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黑章魚之野望--第二卷/第八章
第八章：私下交易
在種田殿看來，明智光秀雖然對某些事情表現出敏銳的洞察力，但卻終究透著一股循規蹈
矩的氣質。也許是因為這樣，才使得他看起來貌不驚人。但是以貌取人是不準的，光是他
大老遠跑到黑章魚城，無論動機跟目的是什麼這個人都不會簡單。
據他自己說，他雖然已經投靠了朝倉家，但卻始終沒有得到正式的職務。正好越前與黑章
魚城的貿易往來日益密切，於是他主動請求前來黑章魚城看看這裡的情況。
自從永祿二年黑章魚眾代表伊達家出錢給正親町天皇舉辦即位典禮後，黑章魚城也正式引
起了日本各地人士的興趣與注意。當然也有很多頑固的大名認為黑章魚眾不過是一群商人
出身的暴發戶，竟敢做出超過本分之事，大嘆世道陵夷、人心不古云云。但是連上杉政虎
這樣愛主持「天下正道」的強者都賣了面子，派出賀使參加典禮，他們也不敢公然反對。
很多時候見識就是在這種地方分出了高下，舉例來說織田信長對黑章魚屋的態度，就是一
邊利用一邊防備的。某個叫藤吉郎的傢伙常常會跟清州的黑章魚屋分號借錢去購買軍糧、
馬匹(當然他都會還錢)，但是尾張舊族派的家老如林秀貞卻常在各種問題上處處刁難。
對這種情形黑章魚眾並沒有打算做出什麼反應，畢竟穿越眾的戰略中織田家更多是當作歷
史背景，只要關係不壞到雙方開戰就好了。歷史上信長勢力最強的時候，對陸奧也是力有
未逮，頂多只能搖控部分地方勢力而已。而與織田家既合作又競爭的關係也符合黑章魚眾
的自我定位。
相較起來伊勢的那些小豪族就不同了，對於過境的行旅他們照例收取相當高額的過路費。
尤其是伊勢北部正好位於東海通往近畿的要道上，也許他們還把這種收入當作主要的外快
來源。這種短視的作法使得織田信長坐享了東西貿易的利潤，也讓雙方互相眼紅。
黑章魚眾也砸錢收買了一些小勢力，例如志摩的九鬼嘉隆，畢竟他控制著伊勢灣的出入口
。不過並沒有援助他鐵砲之類的武器，因為將來他勢必還是會投靠織田家的。
朝倉家則是另一種情形。越前一直對商人相當友好，是日本海側諸國通往近畿的主要貿易
通道。但自從朝倉宗滴去世之後，朝倉家形勢就大不如前。歷史上朝倉義景介入若狹武田
氏的內戰，卻沒有迅速獲得實際的成果。又錯過了奉足利義昭上洛的時機，將天下拱手讓
人。加上朝倉家與背後的加賀一向宗也始終隱隱處於對立狀態，這就讓人無法看好朝倉家
的未來。
然而黑章魚眾還是大力支持朝倉家，畢竟朝倉家對穿越眾的威脅很小，卻可能讓織田家在
崛起的過程中消耗更多實力。因此種田殿與明智光秀基本上是在互相開誠佈公的氣氛下，
交換了雙方在合作發展貿易上的意見。
雖然明智光秀對商業的認識不像一些底層出身的人物那麼敏銳，至少也沒有太多偏見。
這次除了作為朝倉家與黑章魚城之間的非正式連絡人之外，明智光秀也帶來了近畿最新的
消息：畠山高政、細川晴之、六角義賢三方正在蘊釀聯手對抗三好。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種田殿還是仔細詢問了相關的情形。畠山、細川跟六角這三家鄰居原
本也不時互相攻擊，眼看這兩年足利義輝稍有起色，就又打起了挾幕府以令諸侯的主意。
但是在三家各打各的算盤，而且每一家的背後問題都不小的情況下，三家合在一起的實力
究竟足不足以動搖三好對京都附近的控制？
「雖然一開始可能聲勢浩大，但恐怕不出幾年，這三家聯軍就會瓦解。」
明智光秀搖頭說道。
種田殿點點頭，六角家背後還有一個新近崛起的淺井家在威脅，而畠山高政更是內外受敵
、四面楚歌。細川家的正式家督細川晴元已經退出第一線，細川晴之以次子身份領軍，名
不正言不順不說，根本就是做了預留後路的打算。
「那麼不知明智大人往後有何打算？」
不問朝倉家往後有何打算，卻問明智光秀有何打算，種田殿顯然話中有話。
明智光秀先是愣了一下，才說：
「這次返回越前之後，在下應該能在朝倉家正式出仕了。若能如我所願，最好是建立一番
功業，可是......」
「就我所知，朝倉家已經很久沒有對外用兵了吧？」
種田殿對他暗示道。
「朝倉左衛門督殿下體恤百姓疾苦，不忍輕動兵戈禍延百姓。何況放眼四顧，北近江淺井
家是本家盟友，加賀一向宗勢大不可輕侮。若狹武田雖然衰弱，卻是將軍的姻親......」
「不知明智大人懷不懷念美濃？」
明智光秀突然一陣顫慄，勉力陣定說道：
「光秀不敢為一己之私禍害故里。」
「那麼明智大人認為齋藤龍興如何？織田信長跟淺井長政又如何？」
明智光秀嘆了口氣道：
「齋藤龍興實在比其他二人遜色得多。」
「那麼齋藤家必不能長久守護美濃，此地遲早落入鄰國大名之手。若朝倉家取得美濃北部
，聯好淺井、織田，脅制若狹。一但有變則舉兵上洛，明智大人以為如何？」
「自然大有可為。然而左衛門督殿下恐怕下不了如此決心。」
「無妨，要取美濃亦未必要大舉干戈。只待其久戰兵疲上下離心之時，派遣說客為前驅，
偏師一支繼其後即可。」
「然能得之，未必能守之。」
「明智大人有所不知，我們這裡還有一些商品，是不輕易示人的......」
幾天之後明智光秀離開了黑章魚城，帶走了一具管風琴砲的全部組件和製造方法。
對穿越眾來說，管風琴砲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技術領先之處，只要看過很容易就可以模仿，
因此自然也沒有保密的必要。用這種沒有真正價值的過時技術，換到明智光秀在朝倉家為
黑章魚屋爭取更好貿易條件的承諾，以及彼此在日後的互信基礎，無疑是相當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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