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3.09
你打算往其他地方發展，我原先的工作也告一段落；就說
吧我們這些流浪者，到處跳槽，包括愛情都是同樣模式。
然而離開究竟是哪一方的問題，又或者，並沒有誰錯，不
過是時候到了而已。因此，愛情之於戀人也有了契約關係
，我們得先學會接受它的生死，怎麼來，就怎麼去。
我還沒想開。如同我更早之前的那些，都是拋棄不了的舊
物，即使補色也回不去當初的光鮮，但我仍用我的心錶框
它們，保藏它們。時事易腐，唯人心不朽，我以文字刻寫
愛的墓誌銘，記述它的自始自終，紙短情長，恨也長。
所以，我捨棄了一部分的習慣，卻戒不掉對你的情緒化。
也不是只有過你一個情人但就只針對你，非常有趣，不是
嗎？但那其實是因為你懂我的文字，因為你我是同類人。
我輩。我們某些方面實在太像，但那些都稱不上具體的表
徵，最相似之處即為人格上的缺陷點，那些自以為是與自
以為非，對人不對事的偏頗心態，以及自憐自賞的孤芳性
格。其餘差異，我們並無法同化彼此，你還是你，故我還
是我，我們永遠不會在同一條道路上，而這已然注定。
很久沒看電影的我想起跟你一同看影集的日子，那時真好
呵，真的很要好。巷口的小籠包升起幸福的蒸霧，你跟老
闆聊天，順便要了一碗湯。老闆問你做什麼的，你道是寫
小說，老闆大概詫異著三更半夜竟會遇到作家來買小籠包
，他不明白你是夜行性生物，而我這魚都經常假寐放空，
待到真正打個哈欠，早黎明了。那陣子我眼圈特重，早上
的必修課，到場點名之外全在補眠，那年我的聲韻學成績
低空飛過，高空範圍都打算留給愛情學分去填滿，卻還是
讓你打了不及格。
怎麼年華就這樣過了；畢業典禮，學校把錢都砸去放煙火
，長達七分鐘的煙火秀，在璀璨的爆炸中我彷彿看見自己
的青春燃燒殆盡。煙火青春，一下子沒了，我記不得在你
之前之後的光陰，或者那根本沒有留白只是你出現的色彩
太亮，教我忽略了其他。然而你也褪色了，老電影停格般
卡在過去，我試圖以書寫倒帶，可惜記憶早已毀損不全。
那就是，所謂的回不去嗎。但別問我如果回去了我還要不
要遇見你這種假設問題，可行性為零就失去探討的意義。
我只是會想再見到你，用一種遠遠的遠遠的，你無法認出
的距離，沒有言語，唯一的接觸是我安靜的凝視。我想像
如此常溫的重逢，愈是無感，愈適合你我，愈能成全我的
單向情感。
記得那時你直接買了超商集點兌換的哆啦A夢磁鐵（我們
還是習慣舊稱小叮噹），我分到三個。離開你後，它們被
黏在我新遷的外宿房門上，底下是學期行事曆、系會發的
生日卡片、朋友從台北寄來的信、圖書館逾期罰款收據、
賣場DM……但看最多次的還不是那些磁鐵，我只是天真得
以為眾多雜物可以掩蓋對你的思念。生活實忙或裝忙，總
都忙著想你。回高雄後，你的作品佔據了我書架上的一塊
區域，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設立「你的專區」，那些書我
到底沒再翻，卻又好珍貴地堂堂正正擺著；朋友以為我是
你的FANS，我該說其實我信仰的不是你的小說而是你？然
而我什麼也沒澄清地當作默認了。
我在圖書館找你的書，無論尋獲與否，我依然抱著一堆九
歌或聯合文學到櫃檯去，好像我從沒留意過你。我去書店
找你的書，它們通常不難發現，而我佯裝陌生地好奇你的
新作，翻一翻你的前言，讀讀簡介，再若無其事地去結帳
。我多麼希望我的情緒也一併結算乾淨。天啊我這種情人
，一邊在嘴上說排拒你一邊透過任何管道關注你，莫名其
妙得要命。我究竟是不能釋懷你還是不能釋懷我自己？
我為何老放不開？
愛情走到後來，我們面對的就只剩下不斷的自詰與他詰。
或者，互詰。可是我不能質問你什麼，那時的你已經不在
了，而現在的你並不能取代你的前身。這也是為什麼我想
見你卻不想跟你交談之故，我無法追悔，文字只成悼念，
不能復活一切。那是誰都救不了的遺憾，卻是我所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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