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非天Sigrun Valkyrja Chapter.SP11
本屋的山頭，因為連日的風雪戴上了白帽，本就罕有人跡的山間小徑，連禽類活動留
下的足印都被覆沒。
這日，一名撐著紅紙傘的女子，踩著碎步蹣跚而行……縱使逆行的風雪刺面，也無法攔阻
她腳步。
有什麼……在呼喚著自己。不明所以，也無人可傾訴，女子只能獨自──
「啊。」
道路的盡頭，白雪堆積處，當湊近細瞧，她發現了──
倒臥雪中，看似身亡的男子……然而還有呼吸。接著吸引女子注意力的是……男子手仍緊
緊握住及背上所掛的刀劍，尺吋驚人。
「武士大人……請您振作。」
女子拋開紅傘撐扶起男子……無力的他只能靠在女子懷中。
「好燙。」
手一碰觸額頭即能感受到熱燙，必須儘快──就這樣女子循著來時路，吃力攙扶著男子回
歸。
男人的名字是六道‧八重雲。
「……大恩難以言謝。」
甦醒的八重雲只知自己身處於一間木屋室內，柴火烈烈。一位容貌清秀絕麗的女子，眼神
中滿是關切，看護著病弱的自己。
「您的隨身刀劍嗎？」見到男子清醒後急切地伸手探尋，她手指向了牆邊：「我掛在那兒
。」
「……真是麻煩您。」
「這個年頭，再也沒見過武士持有那樣的長劍哪……」女子凝視著那對刀劍喃喃：「真不
可思議。」
「……這裡只有您一人嗎？」
在意女子的眼神又好奇她的來歷，八重雲出聲問道。
「我還沒有介紹自己。」收回視線，火光照得她一臉通紅：「我的名字是花江菜菜子。」
菜菜子是武家之後，先祖於關原大戰時也曾參與過征討羽田龍治的聯軍，直至池上重盛治
下的幕府時代，不得志的父親帶著唯一的女兒菜菜子遁入本屋的山間打算隱居一生。
「不久前，家父因病身故……現在這個家是只有靠我一個人。」
「這樣啊，失禮了……我不是有意……」
「沒事的。」
四目相交，偶然的悸動又錯開了眼神。
側顏如霜……衣領間的頸肌白潔如雪，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豔紅，綺麗的身姿令八重雲深
深著迷。
冬雪間歇地下，拖住行人的腳步……足足個把月，當寒冬將至尾聲，八重雲的病體也告養復。
「您帶著這對刀劍，要上那兒去呢？」
「……我不知道。」
踏出木屋迎面而來冬日難得的陽光，八重雲心頭卻飄過陰雲。
「六道家僅剩唯一的長男，再怎樣也不能辜負先祖的盛名。然而……」
「您手上的鬼作及背上的神鳴，會難過的。」
「什麼？」
當八重雲不明所以回過頭時，他見到的是菜菜子踩著輕盈碎步……輕輕地抓住他的衣角。
「請您……請您留在這兒吧。」
「……菜菜子。」
「……不論您要面對怎樣的宿命，我都願意陪您一起面對。」
當麗人將全身心托付於己，八重雲撫慰著撲入懷中微顫的軀體，對朝陽暗自起誓。
「從今而後，請讓我與妳一起重振六道家與花江家的未來吧。」
當春日到來，生機重新點綴本屋的山巒，綠枝頭上開放了紅黃白等百花燦爛，一如盛
開在菜菜子臉上那幸福洋溢的笑顏，感染了八重雲深鎖的內心。
連他也抱起屬於男子漢的夢想，持握冶世光的手更加緊實，在震天喝采中揮動刀劍。
日常的練劍總是吸引菜菜子的注意，不管她上手在忙些什麼一定都擱下跑到屋簷下的走道
坐定位。
一開始不以為意的八重雲反而因為妻子的在場更加賣力操練六道如幻流，而她總是因此痴
迷。
「夫君，為什麼您總不使用鬼作練劍呢？」
菜菜子微露幽怨地瞋道：「再這樣下去，鬼作劍會怨懟您的。」
「是嗎？」
一提到刀劍似乎總是會發出令人意外的言論，八重雲也不由得好奇地揶揄道：「我的妻子
對這兩把劍的了解似乎比我還深入呢。」
「刀劍是有靈魂的哪。」
狀似放鬆的菜菜子閉上雙目，晃動著腦袋瓜，腳ㄚ子騰空划動著。
「如果細心傾聽的話，劍，它會與您對話的。」
「……菜菜子。」
「風兒老是將它們的細語吹到我耳根邊，所以，我很替它們難過。」
之後，菜菜子再也沒提過與刀劍對話之類的事，而八重雲也不願將它放在心上。
新生的夫妻很快就接獲喜訊，即將成為人父的喜悅讓八重雲一頭熱的張羅著家計，再也不
過問刀劍之事。
神鳴與鬼作一同，就這樣垂於牆面上乏人問津。
唯有待產中的菜菜子，持續地凝望成雙成對的冶世光。
「再跟我說說關於六道如幻流的事好嗎？」
夜間的柴火邊，正當八重雲要繼續述說在市集上遇到的鮮事，卻被妻子直接打斷話題。
「六道同體‧心王斬是怎樣的一招劍式，我很好奇……」
「妳準備要生產了，卻老是提到刀劍什麼的這怎麼行。」
大腹便便的菜菜子精神委靡，卻總是在提到刀劍時眼中閃過精光。
「父親大人他……總是告誡我。刀劍是兇器，劍術即殺人術。習劍的人，不會有善報。」
正襟而坐的八重雲，聽得心頭沉重。
「但是……我就是無法剋制自己。告訴我好嗎……六道同體‧心王斬是怎樣的劍式呢。」
「刃先、刃……乃至刀身都發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大日佛的聖光……授予吾此招的無名神
僧將之命名為六道同體‧心王斬。」
「這是先祖六道鎮天平留下手札唯一的紀錄……我六道家窮極一生，也難以參透的劍式。
」
「……這是覺悟的大悲之劍哪。」
聽過八重雲轉述，良久才從口中吐出的話語，讓八重雲內心一動。不可置信地看著身邊人
……因為久臥而昏沉無神的臉上，從她的嘴裡道出的是──
「妳明白這代表的含義嗎？菜菜子。」
「我聽到了。」如夢中的囈語娓娓道来：「鬼作與神鳴，顫動著，它們一直想告訴我的是
……」
這一個夜晚，六道八重雲輾轉難眠。
不久，六道家迎來新的生命，八重雲的第一個子嗣，是女孩。產婆忙進忙出的時候，八重
雲已迫不急待，以滿是感性的神情緊緊握住虛弱的菜菜子之手。
「孩子該取什麼名字才好。」
「這孩子要誕生的時候，屋頂來了好幾隻鶻鵃吱吱喳喳地。」
菜菜子滿是母愛地整理嬰孩不多的毛髮。
「就叫她鷜好不好。」
「六道鷜。」
Chapter.SP11 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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