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勅使川原三郎《鏡Ｘ樂》
http://urstillonewrite.blogspot.tw/2013/05/blog-post_18.html 原文網誌版
這不是一個會讓人感覺舒服的演出，不管是大量的閃光（讓我一度擔心舞者的眼睛是不是
都要閉上才不會瞎掉ＸＤ），還是工業噪音或巴洛克音樂交互穿插的結果，或者是舞者的
身體，總而言之整場演出有許多讓人不安的片刻。
勅使川原三郎本人的身體與表情好凝結，腳步位移之大，速度之快，難以想像他已經不年
輕了。身體乾淨表情扭曲，雖然(我的）散光讓他的光頭周圍都有了光圈，我都還可以感覺
到他的臉部表情。看完表演回來發現鄒欣寧寫到他本人「輕靈地與空氣共舞」*，確實他的
獨舞（尤其第一大段）在某些片刻會讓我情不自禁地感覺是雙人舞而不是獨舞，他的對象
是誰？他在跟誰跳舞。身體怎麼面對空間？或許只有他才知道，不過看到鄒欣寧也這樣想
不禁讓人覺得噢嘿噢嘿吾道不孤～
這是我第一次看日本編舞家的現代舞演出（驚），坐在一樓大廳較高的位置，我的眼睛散
光太嚴重，看不清舞者的表情，只好取個大概。整場充滿光與黑暗的對照，工業噪音與巴
洛克音樂交雜，舞者的身體重心轉換又特別少，縱使有，幅度也很小，在上不去也下不來
的動作之間，許多時刻都坐立難安。坐立難安的感受跟情緒沒有關聯，而是大量重複的舞
蹈動作裡面帶給身體的不安，近乎焦躁，但沒有地方投射情緒。只有偷偷地咬著大拇指或
偷偷抖腳才能消解。舞蹈動作維持在類似的重心，上不去也下不來，大量的手部動作配合
快速移動的腳步，每次離地都只有一點點，有時手是在飛翔了，但整個身體卻像是困在地
表。舞者與舞者之間沒有身體碰觸，所有的交集轉瞬而去，在每個相遇迴旋的瞬間，快要
碰到卻永遠不相撞，讓人覺得危險。
整場我最愛的片刻是勅使川原三郎一個人在大屏風前面，閃光打著，他只是舉起雙手微微
轉身，影子比他的人身還高。另一個美好的片刻是舞者們斜躺在裝置上，操弄光線時，整
個舞台難分虛實，明明知道有多少舞者在台上，當黑暗籠罩，舞者似乎真的就不存在。這
是一個很簡單的概念，但卻玩得很美。
整場演出像是一首詩，有許多令人不耐煩的部分，但整體說起來卻是一首結構完整的詩。
而且還很誠實。不是可以舒服地靠在椅背觀賞的表演。玩弄光影與黑暗，對「重複」這個
概念也執行徹底，徹底到讓我不耐煩，而這些不耐煩又變成了最後放鬆下來時的最後一根
稻草。
整個人懸在半空，在大量重複的動作之中不耐又焦躁，身體緊繃著又被限制在觀眾席想動
也不能真的動，到終局燈打在舞者臉上時，突然覺得好悲哀。可能是因為巴洛克音樂讓我
情不自禁地產生宗教聯想，看完表演會很想說：
「我知道上帝已經放棄我們了，我知道世界末日審判時大家都會被遺棄。夠了夠了。」
*鄒欣寧的文章：http://www.mjkc.tw/2013/05/saburo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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