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天志救國記--第十四章北京軍變

看板DummyHistory作者ThomasJP (筆劍春秋梁父吟)時間13年前 (2010/11/19 10:21)推噓17(17推 0噓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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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人！」看到李雲叡那副遑急的德性，梁天志真的很想對他說：大什麼大？人什麼人？不過這位李董平常都是和和氣氣的一個人，以前梁天志還沒見過他急起來的樣子。於是叫副官給他倒了杯茶，然後問他到底出了什麼大不了的事？原來梁天志掛在瑞記洋行名下的「煙火廠」有一名工人，在省城內散發「造反」文宣被巡警捉住。因為之前「煙火廠」也曾經用永福記保險公司的名義招募工人，那些董事老闆們怕被牽連，才推派李雲叡來找梁天志。梁天志趕到巡警局時，伯曼先生已經到了，正在滔滔不絕的發著飆：「這種荒謬的理由我完全無法接受！易水是一名優秀的中國工人，是我們德意志帝國的工廠僱用的員工！我要求他立刻得到釋放，我願意幫他付保證金！」梁天志輕咳一聲，伯曼先生看到他來，就停下了原本的抗議，但還是狠狠瞪著眼前的那個警官。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那警官雖然不是梁天志的屬下，此時也不得不向他敬禮。「我說這是怎麼回事？」梁天志對那警官問道。「報告大人，人犯易水今日在城內街道上散發傳單，上有宣傳逆賊同盟會的文字，因此卑職手下將他逮捕。沒想到這位洋人先生卻來這裡發脾氣……」伯曼先生聽他這樣說，作勢又要開罵。梁天志卻擺了擺手，又對那警官說：「你說的那張傳單在哪？我還沒看過這些造反的傳單，拿來也讓我長長見識。」於是那警官當即從抽屜裡取出一張紙來，梁天志接過來一看：同萌會招募啟事今有同萌會者，我鄉民向所未聞，而驟行招募入會之事，特此刊布以詳明其會之究竟也。同萌會者，其宗旨甚高，在於務我四萬萬國民共享之幸福。蓋有福同享，雨露均霑之意也。而其事甚易，凡出數洋錢之資，於名冊上簽字者即得股券。持股券者他日即享會員共同之福澤矣。且百可報千，萬可圖億，為我鄉民計實一最理想生財之道也。梁天志失笑道：「只怕是你手下巡警弟兄看錯了，這不是那個造反的同盟會。你看這是個帶草頭的萌字，不是那個歃血為盟的盟字。再看這章程，我看這分明就是個騙錢的耗子會，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然這樣，你就讓這位伯曼先生拿出一筆錢給局裡的弟兄們喝酒，我在你這裡簽個字把人領回去，交給這位伯曼先生好生管束。你看如何？」說到底這個年代的中國人，對於洋人多少都有些畏懼心理。梁天志這麼一說，那警官也樂得把麻煩推出門去。於是伯曼先生當即繳了一筆「保釋金」，就把易水領出來了。一出了巡警局的大門，梁天志馬上低聲對易水說道：「MD，到底是哪個蠢蛋想出用這種方法籌錢的？竟然還把盟字都寫錯了，真TMD蠢！」那易水卻一臉冤枉的說道：「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繳了錢、領了股券才發現上了那耗子會的當。只好用起同樣的法子，想把本錢給撈回來……」梁天志頓時啞口無言，心道這些革命同志還真是令人不敢恭維。這時在省城的總督衙門裡，東三省總督趙爾巽和他的幕僚、諮議會副議長袁金鎧也正在看著同樣的一張傳單。「大人，這傳單看來不簡單啊。」袁金鎧對趙爾巽說道：「雖然看字面上的內容好像是個耗子會，可是把這萌字拆開，卻是十月十日四個字。那湖北新軍變亂正好是在陽曆十月十日，我看這張傳單背後肯定與革命黨有所關聯。」「竟有如此之事！這可如何是好，不如我即刻回關內去吧……」趙爾巽失色道。經過幾年來革命黨不斷起義之後，如今清朝的督撫都成了驚弓之鳥，所以他一聽到這種事情就想要逃跑。「大人不可！如此我奉天子民勢必淪於亂黨賊子之手，又該如何是好！」袁金鎧跪下勸道，又對趙爾巽說不如如此如此這般這邊。趙爾巽聽他說的有理，就喚來總督府內的聽差衙役，囑咐手下依計而行。「禁衛軍，上刺刀！」「禁衛軍，上刺刀！」「禁衛軍，上刺刀！」隨著一聲聲的複誦，良弼的口令沿著長長的隊伍一路傳了下去。良弼按照雨文的意見，選在將近黃昏的時候發動軍變。他親自率領大隊人馬，排著整齊的隊伍開向崇文門。京師九門是由京城步兵衙門守衛，見到是良弼帶隊也沒人敢攔他。不想禁衛軍一進了關口，立刻就把這些守門的衛兵給繳了械，井井有條的接管了城門。崇文門內大柵欄一帶本是北京的商業區，這時見到禁衛軍一個個舉著槍上白晃晃的刺刀過來，都不知道是怎麼了。立時就有幾個管帶依照事前分派領著手下去各處票號、銀樓、當舖裡面去徵收黃金、現銀，又有幾位標統率隊去佔領北京各處緊要地點。騎兵標的馬隊在大街上四處來往巡邏，攔截所有行人、阻斷交通。砲兵標已經把大砲都拉到了北京城牆上放列，機關砲隊也把機槍架到了城頭上。良弼自己帶著一標步兵朝皇城而去。按照事前計劃，這次軍變原本該是秩序井然的。但是北京八旗子弟眾多，又大都遊手好閒，平日便是街上的混混，這時又怎按捺得住？禁衛軍的爺們吃肉，咱們總能分點湯喝吧。於是大批流氓湧進大柵欄開始哄搶，負責維護秩序的馬隊又不可能鑽到胡同裡去，很快這附近一帶就陷入大亂。更有人蓄意放火，想要趁火打劫，於是居民的哭聲、驚叫聲也就響徹了南城一帶。這般混亂，卻是雨文想達到的效果。她早已私下買通一群市井流氓，由劉一狂、郎振魁兩人率領，埋伏在徐世昌家的前後門外。徐世昌聽聞軍變，知道大事不妙，正想避入東交民巷使館區。一出門隨身護衛就被手拿大刀、短槍的一群流氓打散，劉一狂一刀斬去，這位原本「未來」的民國總統就一命嗚呼了。另一邊在第一鎮的營房裡，良弼聯絡的滿人軍官也率部發難，將第一鎮的漢人軍官、士兵都繳了械。而後這些滿人軍官帶兵進城，卻是一進城門就開始裹挾八旗子弟：「朝廷裡出了奸臣了！大清就要亡了！」「我們旗人都是世受皇恩，祖輩吃的都是老皇糧！北京城裡誰家不指望著每年旗餉過日子？如今大清沒了，叫我們滿人要怎麼活下去？」「憑什麼他漢人造反，就不准我們旗人出來勤王？」在這片混亂場面中，唯有東交民巷被各國駐軍跟禁衛軍裡一圈、外一圈的圍著。哪個不長眼的跑到這來，看到攔路的那一排槍尖也只有退開去。紫禁城門前的護軍，看到良弼率禁衛軍士兵過來，還以為是趕來進宮保駕的。再說值了一整天的班，內心的警惕也早就降到最低點。於是輕易就放了良弼過去，禁衛軍士兵自去分佔紫禁城內外要地，有些機靈的護軍這才察覺不對勁。可是這位良弼大人可是滿人親貴，沒道理他也要鬧革命啊？宮裡這個時候早已慌成了一團，那些根本不曉世事的太后、太妃們只是坐在一起哭。伺候太后的太監小德張也扯起公鴨嗓子叫著：「兵變啦！這京城裡也造起反來啦！好主子，這下可不得了了哇！」就在這時，良弼全身戎裝的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叩頭大聲說道：「太后放心！有臣在這裡擎天保駕，我大清氣數還沒有到頭！」第一個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是恭親王溥偉。他帶護衛出了王府大門，找到一個禁衛軍管帶，便讓那管帶派兵送他進了紫禁城。老狐狸慶親王奕劻也很快發現不對，當即緊閉府門，自己扮成一個老僕，教家人一但有人來問就說王爺已經逃跑了。那桐卻沒這種心眼，穿上朝服坐在堂上等人來找他。雨文也根本不打算跟他們為難，反正軍變一起這兩個人自然就會失去權力。漢族大臣裡面，外務大臣梁敦彥躲進了東交民巷，學部大臣唐景崇被人闖進家中打了一頓，引起鐵路風波的盛宣懷早被開革去天津租界避風頭了。王公大臣當中，被禁衛軍「請」到紫禁城裡來的也就載灃、載濤、載洵、善耆、蔭昌、毓朗這幾個，都跟溥偉一起在前朝等著。其他內閣成員像載澤、溥倫、紹昌、壽耆等人，則都被排除在外不理了。良弼正在努力安撫惶惶不安的隆裕太后時，雨文卻帶著打手劉一狂、郎振魁等人直闖法部大牢。「歷史」上汪兆銘出獄後與袁克定勾結，幫袁世凱與南方革命黨搭橋牽線，這筆帳雨文自然是要算清楚的。但是法部大牢那些獄卒當中卻也有敬重汪精衛的，更可能是事先拿了陳璧君的銀子，見北京大亂早一步就暗中把他給放走了。見到穿著一身緊窄上衣、馬褲長靴，「殺氣騰騰」大步走進寢宮裡的顯琪，隆裕也不由得唉了一聲。滿北京城誰不知道這位肅王府上的六格格，在旗人姑奶奶當中除了前幾年嫁給洋人的德齡以外就屬她最有名了──有名的野。顯琪走到良弼旁邊，就對著被隆裕抱在榻上的宣統拜了下去，那姿勢簡直是個男人，沒有半點姑娘的樣子。良弼開口稟道：「臣等恭請皇上、太后移駕，北狩熱河。」隆裕卻結結巴巴的說：「你……你們這是要幹什麼？這、這局面有到這一步，連京城都不要了？當年孝欽皇太后西狩，是八國聯軍打到了都門之外，那一路上可是風霜雨雪、顛沛流離的……皇上還小，怎麼受得了這苦？」顯琪卻說：「眼看咱們大清的氣數，也就要到那存亡關頭了。現在去熱河，依靠禁衛軍先保住朝廷大權。再從東三省招募旗人子弟、徵調蒙古各台吉手中的人馬，一年之後還能再回關內收拾局面。如果坐失這次時機，可就要對不起祖宗了！」良弼也連聲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臣恭請太后懿旨。」顯琪見隆裕猶豫不決，對良弼使了個眼色。於是良弼就出去跟載灃等人商議，假稱太后已經答應北狩。顯琪留在隆裕寢宮中看守，不讓內外通了聲息。載濤和載洵等人聽良弼說要舉兵重振朝綱、奉御駕北狩，都立即表態支持，唯有攝政王載灃沒有反應。這位攝政王本人的個性一向優柔寡斷，否則也不會當年掌握最好的時機，卻沒有殺了袁世凱。想到當年的慈禧太后和老恭王，再想想如今的這兩位，良弼心中都不禁要嘆息：難道大清真的是氣數已盡了嗎？第二天早上，紫禁城裡終於傳出話來：皇上、太后已經下諭旨巡幸熱河，還要動員北京所有八旗子弟追隨北上去保駕勤王。此外又令京城裡上至王公、下至百姓全都破家為國，捐資助餉。自然不論王爺還是百姓都是不樂意的，但那些如狼似虎的禁衛軍卻是一家家的認真查過去，把所有的各種首飾、金條、現銀都收了個精光。有膽敢抵抗的立刻打得你頭破血流，若是商號立時就砸了你的店。城裡的大戶人家，腦筋動得快的一見禁衛軍來，馬上就雙手奉上大筆銀子。匆忙之間禁衛軍士兵見你識趣，也就不再進屋裡搜了。那些苦哈哈的窮巷子自然也沒人去，受害最慘的還是商號，目標明顯櫃檯上又有帳本，有多少資財想藏都藏不住。但是也有許多普通百姓，家裡藏著的辛苦積蓄給搜了去。在京的八旗子弟們卻又有別樣心思，除了昨天晚上已經給第一鎮滿族官兵裹挾起來的那些混混之外，有家有口的旗人沒有多少人想去關外受苦的。在北京過得再糟至少也是在城裡，那關外聽說可是什麼都沒有。可是又傳說現在革命黨到處在殺滿人，留在北京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這樣一想許多旗人才開始收拾行囊，準備「逃難」。至於各家王爺貝勒，有的是在關外有旗莊，也有只是個空頭王爺的。但是大多的家產卻都在京城裡帶不走，即使私財都裝了箱這般兵荒馬亂的也一時找不到人運。少數年輕氣盛的乾脆都給了禁衛軍充餉，大多數卻是捨不得這些錢財，只守在王府裡不願離開。「這般做法簡直是董卓、是董卓劫天子啊！」偷偷放了汪兆銘出獄，又跟他一起逃跑的那獄卒，出去打探消息回來後氣憤的說道。「問題是這個董卓是誰？我可從沒聽過何進也會劫天子。」跟陳璧君一起躲在一處小胡同裡的汪兆銘卻懷疑的說。北京城裡大亂，外地最早得到消息的卻是在湖北的袁世凱。常駐北京的英國泰晤士報記者莫理循和外務大臣梁敦彥，當晚就用使館區裡的電報機發電報到天津，再從天津轉到在湖北督師的袁世凱手裡。袁世凱看到電報上的消息，一時間卻也搞不明白究竟怎回事。禁衛軍都是滿人，總不可能鬧革命。說是譁變吧，可朝廷也從沒欠過禁衛軍的餉。當即把幕僚楊度找來，楊度一看就跺腳大呼不好：「是軍變，這是軍變啊！有人要殺十常侍，引董卓入關，劫天子車駕北巡啊！」一聽楊度的話，袁世凱就懂了。當下也是臉色大變，急忙令段祺瑞立刻率第二軍從蘆漢鐵路北返，回北京「救駕」。但是第二軍此時還沒有集結完成，只有第五鎮在武勝關一帶。於是袁世凱又發電急令駐長春的曹錕第三鎮全部入關，用武力強行奪取灤州第二十鎮的指揮權後直驅北京。北京軍變當時，第六鎮統制吳祿貞正在北京，準備去灤州「撫諭」第二十鎮。他見京師大亂，就和隨身護兵找來幾匹馬，跟軍諮府第三廳廳長陳其采一起趁亂衝出城門。那陳其采原來是同盟會同志陳其美的胞弟，吳祿貞對他說：「這次去灤州聯合張、藍，加上山西革命軍和我的隊伍，趁此時機會師北京綽有餘力，光復之功唾手可得！」兩人就驅馬朝灤州而去。到了灤州，張紹曾、藍天蔚還不知北京出了大事。見陳其采臉色陰晴不定，吳祿貞卻是亢奮之情溢於言表，一問之下才知道軍變的事情。張紹曾立刻召集第二十鎮軍官會議，吳祿貞說道：「滿人見如今革命黨勢大，現在親貴宗室已經組成了一個殺漢黨，指使禁衛軍在北京放火搶劫。如今朝廷準備要逃出關外，召集關外八旗、蒙古王公的兵力，再回關內殺個血流成河。各位的親朋好友、家鄉的父老子弟都不能倖免。諸位如果和我一起進兵北京，就可以消滅這個殺漢黨安定天下。然後綏靖士民，傳檄東南釋甲寢兵，天下即可大定，各位也都可以做開國元勳！」底下大部分軍官都被他的話給煽動起來，就是那些袁世凱的北洋舊部也搞不清楚北京的情況，沒有表示反對的意見。會後吳、張、藍三人商定，以張紹曾第二十鎮為第一軍揮兵北京，藍天蔚返回關外調動第二混成協為第二軍緊急入關策應，吳祿貞第六鎮為第三軍與山西革命軍聯繫，在西、南方向上呼應。但張紹曾此時卻又提出兩個難題：第一，辛丑條約規定天津二十里內不允許中國軍隊進入，第二十鎮要如何進軍北京？第二，一但發動每月十萬軍餉即無著落，如何始可籌得餉源？主張先派人去與各國使領商洽，並派王葆真去向天津順直諮議局的士紳籌餉。這時第二十鎮的一名管帶、同盟會員馮玉祥提出了不同意見。他主張如今形勢下兵貴神速，二十鎮可以從豐潤直接向通州前進，不必經過天津。至於軍餉，既然幾日之內就能進入北京，又何必要擔憂一個月以後的問題？吳、張、藍這三位老「士官三傑」聽了這話，也覺得有道理。三人當即分頭行事：吳祿貞返回保定，藍天蔚回奉天，張紹曾率領第二十鎮從灤州向豐潤開進。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248.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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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ej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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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ettGard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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