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捨不得你!
人總是在還沒看到生命盡頭的時候,忘記了其實生命是有盡頭的這件事。
9月的某天,起個大早陪父親到巷子口吃清粥小菜,那時行動還自如、意識也還良好,
挑了幾碟小菜,有豆腐、瓜仔肉、青菜、還有一盤我從來不吃的苦瓜,
我知道父親愛吃苦瓜,所以這天我也會很愛吃苦瓜。
聊著吳念真、聊著金瓜石,父親突然冒出了一句:我還想活。
輕輕的四個字如針一般的刺進我每個毛細孔,衝擊著我的心臟。
當下,仿佛思緒中有樣東西就這麼活生生被抽掉,完全不能思考。
我還沒有勇氣跟他討論有關於他的生命,
我只能故作堅強的告訴他,那你就要多吃一點,吃營養一點,才能與病魔對抗...
卻不知道,我內心的淚水早已潰堤了。
10月的某天,父親念了句每天都是吃牛肉、吃虱目魚肚湯,
真想喝一碗鮮魚湯,便上網查了一下當天下午就驅車前往龜吼漁港附近吃海鮮,
父親不虧是位當過船長的人,挑了一塊巴掌大的龍膽石斑臉頰,要價2千元,
又點了一隻700元的肥蟹,還有幾道菜。
身上只帶2千元的我,不禁暗自驚呼海鮮這麼貴阿。只好藉故去找車位,
趕緊到2公里外的7-11領錢。
的確,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魚及螃蟹。
歸途上,父親若有似無的說著,這輩子大概沒有機會吃到比這還鮮美的海鮮了。
爸爸,醫生跟我說你已經沒有機會了。可是我不敢告訴你...
我還想像這樣照顧你10年、20年,好嗎?
爸,我捨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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