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y已回收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想起你
你很愛賭博
賭性堅強
你很多道上兄弟
每次都帶到家裡來亂
你的房間有一台radio
你習慣在房間裡吹著電風扇聽你最愛的電台
時間到了再換衣服踩著腳踏車去工廠上班
你是木工
家裡有好多好多東西都是你完成的
包括外婆平常最愛坐的小涼椅
已經快二十年了它還是一樣堅固
就跟你倔強的個性一樣
我幼稚園運動會那天除了爸媽出席以外
你也偷偷跑來了
那張我滾著大球的照片你的笑臉出現在人群裡
沒有人通知你你卻偷偷出席
我七歲那年的某一天
大家沒注意到這天是你農曆生日
你自己買了兩隻雞、兩瓶酒回來
還抱怨沒人記得你是壽星
命令外婆準備一桌豐盛的晚餐幫你慶祝
那天你賭博贏了一堆錢
我充滿十元的小豬撲滿你塞了兩張千元大鈔
一年後的同一天
外婆一早就去市場買菜
媽媽也訂了生日蛋糕
準備等你下班回來大肆慶祝
但是那一晚你卻沒有回來
蛋糕留一塊放在冰箱
外婆留了一些飯菜等你半夜回來加熱
你賭博去了
又是喝得醉醺醺輸到一毛也不剩
隔年你就出車禍了
在床上躺到前年
車禍原因是你又喝醉了
腳踏車逆向騎上高速公路
你大量失血
頭部骨頭少了一塊
醫生原本說沒救了
但是卻奇蹟似的活了下來
只是很多事情都慢慢模糊
口齒變得不清晰
因為腦部受傷所以走路不穩
只能長期躺著
但就算躺著你也沒閒著
每天都有事情可以抱怨
旺盛的生命力就跟年輕人一樣
但是車禍的後遺症也帶來很多痛苦
動不動就抽筋癲癇每個人看了都很心疼
尤其是每天照顧你的外婆
你有時候會故意把東西吐出來讓外婆生氣
還會故意把碗推倒
罵著含糊不清的三字經
有一次我看到外婆氣到拿著你用過的尿布往你的臉上塞
這就是你們夫妻倆打情罵俏的方式吧
每次我看到我都是這麼想
前年你走了的前幾天我們送你到台大醫院
因為你完全吞不下任何東西了
吸收不了營養的你越來越瘦
那一晚我從台大醫院回來
打開電腦寫了一篇文章記錄你的故事
最後寫到你被送到醫院和生命持續搏鬥
然後投稿到自由時報一邊祈禱
隔天下午你安詳的走了
沒有痛苦
過了幾天我收到了一封mail
那篇文章錄取了
標題人生的最終被改成人生的最終的最終
那天剛好是你頭七
你一定在偷罵我把你的事情寫到報紙上
不過我知道臭屁的你心裡一定也在暗爽
你很聰明
鬼靈精怪
我們大家都很想念你
每次外婆聊到你就又愛又恨
「那個死人骨頭」就算你走了那麼久外婆依然這樣稱呼你
嘴巴上嫌你煩
但是每次回外婆家我都有注意到
她每天都準備一些食物放在你的神主牌前面
還有一小杯酒
有時候還擺著你最愛吃的橘子
「你不在我安靜多了」她拜拜的時候都這樣對你說
但是我知道她很想你
只是想念你的方式跟一般人不一樣
你要保佑外婆身體健健康康喔
還有
我才不會承認我想念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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