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 註定無法畢業消失

看板DistantLove作者Cruised時間7年前 (2017/03/23 00:48)推噓26(26推 0噓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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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底，獨自一人去韓國，在交友軟體認識了他。原本說好要見面的，去梨泰院的酒吧喝酒。我料到大概喝了酒也是要一夜情吧，但隔天是早上的飛機，就拒絕了跟他見面的提議。回台灣之後，我突然想起他，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辦了Kakaotalk帳號，要他加我。然後我們就這樣聊了兩個多月。忘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生活中開始習慣有他的存在。他與我同年，畢業了正在當兵，是服務性質的替代役。而我延畢，每週只有一堂課，在補習班當正職導師。兩個人的生活也許都是在重複而規律的日子裡重疊，於是在每日談話、視訊的過程裡，加深了對彼此的依賴。然後有一天，我告訴他，我很喜歡你。然後他說，我也是。他在一月時就訂了三月初來台灣的機票，而我在他之後，訂了三月中旬往韓國的機票。他說他的朋友都說他瘋了。我說，沒關係，我朋友們也等著看我好戲。三月三號那天早上，我坐著客運往桃園機場，在入境大廳前等著，然後他出現了。他和我想像中的一模一樣，身高一百八十幾，也差不多矮我半顆頭，身形長瘦，完完全全的韓國男子身材。我以為我會感動得哭出來，但我沒有。我用韓文告訴他，你好，我等你很久了。到他下榻的旅館時，我們接吻了。「我們等對方很久了。」他來台灣的那四天，我帶他騎ubike穿梭台北市區，又騎車一路從土城騎去九份。沿路上他緊緊地抱著我。他說，他是第一次坐摩托車。我告訴他，你還會有很多機會。我其實不太明白為何會如此地喜歡一個聊天聊了兩個多月，然後見面才四天的男人，他說他也不知道，也許是命運使然，我們若在當初以性為前提的見面了，也許此刻，我們都還會在不同人的溫柔鄉裡沈溺著。只是當我在台灣的街上，想偷偷牽他的手時，他總會四處張望，然後尷尬地甩開。我告訴他，這裡不是南韓，其實很多人都能接受同志了。尤其他下榻的旅館在西門，每到晚上總能看到不少同志情侶牽手漫步。他告訴我，這不正常。我問他，你覺得你是正常人嗎？ " Yes." " That's right. You are normal. We are normal. So gays are normal." 他笑了。我故做生氣地大步向前走，然後感覺到他跟上的腳步，牽了我的手一下，然後害羞地放開。即使只有一瞬間，我依然能感覺到那是一道炙熱而溫暖的光芒，照亮在黑暗底層的我。當他準備回韓國時，我在機場大哭，我告訴他，我好喜歡你，可是為什麼你是韓國人而我是台灣人？然後，我們都是同志。我告訴他近期台灣的同志婚姻發展，有種感覺被政府擺了一道。然後他問我，我會結婚嗎？「不會，就算同志婚姻合法了，我也不敢跟我媽說我要跟男人結婚。」他告訴我，韓國有許多同志後來都跟異性結婚了，他身邊有朋友也是這樣，過著不快樂的生活。而他身為家裡三姊弟其中唯一的兒子，自然也不可能跟父母出櫃。 " I won't get married." 他說。我們在出關前的大廳擁吻。他走了進去，我和他說再見，轉過身時眼淚汩汩地流了出來。我知道就算再十天之後，就輪到我飛去韓國找他了，可是我更害怕的是當我從韓國回來時，我們該怎麼辦。畢業之後的這個夏天，我必須就要去當兵了。和他討論的結果，是我明年飛去韓國打工度假，可是在一月份申請那時，若我還在當兵，仍未退伍，會不會就這樣錯過了限定名額。而他受限於兵役與服務的公司，休假難排，最快也要八月才會有像三月的這種額外假期可以出國。可是我告訴他，我從無法知道我什麼時候入伍，政府沒有明確的日期，都是下個禮拜入伍前，才會發函通知。 " I will wait for you." 他說。 " Me, too." 我說。然後七天前，我飛去韓國找他。從地鐵走出時，他告訴我他在我身後。我回頭，他小跑步從階梯跑上來，霎時間我熱淚盈眶。整整六天多，他無時無刻在我身邊，還為此裝病，跟公司請假。我永遠忘不了從高麗大學走回旅舍，或是搭著公車抵達明洞、新設洞甚至弘大，以及搭地鐵往梨泰院喝酒，在夜店裡與眾多男色一同跳舞，還有我們爬著南山，抵達首爾塔，不顧其他情侶眼光掛上一個鎖時，他閃閃發光的眼睛與叫我名字的聲音。 Sa Lang Hae. Na do. 走在河堤與無人的街道，我總想牽他，或是吻他。他總拒絕，告訴我，這裡是南韓，我們會被嘲笑，運氣更差一點還會被打。他說，他其實很嫉妒那些異性戀情侶，他們有好多時間可以消耗，可以在路上吵架然後和好再旁若無人地摟摟抱抱，可是我們不行，這裡不是我們的國度。我躺在床上摟著他，告訴他，沒關係。 Here is our gay area... 不過幾坪的小房間，我感覺到那是我這一生最美麗的天堂。然後今天早上，我要回台灣了。他告訴我，他消失太久，要趕快回家一趟然後去公司還有健身房。他很抱歉無法陪我一起去機場。「沒關係，我們還有很多次機會。」然後我走下往月台的階梯，他在票口前看著我，揮手與我道別。我強忍著眼淚，朝他笑了。走進月台，他看不到的地方時，眼淚不自覺地流出來了。何其辛苦身為一對遠距離的戀人，更何況是同志，在這樣民風仇同的南韓，與被政客利用、操作的台灣，我們永遠沒有機會。可是我告訴他，我們要很努力很努力，讓我們撐過這幾個月，七月我會飛去韓國，如果下個月我的稿子有錢進來了，我會多飛一趟五月的韓國只為見你一面。他曾說，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喜歡我。我也告訴他，我也不懂為何我會那麼喜歡他。但也許，僅是我們的生命在匆匆一會時，我們都試圖抓住對方然後回望了。我告訴他，我好想你。也許我們四十歲的時候，我們不會在一起，可是這一段感情是我永生難忘的。那也許我們還在一起呢？那我就搬去韓國，開一間台灣料理，然後跟你一起變成老頭。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 你是我最完整的廢墟。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71.228.86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DistantLove/M.1490201294.A.16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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