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第三十章　外蒙內犯 III

看板DummyHistory作者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時間14年前 (2011/09/19 01:15)推噓17(17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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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凱任命的「東三省籌邊使」章太炎，一月初興沖沖的到了奉天。他見到奉天的小學生都在使用他發明的注音符號，頓時感到非常得意。但是不見得所有人都買他的帳，例如蔣志清是陳其美的結拜兄弟，而眾所周知的，陳其美跟章太炎不合。在歡迎晚宴上，藍天蔚、梁天志等人對章太炎都還算客氣。但蔣志清卻是一言不和，差點要對章太炎動手。雖然梁天志趕緊下去攔著，可是脾氣火爆的蔣志清也不知指著章太炎罵了多少句「娘西皮」。不過章太炎也不愧是「章瘋子」，張了嘴就跟蔣志清對罵。兩人用浙江話大吵了一通，第二天章太炎乾脆上了火車跑去吉林。偏偏吉林都督陳昭常是廣東新會人，章太炎自從跟孫大砲的廣東幫鬧翻之後，看到廣東人就不順眼。加上之前在奉天受了蔣志清的氣，沒頭沒腦就對著陳昭常一通發作。陳昭常覺得惹不起他，乾脆送他去黑龍江巡視。黑龍江都督宋小濂倒是沒有惹到章太炎，問題是黑龍江護軍使、第廿八師師長張作霖卻不是個省油的燈。張作霖對革命人物向來沒有好感，而章太炎雖然跟老孫不同路，畢竟是個資深革命黨。於是沒多久這兩人也鬧翻了，章太炎乾脆一口氣跑回北京，也不管「籌邊」的事了。二月初袁世凱下令頒發二等文虎勳章給梁天志，原本按理梁天志應該進京受勳、謁見大總統。不過梁天志以奉天事務繁劇、蒙事危急等理由推遲了行程。梁天志並不怕袁世凱，他怕的是老袁身邊的趙秉鈞那一類人。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對那些狐假虎威的傢伙他一向十分反感。後來國民黨在選舉大獲全勝的消息傳來，他急忙派蔣志清去上海，找他以前的青幫兄弟協助，秘密監視在上海活動的內務部秘書洪述祖。這個洪述祖就是那一類為虎作倀的人物，是聚集在權力的腐肉四周的蒼蠅。「歷史」上洪述祖可能是在趙秉鈞的指使下，策劃了刺殺宋教仁的行動。梁天志雖然不能肯定這件事仍然還會發生，但無論如何不能不加以防備。雖然他並沒有加入國民黨，但若此時國民黨與老袁關係破裂，對他的立場還是非常不利的。 1913年初，庫倫政府外長杭達多爾濟率領使團前往聖彼得堡，在聖彼得堡與俄方簽訂了一個「俄蒙協議」。帝俄拒絕承認外蒙為獨立國家，只聲稱因為清朝的滅亡，作為宗主國的中國在外蒙的地位應該要重新討論。沙皇政府承認已經被庫倫方面佔領的科布多為外蒙領土，但是對外蒙聲稱擁有內蒙、呼倫貝爾和阿爾泰等地的領土主權則沒有表示同意。俄國還允諾為了保持外蒙的「自治地位」，將協助外蒙在一年內建立一個兩千人的騎兵旅，裝備機關槍和火砲。同時給予外蒙兩百萬盧布無息貸款，以外蒙金礦做抵押，分二十年償還。「俄蒙協議」還給予俄國在蒙古修築鐵路、開礦、免稅和治外法權等特權。「俄蒙協議」的內容傳到中國以後，立刻引起輿論的激烈反應。北京各蒙古王公聯合通電，拒絕承認「俄蒙協議」。上海的俄國領事館還有俄華道勝銀行還收到了恐嚇信。外蒙獨立前，喀爾喀四部每年各供給哲布尊丹巴活佛白銀一萬兩。外蒙獨立後，活佛每日俸銀漲到兩百兩，一年所需達七萬兩千兩。宮廷陳設、賞賜等年需六萬兩，「佛母」每年俸銀也達三萬六千兩。此外活佛有胞弟二人，也由外蒙政府供養，待遇與活佛相等。總計下來，活佛和外蒙「宮廷」的預算每年高達四十五萬兩，約合九十萬盧布。這些開支都由外蒙財政部承擔。此外還需負擔中央機關經費二十八萬盧布、地方機關經費三萬兩千盧布、軍費三十五萬兩千盧布、各旗王公俸祿十二萬五千盧布、辦公費三十萬盧布以及其他各種開支，總計下來也高達一百二十六萬五千盧布。而外蒙境內全年的收入只有六十七萬四千盧布，兩者之間的差額只能向俄國借款來彌補。為了籌措收入，外蒙在國內設立多處關卡，對國內流通的商品徵收通行稅，但是俄國商人則免稅。此外還徵收駱駝稅、大車稅、人頭稅、林業稅等。每年夏天，各盟需獻給哲布尊丹巴「丹什格」(禮金)一萬兩白銀，還要輪流獻上「曼荼羅」(貢物)一萬兩。即使如此，外蒙當局在支付完行政機構和王公俸祿的巨大開支後，能投資在公共事業上的費用幾乎為零。而外蒙牧民還須向本旗王公繳納賦稅，來供養本旗的王公貴族。外蒙在獨立後採取排擠華商的政策，讓俄國商人取得壟斷地位。但是俄國商品運銷到外蒙的數量不足，外蒙需求極大的兩種貨物茶磚和布料，俄國運來的不足所需的百分之三十。而且因為經由西伯利亞鐵路運輸，價格奇貴，在外蒙引發了商品荒。晚清時期，華商向外蒙販運磚茶、糖、生菸、布匹、瓷器、綢緞和銅製的佛像、法器等，以及紙菸、牙粉、毛巾、肥皂等洋貨。還在庫倫生產酒、醋、面、醬、蠟燭等，分售各旗。又將蒙古的物產牲畜、奶油、皮毛、馬鬃、口蘑等運銷內地。清朝在康熙年間征討準噶爾時，為了解決軍隊的供給問題，特許一些商人隨軍進入外蒙。這種獲得特許的商號最初只有十二家，其商董被稱為「十二甲首」。到了道光、咸豐年間，清廷為了開闢財源，許可在外蒙從事商業活動的商號漸漸增多，遍及喀爾喀、科布多、阿爾泰和烏梁海等地。這些商號向蒙古王公出售奢侈品，並借貸給他們做為進京覲見、繼承封爵以及婚喪嫁娶的費用。一般蒙古牧民也需要購買磚茶、衣料、木器和鐵器等，以及過冬所需的麵粉、糧食等。有些蒙古牧民也需要內地工匠來製作蒙古包的骨架，以及遷移時使用的大車。清朝時經營對外蒙與俄羅斯貿易的商人，分為「京幫」和「西幫」。京幫是指位於北京安定門外的「外館」商號，有六十多家，主要是在庫倫從事零售業，或與俄國商人貿易。西幫勢力則遍及山西、張家口、多倫以及天津等地，資本雄厚，勢力範圍遍及內外蒙各地。例如總號設於天津的萬利商號，分號遍及庫倫、恰克圖、烏里雅蘇台、科布多、張家口、歸綏、寧夏、包頭等地。又如總行在張家口的公慶和商號，分號遍及北京、上海、恰克圖以及俄國境內的上烏金斯克、赤塔、伊爾庫茨克、莫斯科等地。西幫中規模最大的商號大盛魁，極盛時有員工六七千人，商隊駱駝近二萬頭，號稱富可敵國。活動地區包括喀爾喀四大部、科布多、烏里雅蘇台、庫倫、恰克圖、內蒙各盟旗、新疆烏魯木齊、庫車、伊犁和俄國西伯利亞、莫斯科等地。康熙年間，三名跟隨費揚古大軍遠征噶爾丹的小販王相卿、史大學、張傑，在山西殺虎口創立一個吉盛堂商號。該商號在初創時，營業很不順利。一次在烏里雅蘇台販貨完畢，要返回關內過年時，三人只能喝些米湯充飢。就在這個時候，來了一位身穿蒙古袍、背著一個包裹的喇嘛。三人見是過路人，便熱情接待，把自己僅有的米湯讓給喇嘛喝。這個喇嘛喝完米湯後，說要遠行辦事，將包裹內的白銀五百兩存在三人那裡，約定明年春天來取。結果到了時間，喇嘛杳無音信。三人商量後，將銀子用作資本，擴大經營。數年之間就獲利上萬兩，並吸納了其他山西商人入股，後來改名為大盛魁。於是喇嘛所留下的白銀在大盛魁被列為「財神股」，每三年分紅一次時把此股所分紅利記入「萬金帳」，實際上就是一種資本。大盛魁的總號最初設在烏里雅蘇台，後遷往歸化城，其經營的基本地區是烏里雅蘇台和科布多。烏、科兩地櫃上的店員，在櫃上住過三年，學會蒙語以後，就組成若干小組到草原各帳篷售貨。基本上是一個店員，再雇一個蒙民，兩個人騎兩隻駱駝，另用兩隻駱駝馱貨，販運的商品有磚茶、生菸、洋布、斜紋布及針線之類，走串蒙古包送貨上門。夏天賣了貨，換成羊馬；冬天賣了貨，換成皮張。同治時，大盛魁看到茶、菸銷路好，便自創品牌「三九磚茶」和「祥生菸」，在蒙古做出口碑。大盛魁還結交清政府官吏，在官員每年挑選貢皮時，大盛魁也派人參與其事，並借此獲得上等獸皮。因此大盛魁在經營獸皮方面頗有優勢，利潤也高。大盛魁商號極盛時，幾乎壟斷了蒙古牧區市場，蒙古的王公貴族及牧民大多都是它的債務人。其股東每股分紅可達一萬餘兩。據說一次庫倫發生災情，糧價騰漲，庫倫分號為了把這一情報報告總號，便讓一隻狗帶信到歸化。當總號收到狗帶來的信後，立即大購糧食，囤積居奇，獲得了巨額利潤。於是在「財神股」以外，又設立「狗股」做為紀念。到乾隆末年，大盛魁取得外蒙的包稅權。道光年間外蒙驛站和邊界卡倫經費也由大盛魁包辦，並在外蒙經營票號和匯兌業務。清廷對外蒙王公的賞賜，多半由大盛魁櫃上經手。咸同年間大盛魁股本達上億兩白銀，其中最大的王家股本達三千萬，張、史兩家各兩千萬，每年營業額上千萬兩。清末由於俄國勢力進入外蒙、新疆，使大盛魁的營業受到影響，日見蕭條。加之大盛魁商號後期用人不當，一些掌櫃揮霍浪費驚人，侵吞號款事件屢有發生，使得大盛魁漸漸走向沒落。李順廷是山西太谷人，出身寒微，迫于生計少年時即單身走口外，在大盛魁當了店員。由於本人勤勞樸實，肯鑽研、善學習，從普通店員一直熬到經理位置。在李順廷的運籌下，大盛魁在內地增設分號，廣辟交易門路，維持了商號的利益。李順廷任經理期間，大盛魁在蒙古之商業壟斷地位江河日下。他企圖力挽狂瀾，毅然蠲免了股東們在商號隨意食宿和強送子弟入號等無理要求，因而與股東矛盾加深。外蒙獨立後，大部分外蒙的西幫商號紛紛破產，大盛魁的六百萬兩白銀債權也被一筆勾銷。這時大盛魁虧損太甚，人心渙散，雖然沒有倒閉，但已是夕陽西下。總而言之外蒙獨立完全是損人不利己，既破壞了外蒙古與中國內地的經濟關係，同時俄國也無意扶持外蒙自立，只是用來作為在中國擴張特權利益範圍的道具而已。當然對於「假喇嘛」丹畢堅贊這一類的野心者來說，自然不會考慮到外蒙整體的利益。丹畢堅贊盤據在戈壁沙漠西部、科布多一帶，意圖建立自己的獨立王國。1913年一月底丹畢堅贊率千餘人侵入阿勒泰境內，同時由沙俄領事出面，派俄軍官兵九人赴科布多，藉以偵察軍情。唐努烏梁海位於外蒙西北部，被薩彥嶺和唐努山所環抱，葉尼塞河發源於此。此地面積約十七萬平方公里，由於山脈環抱，氣候與西伯利亞和蒙古高原完全不同。唐努烏梁海的氣候溫和，山林茂密、四季降水豐沛，土壤屬於肥沃的黑土。烏梁海人祖先為中國史書記載的黠戛斯人，就是後來的吉爾吉斯人。清初吉爾吉斯人與蒙古混血的烏梁海人從屬於準噶爾，在清朝征服準噶爾後，將烏梁海人編為旗和佐領。唐努烏梁海五旗歸烏里雅蘇台將軍管轄，阿爾泰烏梁海七旗和阿爾泰淖爾烏梁海二旗則歸科布多參贊大臣管轄。 1860年北京條約規定中俄邊界為「沙賓達巴哈至齋桑湖」，將阿爾泰淖爾烏梁海二旗和唐努烏梁海的十佐領劃出界外。外蒙軍隊佔領科布多後，又勒逼阿爾泰烏梁海七旗歸附外蒙。唐努烏梁海的五旗中，最東邊的庫蘇爾古烏梁海也併入外蒙土謝圖汗部。十八世紀中葉，許多被流放西伯利亞的俄國農民就偷偷越過薩彥嶺，進入唐努烏梁海境內。十九世紀末俄國移民大量來到唐努烏梁海一帶，並從蒙古王公手中取得土地，甚至有俄國商人建立了擁有上千匹馬的大莊園。 1912年初，唐努烏梁海爆發騷亂，當地中國商人被掠奪一空。後來俄國趁機以保護僑民的名義派軍進入，逼迫傳統上節制唐努烏梁海各旗的唐努旗總管貢布多爾濟向俄國納貢稱臣。不久克穆齊克旗總管也向俄國方面遞交了請求沙皇保護的「請願書」。俄國軍隊利用丹畢堅贊的活動，切斷了唐努烏梁海與阿爾泰地區中國軍隊的聯繫，意圖將唐努烏梁海變為「薩彥嶺以南的俄羅斯」。顯然所謂的蒙古民族獨立，在俄國人看來也只是一種蠶食領土的手段而已。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8.35.244.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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