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四十三章天下風雲III

看板DummyHistory作者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時間14年前 (2011/11/22 00:08)推噓32(32推 0噓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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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的氣氛無聲的破裂了──犬養毅之所以被叫做「鬼狐」，是因為此人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可以變得非常的奸詐。不過梁天志並沒有感受到眼前的人物是個卑鄙之人，所以必須要仔細去思考他的意思。「優子現在算是我的養女了，這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優子小姐因為不是嫡出，要進入社交界只有被人收養這個辦法。當然她現在很好，梁君你不需要擔心。」犬養毅「奸笑」著說道，僅僅只有這麼一瞬間，梁天志覺得自己完全被看穿了。「梁君你看，像是下圍棋，必然首先要在一隅求活，鞏固了陣地才能向外發展。若是把棋子平均落在每一個角、每一個邊上，最後就是不成陣型。」犬養毅在棋盤上比劃著說道：「現在滿洲就是這一角，而山東則是這個側邊，蒙古是另外一個側邊。就下棋來說，道理是先鞏固了角，再去爭奪邊。現在加藤君的第一手落在側邊，第二手就要落在中間的『天元』上。這種臭棋梁君你大可不必理會，你們國家的袁世凱跟美國人都不是好對付的。就算加藤一時間投機成功，將來還是要失去這些的。」「您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外交不比下棋，國際法上一但開了先例，那就後患無窮。何況貴國在滿洲擴張利益也不會放鬆，即使我不去管山東的事情，只怕也不能讓貴國的一些人滿意。」「你不要去管他們滿不滿意，要他們讓你滿意才對。其實你之前做的不錯，他們提條件，你也提條件；他們跟你要求保證，你也跟他們要求保證。他們要給你貸款你只管借，可是條件要你來定。總而言之，什麼事都可以談，可以慢慢談。」「如果貴國設定期限，提出最後通牒──」「梁君，你知道薩英戰爭嗎？薩摩跟英國軍艦開戰，結果薩摩是認輸了，可是後來卻得到英國的支持，變得更加強大。」「只怕我國看待戰爭，沒有貴國這麼理性。何況寺內閣下與當時英國的艦隊司令，也有很大的區別。」「梁君，你以為水是流向高處呢？還是流向低處呢？」「自然是流向低處了。」「那麼如今的奉天，比起山東還有吉林、黑龍江，究竟是高處還是低處呢？」「我懂了，謝謝犬養閣下的指教。」「不用客氣了，梁君。我還得趕緊回東京，之前答應桂小姐跟西園寺小姐要一起過聖誕節的。今年會收到什麼禮物呢，真是令人期待……」「對了，犬養閣下，難得您過來一次，還請寫幾個字給我留做紀念吧。」「沒問題，你要我寫什麼？」「就請您寫一幅掛軸，上面寫『好船』兩個字吧。」犬養毅的話，除去詞藻之後簡單地說就是以鄰為壑了。反正只要在梁天志的責任範圍以外，賣國的帽子也就扣不到梁天志頭上。當然梁天志還留了牟里哈先生的德國特工這一手，在中國參戰以前，日本在東北取得什麼利權，都會遭到德國人暗地裡蓄意破壞。十一月廿七日，東邊道股匪黃四懶、藍六等兩百餘人，在牟里哈先生的策動下打著宗社黨旗號，準備襲擊本溪湖礦山。結果與駐守當地的馬龍潭靖邊軍交戰，藍六等人被擊斃。大倉財閥緊接著在廿九日，與永福記公司聯手成立了「奉天中日實業聯合會」。大倉組將部份本溪湖煤鐵公司的股份轉移給永福記公司所有，永福記公司則向本溪湖煤鐵公司注資，以擴充產量。在犬養毅的協調下，南滿實際上形成了大倉財閥加奉天軍對滿鐵加關東軍的平衡牽制局面。日本帝國一方面在背後向奉軍提供資源，另一方面又競爭性的以實力加以制衡。犬養毅的這一手，也在日本國內得到大隈重信首相以下政治人物的正面評價，並且平息了針對梁天志的爭論。只不過日本部分人物的野心，並未因此就得到滿足。日本陸軍大臣岡市之助中將就向內閣提出了「日華交涉事項備忘錄」，其中包括了：延長旅大租借期、租借吉林省延吉；南滿和安奉鐵路永遠為日人所有、吉長鐵路讓售於日本；日本在南滿、東蒙享有土地所有、居住、採礦、築路等特權。十二月五日，日本新任關東都督中村覺中將也附和提出類似主張，並要求中國地方政府聘用日本顧問。「這些日本人還真是貪心不足，一下又開始獅子大開口。」梁天志說道，黃家寧正靠在他身上露出慵懶的表情，盡顯少妻風情。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後，黃家寧也有喜了。對於梁天志來說當然非常高興，不過家庭的幸福並不能夠解決事業上的問題。做為奉天將軍，他要面對的問題還有很多。根據他所知的「歷史」，1915年初日本就要對袁世凱政府提出廿一條要求。然後接著發生的，就是洪憲帝制的勸進運動。對於廿一條要求，袁世凱實際上沒有拒絕的餘地。然而在此事之後他卻謀求稱帝，就是大大的不智了。如果他能表現出臥薪嚐膽、勵精圖治，並且認真的想辦法去重整中國的政治秩序的話，至少他個人的歷史評價會好很多。近代的日本，除了伊藤博文、後藤新平等人以外，也出現了犬養毅這樣一生以憲政、政黨政治為理想而奮鬥的人物。而在中國，環境卻塑造了袁世凱這個人。或許也可以說這是中國的悲哀吧。之前在槍口下撿回一命的宋教仁，將來是否能成為中國的犬養毅呢？或者有許多這樣的人，被原本「歷史」的洪流所淹沒了？十二月中旬，奉軍主力在新民、彰武之間舉行實戰演習。這次演習一連三天都在野外進行模擬戰，並且進行了重炮和240重迫砲等武器的射擊演示，以及奉軍飛行隊的飛機表演。梁天志特意邀請日本關東軍的觀察員到場參觀，看到奉軍比照歐洲標準修築的戰壕陣地和成片鐵絲網，日本觀察員的臉色很顯然不太好看。不過這次演習並不只是為了展示實力而已，梁天志事先已與熱河的張紹曾協調，在演習結束後參加的所有部隊立刻越過省界，到熱河的阜新展開剿匪。現在熱河鄉間的宗社黨勢力不斷坐大，儘管熱河南北有張紹曾和馮德麟這兩支部隊分別鎮守，卻還是越演越烈。事實上張紹曾就懷疑馮德麟與宗社黨勾結，在背後支持「熱察根據地」重新發展，藉此打擊、排擠張紹曾，以奪取熱河都統的位置。為了確保阜新煤礦的生產，以及保證熱河這個奉天與北洋之間的緩衝區繼續維持現狀，梁天志勢必要對熱河東南部的宗社黨土匪展開清剿。在這次行動中，奉軍還出動了搭載電動格林機槍、在車身上加裝防彈鋼板的卡車助陣。除此之外奉軍飛行隊還有兩艘半硬式飛船，從空中進行反游擊巡邏。這種飛船體長約五、六十公尺，飛行時速在三十公里左右，使用汽油引擎發電帶動台斯拉設計的電動馬達推進。只要關閉汽油引擎改用電池供電，就可以保持一段時間的全靜音航行。當然就算用汽油引擎，這種飛船產生的噪音比起飛機還是要小得多。這種武裝飛船，在駕駛室下方的艇首槍座裝有一挺37公釐碰碰砲，兩舷各裝有一門兩磅砲和奉天軍械廠自行生產的MG08機槍，還有海軍版的25.4公釐十管電動格林機砲，後方槍塔也裝有兩具MG08機槍。這樣的武器配置，使它成為強大的空中炮艇。同時上面還設有彈艙，可以掛載炸彈或者空投水雷。因此這些半硬式飛船除了在陸地上反游擊以外，也可以用於海上巡邏。它的火力甚至足以摧毀那些這個年代的老式驅逐艦，或者完全破壞輕巡洋艦的甲板武裝和上層建築。只不過如果地面有較強的防空火力，這種飛船本身還是相當脆弱的。因此梁天志只把它當成一種不對稱作戰的工具，並不打算搞成空中艦隊之類大而無當的部隊。不過他下令在飛船的艇首漆上大大的鯊魚嘴，並且將這些飛船組成的部隊命名為「飛虎隊」。奉軍現在擁有三艘這種武裝飛船，還有三艘將在六個月內完工。也就是到了1915年六月的時候，只要天氣許可，「飛虎隊」就能夠隨時保持四艘飛船滯空巡航、兩艘飛船待命的態勢。加上三艘早期潛艇分別部署於營口、葫蘆島和覺華島，梁天志的接近拒止戰略也接近完成。屆時日軍如果要發動入侵，只能經由南滿鐵路和安奉鐵路的陸路攻擊。而在看到了奉軍這次的實戰演習之後，梁天志相信日本軍方除非有動員十五萬大軍，並且蒙受五萬人以上死傷的覺悟，否則大概是不敢輕舉妄動的。而要打一場規模接近日俄戰爭的戰爭，現今的日本政府也是無法接受的。當然反過來說，梁天志也沒有主動挑戰日本的實力。除非有人愚蠢到去重演甲午戰爭以一人一省之力敵一國的局面，否則任誰也不想冒被日軍用人海跟物資海給淹沒的風險。最重要的是，「飛虎隊」的飛船有能力封鎖海面、並且從空中壓制地面鐵路運輸。這種能力所形成的威懾效果，要超過其實際作戰能力。人類的心理，有的時候會受到視覺的強烈影響。因此巨大的戰艦、笨重的巨砲等等，都可以成為力量的象徵。「飛虎隊」的存在本身，就是這種心理投影的具現化。這樣一來，梁天志在飛船上投入大量的資金，也就值得本錢了。葫蘆島港，這裡第一期建設的港口碼頭已經完工。現在奉天的物產和貨品，大多還是習慣性的經由營口進出貿易。然而營口港位於遼河河口，冬季封凍，河港航道水深又較淺。因此從民國三年冬開始，冬季不凍的海水港葫蘆島港自然得到了季節性的繁榮。儘管現今葫蘆島還只能扮演營口冬季外港的角色，但乘著一次大戰的戰爭景氣，美國資本也正在大力投資。隨著奉天的經濟發展，葫蘆島將來的繁榮也可以預見。因此各種商行與屬於民生製造業的輕工業工廠，紛紛在葫蘆島附近一帶成立。甚至還可以見到零星幾家的日本商行，也在美國勢力的包圍下冒出頭來。有工作機會，自然就會有人口聚集。一些本地商人拿著幾千塊大洋的資本，也開始在葫蘆島蓋起房子來。在這樣新發展的城鎮，買賣房產是最賺錢也最容易讓人發家致富的行業。雖然梁天志不太贊成炒房地產，不過一個城市總不能沒有人來蓋房子。葫蘆島新建的房屋，大多是兩層的水泥磚瓦房，風格有點類似上海的石庫門。其中也有不少美國人偏好的，帶庭院的獨棟小洋房。在主要的商業街道，則有成排的三層洋房。港口周圍的大街上，成排栽植的行道樹把車道和人行道區隔開來。這裡的馬路是在打好路基之後，用磚粉和煤渣鋪設的。雖然排水性是比黃土路要好，不過遇到起風的時候，卻容易掀起紅色的「沙土」。要說現在奉天最能感受到「現代」氣息的地方，那大概非葫蘆島莫屬。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這裡給人的感覺，有點像美國海岸上的一個新興港市。梁天志注意到，許多工人身上穿著的，是極具美國風格的藍色牛仔布工作服，而不是中國工人通常會穿的粗棉布衣物。街道上可以看見有幾輛汽車在行駛，還有騾馬拉的大車跟三輪車。自從三輪車在奉天流行起來之後，在中國沿海城市常見的人力車就幾乎銷聲匿跡了。除此之外，街上也有一些人騎著腳踏車。事實上不久以後，此地即將設立中國的第一間汽車組裝廠。汽車對於這個年代的中國來說，似乎有些超前了。不過梁天志知道後世的經濟學理論── 不只需求會創造供給，供給也同樣會創造需求。而汽車本身所能發揮的產業鏈效應，是非常巨大的。當然一開始，這個汽車組裝廠的規模還非常保守。每個月大約可以生產出十多輛汽車或卡車，而且重要部件都是由美國進口。這樣規劃的目的，是首先培養出熟練的工人，接著再逐漸設法自行生產大部分的汽車零件。同時還要建設一個規模相似的農業拖拉機廠，東北的厚重黑土地對於機械化農業有天然的需求，這比起汽車要更切實際。梁天志已經得知德國在西線使用了「牽引機突擊砲」的消息，既然軍事科技與軍事思想的發展已經悄悄加快了腳步，那麼提前累積相關技術也就是必要的了。要生產出坦克車，需要的不光是先見之明，還要具備內燃機技術、冶金技術、機械技術以及相應的工業基礎。然而沒有充分的經濟基礎，技術也不可能得到健全的發展。靠著政府的力量強行集中資源的辦法，終究是比不上整個社會的均衡前進。因此儘管像台斯拉那樣的天才，可以帶領世人在某個領域中偏鋒急進。但最終仍然是整體的科學技術和社會發展程度，才能決定一個國家的現代化程度。梁天志想要的，不是一個日本軍國主義加強版的中國，而是一個發展程度、人民福祉都向美國看齊的中國。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中國還有極大的差距需要跨越。儘管如此，如今奉天在梁天志的治下，已經開始踏出了發展的第一步。只要這樣的發展能夠保持下去，他的努力能夠繼續下去，就遲早會有成功的一天。 (第二卷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8.35.233.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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