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四十九章逆流II

看板DummyHistory作者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時間14年前 (2011/12/11 09:50)推噓9(9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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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凱在廿一條要求之後，就打算派顧維鈞為駐美公使，以求獲得美國的外交支持來牽制日本的野心。然而顧維鈞的資歷不足，於是在七月先任命顧維鈞為駐墨西哥公使，但不從太平洋直接去上任。而是先以總統特使的身分，到歐洲與駐英公使施肇基討論歐戰問題。十月廿五日，顧維鈞被調任為駐美公使，這樣一來他就有相當的資歷可以擔任此職務。在十月底日、英、俄三國公使提出警告以後，袁世凱認為他必須要用更積極的做法來應對這個外交問題。十一月一日，擔任老袁幕僚的海軍中將蔡廷幹向英國顧問莫理循表示，袁世凱說他得有一個藉口，以便站在協約國一方參加大戰。袁世凱或許認為，這樣一來日本就不能利用英、俄兩國來施加壓力。十一月六日，北京政府通知英國，如果得到英法俄的邀請，中國準備加入協約國方面參戰。袁在外交上，最親近的是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當日本一再向中國施行壓力時，袁希望他的老朋友朱爾典能夠幫他的忙。朱認為中國當時對歐戰中立，而日本則是英國的同盟國，共同對德國宣戰。在這种情形下，日本對中國有任何行動，英國都不便出面反對。所以要改變這個態勢，唯一的途徑是中國立即參戰，加入協約國一邊，和英國有了同盟關係，這時英國就好說話了。十一月八日，袁透過陸徵祥與朱爾典討論了這個問題，而朱爾典也試圖取得法、俄公使的同意。這時北京政府試圖巧妙的利用參戰問題為餌，去消除各國反對帝制的警告。1915年英國軍隊的砲彈短缺，結果導致自由黨政府內閣的垮台。而武器缺乏的俄軍甚至連步槍都有很大的不足。十一月初北京政府對英國建議：「為了讓中國向協約國提供軍火處在更加安全而適當的基礎上」，英國和俄國政府「應該向中國政府發表一個官方照會……懇請中國政府 ……放寬其有礙軍事供給的中立規定……從而確保這些邊境地區的公共和平。」並且英俄兩國政府還應當聲明「兩大國願意支持中國，有效地對付由此所引發的，任何無法預料到的外交困難。」所謂的外交困難，其實就是日本反對。袁世凱真正想要的，是協約國共同保證中國可以不被干涉。十一月廿日朱又找陸洽談，陸說：「問題可以談，不過英、日、法、義、俄五國對中國提出帝制問題的勸告。現在只有貴國討論這樣一個問題，我們難於處置。」陸、朱這段接觸被美國報紙披露，日本大為不滿。於是朱爾典頗感狼狽，發表談話否認其事，北京外交部也極力否認。不久美國報紙又刊出中、英洽商同盟的秘密消息。據說同盟十年，英國負責說服列強承認中國帝制，幫助中國加入國際團體。這消息更使日本人忿怒，且引起英國政府的恐慌。為了緩和日本，英國外相葛雷訓令英駐日大使葛林於十一月廿七日訪問日本外務省次官幣原，保證英國在未與日本協議前，決不會締結中、英同盟。同時日本外相石井一再表示有關中國問題，非得日本同意或是有日本參加，不得成立任何協定。十二月六日，日本外相又照會各協約國大使，正式反對中國向協約國提供軍火援助的計劃。英國之所以不願得罪日本，是因為協約國1915年的戰局不利，同時印度也發生了反抗英國統治的運動，英國人認為是有德國特務在背後煽動。德國駐華公使辛慈當時頻繁與日本外交官接觸，據說德國以承認日本佔有青島和南洋島嶼為條件來拉攏日本。英國方面認為日本有可能改變在戰爭中的立場，而日本政府藉此向協約國施加壓力。袁克定知道外交問題是老袁的心病，於是偽造了假的「順天時報」來欺瞞袁世凱。「順天時報」是日本人在天津辦的漢文報紙，一向為日本政府喉舌。袁世凱對日本的態度最敏感，每天都讀順天時報。袁克定就每天都印一張假的順天時報，內容改為支持袁世凱稱帝之類。老袁看了之後，自然「龍心大悅」。但是此事後來被袁世凱的二兒子袁克文以及女兒袁叔楨發現，這兩人是袁家裡反對帝制的，於是向老袁告狀。袁世凱大怒，甚至令袁克定罰跪，用皮鞭抽打，大罵「欺父誤國」。可是當時木已成舟，老袁也早已無路可走。而袁克定在此事之後，甚至還準備要搞一場「玄武門之變」，打算殺掉根本沒有政治野心的袁克文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以上說的是後話。總而言之協約國雖然聯合向袁世凱施壓，並且日本也斷絕了老袁藉由參戰來迴避問題的可能，但袁卻錯過了這樣一個踩煞車的機會。「國民代表大會」原本預定在北京開會，議決變更國體問題。但召集需時，勸進之流急不可耐，又改為讓代表在各省就地投票。就在這個時候，十一月初發生了上海鎮守使鄭汝成被刺的事件。鄭汝成為海軍出身，被袁世凱任命為上海鎮守使兼江南製造局總辦。當時上海是海軍的重要基地，因此老袁派一個海軍將領來管上海。籌安會成立後，孫中山的中華革命黨認為倒袁時機已至，於是派人暗中回國活動。陳其美也返回上海，認為如果不除鄭汝成，則上海形勢將不利於反袁活動。 1915年十一月十日，日本大正天皇舉行登基典禮──日本習慣與中國不同，天皇是先繼位改元，然後再擇日舉行登基大典，有時會拖延好幾年才舉辦。按照外交慣例，鄭汝成要去向日本駐滬總領事道賀。陳其美乃佈置死士十餘人，預伏於鄭到日本領事館所經路線。英租界外白渡橋一線由王曉峰、王明山二人擔任。十日晨王曉峰持兩枝手槍，王明山懷兩顆炸彈埋伏在白渡橋側。十一時許，鄭汝成乘汽車來，將近外白渡橋，因為車輛擁擠乃徐徐慢駛。王明山先以第一枚炸彈扔向鄭車，未擊中，炸彈爆炸聲使行人倉皇逃避。鄭的司機擬開快車，王明山再向車內擲出第二枚炸彈。只見車蓋爆裂，玻璃紛飛，鄭汝成被擊暈，車亦停駛。王曉峰乃攀附車門，用駁殼槍猛射鄭頭部十餘發，鄭遂當場斃命。兩人擊斃鄭汝成後，神色自若的棄槍就捕。鄭汝成死後，袁世凱任命駐滬第四師師長楊善德繼任上海鎮守使。為了對抗北洋軍，革命黨又策畫發動海軍軍艦起義。十二月三日袁世凱欲運兵南下，命肇和艦於六日開赴廣東。革命黨認為肇和艦已運動成熟，若聽其離去，殊為可惜。陳其美遂徵得肇和艦長黃鳴球及艦上練習生陳可鈞等同意，定於十二月五日起義。革命黨計畫由楊虎率領一部分同志佔領肇和艦，猛轟製造局。由孫祥夫率一部分同志佔領應瑞、通濟兩艦，為肇和艦后援。製造局及城內一部分聯絡成熟的軍警，立即響應。推陳其美為淞滬司令長官，吳忠信為參謀長。五日下午四時，楊虎率海軍陸戰隊同志三十餘人乘小汽艇襲取肇和，陳可鈞等在艦上響應，順利占領肇和艦，立即向陸上攻擊。另一支由孫祥夫率領之同志，所乘小汽輪沒有照會，被租界巡捕房干涉無法開出，遂不能按照計劃占領應瑞及通濟兩艦。陸上同志聞肇和艦炮聲，即照原計劃分別向電報局、電話局、巡警總局、工程總局等機關進攻。但袁軍炮火猛烈，革命軍傷亡眾多。應瑞、通濟兩艦不但沒有加入起義，還對肇和艦砲口相向──老袁派遣的上海交涉員拿出三十萬大洋，穩住了兩艦官兵。於是肇和艦長黃鳴球跳海逃走，革命黨海上、陸上都無後援，起義遂告失敗。十二月上旬，「國民代表」投票完成。全體代表共一千九百九十三人，「一致贊成」改共和為君主國體。十二月十一日，參政院向袁世凱上「推戴書」，擁戴老袁為中華帝國皇帝。經過一番做戲般的推讓之後，老袁也就「順應民心」，於十二日接受擁戴了。當袁正式接受帝位推戴後，日本公使於十三日單獨照會外交部，譴責中國政府對帝制問題的答覆沒有誠意，要求於十五日以前給以滿意的答覆。十五日日置益公使偕同英、法、俄、意國公使到外交部提出第二次警告時，日使代表各國發言。他說：「前此各國提出有關帝制問題的勸告，中國政府曾聲言不遽從事，並擔保中國境內治安的完全責任。因此日本與四國，對中國決然採取監視的態度。」然而此時袁已沒有下台階，只能把帝制、「維穩」的戲碼演到底。早在民國四年九月間，政事堂便會同各部成立了一個「大典籌備處」。由於帝制尚未正式成立，所以這個籌備處是不公開的。大典籌備處秘密工作了三個月，直到十二月十九日袁才明令正式成立。大典籌備處正式成立後，第一項工作是改太和殿為承運殿，中和殿更名為禮元殿，保和殿更名為建極殿。皇帝的龍袍由北京最大的服裝店榮孚祥承製，共有兩套，一套祭天時用，一套登極時用。龍袍用赤金線盤織龍袞，通體綴以明珠，嵌上鑽石。這龍袍一套造價二十萬大洋，共計四十萬。此外還有平天冠一頂，四周垂旋，每旋懸珍珠一串，冠檐綴以大珠一粒。新朝的御璽四寸見方，鐫有「誕膺天命，歷祚無疆」八個字，另外造金印五顆。袁世凱指定赤色為新朝服色，國旗准備在五色旗上加紅日一輪，這是表示「五族共戴一君」的含義。不過後來的洪憲國旗，卻是中央一個大紅叉，四邊之底色分別為其他四種顏色。關於洪憲稱帝的費用，有帳可查的約在三千萬，秘密用出的則不知詳數。這筆費用的由來，有借款、有救國儲金、有各項稅款、鴉片專賣之類。這三千萬用途，原定以兩千萬為大典專款，以一千萬為登極犒軍之用。而大典籌備之兩千萬又分三大類： (甲)籌安會經費，即運動費約二三百萬。內中用款，收買報館費約三十萬，次之則收買名士文章及各省支會之開辦費。各代表之恩給金及電報費，亦屬甚鉅，然亦不過百萬。 (乙)三殿工程費或云兩百七十餘萬，或云不足兩百萬，係袁乃寬經手。 (丙)登極費：一、御用品。如龍袍兩襲，此袍全用真金絲織成，遍嵌珠寶，而大東珠係取之清室內庫，尚不在內。御璽玉質一顆，價值十二萬元。又金質御寶五顆已製成，所謂皇帝之寶，大者重五十斤，小者重三十斤，價值六十萬。又御極寶座四十萬。此外借用清室之鑾駕，修理費亦數萬，故御用品兩百數十萬。二、典禮費：如登極用演習國樂之教員、學生冠服費，各衙門人員朝賀之冠服、朝笏費，孔廟之舖設費(按孔廟內一切桌圍帳幔，本用黃緞，因新朝尚赤，一律改用紅緞，大成殿及兩廡，皆係新制)。還有開國紀念會，中央公園及前門一帶，但以電燈及彩棚電燈牌樓而論，三日共用十餘萬。至各種國旗及彩燈尚在外，故此項在一二百萬左右。三、機關費：籌備處人員共四百餘人，或發津貼，或發兼薪，一半係專任，薪水之厚大出各部上。此外尚有向清室借來之鑾儀，及內務府贊禮等人員共千餘，每人日薪兩圓。辦公房屋皆裝新式熱水管以御寒，舊有板壁，皆改玻璃，飲食亦極講究。當帝制醞釀期間，袁曾派袁乃寬向清室交涉廢除帝號、交出儀仗、讓出大內和送繳御璽等問題。瑾太妃召集世續等遺老開了一次小朝廷的「御前會議」，大家罵袁是董卓、是曹操、是司馬懿，然而罵歸罵，問題不能不解決。在會議上曾任過資政院總裁的溥倫建議必須明白表示態度，立即移往頤和園，把紫禁城讓給老袁，把儀仗和傳國御璽也送給老袁，交換袁對保存清帝號和優待清室條件。忠於遜清的王公遺老們，對溥倫的態度很不滿意，可是卻又沒有更好的辦法。袁世凱還想改封溥儀為懿德親王，恰巧辮帥張勳來電請求保存清室帝號，待舊君以客帝之禮，所以袁這命令便胎死腹中。袁並且寫了一個親筆的誓約，以保證優待清室條件不會改變。還派溥倫為參政院院長，以代替久不到院辦公而且堅決辭職的黎元洪，同時給溥倫「賞食親王眾俸」。遜清小朝廷沒有搬到頤和園去，傳國御璽也沒有拿去，因為這個御璽是滿漢文合壁，對於「中華帝國」沒有用，只是把皇帝鑾仗取走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80.172.13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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