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騎士武鬥傳續集54
第五十四章
（一）
當兩隻老虎被綠色的火焰吞沒時，墨色的濃煙也隨著海風包圍住了騎著騾子狂奔的甘
瑞，雖然他機警地及時蓋住自己的口鼻，但跟濃煙接觸的皮膚和眼睛全都刺痛了起來
，迫使他從騾背上跳下來，跳入海水中躲避。當他跌跌撞撞地涉水上岸，用充滿淚水
跟海水的紅腫雙目，視線模糊的推斷自己離開了那股毒煙之後，他才敢放開捂住下半
張臉的雙手，大口呼吸起來，而那是他從未呼吸過的新鮮並且無害的空氣，雖然帶了
點潮濕的植物腐爛味與海水的腥鹹味。在他身後，仍舊被濃煙圍繞住的騾子業已昏厥
倒入海水中，然後被一個大浪所吞沒。緊接著，他覺得脖子上一個刺痛，隨即他就不
醒人事了。
兩名身穿深藍色緊身衣的蒙面人從樹上跳了下來，各自才剛從背上拔出短刀，頭上就
中了數枚十字星形的手裡劍。接著數名披滿草葉，身穿墨綠色緊身衣的忍者從樹叢中
走出來之後，綽號「狒狒」的橋場英兆也走了出來，問道：「他的脖子上中了吹箭，
會不會死？」
「吹箭的箭頭最多只能塗滿讓人昏睡的麻藥，」忍者說：「大概一刻後就會醒來了。」
「讓他睡久一點，把他帶走。」橋場說：「小田喜歡這個洋鬼子，他如果死了，那我
們可就慘了。但他只要昏迷不醒，小田就會十分緊張，就不會想到要追究我們保護不
力的責任了。」
「大人，這怎麼能夠怪我們保護不力呢？」一名忍者說：「竹田所派來的忍者很高明
啊！要不是他們企圖刺殺這個洋鬼子，我們根本就沒辦法找得到他們在哪呢！」
「我明白你們的困難，但小田可不會這樣想。」橋場說：「總之，現在你們已經完成
任務了，那就是好事。接下來就趕快照我的話去做！」
忽然一名女子的聲音半途中插了進來：「把他送到皇居，這是今上的御旨。」
所有的忍者跟橋場大吃了一驚，把頭轉向發出聲音的方向。一名身穿淡青色刺繡的寬
大長袍，頭戴黑色絲巾做成的筒形高帽、臉上掛著兩片用金絲琉璃鏡的女官站在林間
，抖開摺扇，說：「同時也請小田右大臣參覲皇居。」
橋場認得對方是朝廷的女官，趕緊伏拜為禮，其他忍者見狀，正要連同行使拜禮，但
這名女官卻已經從他們的眼前消失了。
忍者低聲地說：「好厲害的忍術！」
忍術？橋場英兆心想：不，這根本應該說是妖術才對。況且更令他困惑的是：如果天
皇從頭到尾都有忍者在旁邊看著，為什麼不阻止這場刺殺？
（二）
當甘瑞醒來之時，他覺得自己頭昏而且想吐。雖然雙眼仍然腫脹疼痛，但視線卻已經
清晰正常了許多。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素淨的小木屋之中，也很快地認出了這裡是
歐塔庫神殿（良塚弗寺）的旅舍。他從被榻上慢慢地坐了起來，準備先去屋後的廁所
。然而就在此時，他看到門外走廊上有一隻渾身橘色條紋的大肥貓，正靜悄悄地、慢
條斯理地走了過去。
那隻看起來好像是他曾經在大雪飄落的那天，在橡堡的護城河沙洲上所看到的那隻怪
貓。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甘瑞靜悄悄地跟著那隻貓走了過去，緊接著穿過了旅
舍的中庭，進入了後庭院裡面，然後他的雙眼圓睜，趕緊躲在一根圓柱的後面，再偷
偷地望向他剛剛所看到的東西。
黑色的修士袍，透明的頭顱，還有熟悉的男子話語聲。
「馬陶先生，你老哥像我買的『普爾培德卡德』快要用完，需要加『克雷迪特』啦！
」伍法志說：「我找不到他，只好來要你跟他聯絡了。」
身穿棕色修士袍的馬陶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說：「你很煩咧，傳『梅塞基』給我就
好了，幹嘛還要親自來啊！」
「我手頭緊嘛，沒辦法。」伍法志說：「啊，你有事啊？」
馬陶說：「對啊！」
伍法志聳了聳肩，說：「真是抱歉，那我不打擾你了。」但他才一轉身，便發出了一
聲驚訝的叫聲，說：「哇塞！妳想要嚇死我啊？」
他所說話的對象，是那隻橘色條紋的肥貓──或者說現在已經變成一隻跟人一樣大型
的巨貓了。巨貓開口，發出了「哞──欸」的叫聲，接著一個身穿白袍，頭戴白紗，
但臉部卻也是透明的女子。
女子用沒好氣的聲音對伍法志說：「哼哼，專門賣垃圾的不道德商人來啦！」
伍法志也回擊道：「哼哼，賣假貨的小姐您好。」
「假貨？我聶庫薩瑪起碼賣的都是一手的新貨，至少比某些專門賣那些二三手報廢品
的不良商人要有道德多啦！」
傀儡術師聶庫薩瑪！
一聽到白衣女子自稱是「聶庫薩瑪」，躲在柱子後面的甘瑞不由得心頭一緊！
「假貨都嘛是假貨，明明是玩具卻當真貨賣，這比我還惡劣咧！」伍法志說：「起碼
我賣的東西都還能用。」
「但根本用不了多久，也沒有『蓋侖提』跟『英休潤斯』。」
「但我有售後的『瑟佛斯』啊！妳呢？什麼都沒有嘛！害得我昨天還被人家拿著妳賣
給她的破損人偶討債。奇怪了，那關我什麼事？我只不過是介紹人而已。」
「哼，誰管你那麼多。」聶庫薩瑪說：「先且不論你這個『歐塔庫』侵入了我的地盤
，光是你亂丟的東西打壞了我心愛的『金泰格坦克』，光這筆帳要怎麼算啊？」
「哼，那又不是妳做的『瑪竇』。況且我就覺得奇怪啦，妳明明是個『福究西』，卻
比軍事『歐塔庫』還『歐塔庫』是怎麼回事？」
聶庫薩瑪大怒。「『福究西』喜歡軍武的『瑪竇』又有什麼不對了？你是想要討打嗎
？」
伍法志也挑釁地說：「來啊，讓我看看妳最近又多了什麼新玩具？」
聶庫薩瑪大喊：「出動吧，鋼──」
但她的話還沒喊出來，天上忽然一記落雷下來，敲了她的腦袋一下，接著伍法志也被
落雷打中了腦袋。
「兩位請自重！」天上傳來了一道十分威嚴的聲音：「如果你們亂打架的話，不然我
會把你們都給和諧了！」
兩人連忙抬頭，說：「對不起，天主。」
天主？
甘瑞驚訝地張開雙眼，然後發現了他正看著一個滿是樑柱的天花板。
這裡是歐塔庫神殿的旅舍，而他正躺在被榻之中，雙眼浮腫，頭部昏沉、暈眩，胸口
鬱悶得讓他有些想要嘔吐。
夢嗎？那是噩夢吧？
但這讓他覺得好真實……
（三）
一聽到甘瑞甦醒了過來，小田那延珂迫不及待地命令古泉夜雲隨行，前去探病。「座
頭藤大人，你可終於醒來了。」
甘瑞似乎仍然覺得迷迷糊糊地，反問道：「我……昏睡了幾天啦？」
「三天！」小田順勢比出三根手指，說：「此外，由於你的幫忙，我已經完全看清楚
了老虎的弱點，接下來我們小割將跟柯斐全面開戰，這次我有把握會大獲全勝！──
只要我要的東西全都能被辦妥的話。」
「東西？」甘瑞問：「什麼東西？」但小田只是笑而不答。
古泉夜雲開口道：「大人，主公已經代您上奏，請求今上賞賜給您一個官位。」
甘瑞愣了一下。「啊？」
小田搶著說：「正七位左近衛府將曹，這個官位如何？」
「謝謝您的抬愛，可是我不能──」
小田打斷甘瑞的話，說：「雖然這只是一個虛銜，但這是天皇所賜，你不能不接受，
雖然她還沒有答應我的奏摺就是了。」
「這個──」
小田並不理會甘瑞的抗議，他轉頭對古泉說：「古泉先生，我現在得趕回青雀城一趟
，接下來座頭藤大人的事情，就得麻煩你代為處理了。」
「草民遵命。」古泉伏拜。
接著小田有如來的時候一樣，像是旋風般的離去。
（四）
「寇伊祖米（古泉）先生，」甘瑞問：「歐達（小田）王是怎麼回事？」
寇伊祖米笑著回答說：「他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我只是行分內之事而已。」
「被救的人是不會想這麼多的。」寇伊祖米說：「禁衛軍指揮官（左近衛府將曹）的
頭銜，就算是虛銜，將來也對你會很好用，就接受吧！當然，我很明白你為什麼會拒
絕的理由，可是將來如果西方王國要跟歐達王建立邦交，西方王國的國王也得需要你
的幫忙不是？」
「可是我並不是一個好的使節人選。」甘瑞說：「我來這麼久了，都還不太會說幾句
本地的語言。此外，在我們那裡，使節人員通常是修士，而馬陶修士比我更加合適…
…對了，馬陶修士呢？貴國的皇帝放了他沒有？」
「放了，而且正在跟他的妻女團聚呢！」寇伊祖米說：「此外他還帶了三千頭騾子抵
達了青雀城，歐達王非常興奮，他底下的騎士們一樣，而且他們正在跟您的侍從尤伯
斯特那裡學習如何駕馭騾子。」
「尤伯斯特在教他們如何騎騾子？！」
「是的，歐達王的安排，而且他也很開心。」
「這可不行，他是我的扈從跟弟子，將來是要做騎士的。」
「他要我轉告您：他放棄成為聖地王國騎士的夢想了。」寇伊祖米說：「他現在以成
為歐瓦利汗國的騎士為目標，而且他也已經是了。」
「什麼！？」甘瑞差點跳了起來。
寇伊祖米說：「他也不是唯一的一個人，連跟著馬陶神父去青雀城的騾夫也都說要留
下來，因為他們都被歐達王任命為騎士。」
「他們這麼可以這樣！明明都是聖地國王的臣民……」
「但他們在聖地王國根本沒有地位。」寇伊祖米說：「當然，歐達王要我跟你說：如
果您願意留下來的話，您的地位將在歐瓦利汗國內，僅次於他本人。」
甘瑞連忙搖頭而且搖手，表示拒絕。「我不會答應的！」
寇伊祖米點了點頭，說：「他也猜到您不會答應的，所以他也並不強求這件事。可是
呢，他還是必須感謝您，並且也為了能跟西方王國建交的需求，因此他說您如果想要
離開歐瓦利汗國並回到北洋，就必須答應他接受禁衛軍指揮官的官銜，還有附帶的一
切。」
「附……帶的一切？」
「官銜、官府、官邸、以及官邸裡面的人。」寇伊祖米解釋道：「按照亞馬塔伊寇庫
（山大）的律法，身為朝廷公卿，您必須成家立業，也就是有一個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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