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第廿五章　起手佈局 III

看板DummyHistory作者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時間12年前 (2011/09/04 22:25)推噓41(41推 0噓 5→)

留言46則, 37人參與討論串1/1

與白斯文談完之後，梁天志在都督辦公室裡翻閱報紙。最近瀋陽新成立了「奉天省公報」、「東三省民報」等幾家報紙。其中「奉天省公報」由本地著名的才子王光烈任主筆，「東三省民報」則是奉天省議會與各民眾團體合辦的，可以說這些報紙部份代表了奉天本地的輿論。梁天志對於媒體也很在意，雖然他還不準備去辦一家為自己喉舌的報紙，但對各報的主事、記者一向是客客氣氣。當然王永江的統計局那邊，也一樣會私下調查這些老闆、記者的身家背景。畢竟媒體跟政治有緊密關聯，走這條路的就不可能有真正的不沾鍋。梁天志隨便看了一下報紙，沒想到卻看到日本大倉組的少東大倉喜七郎從大連來到瀋陽的消息。據報紙上說，這位少東是來奉天視察大倉組在東北經營的產業的。大倉組是由喜七郎之父大倉喜八郎所創立，此人出身日本越後，早年在江戶經營乾貨生意。1867年成立大倉槍砲店，正好趕上第二年明治政府對抗舊幕府勢力的戊辰戰爭，因而發跡。1873年成立日本第一家貿易公司大倉組商會，之後在牡丹社事件、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中，通過買賣軍火、供應軍需物資的生意而大發其財。在大倉喜八郎的經營手腕之下，大倉組超越了三井、三菱等日本大財團，幾乎壟斷了日本的軍需產品相關市場，他因此被人稱為「政商」、「死亡商人」。但大倉喜八郎並不只是個軍火販子，還是進出口貿易公司的老闆。1893年他成立建設公司大倉土木組，又經營帝國飯店、海上保險等關係事業。1900年他以五十萬日圓，在東京創立大倉商業學校。同時大倉喜八郎還是個頗有文化氣息的商人，愛好寫作和歌，也喜歡書道、戲劇。據說八國聯軍的時候，滿載著中國骨董的俄國船隻進入長崎港，打算如果在日本找不到買主就前往美國。大倉喜八郎聽說後，就把它們全部買了下來。 1902年大倉組開始在朝鮮和中國積極投資，興辦南滿洲鴨綠江制材公司、撫順湖煤鐵公司，本溪湖煤鐵公司等。同時也在日本國內開辦啤酒、皮革、化工、制麻等實業。1911年組成株式會社大倉組，構築了大倉財閥的基礎。中華民國臨時政府成立後，曾以江蘇省鐵路為擔保，貸款給孫中山三百萬元。雖然大倉組借了錢給南京臨時政府，但也曾經出售軍火給川島浪速，支援他策動的「滿蒙獨立」，還向內蒙的喀喇沁王、巴林王等蒙古王爺提供貸款支援。這些台面上台面下的動作，顯示出大倉組和日本方面有意兩頭下注。這時候大倉喜七郎來奉天，在時機上實在頗為敏感。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竟然選擇在瀋陽館下榻。雖然在中國人看來，父親名叫「喜八郎」兒子卻叫「喜七郎」令人頗感滑稽。不過根據報導，這個大倉喜七郎曾經在英國劍橋大學的三一學院留學，還參加過英國的賽車比賽奪得第二名。1907年他運了五輛汽車回日本，成立日本第一家汽車進口公司日本自動車會社。顯然這個大倉喜七郎也不是那種依靠父親餘蔭的闊少小老闆，而是有點真本事。現在奉天軍政府已經改組為省政府，但省政府的辦公廳舍還來不及開工建設，因此目前省政府還是在日本人經營的旅館瀋陽館裡租借房屋辦公。大倉喜七郎就住在瀋陽館，顯然是有意與奉天省政府當局接觸。梁天志不禁要想，這傢伙好大的架子，既然想要跟我接觸，卻又不主動提出，難道還要我自己去拜訪他？也罷，待有空時就去看看這廝有什麼話好說。看在咱們都是汽車產業的先進者的份上，就賣你個面子也無妨。「梁大帥到！」副官徐一藩在門口大聲通傳。這大倉喜七郎排場果真不小，把瀋陽館除了奉天省政府租用的另一半廂房幾乎都給包了下來。不過之前梁天志派徐一藩去遞帖子，對方倒是沒有裝高姿態，很洋派的立刻應下來。既然對方要講派頭，梁天志這邊自然也不能輸了場面。他雖然沒有穿那身將官大禮服，卻也是一身正式的軍裝，紮上武裝帶再加一雙馬靴，架式十足。在「後世」的很多文學作品中，但凡軍閥都叫「大帥」。但其實「大帥」這兩個字不是亂叫的，至少在一開始的時候，若非一省都督、或者像張勳那樣手下坐擁數十個營的人馬，是沒有這個資格的。如果只是一個地方軍的師長旅長，叫大帥那就是笑話。梁天志現在是奉天都督，兼中央陸軍第廿七師師長，完全有資格被稱為「大帥」。不過平常他都不准別人這樣稱呼──你們叫我「大帥」，那要把東三省鎮撫使藍天蔚放到哪裡去？非要叫的話，還不如叫「少帥」，看這個稱呼有多瀟灑…… 不過今天是在外人面前，無論如何也要拿出點氣勢，因此他才特別要徐一藩稱他一聲「大帥」。心裡卻暗自嘆息著，我梁天志這麼快也染上軍閥習氣了。大倉喜七郎身穿整套英國西裝，完全是一副歐洲紳士的面貌。雙方見禮之後，他就喚來旁邊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女介紹道：「都督閣下，這是舍妹優子。」梁天志轉頭看去，這位大倉優子也穿著歐洲仕女般的洋裝，長相倩麗可愛。小巧的鼻子、嘴唇，配上大眼睛、長睫毛，模樣頗為可人。那優子兩手提著裙襬，雙膝微彎地朝梁天志敬了個禮，正是西洋淑女的標準儀態。不過這一套對梁天志來說並不稀奇，他自己的未婚妻黃家寧還是半個洋婆子呢。於是他便一手置於胸前、一手背在背後，朝對方鞠了半個躬，同樣也是西方正宗的紳士敬禮。接下來雙方就分賓主坐下，優子親自端上紅茶待客。梁天志琢磨著眼前這個大倉喜七郎，既然來了，那就要探一探對方的底，只是卻不知要從何說起。這時一旁的優子卻突然插話道：「都督閣下，我們日本紅十字會在奉天開設醫院，經費一直有困難。都督在奉天主政，可不可以伸出援手？」那大倉喜七郎聽了斥道：「優子，沒規矩！」梁天志也稍微皺了下眉頭，這紅十字會本該是不分國界的組織，可日本把它國內的紅十字會開到東北來，背後的意思還不是視此地為「次殖民地」？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在東北，與日本之間的關係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一昧抵制既然不是好辦法，給點面子表現一下「中日親善」的態度倒也不失為一種可行之道。於是他笑著說：「我雖主持奉天省政，但政府經費取自於民，不能隨一己之意來支配。不如我從自己的公務費當中，提出兩百日金作為捐助，這樣可好？」大倉喜七郎立刻答道：「萬分感激，都督閣下有心了。」梁天志卻又說：「國民的健康也是省政府應當關心的要事，如果日本紅十字會願意，我省可以編列預算，拿出一筆經費在奉天境內合辦醫院。不過如此一來，醫院在收治患者時，卻不得區分中國人、日本人，要一視同仁，不可有差別待遇。又或者日本紅十字會可以在奉天開設醫學校，我省政府也當贊助。如今瀋陽已有英國人資助創辦的奉天醫科學校，如果貴方有意，可以在遼陽或本省其他地方擇地開設。」大倉喜七郎聽了就說：「我聽說都督閣下是個厲害的生意人，如今見了，果然名不虛傳。」梁天志一愣，問道：「喔，我是個厲害的生意人？這話要怎麼說？」大倉喜七郎道：「閣下的永福記保險公司，只用一兩年時間已經成為奉天的中國資產界龍頭。遼中、遼南的中國商號，多半與永福記公司有業務往來。此事在奉天無人不知，都督閣下也就不用謙虛了。」梁天志也不說話，拿起茶杯就喝了口茶，心裡卻是偷偷地鬆了口氣。如果日本人知道黑泉製藥的事情，那他可就要擔心了。還有鳳凰基金會，現在這個財團還在起步階段，過兩年搞不好也會被日本人給惦記上。優子卻說：「原來你這麼有錢，捐款卻好小氣。」大倉喜七郎又對優子責備了一陣，再回頭賠禮道：「舍妹不敏，唸了幾年書，卻不操心正經事。整天就喜歡在這些社會團體裡面活動，還望都督閣下莫怪。」梁天志只是笑笑，這大倉優子看來是個直性子，大概是不喜家中管束，才老愛往外跑。這點上她倒是跟袁思敏的個性有相似之處。沉吟片刻後梁天志對大倉喜七郎說道：「不知大倉先生所謂的正經事，又是哪些事情？」大倉喜七郎聽了，知道該說正題了，在考慮了一會之後說：「我們大倉組在奉天的生意不少，這想必都督閣下也是知道的。可對於滿洲南部現今的局勢，卻有點看不明白。我知道都督閣下以前曾經到過我國學習軍事，也去過西洋。卻不知都督閣下對如今的世界，有怎樣的看法？」梁天志心中暗自冷笑，你這是委婉的要我表明態度？看你人模人樣的，一開口還不如你妹妹呢。不過他心中想法卻不形於色，只是淡然的說道：「西方列強爭雄，從歐洲爭到新大陸，再及於亞非兩洲，至於如今世上已無餘地。亞洲獨立之國，只剩中國、日本、暹羅、波斯、阿富汗等少數幾國，非洲更只有阿比西尼亞、賴比瑞亞兩獨立國。因此今後西人爭霸，戰場必將轉回歐洲。」大倉喜七郎果然應道：「正是如此。如此時機我亞洲黃種，難道不應攜手合作，共同將西洋白人勢力排出東亞？美洲有所謂門羅主義，若日中兩國合衷共濟，難道就不能成立亞洲門羅主義？」梁天志又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才回道：「歐洲列強侵略我國，自鴉片戰爭算起已有七十年。若日本有意與我國共同反對帝國主義，我國國民自然無任歡迎。就我個人的想法，非常希望貴國真心誠意協助中國立於世界列國之林。不過合作總須看實際表現，再者雙方必須對等，否則亦談不上合作二字。」這話說得明白，大倉喜七郎注意到他說的是「歐洲」列強，也就是把美國排除在外。另外梁天志還說「反對帝國主義」，那日本又算不算「帝國主義」？不過梁天志總算還是表示了一些善意，沒有把話說死。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裡，梁天志便要起身告辭。不想那大倉喜七郎卻又說道：「舍妹生性喜好新奇，不愛受拘束，往往不願意留在東京家中。這次到奉天，她打算在此暫居，或者停留數個月，或者一、兩年。都督閣下若能時常關照，我大倉組萬分感激。」一聽他這話梁天志就愣了，看那大倉優子差不多也到了這時代婚嫁的年紀，日本人這是玩得哪一套花招？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8.35.247.248

→

ThomasJP

09/04 22:25, , 1^F

09/04 22:25, 1^F

推

verdandy

09/04 22:26, , 2^F

09/04 22:26, 2^F

推

vijay

09/04 22:27, , 3^F

09/04 22:27,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