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想]甘碧的釣魚台‧第五季(37)
「北七，來一根。」卡車司機遞了跟菸給側座的林北七。
「謝謝大哥好意，可我不抽菸的。」
「那我就自個兒享受了。」
卡車司機斜眼看了看林北七，然後逕自掏出打火機，點著菸，沒多久整個車內都
瀰漫著煙霧。
「倒是，大哥你這菸打哪來的？」
「前一趟不是運貨給那三個政治犯嗎？從裡頭截下來的，這三個傢伙待遇倒好，
現在連營長都不見得有菸抽，」卡車司機說到這，突然轉過頭，「誒，北七啊！」
「什麼事？」
「你上回說，那個甘提將軍身邊的女孩，是你表妹，真的還假的？」
「是她沒錯，」林北七說，「雖然穿著奇怪的衣服，但是我不會認錯，再說，後
來的報導，說她堂哥因為保護甘提而死，我有看到，那是我表哥沒錯……」
「誒，你說，咱們去投靠南軍吧！」卡車司機吐了一口煙圈。
「怎麼著？」
「這北京快待不下去了，你也應該曉得的，從我們每天運的貨的樣子也看得出
來，」卡車司機說，「回春以後是沒再死太多人了，但是運給軍方的補給品越來
越差、越來越少，我看遲早撐不下去，你在南軍高層有人，咱們何不投靠南軍求
個富貴？再說，殺殺北京軍，也好幫我們東北同胞，還有給你表哥報仇。」
「我何嘗不想，」林北七想起那幾個和他一同作戰的東北反抗軍，還有從偷接的
電視上看見的，表哥身死的畫面，表情黯然，但是他委身北京軍好幾個月了，報
仇的念頭也淡了，想法變得十分務實，「但是，要怎麼投靠，更別說南軍搞不好
不相信我們，還把我們當間諜槍斃呢。」
「下一趟，」卡車司機說，「咱們要運槍給濟南軍區，聽說那邊一團亂，我們卸
完槍，把車往南一開，開過山東南界，然後把軍服扔了，先裝成死老百姓──操！
我們兩個本來就是死老百姓──再想辦法跟你表妹聯絡上，你覺得這計畫怎
樣？」
「聽起來不差。」
「對嘛，不差吧！」
「嗯。」
「那就照這樣辦吧？」卡車司機熄了菸，發動引擎。
林北七點點頭。
但是他們卻不曉得此時他們想投靠的對象，已經飛越了大半個無政府狀態區的中
國，正到了哈薩克上空，之後飛越俄羅斯領空後，將在基輔機場降落。
＊ ＊ ＊
美國總統剛做完重大宣布，表示美日安保條約已經無效，美國將即日起自日本全
面徹軍。雖然說「即日起」，但徹軍作業很早就開始籌備了，美國總統才說完，
各美軍基地已經空了大半，日本與國際媒體拍攝大批美軍從駐日基地中徹出的畫
面。不過日圓匯率卻紋風不動。
「是怎麼回事？」女總統問，雖然她已經明白，在日本政府將金融體系收歸國有，
鎖死貸出日圓，不能以槓桿空日圓的狀況下，擺明了日圓是許漲不許跌，但她認
為總該有點反應才對。
「這叫『利空出盡』。」年輕的國家安全顧問說，「美元沒有續跌就不錯了。」
「靠政府力量強行扭曲市場遲早會自食惡果，我們不用太心急，現階段只能忍耐
與等待。」老頭子結論道。
女總統對兩人的回應不怎麼滿意，但也別無辦法，她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可以
換討論下一件事。
「中東的情況很不妙，俄羅斯還在持續增兵中，更糟糕的是，俄羅斯支持下政變
成功的土耳其世俗派，正集結重兵在敘利亞邊界，估計俄羅斯可能允許他們併吞
敘利亞作為失去庫德區的補償，以色列則對巴勒斯坦發動猛烈轟炸，同時已經集
結部隊，似乎有意趁機北侵黎巴嫩南部。」
「看樣子以色列這回是真的決定站在老毛子那邊了，」老頭子嘆口氣道，他用自
我解嘲的口吻說道：「老毛子打算一口氣重畫中東疆界，解決咱們和老英二戰留
下來的爛瘡是吧！」
「這一點都不好笑，」年輕人說，「我們在沙烏地阿拉伯的布署連一半都不到，
我們同時在跟日本打你死我活的經濟戰，而且世界其他地方還有麻煩。」
女總統方才出了神，這時「嗯？」了一聲。
「請看，目前阿根廷的戰事還在持續，我們已經答應英國不聞不問，但是委內瑞
拉部隊運輸上岸的規模未免太大了點；南非之前佔領辛巴威的第一軍團已經移
師，現在屯兵在波扎那邊界，而其他軍團正大方開進納密比亞，天曉得這南非跟
納密比亞這兩國有什麼陰謀；中國方面也是，先前暫停動作相當久的南京軍，又
動了起來，快速推進山東、河南。」年輕人一口氣說完，不禁有些喘，他停了停，
才接著說，「從日本徹軍以後，我們在東北亞可操作的棋子剩下北京方面，這是
牽制甘碧的僅存選擇，不能讓甘碧輕易吞掉它，我們得加緊與北京方面合作。」
「我很不喜歡甘碧這傢伙，她的『海洋元』對美元也是一大威脅，不過要『海洋
元』成事還早，」老人皺了皺眉，「現階段，我們還是得跟她保持友好，以免她
淌渾水，幫日本一把，或幫俄羅斯扯我們後腿，那我們可就頭大了，如果她能幫
我們一點忙那就更好，沒錯，雖然很不情願，但是我們得轉變一下立場，和她改
善一下關係，但是我們也得防著她。」
國家安全顧問說，「我看我們可以再去探探她的口風。」
「嗯？」女總統看向老人。
「也好，甘林那邊的情報，甘碧全心在搞『海洋元』，我們再派許瑞德去探探她
的虛實好了，」老人說，「既然要跟甘碧修好，短時間內不便太明目張膽支持北
京，再說北京政府政變得位，又在中國東北發動大屠殺，國際觀感很不好，我們
要幫助他們，得要求他們先進行民主化，待民選統治者上台後為之，國內外也比
較不會有意見，民主化要一段時間，利用這段時間內我們可以和甘碧攀攀交情，
等日本的事處理完再翻臉不遲。」
「我有個點子了，」年輕人突然說，「日本政府到現在尚未正式回應捕鯨問題，
我們可以宣布加入對日貿易制裁。」
「日本貨現在在我國早就被民間抵制了，影響不大吧？」美國總統不很了解為什
麼又突然轉回日本問題。
「民間抵制限於終端商品，正式制裁的話，包括消費者不會知道的上游零組件，
殺傷力更大，不過，這不是這樣做唯一的目的，」年輕人微微笑，「由於『海洋
聯盟』也在對日制裁，若我們也加入制裁行列，日本貿易窗口只剩下北京；另一
方面，我們知道北京對外貿易極需美元；而我們需要有便宜取得日圓的管道以便
之後用來打擊日圓匯率，但又不能讓美元流到日本手上。」
女總統一臉茫然，但老人已經一拍手說：「好主意！」
「想像一下這個循環，」年輕人解釋道，「我們拿美元跟北京換取日圓，北京拿
這些美元跟甘克買原物料、民生必需品，然後再把這些民生必需品賣給日本，收
日圓──對日本人來說，能付日圓等於不要錢，即使被敲竹槓也划得來──而我
們再便宜的拿美元跟北京把這些日圓換到手。」
「我不懂，那個什麼甘克，他不是會私下跟日本交易，破壞這一切嗎？」女總統
問。
「只要他想清楚，配合我們──以及同時也是配合甘碧自己的政策──能撈到的
錢還更多，他就不會對日本睜隻眼閉隻眼了。」年輕人說，「這樣一來，我們可
以同時間接幫助北京，跟甘克拉攏關係，又能累積打擊日本的籌碼。」
「不過在累積足夠的籌碼前，我們最好先讓日本人囂張一陣子，裝做我們被日本
方面擊垮的樣子。」老人說。
「就這麼辦。」女總統決定。
＊ ＊ ＊
「鷹森健那個傢伙真是好狗運，」白鳥娜娜嘟嚷道，「老毛子竟然在這節骨眼上
幫他一把，而老美還真被他嚇得不知該怎麼辦了。」
「『火鳥計畫』真的會成功嗎？我寧可這樣希望。」中西梟嘆口氣。
「說是這麼說，不過你身體還是很老實的把所有財產都換成外匯領出來了不是。」
野村光司挖苦他道。
三人扛著滿滿三大包的外鈔，步出銀行，才走到街口，銀行突然裡面整個亂了起
來，「是怎麼回事？」白鳥娜娜有些好奇，還想往回看，野村光司卻突然有個不
好的預感，一把拉住她，「不要走回去，我想八成是又有什麼重大宣布，我們找
個地方看電視。」
「我有1-seg，」中西梟說，他掏出他那只可收看地上波數位電視的手機，一打
開，只見首相身旁站著淺倉明，正發表重大宣布：「……考量到日本正受到貿易
攻擊的緊急狀態，即日起，頒布此一項緊急命令，日本國內不論日本國民或外國
人，均不得持有任何外匯，以及貴金屬，應由日本政府集中保管應用。持有者可
在15天內至日本各金融機構以市價兌換為日圓，15天後，一但查獲將立即沒
收……」
「法克！」中西梟忍不住飆出髒話，「淺倉明還真的幹了！」日本民間外匯及黃
金儲備估計有超過3兆美元之譜，在「火鳥計畫」中，這筆龐大資源是重要的環
節。
「等等，還有。」野村光司示意中西梟先安靜。
「……日本政府亦將徵收所有民間能源儲備與金屬儲備，主動配合的企業將優先
得到財務支援……」
「怎麼辦，」白鳥娜娜一輩子在規劃國家經濟戰略，從未考慮到有一天她得規劃
自己的財產，不禁有些心慌，「我們難道乖乖把錢換回去嗎？」
「當然不，」野村光司說，他想了想，不知怎的，以前他凡事總是問司機老曼時，
總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會，但是現在常常是別人來詢問自己，漸漸的，卻總是想的
出一些答案來了，而且想到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他靈光一閃，「有了，我們把
錢存進『台灣銀行』，現在鷹森他們要跟美國打殊死戰，絕不想要同時惹上甘碧，
所以一定不敢找『台灣銀行』的麻煩。」
「還是得留一些在身上吧？」中西梟問。
「嗯，」野村光司點點頭，「那就藏在家裡，我想日本終究還是民主國家，不會
任意派警察到人民家裡搜索。」
兩人突然冒出了尷尬的表情。
「怎麼了嗎？」
「你家或許不會，」白鳥娜娜說，「不過依鷹森的個性，我跟梟的住處鐵定會被
搜索的，怕我們藏了什麼機密。」
「那來我家住吧。」野村光司想都不想就答道。的確，野村家相當寬敞，要住下
兩個客人是沒有問題的。
只不過，他忘了家裡還住著春日鈴美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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