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黑章魚之野望--第一卷/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迷霧川中島(下)
上杉政虎閉著眼睛，眼前浮現的是懸崖邊的一輛牛車。車身一半懸空，而車輪正好就在懸
崖的邊緣上。因為這輛牛車很沉重的緣故，情況雖然危險，卻保持著剛剛好的平衡。懸崖
的頂上突然吹起了微風，雖然很微弱，但這輛牛車卻開始左右搖晃著。一左、一右、一左
、一右，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使得車身失去了平衡，向前翻落萬丈深淵。
甲軍現在就像那輛在懸崖邊上的牛車，而越軍就是微風。微風一但吹起，牛車的傾覆就
註定了。但是他還不知道牛車會往哪邊倒，是往前，還是往後？
不過政虎卻沒有對部下們解釋這麼多，相反的他只說了這樣的一番話：
「看過被牛車壓死的人嗎？人被牛車壓死，一定是先被牛角撞倒，然後被牛蹄踏過，最後
才被車輪輾過。被牛角撞倒讓他沒辦法逃跑，被牛蹄踏過讓他動彈不得，於是他只好被車
輪輾過。」
於是越軍的將領們就陷入了「哪裡有人會被這麼慢的牛車給撞倒呢」的苦苦思考之中了。
經過一個時辰之後，濃霧稍微散開了些，從政虎所在的位置可以看到武田家的軍勢似乎正
在調整成鶴翼陣型。但是有一支備隊並沒有跟隨著一起行動，反而向前推進，看來是想去
救援前方陷入重圍中的友軍。
牛車開始擺動了，一下。
「柿崎，你上去攔住那支備隊。」
「太好了！」
柿崎景家站起身來說道。
看見戰場上的狀況，武田信玄感覺就好像被牛蹄給踢了一腳。太郎竟然不遵將令，帶兵去
救援武田信繁隊和穴山信君隊！
信玄倒不是在意武田義信的安危，也不是不在乎親弟弟們的生死。但是將軍難免陣上亡，
既然率軍出陣就要做好戰敗授首的覺悟，才能夠更絕決的去爭取勝利和生存。他在乎的是
太郎義信的行動削弱了八幡原上本來就略嫌薄弱的武田軍勢，如今信玄手中的兵力變得更
加單薄。
越軍的騎兵突然像兩支箭矢一樣，朝義信隊左右包抄過來。義信隊的足輕連忙向四面放平
了長槍，試著阻擋騎馬隊。只見越軍兩支騎兵在陣外匯合成了一支，繞著義信隊的陣型不
斷打著轉，並且從鞍旁取下了弓箭對著陣中的兵士射擊。義信隊的武士也試著用弓箭還擊
，但是稀疏的箭雨對快速運動著的敵人卻無法發揮多少效果。
隨著時間的過去，不斷有義信備隊的兵士倒下，而陣型也越縮越小。只見足輕與武士擠成
一團，連要彎弓射箭都沒辦法做到。
「請主公派兵救援吧！」
山本勘助說道：
「八幡原的地形並不利於騎馬隊，只要有一支備隊前去夾擊，越軍就必須退走。」
「你說什麼！」
武田信玄怒喝道：
「好，你去。我再給你五百旗本，如果你有辦法的話何不把信繁跟信君也一起拉出來？」
「遵命！」
山本勘助頭也不回的走了。
濃霧散開的時間只有小半個時辰，又再度籠罩在戰場上。甲軍和越軍彼此盲目廝殺著，但
倒在地上的卻只見到一片紅色。
武田信繁討死，穴山隊崩毀，武田義信的近侍初鹿野源五郎討死，信玄本陣前方的諸角虎
定隊遭受越軍攻擊。甲軍的一翼幾乎已經全部崩壞，信玄只得下令剩下的備隊以雁行陣型
投入戰場。
「山本勘助已被討死！」
戰場上不知什麼地方有人吶喊道。
武田信玄閉上了眼睛，他把甲軍帶成了猛烈燃燒的火，可是政虎卻把越軍帶成了深不可測
的水。越是深入他才越覺得可怕，越是看不透他才越是在乎。
孫子兵法說：兵形如水。
「報告！甘粕景持隊已和甲軍別動隊交戰。甘粕大人請主公無論有什麼打算，都要盡快去
做！」
甘粕景持率一千人守住千曲川上的渡口，負責牽制甲軍從妻女山上下來一萬兩千人的別動
隊。他遭到攻擊就表示甲軍別動隊會在中午之前抵達戰場，不過到時候已經太遲了。
「走吧，鬼小島。」
政虎從馬札上站起身來。
一支黑衣黑甲、只有一百多人的騎馬隊橫越了戰場，沿著千曲川邊劃出一條弧線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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