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盛唐今語(九)復立李哲
※ [本文轉錄自 gallantry 看板]
作者: Lorenzia (爆走金魚) 看板: gallantry
標題: [閒聊]盛唐今語(九)復立李哲
時間: Thu Oct 5 23:24:37 2006
對岸近年好像學了不少我們的用語，比如金魚常逛的幾個網小站，就常常有什麼偶、
訴…之類的用語，雖然我實在不懂，對岸明明就不是台灣國語，為什麼po文回文會有
台灣國語…在台灣，我們說鬱卒，在對岸，就用了個類似的字叫鬱悶，當對岸討論到
我們接下來要說的一點都不拼命的三郎跟一點都不諸葛的四郎時，對岸把這兩隻跟他
們的爸爸合稱為鬱悶三人組。
不過，其實如果叫鬱卒三郎四郎的話，可能會更符合唐國的時代特色，各位人客請不
要以為鬱卒是現在才發明的話，忘記之前在哪一本古書上看過，唐代好像就已經有鬱
卒這個字眼。
三郎四郎，指的就是今天的男主角，李哲跟李旦，唐人跟後來的朝代不太一樣，他們
注重字勝於名，注重行第又更勝於字，在唐以前，郎，是家裏的僕人或親人對男子的
稱呼，後來大概覺得大家都是buddybuddy，稱字太見外了，就都以某郎某郎稱呼，最
早是稱姓氏，可是唐代的大族就那麼幾個，各位人客試想，如果有某官在朝房裡一喊
"王郎"，就像跑到外籍勞工聚集的教堂喊"George"，保證會跑來一大堆人，多不方便
捏？
聰明的唐人於是就決定用排行、而且是大排行來稱呼，雖然都姓王，可是，不一定每
個人都是王十六郎、王二十三郎吧？於是就解決了重複的問題，又表現出大家同事感
情好、buddybuddy，莫說是官員，就是部屬對長官，也都是這樣，比如說唐初建成太
子還在的時候，官員們就叫他大郎，叫李混球二郎。
照理而言，李哲跟李旦其實應該稱作七郎八郎，唐代的王，不在後面加爺，要不然就
變七爺八爺了，但是，武大娘是個前胸刺鴨、後背刺豹的女人，不但把庶出子女殺的
殺、關的關，就連排行都要把他們抹掉，在她的眼裡，只有她武大娘的兒女是人，其
他的都是屁，所以，武大娘的四子一女自成排行，哲跟旦不管在自稱或給人稱，都是
三跟四。
在龍門石窟裡，有一尊菩薩像，是李旦的四兒子薛王業發願所刻的，在菩薩像的背後
寫著「弟子中山郡王隆業奉為四哥娘、六親眷屬敬造觀世音石像一鋪」，刻像的時候
薛王還是中山郡王，名字也還沒改，還叫隆業，等到基基登基的時候，才被抹去隆字，
因為薛王業本來就排行四，決沒有自己還叫自己四哥的緣故，從顧炎武的《日知錄》
中又知道，唐人稱父、稱兄都是哥，所以這裡的四哥不識別人，正是旦旦。
唐人有時候高興，就隨便亂叫，不只叫老爸為哥，有時候也叫爸爸為郎，還有時候直
接叫爸爸的字，全看心情，就連對皇帝都這樣，如果老子今天心情爽，就叫皇帝三郎、
四郎，好像說「喔，皇帝嘛！就我家隔壁那個大傻的小妹的老媽的兒子嘛！」，看在
後世的道學先生眼裡，實在是亂七八糟，顧炎武直接給唐人兩個字"輕薄"，我猜，大
概是嫉妒人家的皇帝是隔壁的大傻的小妹的老媽的兒子，他們的皇帝只會打他們的屁
股，小心眼（指）。
總而言之，武大娘把自己的大兒子二兒子給掛掉了，剩下這兩個小的，比兩個大的好
收拾太多，概略先提一下，武大娘先把哲扶上去當皇帝，廢掉之後，再換旦上去，旦
當了幾年之後，武大娘才正式稱帝，把旦降下來做皇嗣，十多年後，才又把哲迎回來
立為太子，旦放出去做相王，神龍政變，武大娘失敗，這兩個小傢伙才出頭天。
哲的命運大概是兄弟姊妹中最慘的，不過，在幼年的時候，也與賢一樣受到父母的疼
愛，他是武大娘的第四個小孩，可能因為是巨嬰而難產，高宗非常擔心，此時，玄奘
法師還活著，高宗十分焦急，就跑去問玄奘法師怎麼辦，玄奘告訴他不必煩惱，一定
可以轉危為安，只是希望高宗能把這個孩子捨與佛祖，高宗答應，後來果然安產，於
是高宗封哲為佛光王，並由玄奘為他剃度，小時候就跟著玄奘法師住在西明寺裡。
是說這段小故事，表現了李唐皇室雖以道教為國教（因為老子姓李），不過佛教的力
量還是勝過道教，但是我覺得有點好笑的是，自家女人難產，該問醫生吧？問一個不
會生小孩的和尚幹嘛啊？
哲跟賢比較像，一樣任性也一樣愛玩，李哲有一次鬥雞鬥輸了哥哥，李賢想捉弄他，
就請好朋友王勃寫了一篇賦譏諷於哲，高宗知道之後，怕兄弟兩人因此反目，就把王
勃驅逐出京，但是李賢跟李哲還是常常一起玩，沒有感情破裂的跡象，哲對賢的感情
也比較深厚，不過他沒有李賢的政治才能，哥哥們的失敗並沒有讓他警覺，他所面對
的是怎麼樣的一個母親、一個不世出的怪傑。
哲的第一任妻子趙氏在他繼賢為太子時，已經死去多年，於是，在繼位當年，就再次
冊立了新妃韋氏，也就後來的韋后，武大娘為哲所選的這個媳婦，不像之前的兩個出
身豪門，韋后只是個普通的中級官吏家庭出身，我想，可能是武大娘有意不要選一個
門第高華的媳婦，以免將來兒子倚妻家之勢倒武。
哲是一個外表金剛、內心芭比的人，忘記什麼時候聽過的一個心理學理論，一般來說，
強勢母親所教育的兒子，要嘛變得跟母親一樣強悍，就像賢，要不然就是會習慣於倚
靠比他強勢的人，就像哲，所以哲以前倚靠母親，接著倚靠次兄賢，等到性格強硬的
韋氏出現，又倚靠著韋氏，他登基之後，韋氏年紀還輕，還不清楚她頭上那位婆婆是
個什麼個性，又看見武家一個個雞犬升天、抖起來也，就貿然慫恿丈夫，希望能給娘
家多一點權勢，讓她老爸韋玄貞當宰相，哲當然覺得老子是皇帝，沒問題，也就答應
了。
如果說千古以來的政治人物有什麼不變定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一定是其
中一項，武大娘拼死命給自己娘家人一個個封王拜相，但是媳婦一想模仿，馬上就阻
止，武大娘派出了親信去勸阻哲，任性的哲很不爽，大吼一句「就算我把皇位讓給韋
玄貞又怎麼樣！」
這句話惹毛了武大娘，不久後，在一次早晨朝會時，李哲正要去早朝，正要走上王台，
卻看到說要退休的老娘已經先到，旁邊還站著旦旦跟一大群列席十六衛的將軍，上前
請安，武大娘理也不理，命人宣讀她的詔書，當著滿朝文武廢李哲為廬陵王，改立旦
旦，李哲錯愕，問老娘為什麼，武大娘說「你要把皇位讓給韋玄貞，老娘還沒死哪！
你這不肖子孫，李唐的皇位哪裡還有你的位置！」
李哲百口莫辯，他沒有任何支持者，而且旁邊早已防他反抗而設下了武將，他什麼也
不能坐，只能灰溜溜下台一鞠躬了，武大娘把李哲一家關到偏殿去，後來流放到房州、
再徙均州，韋妃的父親韋玄貞，本來並不是個汲汲營營於功名的人，但是被女兒所累，
一家人也都被流放嶺南，有些甚至被當地官吏揣測上意所殺。
此時，武大娘也殺了賢，哲聽見消息之後，才知道他娘現在要殺他，比打死蟑螂還要
容易，她不但有權，最重要的是，還狠得下心。
剛才已經說過，哲是一個內心芭比的人，整日渾渾噩噩如在夢中，一個從小養尊處優
的皇子，吃不飽穿不暖，住得還是下場不好的伯父魏王泰的故宅，看著塌掉的房子，
想著魏王泰英雄一世、風光一時，還不是無緣無故就被太宗流放到均州，最後孤孤單
單死在這個地方，越想越怕、越怕越想，不禁悲從中來，每天哭個不停，偏偏人在無
聊的時候，小孩子又生個沒完沒了，小孩每天看著爸爸哭哭啼啼，只有媽媽忙進忙出
操持家務，誰都不覺得這個爸爸有什麼好尊敬的。
其實平心而論，韋氏對哲並不差，至少她在流放期間，勇敢承擔了整個家庭的責任，
因為哲對這些根本就是不懂的，她生了三女一子，另外還有不是自己生的五個女兒跟
兩個兒子，哲在流放的時候，已經被磨成一個神經衰弱的人，只要聽到有京裡派來宣
旨的人，就害怕得不想活，成天鬧著要自殺，都是韋氏把他救回來，並且勸他「人有
旦夕禍福，早死晚死都是死，有什麼好怕？再說，好死不如賴活，急什麼？」
哲與其他皇子不同的是，他的感情很真摯，對於患難與共的妻子，他並沒有忘記自己
當年對她立下的誓言「如果等到我們出頭的時候，我決不辜負於妳。」，與天子交，
共患難易、共享福難，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就是基基，基基的老婆王皇后，當年也曾
陪伴基基到外面當州別駕，別駕其實跟司馬沒什麼差別，是五品的小官，而且基基又
不是旦旦的長子，旦旦不特別喜歡他，所以出去當別駕的時候，日子過得不是很好，
基基生日要吃壽麵，沒錢買，還是王皇后的父親拿了自己的好衣服去抵押，才換了麵
粉來給基基做麵吃，等到基基喜歡上武惠妃，就要廢掉王皇后，王皇后哭著問他「你
難道忘了當年我父親拿衣服換麵給你吃的事情了嗎？」，基基聽到這句話，雖然也被
感動，可是後來還是廢了王皇后，王皇后不久後就抑鬱而終，此時，基基才又想起人
家的好，真是個混蛋加三級！（踹）
哲跟韋氏在外流落十五年才回到長安，原因是突厥入寇，由於突厥可汗默啜年輕時曾
經到長安觀光旅遊，一直對於李唐的強盛十分懷念，原本對於武大娘也沒什麼反抗，
想說反正都是一家，叫唐叫周都一樣，曾經請求認武大娘為乾媽，當然這是出自於政
治目的，不過武大娘對他也還算好，只是，默啜有個女兒長大了，他告訴武大娘「乾
媽，妳送了很多東西，謝謝，不過我女兒長大了，這次麻煩妳送個皇族給我當女婿吧！」
金魚之前曾經寫過有關和親的事，李唐王族不管男女，在當時的東亞各國，都是搶手
貨，誰家的媳婦、女婿姓李，就好像豬肉蓋上了CAS、雞肉標著台灣黃金雞一樣，金
光閃閃、瑞氣千條，突厥一直跟唐打來打去，沒娶到幾個公主，十分遺憾，默啜想說，
我現在有個乾媽，大家親戚乾脆再親一點，不能娶公主來，那我娶個女婿進來總可以
吧？
武大娘確實沒有公主可以嫁，不過男人倒是挺多的，於是很爽快就答應了，默啜聽到
消息，實在是覺得家門生輝，趕快叫人把家門口重新油漆，就像對岸要辦奧運，總是
要讓世界覺得他們是很有秩序、很有體育精神的國家，於是默啜每天都很努力練唐的
國歌《秦王破陣》，數著牛羊算日子（突厥沒有饅頭只有牛羊可以數），叫人爬到草
坡上去看看人到了沒有，想說世界上大概只有我默啜娶到了個李家女婿，哼哼哼～
默啜每天都在盼望到底什麼時候寶貝女婿會到突厥，終於聽人通報「可汗！唐家的淮
陽王已經到了。」，默啜一聽"淮陽王"，小得只剩一條縫的眼睛很努力睜開「喔買嘎？
拎北還賺到一個郡王秀？」，好開心啊！默啜振臂吼了一聲，開心得轉著圈圈，身體
又像個陀螺一樣轉個不停，正當他在轉圈圈的同時，也不忘一邊轉一邊派人去接寶貝
女婿。
當武大娘派遣的使者與淮陽王一走進來，默啜本來正想轉著圈圈過去拉著新女婿一起
轉，結果一看，就拍翻了正準備要行禮的淮陽王「靠北！你的鼻子怎麼是扁的！X！」
沒錯！正是這個鼻子露了餡，西方有句話叫"埃及豔后的鼻子"，意思是指歷史發展中
總是有些無法預期的因素，而淮陽王的鼻子，跟埃及豔后的鼻子正有異曲同工之妙。
武大娘之後數十年的大詩人杜甫，曾經寫過一首詩叫〈哀王孫〉，詩中描寫安史之亂
時，許多被拋棄在長安的可憐皇族們，飽受驚嚇屈辱的辛酸，裡面有兩句"高帝子孫
盡隆準，龍種自與常人殊"，當然，什麼龍種不龍種都是屁，唯獨句子裡的"隆準"，
顯現了李唐皇族的遺傳特徵-高鼻子，就是我們現在叫外國人"阿垛仔"的來源，因為
台語說鼻子高高叫做"垛垛"。
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默啜沒見過皇族也聽過皇族鼻子高，一看這傢伙
鼻子不高，就知道不是正品，雖然說長得也不錯，但是終究只是A級貨，一問，才知
道這傢伙確實是淮陽王，不過，他姓武不姓李，閨名(?)延秀。
默啜就像花了正品價買了個A級貨的歐巴桑，跳腳暴怒，一定要退貨，武大娘的使者
說「矮由，啊不都一樣，都是皇族嘛！只是現在的皇帝姓武不姓李，你要皇族，武姓
皇族也一樣…」
「這不是李家郎、這不是李家郎…」默啜開始躺在地上亂翻亂滾，做肯X基廣告狀，
滾了一下發現沒人理他，更是"見笑轉生氣"，翻了桌子用一口完全沒人聽得懂的唐
話說「拎北誠心誠意娶個女婿，拎娘禮！給拎北送來冒牌貨，我們突厥跟李家是buddy
buddy換帖好兄弟(?)，這隻乾喜李家郎？乾喜？（抓著武延秀脖子上下左右猛搖）啊
好啊！你們看拎北不起，拎北還看你們無！賣邸咧蝦給拎北假肖喇癲，拎北知影李家
還有兩個後生，拎北就去幫忙他們打伊娘禮，不給拎北李家郎！拎北就自己去抓李家
郎來！」
使者們有聽沒有懂，等到別人用比較文雅的翻譯之後才用筆記錄下來，後來就收進正
史裡了「我女擬嫁與李家天子兒，你今將武家兒來，此是天子兒否？我突厥積代已來，
降附李家，今聞李家天子種末總盡，唯有兩兒在，我今將兵助立！」
總而言之，默啜是真的開始一連串的攻周行動了，武大娘派出去一大票蝦兵蟹將，都
很鳥，沒有一個有用，兵不夠用，派人出去徵，因為這時候酷吏剛鬧了幾年，雖然酷
吏後來也被武大娘給掛掉了，但是沒有人願意替一個神經過敏的老太婆效命，這時，
又聽說武大娘有意要立姪子武三思為太子，武家兄弟比我們的趙駙馬更沒人氣，趙駙
馬至少還有黑衣人保護，但是武家兄弟很慘，鴿子飛過去大便在他們頭上、狗經過尿
在他們腳邊、人走過去當作沒看見，兩個人去招募兵馬，沒有人願意效命。
武大娘非常煩惱，只好聽從朝臣的建議，起用了哲去招兵，大概是哲圓滾滾的樣子看
起來像安西教練一樣很值得信任，於是很快就招到了所需的兵馬，這時候，武大娘的
小狼狗張易之擔心武大娘掛了之後怎麼辦，於是跑去問狄仁傑，狄公咳了咳說「庫庫…
我看啊，還是立廬陵王才能保你富貴啊，畢竟人家是大家的兒子，你是大家的小狼狗，
廬陵王作人厚道，總不會沒事為難媽媽喜歡的人，不過，哼哼～武家兄弟可就不一樣
了…」
張小狼狗覺得，果然薑是老得辣，點點頭，蹭回武大娘身邊去，開始勸立哲，武大娘
還是覺得很煩惱，等到有一天，武大娘在夢裡玩大富翁(雙陸)輸了，她就找狄仁傑來
問，狄仁傑說「庫庫…玩大富翁輸，一定是沒有骰子嘛！骰子就是子，沒有骰子就是
無子！這是天意要警告妳啊！太子這種東西捏，就像盲腸一樣，看起來不是很重要，
不過發炎的時候真是要人命啊，太子就是國家的盲腸，要是不好好照顧讓它發炎，多
麻煩啊！再說啦，文皇帝(就是混球)做了那麼多壞事才拿到天下(呵呵…)，妳老公是
因為有病才把國家交給妳保管一下，結果妳現在給它改名換姓十多年，還要把皇位留
給武三思，欸！妳頭腦有沒有清楚啊？姑侄跟母子是誰比較親啊？妳立廬陵王，將來
死了，他給妳捧斗、給妳拜拜，那是天經地義，如果妳立武三思，借問一下，誰家在
拜姑姑？早就丟到菜堂去了！」
武大娘一聽，對啊！人家師公作法的時候，都是問"子孫有沒有孝順"、"子孫有沒有
代代出狀元"，誰在問"姪子有沒有孝順"的啊？她這個人迷信又愛作壞事，最怕死了
沒人拜，一聽狄仁傑這樣說，深以為然，於是，就把哲叫回來，又叫哲躲在屏風後
面，把狄仁傑叫進來，故意問他太子的事，狄仁傑哭哭啼啼求她立哲，武大娘於是把
哲叫出來，對狄仁傑說「不要哭了，我把太子還給你！」
於是，把哲扶正立為太子，原來的皇嗣旦放出去做相王，連帶著所有關在皇宮裡的皇
孫，守禮、成器、成義、基基等人都放出去，基基兄弟住在東市旁邊的興慶坊附近，
守禮住在長安正中心的朱雀大街旁邊的興化坊，隔著一道坊門就是玄奘大師最後死去
的地方-西明寺，西明寺跟李唐皇室的淵源很深，原本是隋代名臣楊素的宅邸，後來
被太宗賜給魏王泰，等到魏王泰死後，收歸國有，因為太子弘重病，高宗夫妻乞求佛
祖保佑他早點好起來而發願施捨的，太子弘後來好了，於是西明寺就變成佛寺，由年
邁的玄奘移居主持，寺中有口大鐘，上面鐫的鐘銘，是目前章懷太子除了後漢書註外，
唯一留下來的文章。
守禮離開了皇宮，終於聽見了那口西明寺鐘的聲音，我們不知道他心中是什麼感覺，
不過，多災多難的皇唐李氏跟唐帝國，隨著武大娘的日漸老邁，正在一點一點地恢復
元氣，再怎麼樣的強人，都沒有辦法抗拒時間與死亡，武大娘已經老了，她就像一隻
掉光了羽毛的老鸚鵡，每天坐在金鑲玉砌的宮殿裡，看著一群年輕的男人像蝴蝶一樣
在眼前飛來飛去，她無力去追、也無力去玩，只能坐著看，以為這樣就能變得年輕，
她的兩隻翅膀，一邊是武家、一邊是李家，在她肥胖的身體後面，正在進行暗自的搏
鬥，李武兩家的仇恨已經結大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武大娘早已經預見這個事實，
但是，她無力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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