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慧黠機智的諷刺寓言──《動物農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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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動物農莊》後，我的心情是澎湃又略顯激動的。
老少校理想中的動物革命，其實蘊含博愛無私的偉大遠景：
那就是只要推翻人類政權，動物們就能藉由努力來獲得專屬於他們的自由和幸福。
因此，無論是七誡所主張的「雙足善、四足惡、不可穿衣、不可睡於床上、不可飲酒、
不可殺害其他同類、動物一律平等」，
抑或使動物們熱淚盈眶與大受鼓舞的〈英格蘭之獸〉，
都顯示出動物們對於脫離人類統治後的自由以及平等的熱切渴望。
身為刻苦耐勞的勞工階級，無不希望有天能擺脫資產階級的層層剝削與奴役，
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有朝一日賣力賣命的成果終究能獨自享有。
共產思想的初衷是充滿人道精神的，
由於德國思想家Karl Marx看到底層勞工階級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
因此鼓吹無產階級應該起身推翻資產階級的霸權，
使其脫離社會的惡性循環並獲得真正的平等。
如此美好的初衷讓我深受感動。
如果我身為勞工階級，必定也會支持社會共產思想所提倡的「眾生平等」。
因為即使在二十一世紀民主社會的台灣，勞資雙方不平等依舊是不可抹滅的事實。
此外，不論國家體制是共產或民主制度，皆印證以下這句定律：
「絕對的權力遭致絕對的腐敗」。
儘管動物主義的初衷是一律平等，在野心勃勃的拿破崙預謀之下，
有如小規模國家體系的動物農莊終究走向專制獨裁的霸權道路。
由於和另一位領袖雪球的領導方針不同，
拿破崙暗中培養「秘密特務」（也就是那九隻狗）來壯大勢力，藉此推翻雪球政權。
擔任「國家」發言人的尖叫者，善用他天花亂墜、高超的說服技巧，
透過宣傳、煽動、恫嚇和謠言等方式，把其他動物們哄得一愣一愣的，
最終淪為一群盲目無知的大眾。
後來拿破崙更是有計劃性地逐漸改變原有的誡律，
甚至摧毀〈英格蘭之獸〉提倡自由平等的理念，
與人類掛勾，終至磨滅初衷。
動物不再平等。
即使在動物的世界，甚至是豬的世界──彼此還是有明顯的階級之分。
強權霸凌弱者，一切以滿足個人利益優先，
這些都是肇因於身為領導者的拿破崙位高權重，才能肆無忌憚地對其他動物予取予求。
勞動者的老實愚忠，則能從拳擊手這個角色窺見。
身為動物農莊重要苦力與後援的拳擊手，
總是信奉「我要更努力」和「拿破崙（同志）永遠是對的」來支撐他堅持下去的理念。
對於拳擊手而言，盡心盡力的付出終究能獲得同等價值的回報。
因此在面臨種種的挫折和困境時，他總是告訴自己只要再努力一點，
今年就能有更好的收成，甚至可以親眼目睹風車運轉後所帶來的安逸生活。
他是個欠缺獨立思考和反省思辨能力的角色，
容易受到煽動和說服而失去原先認定的價值。
除了拳擊手象徵勞動者刻苦耐勞、忠厚老實的形象，還包括整體大環境的風氣使然。
動物們對於拿破崙逐漸走向專制集權的統治方針不是沒有疑惑與質疑；
然而當拿破崙身邊的特務犬發出威脅恫嚇的低吼聲、尖叫者煽動人心的洗腦與造神，
甚至是拿破崙為了殺雞儆猴而做的清理門戶（其實就是殘酷虐殺），
使得原先就消極被動、欠缺主見的動物們要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一天算一天，
就是不斷自我催眠、企圖減低不和諧感：「現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得多了」。
然而現在真的過得比以前幸福嗎？多數動物都不記得以前是什麼樣子了。
就算親眼所見、親身參與某些事，
這些記憶隨著能言善道的尖叫者一一否認、質疑和詭辯後，似乎都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因此，值得我們思考的是，共產理念真的能在現世順利落實嗎？
還是這終究只是哲學家的柏拉圖理想而已？
儘管初衷如此良善動人，我還是認為在執行上有困難性。
社會主義講求公有共享，眾人努力的成果平均分攤，藉以達到真正的均富與公平。
這就間接造成有些人比較賣命，有些人就怠惰了；
然而他們所獲得的利益卻是一樣的，這不是有失真正的「公平」嗎？
例如愛美無腦又偷懶的白馬艾莉，寧願選擇被人類奴役的生活，也要獲得她想要的東西
（漂亮的緞帶來裝飾她的尾巴和好吃的糖塊）。
一旦群體中的價值出現分歧，很難讓所有人竭心盡力為團體工作，
也就不容易達成真正均富平等的理想社會。
如同封面題字所言：「你以為在為自己努力，其實只是在為高層服務而已。」
當你辛勤努力的工作，卻無法享受到相對的收穫時，
久而久之你真的會有動力加倍努力嗎？
當你發現無論你是認真工作亦或偷懶怠惰，所獲得的報酬都相差無幾時，
誰還願意為國家賣命、付出所有？
以人性面而言，較多的報酬能夠贏得員工的認同感和使命感，
讓他們願意花更多時間和心力來獲得職場上的評價與成績。
因此我覺得共產思想未免有失實際，忽略個人重視私利與成就的天性。
一旦發現自己努力打拼的成果並不屬於自己，反倒是全進了當權者的口袋，
我想沒有多少勞工階級願意傾心全力地為國家付出。
麥田出版的《動物農莊》篇末有收入作者George Orwell 的自序。
他在名為〈新聞自由〉的序中，
提及他對新聞出版界「自願受審」的風氣感到失望與無奈。
當他完成《動物農莊》而把原稿交由出版社時，不少出版社建議他不要出版比較好。
如果是受到政府強制干預與查禁也就罷了，
最可悲的是當時很多出版社都是自發性的審查行為，
一旦出版品涉及批評政府或輿論不容的評論，
多數業者寧願選擇勸退不刊出，也不要惹上無端的麻煩。
George Orwell指明這是一種「知識懦弱」的行為（我很喜歡這個詞彙）。
言論自由的真諦即使不被市井小民注意，
身為知識份子的大眾傳播業應具備足夠的新聞專業與道德勇氣來鼓吹真正的「自由」──
「向大眾訴說他們不想聽（或不願意接受）的話的權力」。
《動物農莊》不僅揭露共產世界階級衝突的真實面貌，
同時也彰顯出專業報人不受政商勢力威脅、無所畏懼的理想與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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