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騎士武鬥傳續集06
第六章
（一）
「伍法志？你是說在蘭省幫你治好肩傷的那一次嗎？我也是碰巧遇到他而已。
」馬高回答道：「若真的要問我如何去找到他，我可沒半點頭緒。如果我是馬
高一世而不是馬高三十二世的話，我大概就真的能隨時找到他了。」
「但再怎麼湊巧，也不會那麼巧吧？」甘瑞當然不信這套說辭。
馬高微笑了一下，說：「天底下就是會有那麼巧的事情呢！當然啦，我是覺得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啦，那就是『伍法志』並不是同一個人，而是另外有好幾
個人，而這些『伍法志』都有不同的個性，所以有些會很熱心的幫助別人，但
有些卻喜歡跟別人討價還價。比如說當時我遇到的那個伍法志，他就沒有像甘
林所寫的那樣市儈，也沒有郡主生前遇到的伍法志那樣狡猾。但也許我碰到的
那個並不是伍法志，只是自稱伍法志的另外一位魔法師……吶，你的表情好像
是在說你已經糊塗了，是吧？當然啦，我也不知道我剛才到底在講什麼？」
說完，馬高仰頭大笑，但甘瑞可笑不出來，仍舊一臉嚴肅。
馬高笑完了之後，繼續說道：「回到原本的問題好了，我哪天晚上在森林裡面
找到你之前，就看到伍法志正站在你身邊，好像是正在從你身上找什麼東西的
樣子？於是我叫他住手，當然我也不知道他就是伍法志。接著伍法志做了一個
自我介紹，然後說他準備從你身上拿回原本屬於他的東西，因為他認為你已經
死掉了。我就跟他說：『胡說，我看你明明像個不守清規然後被修道院趕出來
的修士。如果你真的是伍法志，就給我治好這小子。救得成的話，你要多少錢
，我都會算給你。』於是他就說：『反正那東西也不在這個人的身上，既然你
肯出錢要我出手幫忙救人，讓我不會白跑一趟的話，那就沒問題啦。』於是他
就救了你。啊！說到這裡，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為了救你，你可欠了我三百
塊王大頭。」
甘瑞說：「沒問題，我會還錢的。」
「嘿嘿嘿，我才不要你還錢。」馬高說：「我要你幫忙就好了。」
「幫什麼忙？」
「晚點再告訴你。」接著馬高說：「當然啦，如果你還想要問我任何有關於伍
法志的事情，我也頂多只能跟你講些我所知道的小道消息啦！只不過這類小道
消息通常是來自於以訛傳訛的鄉野傳說，要不然就是歷代爺爺傳爸爸、爸爸傳
兒子之類的老頭子唬爛吹牛不打草稿，你想要聽嗎？或者我應該說：你想要分
享一下我跟我老弟那個聽老爸胡說八道卻又不能吐槽的悲慘童年經驗嗎？」
「請儘管說，沒有關係。」甘瑞道：「而且我也不抱著你會挑重點說這些事情
的打算。」
「你也真是太了解我了。」馬高嘆道：「真可惜啊！如果你不是個醜男人而是
個正妹，我搞不好已經愛上了你唷！」
甘瑞忽然覺得他很後悔講剛才那句客套話。
就在此時，甘良走進會客廳，彎腰在甘瑞的耳邊講了幾句話。於是甘瑞便對馬
高說：「不好意思，我有要事得去處理一下，只好聽你晚點再說了。」
（二）
甘良過來是跟甘瑞說來人自稱是薔省總督的代表，但甘瑞出來迎接後，發現來
者居然就是薔省總督本人。
薔省總督艾度多一看到甘瑞，連忙在甘瑞驚訝的開口說話之前，就露出靦腆的
笑容，以客氣到讓甘瑞覺得渾身肉麻的聲音說：「橡堡騎士大人，近來可好？
我記得您前不久也有去薔薇城參加新年團拜，後來我又聽到您身體微恙，請問
您的病好了嗎？」
甘瑞也趕緊點頭，說：「總督大人，請坐！請坐！」
「不，不，不，我哪敢，我哪敢？」
兩人一陣互相客套了半個小時之後，甘瑞最後請艾度多入座，並且還叫人送上
一瓶白酒跟糕點招待。艾度多拉拉雜雜的講了一套長篇大論的官式問候用廢話
，差點讓甘瑞覺得快要向後一個倒頭栽的昏到之前，終於說到了重點：
「是這樣的，橡堡騎士大人，我自從上任以來，一直想要跟薔省當地的貴族們
打好關係，可是呢，自從新年團拜了之後，只除了您以外，他們全都對我說他
們……沒空。而且也除了您之外，沒有人主動寫公文來給我的。當然啦，我後
來打聽了一下，才發現原來您這裡不但有兩位蘭省來的郡主作客，連教廷的刺
史劍閣騎士馬高三十二世大人都在貴府上作客，而且您也是公爵夫人生前的親
信，更不用說是協助公爵夫人敉平甘林之亂的大功臣，所以小的我當初也真是
不知好歹，連新年團拜的時候還把您的位置放在那麼偏遠的地方……」
甘瑞立刻打住艾度多的話，說：「總督大人，您言重了，我只是普通的鄉間騎
士，雖然有幸在公爵夫人生前做了些事情，但我仍然只是薔省公爵的一名普通
的家臣。當然，換句話說，如果總督有事希望在下能夠幫忙的話，只要在下能
夠做到的，一定會幫忙到底。不過話先說在前頭：薔省跟王畿不同，不太喜歡
搞太多繁文縟節，如果總督您想要跟本地人聯絡感情的話，先直接跟他們說你
想要做什麼就行了。」
艾度多點了點頭，說：「謝謝橡堡騎士大人，人家都說東北人都是直性子的好
漢，今日終於能從大人這裡得到證實，真可以說讓我長了不少見識。其實我今
天到這裡來，是有一些事情希望能夠像您請教。首先，聽說您這裡有一批從以
前的叛徒甘林那裡接收的東西，想要繳交給總督府管理是嗎？」
「是的，因為很多都是薔省歷年來的各項收支帳冊，所以這應該歸總督所有。」
「謝謝橡堡騎士大人如此慷慨，但公爵宮中已經有這些帳冊了，叛徒甘林的帳
冊應該只是副本，您可以儘管留下。」艾度多接著又說：「況且我也希望讓您
接管本省的財政總管這個職務呢！」
站在一旁的甘良聽到了之後，差點把手上端著的盤子給落到地上。
不過甘瑞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他直接了當的說：「多謝總督大人抬愛，但我
並不適合做這樣的工作，況且薔省的財政事務在傳統上，向來由公爵夫人召集
省內的侯爵們一同開會商議，然後才加以實行的。這是薔省自古以來的傳統律
例，若突然更改的話，一定會招致非議的。」
艾度多吃驚的說：「啊？有這種事情？在下真是孤陋寡聞，第一次知道。」
「那是當然的，因為這是不知何時累積下來的傳統習慣，只有在薔省長年累月
居住下來的人，才會知悉。」
「那可否請閣下詳加說明呢？」
「在下並不敢說會知道全部，但先就知道的部份來向您做個報告。」
甘瑞接著便把薔省的律法內容說給艾度多聽，當然他一面說也一面覺得困惑：
難道艾度多來到這裡之前，都沒有半個薔省的貴族跟他講這些事情嗎？依照他
的身份跟地位，至少會有一個伯爵肯當他的朋友吧？因為薔省多的是想要擴大
自己的領地與提升自己頭銜的大領主，艾度多也應該不至於會慘到隨便找一個
鄉間騎士來問這樣的問題。
甘瑞說完之後，又道：「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您此刻身為薔省公爵，也就
是王太子所派任的總督，在地位上是薔省公爵的家臣，而按照傳統，您得先改
個有『甘』開頭的名字，而且這個名字得由您的主公，也就是薔省公爵暨王太
子來取，並公告全省。等到您先做了這件事之後，在舉行總督就職典禮，那麼
本省的諸侯們在心態上，才會認同您是他們的總督。」
艾度多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子啊！太好了，多謝橡堡騎士大人指點。
不過話說回來，橡堡騎士大人是否肯願意加入在下將要籌組的內閣呢？」
「啟秉總督大人，在下畢竟只是一名鄉間騎士。」甘瑞說：「東北人雖然不怎
麼講究繁文縟節，但十分講究尊卑有序。過去本省內閣都是由子爵以上的諸侯
出任的，雖然薔省律法並沒有明文規定，可是不成文的傳統習慣，在效力上是
等同寫在白紙黑字上面的文件，而這也是自從第一代薔省公爵以來，跟所有的
諸侯們所訂下的神聖契約。」
艾度多連連點頭，表示贊同與感謝之辭，就不作細表了。
（三）
艾度多留下來跟甘瑞一同用過晚餐，並且跟劍閣騎士馬高等人寒暄一陣之後，
這才告辭離去，並且說他將來若有疑問，還會再來拜訪請教。等到艾度多一走
，馬高的臉上忽然出現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笑容。
馬陶修士注意到兄長出現這個表情，也不僅微笑了一下，說：「薔省貴族們對
新總督如此的冷漠，這可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呢！因為同樣是王太子派去就任的
總督，苑省的貴族就沒有這樣給新總督臉色看。況且苑省的那位敖果陀總督，
做人做事上面，還要比艾度多更差勁的多。」
馬高笑道：「以前王家御苑的猴子已經沒人敢管的關係，行為上放縱很久了，
到處偷東西咬東西破壞東西，使得附近幾個莊園都不堪其擾，甚至牠們膽子大
到連國王親自下令派兵捕殺，結果無論他們怎麼捉猴子殺猴子，但那群數之不
盡、殺之不絕的猴子們是如何厲害呢？居然能夠讓連那些禁衛軍騎士都被搞得
不成人形。吶，最後老爸是怎麼搞定的？」
「噫，別讓我回想到那件事，否則我今天晚上會作惡夢的。」
「那不是很好？你作完了惡夢，明天早上就有理由去找你最喜歡的修女訴苦了
。」
「在出家之前，我還能這樣做。但現在是修士了，反而更難碰得到修女。現在
想起來，還真的蠻後悔的呢。」
「那乾脆就還俗吧！」
「還俗？我還俗能幹嘛？」
「當我的扈從啊！這年頭好徒弟是很難找的，我收了幾個豬頭爵爺的豬頭兒子
當扈從，但這些人笨到讓我想一腳踹死他們，但我又偏偏踹不得。如果你回來
的話，我就不用受氣啦！」
「噫，那比老爸怎麼對付猴子的辦法還更讓我不想回憶。算了，我還是繼續當
修士吧！況且皇帝跟他的教宗老弟還沒有決定要派帝國的民治、民有、民享這
三個騎士團的哪一個去聖地作戰，我總不能在這個時候還俗吧？不然我一走掉
的話，民有騎士團的持劍修士會大概就會少掉七分之一的戰鬥力了。」
「應該是百分之百的戰鬥力吧？雖然持劍修士會有七個真正有權持劍戰鬥的修
士，但你是唯一真的會用劍的修士。」
「其他六個我平常都有在教啦，只要不真的把修士丟上戰場，他們的劍術是沒
問題的。」馬陶修士接著問道：「不過老爸怎麼惡整王家御苑裡面的猴子的陳
年往事，跟薔省現在的局勢有什麼相同的地方嗎？」
「還好目前沒有一樣呢，老實說，我可不想學老爸的辦法就是了。」馬高說：
「當然啦，老爸他當年可沒辦法丟個老實的猴子去當猴王，好讓猴子們聽他的
話而安定下來。可是呢，我起碼能夠讓艾度多知道他應該從哪裡開始著手做起
。當然啦，如果說薔省的諸侯們並不只是單純的排斥外人來管理他們，而是有
其他想法的話……那我就只好學老爸當年的作法啦。」
馬陶修士不以為意的笑了一下，說：「不過話說回來，老哥，你打算什麼時候
成家？我已經為了天主而放棄這樣的義務啦，你若是到了聖地之後，還沒生兒
子就掛了，那不是要給我找麻煩嗎？」
馬高伸手摸了摸馬陶修士的禿頂，說：「剛剛剃光的腦袋還真好摸，手掌上刺
刺又滑滑的感覺，真是既有趣又噁心的讓人覺得舒服得‧不‧得‧了！」最後
結尾時，馬高還用自己亂譜的曲子在唱歌。
馬陶修士說：「不會屬於你的，不能屬於你的，終究不會是屬於你的。」
「我知道，但總得讓我先逃出來喘口氣，不然我很難想像我會作什麼樣的蠢事
。」
「這就是最麻煩的地方，因為你的確已經作出『什麼樣的蠢事』了。」馬陶修
士說：「早知道我就應該晚半年出家才對，現在啊……你知道你將會給多少人
帶來多大的麻煩嗎？尤其是在薔省狀況不明的時刻，你還要甘瑞去王都那裡代
替你參加公主的婚禮喔？萬一他不在薔省的這段期間，艾度多找不到其他人來
幫他解決問題，結果搞砸了怎麼辦？到時候要是弄不好的話，整個薔省會血流
成河耶！」
「那就開戰啊！我早就期待能打個痛快了，起碼會讓我能忘掉很多事情。」馬
高說：「況且婚禮上的伴郎也並不是我指定的，那可是聖地之王艾托爾親自內
定的人選，我也只是負責把話帶到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應該會有不少人覺得奇怪吧？」馬陶修士問道：「我總覺得
奇怪，因為艾托爾終究是一國之君，而且還是公主的未婚夫，婚禮上原本應該
由聖騎士擔任的伴郎，卻變成了一名等級最低的鄉間騎士？」
「我怎麼知道？我只知道有天艾托爾突然鬼鬼祟祟的私底下問我誰是武藝天下
第一並且從來沒有在比武大會上戰敗的騎士？是不是就是我？我當然老實的跟
他說我應該是天下第一，只可惜就敗了那麼一次，而且對方目前是零敗的紀錄
。所以艾托爾就說啦，按照聖地耶利堪朗王國的傳統，國王的婚禮上要舉辦比
武大會，而國王的伴郎將要代替國王的身份，去跟耶利堪朗王國的折凳騎士團
的首席騎士對決，因此代表國王的伴郎必須是個比武場上落敗率最低的騎士才
行。既然西方王國有落敗率為零的騎士，雖然只是普通的鄉間騎士，但按照騎
士道理想之國耶利堪朗王國的律法，他的地位跟任何騎士都是平等的。」
「問題是甘瑞只參加過兩場比武而已耶，雖然就技術上來說，真正以騎士身份
參加比武的紀錄，其實就那麼一場而已。況且老哥，你知道折凳騎士團的首席
騎士是多可怕的對手嗎？」
「我知道，我見過，也較量過。老實說，自從十二歲以後到現在，除了在十二
歲以前跟老爸對打的時候以外，我從來沒有遇到會讓我在比武時有『可能會打
輸』，並在結束後還會有『贏得真僥倖』的感覺。」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準備讓甘瑞去送死？就技術上來說，他完全可以不去的
，因為他並不是艾托爾的家臣，而是王太子的家臣。除非王太子現在還有能力
說話，否則除了甘瑞志願上陣之外，是不必去的。」
「我也不想叫他去送死，但這是艾托爾的請求，而且說實在的，我也覺得頗虧
待他。既然我已經答應了艾托爾的這個請求，那麼我當然要幫忙幫到底，對不
對？」馬高接著說：「當然啦，要是甘瑞輸了的話，那這名次可就亂了。這恐
怕就要表示我得跑去聖地一趟，跟那位首席騎士確確實實比劃比劃才行。」
「就算甘瑞沒有出來跟他比武，你也還是會去的吧？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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