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鋼琴咆哮的年代16
第十六幕 托斯卡尼花店
哈利‧Ｓ‧杜魯門說：「準備好了，法蘭克。」然而他的聲音卻是我未來的小舅
子亨利的。
當然，當我確認亨利‧潘恩是個死人，並且蔓蒂曾是他的遺孀之後，我就不認為
他是我未來的小舅子了。可憐的蔓蒂，一定是被這兩個人控制住了，所以她並不
知道這兩個人其實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是不清楚他們是怎麼做到的，但既然
這兩個人有可能來自未來的話，自然有辦法將蔓蒂給唬住。不過我倒是很感激那
兩個傢伙並沒有趁機佔蔓蒂的便宜，不然我一定馬上衝出去給他們一人一槍，這
樣案子就結束了。
然而話說回來，他們身上應該帶了不少傢伙，我就這樣衝出去開槍，也未必能保
證每一槍都能打中。更何況這兩個距離我有七十五碼左右的距離，在這個距離內
能夠迅速用Ｍ１９１１連開兩槍都能命中活靶的本事，也許前不久才過世的著名
西部女神槍手安妮‧奧克利有這種本事。但很抱歉，我沒有這種能耐。
富蘭克林‧Ｄ‧羅斯福──也就是自稱是法蘭克‧潘恩的牧師，以及哈利‧Ｓ‧
杜魯門──也就是亨利，兩人接下來肩並著肩，慢慢往南邊的方向走去。我猜他
們要去的位置可能是位於二十六街的墨索里尼咖啡館，而且我也知道今天晚上小
普契尼會在那裡邀請本市各個重要角頭老大開會。
為什麼我會知道呢？因為本市的報章雜誌都在談這件事，但這次無所不知的媒體
所不曉得的是：這個會議是小普契尼按照我的計劃所召開的。我已經設好局，讓
鋼琴師二人組走入陷阱。當然，我只負責出主意，所以警察都已經埋伏好了，我
當然也不一定非去現場不可。而小普契尼雖然召來了各路角頭老大，但他本人也
不會出席，因為他自己也有點私心。
老實說，我在沒有確定亨利是不是哈利‧Ｓ‧杜魯門之前，並不認為這樣做有什
麼不妥。可是現在我確定了之後，那可就大大的不妥了。因為按照道上的規矩，
這兩個人固然非死不可，但他們的親屬也不會好過。如果他們都是道上的人那就
還會講點情面。可是這兩個並不是道上的人，那麼不對他們斬草除根的話，一定
會讓自己的威望受損。換句話說，蔓蒂死定了。蔓蒂死定了，這還算是小事，但
我也必死無疑，那可就是大事了。
還好那兩個人對本市路段不是很熟，所以我在他們離開之後，立刻抄近路前往墨
索里尼咖啡館。抱歉了，亨利和法蘭克，我必須親手解決你們。不過放心好了，
我會讓蔓蒂幸福的，雖然你們並不是我真正的岳父與大舅子，但我曾經真的把你
們當做我未來的岳父和大舅子，所以我覺得會走到這樣的下場，也實在蠻遺憾的
就是了。
我走進位於墨索里尼咖啡館斜對面的托斯卡尼花店，這裡是埋伏好的警察所設立
的指揮中心。指揮官就是我的頂頭上司警長大人，他一看到我居然來了，不由得
感到十分驚訝。
「肯恩，你終於不怕死了哦？」
我對打扮成花店老闆的警長說：「老闆，那兩個正準備走過來，十五分鐘後會到
。」
警長很不滿的說：「距離那麼遠？你找到他們的藏身地點了嗎？既然如此，為什
麼不打電話叫我們去他們的巢穴那裡，這樣比較好逮啊！」
「是啊，是啊，等哪天湯瑪斯‧愛迪生發明可以隨身攜帶在身上滿街跑的電話吧
！」我酸回他一句之後，問：「你找來的都是最好的槍手嗎？」
「總警長親自從各分局挑選過來的。」警長說：「那兩個人就等著一現身，就被
打成蜂窩吧！」
我說：「請你下令，千萬要瞄準頭部，不然沒辦法確定他們會死。」一定非打中
頭部不可，因為被春田步槍的子彈擊穿的腦袋，鐵定讓他們的媽媽都認不出自己
的兒子來。
警長說：「你把他們當什麼？恐怖片裡面的僵屍嗎？乾脆改用銀子彈算了。」
「銀子彈是用來對付狼人的。」
「對付一條狗也用不著什麼子彈，這樣太浪費了吧？」警長說：「況且總警長說
要抓活的。」
好吧，那麼我真的只好親手打死他們了。
過了二十分鐘之後，這兩個人都還沒有出現。警長問：「肯恩，你確定你有看到
他們走過來？」
我點了點頭，說：「當然確定，不過他們應該會等黑幫老大們都現身了之後，才
會出來殺人。」
「但要是他們發現了我們已經設下埋伏了，會不會就這樣走掉了？」
「老闆，要是他們就這樣走掉了，他們以後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我說：「
這兩個人成天只想要用最快捷的方式來替天行道，那麼他們就算知道這個餌，也
不會不吞的。」
警長點了點頭，說：「最好如此，而且我也希望不會在這裡開火。要知道，這裡
還有不少無辜的一般民眾。」
無辜的一般民眾？我心中竊笑，沒有一個真正的「無辜的一般民眾」會在墨索里
尼咖啡館喝咖啡的啦！這是常識好不好？常識！你還真的以為那些散落在四周的
民眾，都真的時無辜的一般民眾喲？你嘛拜託啦，這些通通都是黑道份子假扮的
啦。
不說別的，就說坐在咖啡館隔壁的義大利餐廳裡面，正在開心的吃著義大利肉醬
麵的那位身穿紅衣服的十歲小女孩好了。你聽說過天底下會有正常的父母在晚上
五點半以後，會把小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叫她手上拿著紅色的汽球去逛街嗎
？何況現在都已經快九點了，所有的小孩子早就被父母趕去上床睡覺了。
那個小女孩也許不到十歲，但她的裙子下面搞不好都藏著一把點二二口徑的德國
魯格手槍，因為這是她的父母要用她當藏槍的道具。甚至她還可能不是他們的小
孩，而是從孤兒院裡面找來的。而且兩個黑眼睛與黑頭髮的死老義，居然能生的
出來一個滿頭金髮與綠眼睛的小女孩？除非是被我動刑，否則智商正常的人都會
搖頭說不信。
我抬頭望向時鐘，會議會在九點開始，可是死老義就算沒有密謀，也會自動自發
的遲到半個小時。猶太佬也有一樣的毛病，除非是德國來的猶太人。但死老愛一
定會最先抵達，因為他們永遠準時，除非喝了酒。
我抬頭望向時鐘，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
不久，街頭出現了第一輛已經加裝了防彈鋼板與防彈玻璃的凱迪拉克，然後下一
輛是克萊斯勒、福特、勞斯萊斯、雪佛蘭……各種款式、各種顏色的豪華房車都
有出現，然後各個角頭老大都在兩三名或五六名手持湯普生衝鋒槍、ＢＡＲ、與
散彈槍的保鑣陪同下，大搖大擺的走進墨索里尼咖啡館。到了九點過了一刻之後
，已經出現了兩三百人，而明目張膽的拿著芝加哥鋼琴的人，起碼超過五十多人
。
這可真是大手筆，一把湯普生衝鋒槍要八百五十塊錢，而一輛普通的勞斯萊斯只
有八百塊錢。當然現場出現的還是配有強化裝甲與防彈玻璃的勞斯萊斯，這可貴
了，至少價值五千五百塊錢。更何況來了不止一輛，是很多輛。
警長嘆道：「哭爸，來了這麼多人，就算是國民兵開了一個步兵旅過來，恐怕都
打不贏了，那兩個人能做啥？咱們是不是乾脆就這樣撤掉算了？」
我說：「如果撤掉的話，我們可能連收屍的機會都沒有。」
這時街角發生了一點小衝突，原來是有不怕死的記者偷偷溜了過來，結果馬上被
道上的弟兄們發現，攝影機被砸了，人還被拖到黑巷子裡面去，挨了一頓毒打。
過了不久，又有一輛經過防彈強化過的凱迪拉克出現了，但這是一輛加長型轎車
，並且全車是白色的烤漆，並加上金邊。
我愣了一下，說：「不會吧？」
沒錯，就是小普契尼，這車是他夢寐已久的名車，可是他的老頭在世的時候，不
准他買。然後他老頭被鋼琴師二人組掛掉的第二天，這輛車就開進本市裡面來了
。但現在這個不是重點，而是小普契尼居然來了！而且當他走下車，並走進墨索
里尼咖啡館之前，我都還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也許今天晚上已經變成了一場黑道盛會，所以變成他非來不可的局面。可是這有
什麼好擔心的呢？護衛場面如此盛大，黑白兩道都已經設下了天羅地網，請問鋼
琴師二人組再強，也拿這樣的場面沒輒吧？
好吧，我不得不開始贊同警長的話是對的，任何人看到這種情形，大概都不會來
找碴了。不過呢，我卻有另外一層更深的憂慮──難道富蘭克林‧Ｄ‧羅斯福與
亨利‧Ｓ‧杜魯門這兩個未來人，真的會按照我們現代人的想法去做嗎？那麼他
們應該會怎麼做？
當然，換成是我，就會一走了之，反正我還可以繼續在這座水泥叢林內跟人捉迷
藏。
問題是那兩個人要是這麼想的話，他們就不會把事情搞得那麼大，要跟黑白兩道
一起開戰。當然這兩個人都是笨蛋，但笨蛋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們會不按牌理
出牌。因為笨蛋不打牌，他們只會下棋。
好，那麼他們會怎麼面對現在眼前這樣的難題？況且從我放消息到今天，他們有
三天的時間去策劃這場行動，但我們每一個人卻是現在才想到會有什麼樣的發展
？不，應該只有我想到這件事，因為我沒看到有人在擔心這件事情，他們都做好
了準備。
當我正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聽到從空中傳來一陣尖尖長長的哨聲。
頓時之間，我彷彿回到了我十六歲那年冬天所到過的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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