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法國 聖讓當熱利(Saint-Jean-d'Angély)

看板EuropeTravel作者 (傲笑年)時間3年前 (2021/04/21 10:48),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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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blog.xuite.net/toiletmei/blog/589624770   從桑特(Saintes,見此篇)搭上前往聖讓當熱利(Saint-Jean-d'Angély)的火車 ,一下子就沉沉的睡去。   火車廣播站名的時候,完全出乎JY的意料,JY急忙叫醒我們,慌亂中下了車,發現子 台的帽子忘了拿,火車已經開走了。子台很氣惱,我也開始生氣,JY說最氣的該要是他了 ,怎麼可以一上車就睡死,沒人在乎什麼時候要下車。   JY氣到牽著子台逕自往前走,我賭氣的故意沒跟上,就這樣,他們兩個很快消失在我 視線裡。 --   聖讓當熱利是我們旅行的倒數第二站,卻也是最終目的。我們已經在法國西岸旅行了 快20天了,每天都要走超過10公里的路,身體疲累的程度已經到達極限了。   天氣很熱,火氣更大,走在完全沒遮蔽物的柏油路上簡直是酷刑。   我一直走到自由廣場(Square de la Libération)才和他們會合。   我們誰都也沒出聲,就跟著JY的腳步走入聖讓當熱利的市中心。   他沒看地圖、沒用導航,筆直的往目的地走去。   還沒抵達前,我便見到皇家修道院(Abbaye Royale de Saint-Jean-d'Angély)教 堂高聳的雙塔劃破天際線。   JY熟門熟路的帶領我們前往,直到見到雙塔的全貌後他才停下來。   「就是這裡,從我爺爺家就能見到。」 --   JY的父輩源自濱海夏朗省的瓦賽(Voissy),爺爺和奶奶住在附近的聖讓當熱利,小 時候一到暑假,便跟著爸爸來到這裡,一整個夏天就在這裡度過。   長大後因為距離的關係,JY很少去探望爺爺奶奶,甚至前幾年奶奶和爺爺相繼去世, 也因為工作的關係沒能回法國奔喪。   「我已經至少十年沒來過這裡了。」JY的語氣中,有著深深的感嘆。    JY意外的發現塔樓能免費參觀,底下還有志工協助介紹導覽。   「我沒印象我小時候有上來過,應該是這幾年整修後才開放的。」登上高塔後,四周 的房舍變得渺小,JY邊說邊告訴我爺爺家在哪。   平常不大愛照相的JY叫我幫他和修道院教堂(Abbatiale)的立面合照,雀躍的像個 孩子。   一系列的合照是一系列的童年回憶。自前一天的拉帕米爾動物園(Zoo de la Palmyre,見此篇),到今日的皇家修道院,由遠而近,終於來到朝思暮想的地方。 --   「就是這裡了。」   JY爺爺的房子位於轉角,從一側果真可以看見修道院教堂立面的雙塔。   JY沉默不語,在爺爺房子外徘徊,時不時透過玻璃窗往室內看。   半晌,才開口說:「爺爺的房子有個很大的院子,裡面有超多房間的,我和哥哥都在 裡面玩捉迷藏。」   他的神情彷彿說的不是三十幾年的過去,而是現在。   「真是可惜。」JY說,爺爺去世後,爸爸將房子轉手給他人,他再也沒有機會進到屋 裡看看了。   我聽JY說著小時候的故事,他邊說邊沿著外牆來回走動,回憶一旦潰堤,便難以收拾 。   以前我總覺得JY是個沒有過去的人,極少聽他說到過去的事,他總是用「年紀太小, 我記不得」的理由搪塞。我也搞不清楚他究竟是真忘了,還是不願提起。   這次和他重回舊地,看著他眼睛發亮說著小時候發生的事,讓我有了重新認識另一半 的機會。   離開濱海夏朗德省的那天,為了省錢,我們繞到波爾多(Bordeaux,見此篇)搭上直 達巴黎的火車,途中經過容札克(Jonzac)火車站沒多久,沿著軌道旁的路竟然稱作「 Heurtebise」,我興奮的拿出手機錄影,JY則像小孩一樣亂叫。   「妳知道嗎?」JY驕傲的對我說,「《咆哮山莊》眾多的法譯本中,其中一本便譯成 『Heurtebise』!」 --   來到聖讓當熱利純粹是為了看看爺爺的大宅,卻也意外發現這座城市許多值得一看之 處。   其中可稱作「地標」的就是皇家修道院(Abbaye royale de Saint-Jean-d'Angély )了!   這座隸屬本篤會的修道院創建於西元817年,由亞奎丹公國的國王丕平一世(Pépin I d'Aquitaine)出資興建,為的就是供奉聖徒施洗約翰(Jean le Baptiste)的頭骨。   傳說,一位名為費利克斯(Félix)的修士在九世紀時,在鴿子的帶領下,乘船遠從 埃及將聖髑帶到安古蘭(Angoulins),丕平一世親眼見證了奇蹟:前一天在戰場上喪生 的將士們,都因此復活了!   當時的修道院以加洛林風格興建,但遭到維京人數次掠奪與摧殘後,修道院變得殘破 不堪。   幾乎荒廢的修道院於1010年時被修道院院長發現聖髑的存在,國王威廉七世( Guillaume VII d'Aquitaine)為此決定以羅馬風格重建修道院,虔誠的安茹侯爵若弗魯 瓦二世(Geoffroy II)和妻子勃艮第的阿涅斯(Agnès de Bourgogne)捐贈了一筆豐厚 的款項。   重建後的修道院因位於聖雅各之路的支線之一-圖爾之路(Via Turonensis)上,吸 引了眾多的朝聖者,信徒紛沓而至,香火鼎盛,沒多久便成為法國西部規模最大的修道院 之一,並於13世以哥德式風格擴建。    百年戰爭結束了皇家修道院的盛況。宗教戰爭期間,修道院被洗劫一空、破壞殆盡, 最重要的聖髑也毀於祝融,從此之後,前往西班牙的朝聖者不再經過聖讓當熱利。   修士們再次重建修道院,目前所見的建築皆是1622年以後的遺蹟。   皇家修道院仍地位崇高。   路易十四前往聖讓德呂茲(Saint-Jean-de-Luz,見此篇)成婚的途中便曾停留於此 ;為我們熟知的學者布萊茲‧帕斯卡(Blaise Pascal,大氣壓力單位的「帕」就是他的 姓氏)的著作手稿(包括最知名的《思想錄(Pensées)》),曾收藏在修道院的圖書館 中。   大革命後修道院的修士被遣散,修道院成為學校,而修士用餐的食堂則成為市立圖書 館。至今,仍可在圖書館中看到18世紀流傳下來的灰色繪法(Grisaille)的畫作。   皇家修道院承襲了中世紀文化保存與宣揚的角色,不僅是聖讓當熱利的文化中心,亦 是歐洲文化中心(Centre de Culture Européenne)的總部所在。 --   法國每一座城市都有一條主要街道,這條街上的建築特別令人流連。   聖讓當熱利也有這麼一條街-鐘樓路(Rue Grosse Horloge)   我們先到遊客中心(地址是鐘樓路8號)索取地圖後開始探索這座城市。   先是被街道兩旁的半木構造建築吸引,才注意到路的終點有座鐘樓(Tour d'Horloge )。   一步一步走近鐘樓,開心的看到牆上張貼著開放參觀的時間,心想等一下一定要登上 鐘樓。   忍不住拍了好幾張照片,卻遲遲沒見到JY和子台的身影,心想他們也走得太慢了吧!   過了五分鐘,還是沒看到他們,不免緊張了起來。回頭找也找不到人,就在我著急得 有如熱鍋上的螞蟻時,子台叫了聲「媽媽」,瞬間把我從驚恐漩渦裡拉了上來。   「你們跑去哪裡了?」   「子台想大號,跟遊客中心借了廁所,我們剛剛都待在遊客中心裡啊!」   JY一臉淡定,他說他看到我走出遊客中心的門,不知道跑去哪裡;我說我拿著地圖, 一直走到鐘樓,還拍了好幾張照,才發現人不在身邊。   「我剛剛去看了鐘樓,還有好多好漂亮的老房子,真的好美哦!」口氣中充滿了驚喜 和意外。真的,我原本以為來這裡只是為了看爺爺的大宅,沒想到這麼美!   「是啊!」JY仍是淡定,「法國很美的地方很多,我就是在這麼美的地方長大的。 」 --   主要街道上另一個亮點是示眾枷噴泉(Fontaine du Pilori),位於遊客中心對面的 示眾枷廣場(Place du Pilori)上。   這方廣場上似乎是整座城市人氣最旺的地方,廣場上擺滿了露天座位,遊客三三兩兩 。是的,聖讓當熱利的遊客真的不多。   神奇的是這座歷史可追溯1546年的井欄(margelle)是從鄰近村莊布里藏堡( Brizambourg)的一座城堡買來的。算一算,也放在這裡超過兩個世紀了。   當時這座文藝復興風格的城堡因年久失修,面臨拆除的命運。1819年,這一區的市民 發起了認購城堡古董的活動。最終,由市長帶領群眾前往舊城堡,一共花費了800法朗( 全由市民捐獻),將井欄一磚一瓦的帶回,並組裝在此。   這件事真的讓我很感動。   市民們為了讓自己居住的城市更加具有文化藝術氣息,願意配合市府的活動(這項活 動於1809年發起,井欄是在活動發起後第10年購買的)。   也多虧了這項計畫,讓現今原址已無任何遺蹟的布里藏堡城堡(Château de Brizambourg)留有吉光片羽可讓後人欣賞。   --   鄰近鐘樓岔出的小巷稱作舊市政廳路(Rue de l'Échevinage,現代稱市政廳為「H ôtel de Ville」,因此將「Échevinage」翻成舊市政廳),紀念著這裡曾是市政廳的 過去。   立面上的拱門已風化得十分老舊,滄桑的外觀訴說著年代久遠的事實。   除此之外,同一條路上還有兩座18世紀的私人豪宅,不過都無法進入參觀。幸運的是 ,5號的萊唐別墅(Hôtel de Lestang)的入口仍可見些許精緻的雕刻,但拉萊涅的聖芒 代別墅(Hôtel Saint-Mandé de la Laigne)大門緊閉,什麼也沒能看見。 --   看到了爺爺的大宅後,其實我們並沒有什麼特定的地點想去,造訪鐘樓和示眾枷噴泉 後,我們循著旅客中心索取的散步地圖,向市政廳走去。   經過一間叫做「鄉間小屋(Le Cabanon,2 Rue de l'Hôtel de Ville)」的餐廳時 ,眼尖的子台發現店內有販售冰淇淋。   「可以吃冰淇淋嗎?」子台怯怯的問。   這幾天每天都吃到冰淇淋的子台,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過於美好,美好到他有點 不可置信。   「好啊!」JY爽快的答應了,子台便蹦蹦跳跳的來到冰淇淋櫃前選擇口味,然後坐在 餐廳遮雨棚下的露天座位,邊吃冰邊看風景。   我趁這個空檔拿出地圖研究待會要去哪裡,總覺得這寧靜的城市不大,卻意外的大有 來頭。   再度啟程,經過中央市場(Halles)時不免俗的繞著它走了一圈,即便當時沒有開( 開放時間為週三和週六早上)。   這一圈很值得,有座別墅據說是孔代親王(Prince de Condé)私人豪宅,外觀推論 是18世紀的建築。   沿著市政廳路走到底,便是聖讓當熱利的市府所在。   這一大片廣場稱之為市政廳廣場(Place de l'Hôtel de Ville),它的另一個名稱 「焦黑廣場(Place Brûlée)」,源自1568年宗教戰爭期間,一把火將市集聖母教堂( Notre-Dame de la Halle)和教堂後的公墓燒個精光的事件。     市政廳廣場四周有三座規模宏偉的建築,分別是西側的市政廳、東側的省政府分局( Sous-Préfecture)和北側的宴會廳(Salle des Fêtes)-亞奎丹的艾莉諾廳(Salle Municipale Aliénor d'Aquitaine)。   我們沿著廣場走了一圈,便沿著雅各賓路回到示眾枷廣場。   JY看了看時間,便說要慢慢走向公車站。   他的預感果然是對的,和孩子散步就是會走走停停。   經過科德利埃博物館(Musée des Cordeliers)後面的雷尼奧廣場(Square Ré gnaud)時,眼尖的子台發現了一座小小的兒童遊具。說實在的只有一些簡單的設施,滑 梯的長度也短得可以,但是子台還是能夠玩上十來分鐘。 --   我們在旅客中心提供的公車時刻表上看到可以電話預約連接聖讓當熱利和羅什福爾( Rochefort,見此篇)的接駁車,因此在前一天便去電預約。   預約的過程有點曲折,首先是電話打了好幾次才通,好不容易接通,卻要提供非常多 資料,感覺不是很方便。不過即便如此,我們還是順利的預約到了接駁車。   公車站位於塔耶堡郊區(Faubourg Taillebourg)的羅什福爾大道(Avenue de Rochefort)上,這條路雖然沒什麼特別的景點,但卻是聖雅各之路的一段。   經過布托訥河(Boutonne)時,我們全家不約而同佇足欣賞流水與橋梁。   這座橋稱作聖雅各橋(Pont Saint-Jacques),於1612年重建,不過從11世紀以來, 前往西班牙的朝聖者在參觀過聖彼得的頭骨後,便是過這座橋前往更南邊的桑特( Saintes,見此篇)。    我們在公車站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公車緩緩駛向我們,司機對JY說了一些話過,便 把車開走了。   JY向我們轉述司機的話,他說他先去把公車停好,然後開他自己的車載我們去羅什福 爾。   「啊?」我被弄得一頭霧水。   「嗯,的確是有點怪怪的,但也沒有別的交通工具,就這樣吧!」JY一臉「看著辦」 的無奈。   沒多久,那個公車司機果然駕著他的私人轎車前來。   「上車吧!」司機對我們招招手。   JY一路和司機聊天,經過瓦賽的時候,JY還向坐在後座的我和子台說了一聲。   那是一條位於田野的道路,上下起伏,坡度頗大,JY說他小時候就是和哥哥在這裡騎 腳踏車。「我們騎得很遠、很快,那時候年紀很輕,都不覺得累。」   我搖下車窗,刻意讓風灌進車內,想從風中捕捉田野的氣味。   抵達羅什福爾後,JY付了錢,我們下車。   「多少錢?」我好奇的問。   「5歐元。」JY還是覺得奇怪,為什麼是私人轎車?為什麼車資這麼少?   我們一家三口帶著滿腹疑問走回民宿,在一整天的行程後身體覺得疲累,卻又在精神 上被餵得飽飽的。   子台開心的打開電視(家裡沒電視,他喜歡住旅館就是因為有電視),我開始準備晚 餐,JY則若有所思。   我猜他在想爺爺的大宅。   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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