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第卅二章　醞釀 III

看板DummyHistory作者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時間14年前 (2011/09/28 18:08)推噓24(24推 0噓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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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關外各地駐軍厲兵秣馬，準備與外蒙叛軍開戰的同時，國內的政局也正在迅速惡化。上海租界捕房在四月十六日，把宋案嫌犯應桂馨和武士英移交給上海地方檢察廳。四月廿四日武士英忽然在獄中暴斃，死得不明不白。四月廿六日江蘇都督程德全、民政長應德閎發表通電，把有關宋案的證件全部發表。老袁令北京的司法部通電回應，否認地方長官有宣布宋案證据之權，認為這樣是干涉了司法獨立。經過漫長的談判，民國二年四月廿七日，中國終於和銀行團簽訂了善后五厘金幣借款條約。這個借款合同與前清時借款合同不同的，一為外人稽核鹽務，二為外人審計用途。這就等於允許外國人干預中國的財政。美國政府對於銀行團要求中國財政的監督權認為不當，訓令美國銀行代表退出銀行團，同時獎勵個別對中國的投資。在大借款談判期間，還有個重要人物，名叫莫里遜。他是英國人，但受任袁世凱的政治顧問。雙方談判最僵持的時候，莫里遜向「德華日報」記者發表談話，他主張解散六國銀行團，而重行恢復四國銀行團。因為他認為日本和俄國外托經濟合作的美名，而暗行政治上的目的，對於銀行團本身殊為不利，在中國方面亦難默認。然而大借款對這時的袁政府，實在是一劑急需的救急藥，非用不可。明知借款喪權辱國，但不借款幾乎連日常開支都難應付。大借款簽字，便可讓袁政府和列強連接在一塊，列強各國不止是事實上承認了袁政府，而且還非支持袁政府不可了。這筆貸款成立，使中國鹽政權落入外國人之手。至於借款數額雖然是兩千五百萬英鎊，聽起來數字很大，可是債券九折出售，八四實收，實際借到不過兩千一百萬英鎊。再扣除四國、六國、比國以前的各項墊款，以及五國銀行團、各銀行所借的款，共六百萬鎊；各省向五國銀行團所借的兩百八十萬鎊，及革命期間各國損失賠款兩百萬鎊，真正拿到手的借款，不過債面的百分之四十。而借款四十七年的利息合共將近四千三百萬鎊，本利合共是六千七百多萬鎊。這時袁世凱急著簽署借款合同，又擔心國民黨妨礙，於是未送交國會同意就先簽署。如此一來，又給了國民黨反對袁世凱的藉口。參眾兩院議員函電紛飛，宣稱抵死不承認借款。然而國民黨以外的地方都督，不論北洋派還是中間派，大多贊成借款。大借款成立之後，五月一日袁世凱立刻給趙秉鈞「病假」，由段祺瑞代理總理。之後地方檢察廳公然宣布要票傳趙秉鈞出庭。趙秉鈞掌握的內務部反擊，宣布在北京破了一個暗殺組織，名叫「血光團」，說黃興是團長，北京法院也要票傳黃興。袁世凱的嫡系報紙「北京國報」刊登大字標題「偉人造反」，說湖北季雨霖謀反，是黃興主使。而國民黨的報紙則大字標題「總統殺人」以做報復。袁世凱看到宋案鬧得很厲害，自己陷于極不利的情況，想設法解釋一下。老袁乃授意京兆尹王治馨相機為他解釋。不料這京兆尹是個糊涂鬼，自作聰明地對媒體編造一段故事說：「去年應桂馨到了北京，向趙總理自告奮勇，要動手殺害宋先生。關於這個問題，總理曾向總統請示過。總統認為政見雖有不同，暗殺決不是個手段，所以不予同意。由此可見宋案與總統和總理都無關，完全是應桂馨和洪述祖搞的。」他的這番解釋，簡直是欲蓋彌彰，氣得袁世凱跺腳，趙秉鈞扔茶碗。宋案破獲後，洪述祖不敢在北京公開活動，乃從容不迫地逃到青島。德國在青島的膠澳總督因為他是聞名全國的殺人凶犯同謀者，所以把他扣押起來，袁世凱派內務部次長言敦源到青島交涉，要求引渡。德國總督同意引渡後，洪述祖仍然滯留青島自由行動，五月三日洪公然在青島發表通電自辯：「毀宋僅欲毀其名，何得認為謀殺之證据。」五月五日段代總理率領很多武裝士兵出席眾議院，答復借款問題的質問。對於這個問題他很干脆地答復說：「木已成舟，無庸再議。」說完之後便立即離開了眾議院。袁世凱同時將北洋精銳第六師自保定調往武漢，另外派兵由海路向上海增援。宋教仁遇刺未死，國民黨和老袁本來不致於翻臉。但是大借款被國會和國民黨反對，卻讓袁世凱下定決心對付南方的國民黨勢力。於是北京總檢察廳長羅文幹和國務院發表聲明，宣稱刺宋主謀為黃興和陳其美。五月十五日，袁世凱下令革去黃興上將之位。五月十六日有一個自稱「女子暗殺團團長」的周予儆，向北京地方檢察廳自首，說是奉了「血光團團長」黃興的命令，到北京來進行政治暗殺。第二天北京軍政執法處逮捕了參議員謝持，指控謝是血光團團員。接著北京地方檢察廳便票傳黃興到案對質。鑒於中國南北方的對立，俄國公使郭索維茨向聖彼得堡的外交部進言，因為俄國在長江流域沒有直接的領土利益和政治利益，所以應當盡可能和南方當局建立友好關係。他說：「由於地理條件，將來我們同中國人的摩擦幾乎完全集中在北方，因此南方是我們的天然同盟者。」他指出沙俄當局從國家利益考慮，中國的解體是符合願望的──「盡管各部分之間不是完全獨立的關係，他們之間無疑會有競爭、互相削弱……在邊疆我們將有比現在更大的行動自由，因為中國人的注意力……將被引向因各地方政府互不信任和競爭而引起的內部問題。」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根據他的建議，制定了「南下政策」，希望藉此牽制北京政府。可惜這時國民黨當中有親日派、親美派卻沒有親俄派，孫中山想要尋求日本支持討袁，卻從來沒想過要找俄國幫忙。民國二年四、五月間，在游格吉廟、達里岡厓之叛軍數千人，經貝子廟等處南下，林西、經棚、多倫前線形勢緊張。五月上旬，于有富混成旅、陳文運騎兵旅從張家口赴援多倫。察哈爾副都統兼多倫鎮守使傅良佐令陳旅騎二團留守多倫，騎一團赴援經棚，于有富旅駐守大王廟。此時第二十師一個混成團一千四百餘人及熱河北路巡防馬隊兩營、步兵一團，亦已進抵林西附近之劉家營子及什巴爾台一帶。同時內蒙西部地區的形勢也日益緊張。西路軍已退到鄂爾多斯旗，包頭等地相繼告危。在鄰接外蒙西境的阿爾泰地區，四、五兩月中叛軍趁天暖雪消，也積極整修道路、前送武器彈藥、籌備給養，作進攻作戰的準備。五月二日，美國跟墨西哥正式承認中華民國。英、法、德、俄、義大利、日本、奧匈帝國、荷蘭、比利時、丹麥、瑞典、西班牙、葡萄牙、古巴等國在五月六日同時承認中華民國。中國軍隊討伐外蒙叛軍的時機已經成熟，參謀本部和陸軍部預計在六月起展開反擊。五月初梁天志率二十七師主力北上洮南，令五十四旅在遼源一帶佈防，掩護後方補給線。他留新任民政長陶葆廉在瀋陽主持省政府，又讓張孝准到新民主持對蒙作戰期間的軍政事宜。作為整個對蒙作戰的關鍵，奉軍騎兵旅和第廿七師主力將在五月下旬，從醴泉沿霍倫河前進。在霍林郭勒越過大興安嶺，向西進入錫林郭勒盟的烏珠穆沁左翼旗境內。接著靠汽車接濟補給，往西直撲達里岡厓馬場。而除了獨立運用的飛船以外，譚根和厲汝燕兩人將組成飛行隊，駕駛兩架「精衛工廠」生產的「精衛一型」三翼機進行空中偵查。三翼機的優點是升力高、機動性好，可以在長度較短的場地起降。缺點是阻力較大，不過在發動機馬力還不很強的這時代，這個缺點並不明顯。「精衛一型」機是由單人駕駛，機身也非常緊湊，這都是因為受到航空發動機技術的限制，單個引擎的馬力不充足的緣故。不過也正因如此，這種輕型機運輸起來也比較容易。厲汝燕字翼之，是浙江定海人，1909年畢業於倫敦納生布敦工業學校。他立志從事航空事業，曾多次籲請清朝政府重視航空。1910年經清軍諮府批准，入英國布里斯托爾飛行學校學習。畢業後經英國皇家航空俱樂部考試合格，取得飛行員執照。辛亥革命後厲汝燕回國，被委任為滬軍都督府航空隊隊長。民國元年四月在上海江灣跑馬場作飛行表演並散發傳單，第二年三月將滬軍都督的飛機移交北京南苑的第三師管理。厲汝燕本該成為南苑航校的飛行教官，不過卻被奉天駐京代表王楷仁說服，加入了奉軍航空隊的建設工作。厲汝燕一到奉天，就利用「精衛一型」原型機做出了小角度俯衝等飛行技巧。然而梁天志為了保護中國航空人才起見，禁止他繼續挑戰難以控制的大角度俯衝、翻筋斗等動作。其實自從梁天志開始發展航空技術時，奉軍早就製造出降落傘，否則梁天志也不敢去搭乘氫氣飛船。不過這時的降落傘還非常原始，甚至不能夠自動開傘。飛行員要抱著一團絲織品跳到空中，然後利用氣流把傘張開。而要從飛機座艙往下跳，對於飛行員的技術跟膽量都是一大考驗。再加上背著降落傘容易對飛行員駕駛飛機造成妨礙，因此目前飛機的飛行員都不喜歡用降落傘，反而是給飛船乘員作為逃生設備使用。不過厲汝燕的表演還是展現出了新的可能性，梁天志隨即下令，給「精衛一型」裝上了二十五公斤炸彈的掛架。二十五公斤的炸彈在後世看來很小，但在這時一顆炸彈就相當於一顆十二公分榴彈砲的彈頭重量，可以說是威力很大了。因為控制機槍在螺旋槳旋轉間隙開火的協調器還沒有開發出來，所以「精衛一型」就只有利用小角度俯衝投彈作為對地面攻擊的方式了。就在袁世凱準備在南方對國民黨動武、北方與外蒙叛軍開戰的同時，河南境內卻又冒出一支股匪組成的「狼軍」。豫西南一帶，辛亥革命時本來就被「民軍」控制。河南都督張鎮芳是袁的表弟，以秀才出身而曾任津海關道，革命時擔任管理皇族捐款、署直隸總督。由於河南是袁的故鄉，所以袁才把自己的表弟派來。但張鎮芳沒有自己的實力，又務於搜刮聚斂，導致河南局勢如野火燎原。「狼軍」的首領稱為白狼，據說白狼本名白朗，身分頗為神秘。有人說他身材高瘦、腿長行快，但也有人說他身材矮胖，約三十七、八歲年紀。某一種說法認為白狼是河南寶豐縣人，家境富裕，有祖傳土地兩百畝。這個說法認為白朗字明心，小名六兒，身材不高，背微駝。他性格豪爽，好交遊，喜救助貧苦人家。幼入私塾，長而務農，或開廠鑄鐵，亦曾往靈寶一帶販鹽。平時好讀小說，仰慕宋江之為人。但卻也有人說他「雖目不識丁，而膽略頗壯」，各種說法莫衷一是。光緒三十四年(1908)白朗被誣陷入獄，賣地百畝賄官始獲釋。後自帶馬匹去投禹縣某部巡防營馬隊，又受營中長官欺壓，犯律潛逃。這時縣境連年大旱，饑民四起。當地無賴因白朗槍法頗精，鼓動他帶頭出外行搶。白朗便拉桿起事，成為嘯集山林的綠林頭目。白狼起事之初，恰巧碰上辛亥革命爆發。豫西的土匪頭子「中州大俠」王天縱率千餘人圍攻洛陽，失敗後竄入陝西，又回師佔領南陽。河南西南部民軍遍地，社會異常混亂。白狼起初只有二、三十人，洋槍一枝。不久之後就搶到步槍、手槍各一枝，土槍三十餘桿。並聯合李朗、張群等桿匪，旋增至百餘人。民國元年二月，白狼集四鄉饑民，往寶豐縣城東劉集倉庫搶糧一百七十餘車。當夜白狼得悉縣官張禮堂將於次日離任，於是帶人截擊，一舉奪得快槍十六枝。又俘獲張禮堂之子，勒索新式五響鋼快槍十枝。之後又聯合李鳳朝等桿，擁眾兩百餘人，勢力漸大。四月廿三日，北洋陸軍第十三營統領余耀亭率軍進剿白狼。五月十二日，余率部回營，至李文驛時遭狼軍伏擊敗退。六月白朗聯合杜其斌等桿，夜襲余之駐地大營鎮，余軍敗逃。白狼擊退官軍後，在本村演戲慶賀三天。並和杜其斌、牛天祥、郜永成等桿首會議，商討活動方案。白狼打出「打富濟貧」旗號，吸引被裁士兵、流氓無賴、饑民等投靠。狼軍用歌唱的方式宣傳，唱道：「好白狼，白狼好，劫富濟貧，替天行道，人人都說白狼好！」豫西民軍龍頭王天縱在五月被袁世凱召到北京，河南西南部頓時成為權力真空地帶。留下眾多民軍，或佔山頭、或被遣散，讓狼軍勢力得以迅速擴張。當白狼軍和官軍接觸時，則唱出一個口號是：「白朗軍專打官長，不打弟兄。」十月廿四日，白狼率眾北攻禹縣，復南下攻破泌陽的春水、象河關等地，旋因舞陽、葉縣兩地民團聯剿，又暫回寶豐。是年冬白狼再度南下，進入舞陽母豬峽。聯合南陽的王傳新，魯山、寶豐一帶的宋老年、李鴻賓、王振等桿，計六百餘人攻取唐縣。一舉消滅陸軍獨立五十九團大部，繳獲大量步槍、機槍、大炮、子彈等。此時狼軍增至千餘人，聲威大振。丁萬松、宋一眼等各率所部，與之合併。到民國二年春，各桿首在白狼領導下所帶的人馬共約二三千人。所著服裝錯雜不一，時聚時散，飄忽無定，聚則成軍，散則為農工商販。由於「貧苦之家甘為窩主，乞丐遊民願作彼探」，狼軍消息靈通，神出鬼沒。各縣多次派兵圍剿，都未能把他們鎮壓下去。於是狼軍回師北歸，先攻魯山，四月間攻破禹縣。狼軍又唱道：「老白狼，白狼老，搶富救貧，替天行道，人人都說白狼好。兩年以來，貧富都勻了。」同時還有傳說指白狼本是吳祿貞的參謀，所以要起兵反袁報仇。袁世凱下令集結雷振春、王毓秀、雷存修等部軍隊近萬人大舉圍剿，又被白狼軍突圍而去，竄往豫、鄂、陜三省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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