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五十九章兔子也是會咬人的

看板DummyHistory作者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時間14年前 (2012/01/31 18:36)推噓13(13推 0噓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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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政府與德國斷交的同時，宣佈收回天津和漢口的德國租界，解除中國境內的德國駐軍武裝，停付德國賠款和欠款。對德國僑民則仍表示友好，在中國各部門服務的德國人一體留用，各地德國商人照常營業，傳教士照常進行宗教活動。德國公使辛慈降旗歸國時，黎元洪還贈給他許多珍貴的禮物。中德絕交之後，中國政府對德國的賠款以及欠款就都停止交付，把這些錢提存中國銀行。荷蘭駐華公使送來一個照會，聲稱他受德國政府的委托，代管德國在中國的利益。中德並未宣戰，中國政府不能沒收德國的利益和財產。英、法兩國的駐華公使，則要求將上述款項提存外國銀行。對德絕交後，黎元洪鬆了一口氣。可是對段祺瑞而言，卻認為在這個問題上只走了一半的路，還有另一半宣戰的問題沒有解決。這時梁啟超首先發表「絕交後之緊急問題」一文，鼓吹對德宣戰。然而全國各地反對對德宣戰的氣氛非常濃厚，三月十三日康有為元電、十四日張勳寒電、十六日王占元諫電，都是一片反對之聲。康有為在電報裡說：「請懸吾目於國門，以視德艦之入。」居然以伍子胥自居。上海商界聯合會也通電反對參戰，全國各地商會紛紛響應。馮國璋竟也有電報來反對參戰，段質問他為什麼出京後的言論與在京時前後不符，他回答說經查明反對參戰的電報是由新聘秘書伍憲子擬稿發出的，不能代表他本人的意見。伍憲子是康有為的門徒，可能是受了康的指使。段祺瑞之所以堅持對德宣戰，是為國家打算的。他認為如果不參戰，戰後便享受不到戰勝國的地位。後來段聽了日本公使一席話，更受影響。日使說：「中國政府倘欲實現統一，日本願借款和供給餉械，先成立模範軍為中央直接之武力，作統一中國的力量。」段自認是袁世凱的繼承人，但手中卻沒有由他直接掌握的軍隊，也沒有一塊地盤。如果想以武力統一中國，既無可用之兵，又無可用之財。如今日本人願意支持他建軍，武力統一中國，這就是段祺瑞「親日」的原委。各地軍閥們反對參戰，是與北京政府唱反調。因為參戰的好處看來都歸中央，對地方並沒有什麼利益。地方將領們藉由表示反對，來向段「要價」，同時也想藉此提升自己政治上的地位。而像康有為、孫中山等名流，也一樣是為了要顯示政治上的影響，所以表示反對參戰的立場。黎認為對德問題只應做到絕交為止，反對採取進一步的宣戰步驟。有一天段邀請梁啟超、王士珍等同到公府向黎討論對德宣戰的利害關係，並且請黎表示其反對宣戰的理由。黎說：「我對這個問題是沒有成見的，但是我認為少數應服從多數。現在輿論界都反對宣戰，我們不能不予以重視。」梁啟超接著說：「輿論？什麼輿論？我就是輿論界之一人，但我就是堅決主張宣戰的。」黎把眼光望向王士珍說：「軍界也不贊成。聘老就是一個。」王士珍只得含糊其詞地說：「德國陸軍世界第一，如果德國戰勝，事情就難辦了。」此時黎的軍事幕僚們，正在竭其所能地進行著倒段的陰謀。哈漢章利用滿清末年與馮國璋在軍諮府共過事的關係，極力慫恿黎採取聯馮制段的策略。黎元洪的左右告訴他的盡是不利於段的資料，所以黎對段的參戰案便持反對意見。「牟里哈先生，不可諱言的在不久之後，貴我兩國很可能會成為戰爭中的敵國。因此很遺憾的，現在我必須請你們離開奉天。不過基於對德意志帝國的友誼，我可以明確地說中國的參戰只是形式上的。同時在我控制的地方上，也不會向英法提供華工。」梁天志在督軍公署內向牟里哈先生說道。牟里哈先生作為德國情報人員，也具有外交人員的身分。因此在中德斷交後，他和其他德國特工也必須離境。同時梁天志當然也不會把這些潛在的麻煩來源留在奉天境內，就如同他絕對不會送華工去法國受布爾什維克主義的影響一樣。「總督閣下，我很清楚每個國家都有各自的利益。這一年來閣下甚至提供充裕的資金，讓德意志帝國的外交人員去收買張勳將軍和其他的地方將領，這些人應該是閣下的敵人才對。老實說這種做法，雖然是基於過去的約定，但還是非常令人吃驚──」「牟里哈先生，就算張勳是我在政治上的敵手，但這並不表示他的所有行為，都會對我不利。事實上有利與不利，是要看實際情況而定的。」「我懂了，總督閣下，張勳將軍就是你們中國人說的『出頭鳥』對吧。這樣一來，總督閣下您跟段總理閣下之間，反而會出現合作的契機。」「同樣的道理，將來如果德國戰勝自不用說。就是貴國不幸戰敗了，我對德國的『友誼』也還是一樣重視的。希望貴國的政府和軍方人士，能夠理解這一點才好。」「總督閣下，我想這就是所謂的政治需要吧。」「沒錯，就像在上個世紀的維也納會議上獲利最大的，其實是戰敗的法國。可惜在我看來，貴國的許多人並不了解這一點。」「對於我國高層的想法，我並沒有評論的餘地。但我希望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總督閣下在中國能夠擁有更大的影響力。」「牟里哈先生，這是一定的。」在中德斷交之後，滯留在奉天境內的德國人，已經開始分批乘坐飛船前往荷屬東印度。包括奉天軍械廠的德國工程師、瑞記洋行的德籍職員等，都預定要在一個月內離開。取而代之的，將會是美籍的技師和顧問。在1915年的巴拿馬－太平洋博覽會之後，紐約、舊金山等地的銀行、貿易行、大公司、絲廠等紛紛派代表來華考察。當年中國對美出口額，絲綢一億四千萬美元，茶葉一千八百萬美元，桐油一千一百二十萬美元，較上年共增加六千萬美元。而奉天對美國的出口貿易額，在1916年一整年中更幾乎增加了十倍。對於這樣的發展，日本方面自然感到憂慮和不滿。不過這時日本的經濟和對外貿易，同樣也因為世界大戰的緣故而高速發展。因此即使山縣有朋和寺內正毅這樣的帝國主義者，也並不想用武力手段去強搶中國的領土和資源。而是打算以資本作為後盾，來取得「特殊利益」和政治影響力上的優勢。當然日本軍隊裡還是免不了有人叫嚷著「皇軍是無敵的」云云這類自我催眠的言論，但認真地把日方掌握的奉軍情報擺在桌上，就會發現如果一對一的話，日軍搞不好還會打輸奉軍。連原本只要砲兵觀測氣球的日本陸軍，現在也開始研究飛船了。關東軍方面，最近就對孟恩遠感到相當不滿。這個不管事的督軍完全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如果梁天志打算攻取吉林，只怕日本還來不及干涉介入孟恩遠就要被打垮了。他的外甥、袁世凱死後轉任扶農鎮守使的高士儐倒還算有點樣子，不過連張作霖這種老資格的實力派都沒擋住奉軍的正面攻擊，那比梁天志還年輕的高士儐自然更不成氣候了。所以日本軍方甚至考慮過，有必要時乾脆讓駐防南滿鐵路線上的日軍士兵換了衣服，幫孟恩遠跟梁天志作戰。但要是遇上了空中炮艇，就算是有天皇精神加持的日本兵，也不可能拿著刻有菊紋章的步槍把天上的飛船給打下來。結果寺內正毅不得不承認，目前保護日本帝國在滿州利益的最好辦法，就是設法拉攏梁天志。一方面梁天志從來不拒絕日本方面的合理要求，另一方面現在恐怕也只有盡快幫段祺瑞建立一支精良的新軍，才有可能牽制得住梁天志。至於孟恩遠，必要的時候犧牲他也是不得已的辦法。在梁天志書房裡的地圖上，現在已經用紅筆畫了三個大圈：吉林的孟恩遠、熱河北部的馮德麟以及黑龍江的「安國軍」。現在俄國二月革命已經發生，所以在今年之內奉軍必須解決周圍的這三個勢力。這樣明年一旦俄國宣佈退出戰爭，奉軍就能揮師外蒙，真正收復這片國土。不過要確保這麼大片的地區，奉軍的實力仍嫌不足。即使還能再更進一步擴軍，還是與日本當局之間取得諒解，才是穩妥的做法。梁天志尋求與段祺瑞合作，也有這方面的考量。「賣國」的罵名自然是要讓老段去背的，而「反日」的出頭鳥中國國內自有無數人去當。梁天志只要保持住一個適當的動態平衡，不讓日本視控制滿洲為理所當然即可。只有把這個政治的局先佈好了，剩下的軍事問題自然有蔣百里、張孝准以及奉軍參謀部裡眾多人才去制定計劃，進行必要的準備。之後只要等適當時機來臨，梁天志就可以下令動手了。三月廿七日，廣東督軍陸榮廷到了北京，這是護國戰爭後西南軍政領袖到北京來的第一人。陸是由上海取道津浦路北上的，廿二日在南京會見了馮國璋，廿四日火車經過蚌埠時會見了倪嗣沖，倪陪同他到徐州會見了張勳。張勳和他早年曾在蘇元春營中同事，因此把他當作親密的友人，親自到車站來迎接。當到達巡閱使署大花廳的時候，張勳就行前清的跪拜大禮，陸只得也跪下去還禮。舉行宴會的時候，倪談到他反對對德宣戰的一大套理由，並且請陸表示意見。陸說：「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對外交問題不應當表示意見。」倪聽了很掃興地說：「幹帥(陸)打起官話來，我們就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張看場面尷尬，遂圓場說：「今天老兄弟相聚，不談國事，只敘舊情。」陸榮廷到了北京，於廿八日謁見黎、段，廿九日到清宮會見溥儀。當時有謠言說陸「獻女為妃」、「宣統皇帝賜以內帑三萬」。段對陸寄以很大的期望，想像以前拉攏龍濟光一樣把他拉過來，黎對陸也很重視。陸在北京逢人表示他不貪名、不貪利、不爭權位、不要地盤，願意「解甲歸田」。他推薦部下陳炳焜、譚浩明繼任廣東、廣西兩省督軍，示意北京政府撤換廣東省長朱慶瀾。黎、段便於四月十日發表命令任陸為兩廣巡閱使，並以陳炳焜為廣東督軍，譚浩明為廣西督軍。這是繼長江巡閱使張勳之後的第二個巡閱使，陸榮廷又能實際控制廣東、廣西兩省，從此巡閱使就成為督軍之上的一頂大帽子了。陸在巡閱使命令發表後，就回到南方去了，黎和段都沒有從他身上獲得什麼政治利益。四月六日，美國因為齊默曼電報的影響而對德宣戰。十二日美國駐華公使向美國政府建議，借款中國以促成中國對德宣戰。事實上這個借款是段內閣國民黨系的財政總長陳錦濤，要駐美公使顧維鈞在美國銀行界洽商的六百萬美元無附加條件低利外債。消息傳出後，顧維鈞突然收到他的岳父唐紹儀電報，要他停止交涉這項外債。原來這是孫中山為了「倒段」，要唐紹儀發電給顧維鈞去阻止的。這個時候國民黨系也分成了「擁段」、「倒段」兩派，彼此之間相持不下。然而到了四月十八日，北京政府因財政總長陳錦濤有接受賄賂的嫌疑，下令免陳的職，並移送法院處理。陳錦濤顯然是國內政爭的受害者，而中國政府對美舉借外債之事，自然也就擱淺了。宋教仁費盡心力要幫國民黨掌握財政大權，結果因為被人拆台，還是功虧一匱。這時黎元洪堅決提出李經羲繼任財政總長，李經羲是李鴻章的姪子，與淮軍系統的張勳有歷史關係。黎想把這個有實力背景的老官僚擺進內閣中去，以便在適當時期派他由代理總理轉為正式總理。而日本公使卻對黎聲明，中國如因參戰引起內爭，日本政府願意採取立即援助中國政府的行動，這是表示對段的積極支持。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248.223.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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