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ATSUSHI隨筆「天音」中譯 第三章 音樂(4)
４
高中時代的友人去世了。他騎車出了車禍。
是某天我和那個朋友一起坐電車，聽到他說「我之前騎車催到180公里」後，我說了
「很危險欸」兩天之後的事情。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面對的現實的死。
我並不是沒有想過死這件事。不管是電視、電影、漫畫還是遊戲也都充滿了死。新聞
裡沒有一天沒有出現死的。每個死，各自的意義跟沉重也不同。有一個人殺了很多人的情
形，也有好幾個人聚集一起殺死一個人的情形。想到因戰爭和災害死了幾百幾千人，也是
有一個人的死亡讓好幾百萬幾千萬人感到悲傷的情形。
在到十幾歲後半的那個時期為止我所見所聞的，或是遊戲中自己殺掉的人，把那些各
式各樣的死累積起來，應該是多得不像話才對。
可是，就算經驗過那種死幾萬幾十萬次，對接受那位友人的死完全沒有幫助。不，不
如說知道自己對死沒有很徹底了解後，因現實的死所受到的打擊太過嚴重，讓我幾乎陷入
了恐慌。
我完全無法相信，兩天前還很正常的說話的朋友，如今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即使我
頭腦理解死亡就是那麼一回事，人生就是會發生這樣的事，但是我的心跟身體卻不想去接
受。
因為那樣，有另外一個意外冷靜的在觀察事態的我。
那傢伙真的死了嗎。
躺在那裡的，是不是只是他物體上的軀殼呢？
他的死，只不過是他的身體機能結束的現象。在我的記憶中的他還好好的活著。只要
我還活著，他就永遠活在我的記憶裡。
我完全沒有實際感受到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事實上我應該難過得不得了，可是卻
一滴眼淚也沒流。
應該是我的感情拒絕接受他的死吧。
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的話就只會混亂而已。
也就是說我因為他的死陷入了很大的混亂當中。
在某方面來說，我現在也仍然很混亂。
也可以說雖然經過了10年以上的時間，可是我至今仍然無法接受他的死。
去給他上香的時候也是「嗨，我好久沒來啦」這樣的感覺。
物質的他變化成照片，至今仍在那裡。他現在仍然活著。
用言語表現的話，我就是那麼想的。
在自己心中把死合理化成自己所想像的那樣。
不管是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說不定或許明天就突然死掉了，也說不定或許在幾
十年後被曾孫們圍著，安祥的死去。
我不認為「活得久就夠了」是答案。可是我覺得必須珍惜生命，同時也覺得人生只有
一次所以不想在該分出勝負的時候退縮而後悔。但願我去用心在日常生活中多少做些好事
，成為死後也會被感謝的人。
我一邊作那些各式各樣的反向思考，一邊想到死，然後思考活著的意義。我思考到死
的話，不知不覺就會去想到活著的意義、我出生到這世上的意義。
死了以後的事情不管在怎麼想也不可能會知道。
我的想法是，我只能做到感謝自己能活在在這世上，珍惜活著的每一天。
只是，我因為那位友人的死了解到了，就算對死這件事情只能袖手旁觀，我還是可以
向因他人的死而受傷的人伸出援手。
去了喪禮，我因為害怕而沒辦法去看友人躺在棺材中的樣子。要是看見了他的臉，我
就必須接受那位友人已經死了的事實而沒辦法去看。
可是，看到他母親哭泣的樣子，我心裡就湧出我必須為他母親做些什麼的想法。
在佛教裡，人死了會成佛。
死去的朋友還活在我的心中。雖然是很奇怪的道理，不過當時我認為，只要我不接受
他的死，他對我來說就是還沒死。
我與他的關係不會改變。不過即使如此，我已經沒辦法為他做什麼了。可是，我可以
對他現在在那邊哭泣的母親做些什麼。那是不是我現在該做的事情呢？
那麼想的我，為他留下來的詩加上了曲子。
他很喜歡尾崎豊，留下了很多自己寫的詩。他的母親把那些詩收集成冊。在那之中有
首我覺得很有同感的詩。讀著讀著，曲子就浮現出來了。那首歌就成為了「開拓者」的CD
裡的最後一首歌曲。
我帶著完成的CD拜訪了他的家。
他母親非常高興。然後開始替我們的樂團活動加油。
她替我們樂團作了網頁，在之後我上了東京電視台的「五花八門淺草橋」的節目以後
，她就自願當我們網頁的管理人。
不只他母親。我與他從高中開始，跟他老家的友人雖然以前不認識，也因為那件事，
我和他們變得很要好。他們也會來看「開拓者」的演唱會了。
我覺得與他的母親和他的朋友們的相遇，是他賜給我的。我與他的關係，變化為與他
的母親和友人們的關係了。
我認為在那方面來說，他現在也還活在這個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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