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訴說的語言
2015.9.28 Monday （教師節） 桃園，杜鵑啼泣整夜風雨
乙未八月十六
左膝與左腳背的擦傷，已迅速長出新皮，換藥時總緊緊黏住綿紗布。
車禍、驚嚇、救護車、員警、筆錄，事後被長輩及長輩朋友們過度關心而不斷複述的
現場；老實說，最後一項的心理傷害遠遠大過那幾小時間驚嚇程度的總和，可笑的是壓力
與恐懼漸大的事後，反而沒像車禍當下雙手顫抖個不停。
最不解自己在車禍當下，明明沒有任何想哭的情緒，眼淚卻不斷落下，狼狽。
不願被放大檢視，不願回想，不願提起，我只想安安靜靜不為人知的休息；連朋友也
幾乎沒告知，告知了也請對方不要詢問過程、細節、結果，再也不想重複或聽聞別人替我
重複整件事情的細節。每聽一回，我只感覺自己更沒用一次，一個完全行為能力人，連一
場車禍也處理不好，還得仰賴警方通知家人，才能完整善後。
被指控、被責備，致歉後完全不發一語，除了員警的筆錄，不想做任何解釋與反駁說
詞。離開警局，我再不想提起任何細節，仔細以衣著遮掩傷口，一切卻像新聞一樣，被廣
為播送流傳，人盡皆知。
煩躁。我接受究責、指控，我承認自己的錯，我為自己造成的後果道歉，只是我冷淡
不想接受其中包含的不理性，還有想要同仇敵愾聯合指控的聲量。我會檢討自己，這是我
自己的責任；別人的對或錯，我不想說也不想追究。
痛恨自己做錯事無能為力，痛恨包裝著好奇的所有關心，有刺卻只能扎進自己心裡。
大概一輩子都不願對人詳述，但現在心情已經好多了。現在只心疼小藍駒壞了，不曉
得修理會不會有大礙……至於傷口，最好留疤，永遠記得自己狼狽又無能為力的軟弱；不
必留在腳上，我也會記得，因它已深深烙印在心上，而我不想再軟弱。傷痕訴說的言語，
比唇槍舌劍的比劃更深刻有力。
可以不必說話、不用回答他人無止盡問句的感覺，真好。即使不愛說話可能是種擾人
的習慣，那就偽裝成我總是在玩手機或看書或發呆或吃零食好了。
直到有一天，社會認可了安靜人格，並且理解如何以安靜回應避免二度傷害，不再以
言語做任何形式的迫害。
我想直挺挺的站起來，帶著不為人知的傷痕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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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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