠兒看著十二少高興的模樣
，腦子裡想到他喝著熱湯的樣子，一會兒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被十二少握著，
一朵紅雲悄悄浮上臉頰。
「那個……十二少，我、我的手……」
「呃、不好意思，我太開心了。」 君月趕快放開了翠兒的手，退了一步。
「那、我先給我爹送湯去。」 翠兒便紅著臉往裡頭走去。
君月的師公就住在離「醉心樓」不遠處，君月隔幾天就會過去一趟，陪師公下
下棋。褚天群再過幾天就要帶商隊回武昌去了，他打算讓君月呆在杭州和師父
住一塊，直到三十一年年冬，也就是君月要在這住上兩年直到她十八歲，好安
全度過那個未知的大劫。
君月知道父親是為了她好，雖然離開武昌，離開楓兒，離開母親和哥哥姐姐們
讓她覺得很孤單，沒有了朔兒、望兒在她耳邊的叨叨唸還真是有些不習慣。但
只要一想到如果她無法再活著去感受她以前所認為理所當然的東西，即便她要
關上五年十年，只要能換來以前的生活，她也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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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後，嘉慶三十一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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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天群回武昌後，君月便在師公家住下，因為褚天群交代君月不準隨便離開師
公家，除非有人陪同或師公允許。所以，一年多來，她鮮少出門，師公便教了
她套防身的拳法，打發時間又可強健體魄，君月咳嗽的老毛病也因此好多了。
「君月！君月！我跟你說喔，港口來了法朗基的馬戲，你猜猜他們做啥表演？
有馬術雜技，飛刀跟吞火，反正他們就是做些雜耍吧，不過好像跟我們常看的
雜耍不一樣，我還聽說他們讓獅子跳火圈呢……君月，你看過獅子嗎？而且有
法朗基人欸，我從來沒看過那些人，會不會長得很奇怪呀？」
翠兒一進門，把東西放下後就滔滔不絕的自顧自說了起來，連帶著比手畫腳。
這一年多來，君月不常出門，就連「醉心樓」也漸漸少去了。隨著時間流逝，
離兩年年限越來越近，師公也越來越緊張，畢竟他給褚天群算的運至今仍然未
出錯過，他能做的也只有多注意君月了。倒是翠兒常來這，給君月帶點熱湯、
點心的，沒事便和君月說說樓裡的小二又做了些蠢事，碰到哪些有趣的客人，
城裡的新鮮事啥的。翠兒和君月越來越熟稔，連稱呼都從十二少改成君月了。
「翠兒，慢點說，瞧妳激動的，一下子說了一長串，我都替妳喘不過氣了。」
和翠兒一年多的相處，讓她更想念楓兒了。倒不是說翠兒長的像楓兒或說話像
楓兒，相反的，楓兒並不像翠兒般擅長與人談天，更多時候是安靜的好像在想
什麼，君月很喜歡楓兒下棋時思考的樣子，沒有啥表情但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楓兒和翠兒都算是長的好看的女孩，如果說有著甜美微笑的翠兒是太陽，楓兒
就是月亮了，一雙杏眼常閃爍著光芒，當她望著你時，好像在對你訴說什麼，
深邃的好像要把你吸進去似的，細長的柳葉眉是最好的陪襯，君月總是在想：
她的眉怎會有個如同新月般美麗的弧度？楓兒沒有櫻桃小嘴，但脣形很好看，
上唇略比下唇薄一些，她的唇色很紅潤，好像永遠抹著胭脂。
這幾天，君月不斷想起楓兒淚流滿面的樣子，夜裡也會不時夢到她，胸悶的感
覺揮之不去，導致她這幾天都沒睡好，沒啥精神。
「沒事、沒事，我們一塊去好不？你好久沒去城裡晃晃了，連醉心樓也少去了
，你不悶嗎？如果是我，早悶壞了，我們去求老爺爺，出去一下不會怎樣。」
「我說翠兒要拐我們家君月去哪呀？」
君月的師公－邢云天從外頭走進來，聽見了翠兒的話。
「老爺爺……可以讓君月跟我一塊出去嗎？他好久沒離開這了。有一個法朗基
戲班在港口那，很有趣的，我保證不會帶他去其他地方，我們一看完馬上就回
來好嗎？求求您了……」
「師公，沒事的，我跟翠兒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好吧……你也很久沒出去散散心了，但小心點，走大街別抄小徑，有麻煩走
遠些，別去惹事，你知道的……」
「謝謝你，師公。」
「謝謝你，老爺爺！君月，我們快走吧！」
翠兒看起來比君月還興奮，拉了君月就走。
『看看這姑娘，又帶湯來給君月了……唉，這下去可怎麼辦才好呀，這貼心的
丫頭我看是中意君月了吧，希望她不要做些傻事才好，到時傷心呀……』
邢云天從翠兒帶來的湯舀了一碗出來，坐下便喝了起來，但他的眉頭卻深鎖著
，為了君月未知的未來和翠兒無解的戀情煩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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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月和翠兒兩人到了港口，看完洋人的表演已經接近日落時分。
「君月，你有看到嗎？剛才那個人臉塗的好好笑喔，還有那個騎馬的……」
翠兒滔滔不絕的說著方才看完的馬戲，絲毫沒注意到角落的目光。
『Look at the damsel over there……Do you guys want to do something
exciting?』
『You are the lustful…… Hah hah , you are really a bad boy.』
街邊暗巷裡三個喝醉的洋人水手，正盯著翠兒和君月看，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便往她們兩人走去。
『Hey……beauty, come with us, forget the silly boy.』
『Yah, we could have a lot of fun.』
『Fuck off, loser!』
三個壯碩的洋人男子突然上來把翠兒團團圍住，其中一個還用力地把君月推開
。雖然他們嘴裡說著君月她們聽不懂的語言，但從他們的肢體語言和猥瑣的嘴
臉，翠兒不難得知他們的意圖，她忍不住的顫抖，兩腳也站不太住了。
「君月！君月！」
「你們放開她！放開她！」
君月從地上爬起來，衝上前去就扯著其中一個臂膀不放，用力的咬了壯漢一口
，被咬的傢伙痛的吼了一聲，便鬆開抓著翠兒的手，君月便趁著空檔給了另一
個傢伙一腳，翠兒突然間被鬆開，一個踉蹌就跌坐在地上，三個水手沒料到君
月會突然間反擊，竟愣在原地。
「翠兒！快跑，去大街上叫人，我先擋著，快！」
「嗯？喔。」
受到驚嚇的翠兒本還在恍惚中，聽到君月的指令便往大街上衝去。
『Hey, the girl is going to run, go get her!』
『Take him down!』
其中一人像大夢初醒般追了上去，另外兩人朝著君月衝了過去，將君月圍在他
們和港口護欄之間。
雖然君月向邢云天學了些自保的功夫，但畢竟還是敵不過壯碩的水手，更別提
其中一個還拿出小刀對著君月劃了過來。她一邊要閃過小刀還要躲開不長眼的
拳腳，難免挨了幾拳，君月開始有些頭昏眼花，氣喘噓噓而站不住腳，嘴裡嚐
到了血腥的味道。
君月晃了晃頭，試圖趕去腦袋的暈眩，這時──剛被君月咬一口的傢伙拿了小
刀朝君月衝了過來，君月試圖閃過，但她沒有成功，她感覺到腰間一陣劇痛，
低頭一看，鮮紅的血液慢慢地滲出染紅了衣裳，她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Damn it, what did you do?』
『I……I don’t know!』
『Come! Help me……Grab his leg……』
遠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翠兒帶著一群人回到港口邊，不見君月和兩個水手的
身影，只有滿地斑斑血跡。翠兒摀著嘴，睜大了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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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我握到軟綿綿小手了…(色瞇瞇貌)」
翠:「如果是十二少，可以喔…」
楓:「為何又來一個翠兒，妳活該被捅啦!」
水手們:「我們下集還有戲份嗎？」
貓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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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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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spiner 來自: 123.193.213.41 (12/15 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