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今日事今日畢事件」之很謙卑的大叔

看板FJU-Laws98作者lostriver (淮翼)時間14年前 (2010/03/29 22:40)推噓14(16推 2噓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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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謙卑的大叔】這是「『今日事今日畢』事件」附OS版本。社會學老師引述過一句話：「一天沒有一件驚奇，你的人生就白過了。」於是特以此篇紀念那天的「驚奇」。是說隔這麼久才發好像有點奇怪，因為今天和朋友閒聊的時候提到，據說班版有點空，而且我也好久沒上PTT了，所以就回來晃一下。這是一篇，有敘事有思考有警惕也有嘴砲的文…… 學期初和直屬的家聚結束後〈忘記是哪一天了真糟糕〉，我們搭上某路線公車〈公車路線太多，我也忘記是搭哪一班，235？〉，上車的時候已經沒位子了，所以隨意站著，我就站在中間靠前左側的位置。行經了幾站，公車上的人越來越多，這時上來了幾個學生還有一位工人大叔。大叔推了一下學生，大聲的說：「快一點啦前面還有位子。」被推的學生很不爽，就罵了一聲：「X！」(十元買早餐，八元買豆干的某個髒話。) 從那一個「X」字開始，衝突引爆了。〈可惜我沒有錄音筆呀扼腕，對話差不多忘光光了。〉工人大叔對於學生竟然罵他「X」很生氣，他用國台語混雜，罵說：「你們書都讀到背後去了，還念什麼OO書！」、「以後你們入社會就知道，你罵X，別人會修理你們！」工人大叔很激動，而且他身上酒味很重，連我都聞到了，罵髒話的學生就一直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好啦！對不起」、「好啦！我認錯，我低頭行嗎？」。另外一個學生也對於同學被推了一下，和工人大叔起了爭執，但最後也是不情願的低頭認錯。工人大叔：「你不用跟我對不起，我跟你對不起。Sorry！好不好？我也是有唸英文的！」然後又說：「同學，我不是要罵你，我是在教你！做人要學會謙卑好嗎？我很謙卑！ Blablablablabla…………」「我很謙卑」是這次事件的經典台詞之一，他會重複提個N次。接著，他又突然飆了一句英文「Never put off till tomorrow what you can do today. 」然後很得意的說，他也是讀過英文的，並質問那兩個同學這句話的意思。基本上，這時候我還懶得理他，讓他繼續對著那兩個學生發飆。後來，兩個學生很快就下車了，也是有繼續說「對不起」，當然我相信他們也沒在反省。但重點是那位「很謙卑」的工人大叔，他的酒瘋，還沒發完。接下來他又開始在車上像演講一樣高談闊論，說那兩個學生：「讀書讀到背後去，乾脆不要念書。」、「唸什麼雞掰書」〈超難聽〉、「我很謙卑，我還跟他們說對不起呢！」然後話語中一直重提「X」這個字眼，可以說是在借題發揮。車上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到，司機大哥也是不發一語，就不斷聽到那位很謙卑的工人大叔在「X」、「X」、「X」的沒完沒了。這時工人大叔發現車上有個建中的學生，他又說了一次「Never put off till tomorrow what you can do today.」然後對那個建中學生說：「喂，這句什麼意思？解釋一下！」〈台語〉以及「你不是唸很多書嗎？建中的！」他的口音很重，而且每個字都黏在一起，不過我還是聽懂了，就很平靜的回了一句：「今日事今日畢。」〈大叔不好意思，你運氣不太好，不能繼續耍英文了〉那位工人大叔就說：「水！厲害。」然後接下來他就不敢講英文了〈他也知道要用英文唬人，就要背英文成語。但是沒人告訴他，只背一句英文成語是不夠用的！〉他繼續在那邊幹譙唸書的學生沒用，不斷重提「X」那個字眼。這時候，他擺出一個打拳的姿勢〈馬步沒蹲好唷大叔。〉，說：「我也是有練過國術的！」我只能在心裡偷笑。(這時候我只要問他一句：「你練哪路拳法？」他大概又穿幫了。你學過國術，我也練過呀大叔) 他又說，他練「醉拳」〈最好真的有練過，電影看很多唷，大叔，其實你的偶像是成龍？或者是李連杰飾演的黃飛鴻？〉，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只玻璃瓶裝「台灣啤酒」，高舉於空中。工人大叔：「有沒有看到，這是啤酒！有沒有？整瓶好好！他們兩個如果繼續逼過來，我就呼！給他打下去。對不對嘛！」很謙卑的工人大叔大概覺得他是「正當防衛」吧！理直氣壯的模樣。這時我腦袋裡馬上閃過上學期才剛學到的「正當防衛主觀構成要件：防衛者要有防衛之意識，而非攻擊之意識。」之類的。〈我超想跟他講的，但是我也很謙卑= =〉他收起酒瓶，又掀起衣服露出疤痕來說：「看！這是以前一個人單挑十個，被捅的！」〈其實我很想問：「你那個是不是腎結石手術之後的疤痕？」恩，盲腸炎其實也有可能，但是顧及他謙卑的玻璃心……〉他還說：「我也是有唸書的啦！XX高中……我還是工地主任呢！」〈恩，工地主任大叔你好，我爸還是系主任咧= =〉他走到前門那邊的樓梯，繼續很謙卑的說：「我X我老母雞掰」〈重複講好幾次〉，又說：「我X！就算我罵X，也沒人敢對我怎樣！而且我X的是我老母！我X我老母！如果我媽在這哩，他一定一巴掌就打過來了。X！」站在最前面最靠近他的是一位女性，三十出頭歲吧！一聲都不敢吭，繼續聽著那個謙卑大叔在那邊「X」他老母。然後工人大叔突然又鎮定下來，對司機大哥說抱歉：「大哥，拍謝啦！對不起！請原諒我！」最後，他終於下車了。好吧！現在車上的人大概都鬆了一口氣，大概有不少人認為這是「驚魂記」，甚或覺得無關緊要、反正只是發酒瘋的大叔之類的，可能很快就會去忘掉這件事情，或者作為查餘飯後的笑料。的確是值得笑，但更值得深思。這件偶發事件，真的無關緊要嗎？我在這個喝醉酒的、很謙卑的工人大叔身上，看到他對於自己的自卑。他一邊說讀書好，讀書很重要，最後卻以歧視的口吻辱罵唸書的學生，覺得唸書其實是沒用的。事實上，他在後悔自己學歷不夠高，永遠只能當一個「工地主任」。所以他對能夠唸書的學生有一種憤恨，大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沒察覺或者不願承認。他是個底層的人物，看得出他過得很鬱卒，所以他隨身攜帶酒，典型借酒澆愁，他逞凶鬥狠裝堅強，耍帥裝上留，其實是欺善怕惡、脆弱孤獨的。這樣的人會有什麼美好的未來或家庭嗎？沒有，保證沒有。如果他有妻兒，妻兒大概是長久籠罩於他的鬱悶、不滿、怨天尤人的氣場中，說不定他還是家暴的施暴人〈我假設〉。如果他沒有妻兒，那他一定過得更加鬱卒。每天就是工作、喝酒，可能還會有一些打架鬧事的事件，加薪、升遷無望，永遠的工地主任。而他用來炫耀裝狠的傷口，很威武，很嚇人？〈至少嚇不到我〉我不是想說我有多冷靜〈雖然我真的很冷靜〉，只是看著這個事件，其實有很多話想說〈而且我一直忍耐著對他吐槽的衝動，我真的很想吐槽呀大叔！〉每個人喝醉酒之後都會顯現出不同的樣態，這只是其中一種。喝醉酒之後會大吵大鬧的那種，平常其實過得很壓抑〈心理學書上說的〉，有很多事情想要傾吐。他一醉之後，如果沒有闖禍，他會繼續去過他鬱卒鬱悶的生活，如果闖了禍，那就是牢獄加身。我們不會想變成這樣的人，我們也不會想遇到這樣的人，可是這樣的人我相信很不少。 OH……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忒囉嗦的。事件交代結束，這不只是一個有點好笑的事件，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事件。 ※以上事件除了可能對話順序錯誤〈記不住了〉，乃真人真事親身體驗。如有雷同……那只代表「醉漢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報告完畢<(_ _)>幫我推個文吧！看在我那麼囉嗦的份上。 BY 梁董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7.56.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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