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四十八章帝制運動III

看板DummyHistory作者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時間14年前 (2011/12/09 09:53)推噓17(17推 0噓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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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曰:可以酸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所以還是繼續酸後清吧 (茶) ==== 愛莉亞‧馮‧海因茲男爵夫人並沒有居住在葫蘆島市內，而是在近郊的連山買下一片土地，又僱人蓋起了幾幢洋房。梁天志心中想道這位女士真不愧是貴族出身，連落難東亞都還要建自家的莊園。原本外國人是不能在租界以外購買土地房產的，不過連山一帶已經被規劃為經濟特區，特許外國人以「長期租借」方式置產，以便設廠製造或者築屋休憩之用。在這件事情上，梁天志直接借鑒了後清那套「土地使用權五十年」的辦法，不過他並不打算把這種做法長久維持下去。只要在往後三十年之內中國能廢除不平等條約的治外法權，對於外國人也就沒必要以千日防賊的姿態來對待了。至於自己國家之內，搞那種「田面權」、「田底權」式的制度，把所有老百姓都變成國家的佃戶，等到土地升值之後地方官府就開始扮演惡地主的角色──梁天志是肯定不會這麼幹的。連孫大砲都只說土地公定價格，以「照價收買」方式來「漲價歸公」，從來沒有說過可以「無償徵地」的。其實梁天志本人，對於炒地皮的行為也是深惡痛絕。他跟孫中山一樣，認為地價的上漲應當歸功於社會，不應讓少數有錢人坐享利益。然而這也絕不應該是政府與民爭利的藉口，一個不尊重私有產權的體制，是不可能保障弱勢小民的。反而商人富戶可以透過權錢交易，得到一時的庇護，當然這種不正義的特權最後還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而一個連人民的財產權都不能保障的國家，最後只會變成一個官本位的國家。男爵夫人居住的洋房，是一棟有著浪漫主義哥德復興式風格的建築，給人迷你新天鵝石堡的印象。也不知她是從哪裡找到會蓋這種房子的建築師，美中不足的是這房子是紅磚造的，外表看起來就稍微減色了些。根據梁天志掌握的情報，海因茲男爵夫人對於美國人好像不怎麼感到親切，反而跟一些荷蘭商人來往密切。在葫蘆島的荷商也只有少數幾家，稍微調查之後，這位男爵夫人似乎確實沒有從事間諜活動之類的事情。不過出於謹慎，梁天志還是決定繼續暗中監視一段時間。雖然他也認為，一個情報工作者不可能使用如此招搖的身分和做派。之所以梁天志會來到男爵夫人的莊園，是因為他接到了海因茲男爵夫人下午茶會的邀請。男爵夫人穿著樸素的連身裙，沒有配戴首飾。梁天志不知道她是把自己的華服珠寶給當了，還是只是收起來而已。「總督大人，感謝您今天賞光，來關照一位孤身遠離故鄉的女子。」「不客氣，照顧女士是紳士的榮幸。」陽台的茶几上擺了泡好的紅茶，還有一些小餅乾。以「貴族」的標準來說，這實在是樸素得有點寒酸了。「男爵夫人，您的生活過得還好嗎？」「就如總督大人所見，實在沒什麼可以抱怨的。」微妙的歐式社交辭令從男爵夫人口中說出，梁天志則報以一笑：「確實如此，這種悠閒的生活真的沒什麼好抱怨的。」然後他順手把一張一百美金的花旗銀行支票壓在了茶碟下面，這些錢應該夠這位男爵夫人過上好一陣子了。在各地勸進風潮正展開的同時，八月下旬梁啟超在上海「大中華」月刊發表了「異哉所謂國體問題者」，火力全開駁斥帝制的主張。九月初申報、時報等主要報刊紛紛轉載，並且發表評論聲援梁啟超、反對帝制。同時另一個廣東人、交通系首領梁士詒卻出面組織「全國請願聯合會」，對袁世凱勸進。這時北京政府的官員中，有所謂皖系、粵系的說法。所謂粵系，就是梁士詒的交通系。梁士詒在民初任總統秘書長，又掌握財政大權，被認為是「幕後總理」。而皖系則是楊士琦系，後來時人又加上楊度一派，改叫兩楊。當初北京政府雖有財政總長，可是財政大權都集中在總統府內的財政會議。這個財政會議由老袁為召集人，而梁士詒則為實際主持人。當袁對南方用兵時，各省軍政長官及師旅長入京謁袁後，一定專程謁梁。有一天袁對梁士詒說：「你的地位將來更重要，現在入覲的師旅長，不可輕予顏色。」自從熊希齡內閣倒台以後，財政權更集中到總統府了，甚至連收支一切多由總統批定。有一天，袁對梁說：「財政窘迫若此，交通部總要幫個忙才好。」梁答：「請總統吩咐，要多少才夠？」袁說：「每月總須有四五十萬才夠。」梁答：「那麼就是五十萬好了。」從此交通部每月便按時如數繳出。當新約法正在交議時，袁世凱對梁表示欲擴張總統府以羅致人才。梁卻主張暫勿變更內閣制，倘欲擴充府制，不如將府秘書廳擴大，以容納人才。袁欲改總理為國務卿，梁士詒反對，袁目不轉瞬瞪視梁，梁這時才警覺到自己為袁所疑忌了。國務院改為政事堂後，梁士詒的政敵楊士琦得勢，梁乃離開了總統府，聲勢自然是減低了不少。民國四年六月間，又發生了針對他的交通大參案。參案是自津浦鐵路開始的，由前任津浦路北段總辦、現任肅政史孟玉雙和津浦路總稽核金恭壽定參案草稿，由肅政史王瑚、蔡寶善至津浦路密查，列出十大罪狀，由都肅政史領參。七月十八日，國務總理李經羲奉袁大總統面諭：「茲据該肅政史等調查事畢呈真報告書前來，羅列十款，俱系重大弊端。除飭交通部將該路局長趙慶華立予撤差，傳解就質外，應交平政院依法審理，並將案內重要人證，分別傳提，毋得瞻循。」平政院和肅政史是袁世凱設立的政治監察機構，類似清朝的都察院和御史台，負責監察、審理官員貪污、違法等問題。到七月二十日，袁又申令停梁的左右手葉恭綽的交通次長職務。葉恭綽是交通系的第二號人物，梁士詒不作交通總長而身為交通系領袖，葉恭擔任交通次長是實際掌控交通部者。如今打擊梁系的人竟說動了袁向葉恭綽開刀，然而事態並不因葉恭綽的停職候傳而結束，更涉及京漢、京綏、滬寧、正太各鐵路。交通部以部令令京漢鐵路局局長關賡麟、京綏鐵路局長關冕鈞離職聽審。交通大參案發生後，袁曾對梁說：「參案原來有你在內，我叫他們除去你部分。」梁士詒乃請病假。這時他見到楊度的籌安會組織各省「公民請願團」，於是便搶先出面組織「全國請願聯合會」，以求在政治上立於上風。全國請願聯合會於九月十九日在北京安福胡同成立，這是個名副其實的帝制行動團體，比起籌安會掛研究之名要實際得多。並聯合各種團體如「人力車伕代表請願會」、「乞丐代表請願團」、「婦女請願團」、「公民請願團」、「商會請願團」、「教育會請願團」等等，名目繁多。最可笑的是乞丐和人力車伕也列名請願之列，不知究竟是來湊熱鬧還是侃大山？「張裕號」的遠航確實造成了轟動，在上海和香港、馬尼拉和檀香山都成為了話題，並且在美國西岸的華人社區中引起了熱潮。同時「張裕號」還多了一個任務──為奉天這次水災的受災戶募捐。這個任務也非常成功，因為飛船帶給所有人強烈的印象，讓稍微有錢的人都樂意花錢買票參觀。遙控飛機引起的反應則小得多了，大部分人都把它當做新奇的玩具。雖然很新鮮，卻不如那些巨大笨重的工業機器那麼有價值。美國文化中有一種崇拜巨型機械的傾向，比如能翻越洛磯山脈陡坡的巨型火車頭，還有開挖巴拿馬運河的超重型挖土機等等。相對之下，日本人比較能理解小東西的價值。只不過在博覽會上絕大多數的日本人，眼光也被「張裕號」給吸引住了──日本海軍有金剛級這樣的無畏巨艦，海上也有掛日本國旗的萬噸商輪，然而日本卻硬是沒有飛船。其實梁天志發展飛船的經費，除了張弼士的慷慨投資以外，更多的是來自販賣磺胺藥物和毒品給交戰國取得的暴利。日本的三井財閥也同樣靠賣鴉片賺錢，不過日本人攤子太大，燒錢的地方太多，反而無法集中資源。看到太平洋對岸傳回的電報，對於日本會不會受到刺激，把資源投入建造飛船競賽上，梁天志不敢肯定。根據他腦中的「歷史」記憶，日本的飛機工業發展較遲，要到1920年代才開始發展。無論如何，奉天都已經暫時取得了小幅領先。跟後清那些侵吞賑濟物資的地方官府還有濫用善款的「公益團體」不同，這個時代的慈善團體還是比較有效的。無形的道德規範著人心，雖然農業社會的道德有其迂闊之處，但在社會公共意識上比起「社會達爾文主義」意識型態統治下還是要好得多了。「張裕號」在上海和香港的收益，順帶當地善堂的捐款，現在已經匯到奉天。梁天志為了防患未然，特地設立了帳目公開的專款專用帳戶。唯有透明化是防止腐敗濫權的最好辦法，所謂「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在公眾監督之下雖然不可能避免所有的吏治問題，但絕對比連監督都沒有要好多了。光靠嚴刑峻法防範不了官吏腐化，因為法律永遠不可能真正完善，而且徒法也不足以自行。因為水災造成的歉收，奉天部分地區的糧價已經開始上漲。奉天當局利用善款，儘可能的從吉林、直隸、山東等地購買糧食，同時順便拋出盧布。這樣的舉動被奉天本地商人看在眼裡，市場上已經出現傳言──夏天俄國軍隊在波蘭大敗，俄國快要輸掉戰爭，盧布價値將會大跌。奉天的官立銀行停止收兌盧布的措施，更證實了有心人的猜測。接下來在十月，保加利亞會加入戰爭，跟德奧聯軍一起滅亡塞爾維亞，這是另一個對帝俄不利的消息。保加利亞這時有四百萬人口，卻有五十萬大軍，並且動員後還會增加到八十五萬，等於把國內所有青壯年男子都徵召入伍。這對一個幾乎沒有工業建設的農業國家來說，在經濟上近乎自殺行為。不過保王似乎也認為戰爭很快就會結束，至少俄國是沒辦法繼續打下去的。與之相比，奉天有一千萬人口，正規軍只有兩萬多，而梁天志卻還得日夜為財政問題操心。現在奉天當局已經開始推行「以工代賑」，招募災民中的青壯修建河堤與排水渠，並且順便修築道路。這些參與建設工作的青壯，收入會比留在收容所裡領救濟要好上不少，所以他們表現得非常積極踴躍。何況在工地上，每頓飯都可以實實在在的吃飽。至於婦女，則被招募從事臨時的衛生醫護工作，或者到粥廠幫忙，或者整理慈善團體捐助的賑濟物資、用布料縫製禦寒衣物等。因為勞務輕重有別，為收容所工作的待遇不像工地那麼好，不過對這些災民來說也同樣不無小補。最後的問題出在稅收上，依例對於受災地區減免田賦是必然的，而這肯定會對財政造成缺口。為了緩解問題，梁天志宣佈自己臨時減薪，不過他沒有強迫別人也這麼做，只削減了部份公務費。幸好他得知北京政府的殖邊銀行正準備發行一元、五元和十元的新鈔，這讓奉天政府能夠暫時從貨幣供給問題上抽身出來，集中精力在財政整頓上。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80.172.13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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