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近半年來,少數我忘了自己身在哪裡的時刻。整個人全空了,連軀體也
嫌占空間,要努力站穩才能屏心凝神繼續聽下去。
聽眾很配合,該安靜的時候安靜,該HIGH的時候絕不吝嗇,表演者輕鬆,演
出效果極佳!
試音時,張懸很仔細的確認各樂器和vocal的音量大小,光聽試音唱
《Crestfallen》、《Dark Mavis》、《Ladder》和《Her November Diary》
片段就很過癮!
隔壁舞臺,拾參的歌聲不斷傳來。張阿懸試音完,一直揮手叫我們去聽拾參
,看到大家還不走,她斜比了一個殺頭的手勢~哈哈!於是,我們趁著空檔
的時候出去聽拾參。聽張老闆的話沒錯!拾參的表演熱力十足!
月光舞臺,有其奇特之處。東西兩面牆爬滿藤蔓,牆沿下開幾扇窗,從下往
上看,圍牆高聳,引進幾分夜色;北邊舞臺,南為音控。西邊有數層木階梯
延伸,可以在上面聽歌,多了悠閒;東邊是入口,從外面看,開了一個四方
缺口的入口彷彿城門。進入城門後,還有一道斜立的木造牆面擋住,從入口
是看不到舞臺的。
進入後,約可容納七百人,以天為蓋,四方盒子,是一格世界。今晚,天氣
晴朗,彎月高掛,說月光,是月光,即為月光舞臺。
張懸穿黑色寬鬆上衣,灰色牛仔褲,褲上數條刷白,高筒靴,綁造型馬尾;
杉特灰色牛仔褲、白球鞋、淺綠色連帽外套,內搭黑色粉紅條紋相間上衣。
一上場,張懸坐定位,馬上說要來幫風和日麗……話才講一半,意識到還沒
自我介紹,馬上介紹自己是張懸!大家熱烈鼓掌尖叫!
還以為大家都認得她的名字,張懸:「這樣不好,真好。」後者是指看到有
些人似乎不認識她。無負擔的開始,氣氛很輕鬆。
又自我介紹了一遍,很高興來到大港開唱。這算是她今年開始第一個比較公
開的表演,因為今年其實想好好的寫專輯,但可能就要先跟大家說,要緩慢
的才能完成。
今天的第一首歌──雖然自己只會唱她的兩首歌,張懸補充,但是希望她很
微薄的心意可以幫他們打一下廣告。
3/27在臺中,風和日麗連連看,全世界所有張懸的女神會聚集在一起!今天
是聚集她超級無敵的偶像阿山、拾參~
3/27在臺中,風和日麗連連看,請大家去玩!請不要當有禮貌的觀眾──當
然不是叫大家把黃小楨的衣服扒光啦!雖然她也只會傻笑……但是,傻笑不
代表接受。而是說在臺下可以把澎湃的情緒搖擺出來,陪他們度過一個很棒
的下午!希望後兩天的大港開唱也是一樣!
今天要唱的這首歌,就是一百零二首的《Fine》。張懸要謝謝大家願意來聽
她唱歌。
杉特、張懸認真刷吉他,帶來《Fine》。
唱完,張懸再次提醒,3/27臺中,風和日麗連連看。
接下來這首歌,《Ladder》。張懸帶頭拍手,打起拍子。很久沒聽到這首歌
了,力道依然很強。
掌聲之後,一片沉寂。「超冷靜啊~」今天的聽眾很可愛,馬上再度鼓掌尖
叫!
張懸聽到回應後,告訴大家,請留著這口氣,以後如果看到「吾等心目中的
偶像」,請不吝給予一些尖叫或呼動。
剛剛在the little演出時,張懸就在臺下聽,跟著主唱阿山唱《雨和眼淚》
,跟著搖擺身子,跟著尖叫歡呼!很投入。
張懸後來發覺這幾年,臺灣聽音樂的方式變得太矜持或太保守,如果內心澎
湃不想說沒關係,但如果是怕旁邊很可愛的國中女生跟你說「這樣沒禮貌!
請你不要再跳了!」,其實她有一天會懂~
聽完張懸好笑的模仿國中女生還有高度認同感,大家歡呼了起來!
看到大家的激昂,張懸也很興奮的說:「現在看到阿山──把他扒光!你們
不扒光,我怎麼看他裸體!」氣氛完全炒熱了!張懸隨即恢復冷靜介紹,但
接來要唱的是一首很悲傷的歌。
吸了一口氣唱,「Who am I」...就這一口氣,氣氛馬上轉變。
今天的聽眾很配合,張懸的狀況也極佳。Smashing Pumpkins《Crestfallen》
。就是它了!深深觸動。
「Who am I to need you when I'm down
And where are you when I need you around
Your life is not your own」
張懸輕輕吟唱,慢慢帶出歌曲情意。現場一片安靜。月光之下,聽張懸唱歌
,如同歌詞中所說的,「I lost my faith」。
直到最後一個音結束,搖晃吉他後,掌聲才接續不斷,有人忘情喊張懸。張
懸拿起一公升超大罐海尼根乾了幾口。
接下來這首歌,張懸很少唱。張懸很少來高雄,每次來高雄都超開心的!去
電臺時,都很喜歡對著窗戶發呆。
「你們高雄天氣很好~像臺北陰陽怪氣的~」不知道為什麼,張懸開始用外
國腔講話,聽眾們鼓掌叫好!
張懸是跟著臺北長大的,所以一輩子愛她的陰陽怪氣,「但是只要看到陽光
就覺得~哎喲~高雄真是好地方啊~」外國腔再度出現。
張懸說,像她如果能常來到高雄,不是談戀愛的話,就是希望正好有各式各
樣的音樂活動,所以請支持各式各樣的藝文文化可以推廣得更好,也讓它們
不要流於形式化,而是真的可以在地生根,變成當地不管聽音樂還是休閒生
活很重要的一項指標。一起加油!臺北高雄人!
聽眾大聲附和「好」!張懸謝謝大家。這首歌叫《親愛的》。
「想法很多的時候,要細膩地用
擁有一切之後,就
讓它走
在某個角落放一首歌」
張懸唱到這一句,難得在歌聲後自行補充:「像我的歌就《雨和眼淚》。」
誠懇溫暖。結尾重拍加強氣勢。杉特彈得很好!最後一個音落下,掌聲送給
我們的吉他手杉特!
接下來這首歌,去年巡迴表演時有唱過,後來就沒什麼機會再來了。
張懸想自己到了一把年紀,發了幾張專輯,現在已經到了某一個怪怪的、榮
辱不驚的狀態,就是臺下噓也很開心,都還好,簡稱叫「老油條」,張懸笑
著說。
這是三、四年前她從沒想過的狀態,老油條有一個好處就是,當你老油條的
時候,別人反而不用花太多心思照顧臺上臺下的你跟你的害羞或柔弱,這是
這幾年因為工作的關係,所以,張懸發現當歌手或臺上的人,真的要比別人
早一步大方,也早一步謙卑,才會比別人多很多的空間聽到不一樣的東西。
張懸笑說,「連發了三張專輯,不怎麼賣,卻居然可以唱到現在~」有押韻
耶~發現了之後,張懸不禁呵呵笑自己很厲害~臺下也笑成一團。
張懸其實很希望在第四張專輯的時候,做一張跟我們都有關係的主題的專輯
,如果她寫得出來的話。先把這首歌送給大家,希望不論我們關懷什麼樣的
主題,它都能夠回頭落實在我們的生活上面,也圓滿我們的社會。
雙吉他版本的《城市》輕柔,卻一開始就引來許多尖叫。我喜歡這種不費力
就能和臺下互動的氣氛,手也不用借給誰,城市就能轉動。張懸一直笑笑唱
著,坐在高腳椅上的雙腳不時隨著激動。
「水啊!」聽眾很愛!反應熱烈,鼓譟。
接下來這首歌送給從高雄上去臺北打工的人,叫《南國的孩子》,去年唱得
最感動、真的覺得跟人有交集的還是在臺南的那一場。當然不是因為很激情
下大雨的關係,而是張懸發現,其實保持誠心,總有一天,其實會有人跟你
有共鳴,這是她現在做音樂這個行業還是相信的東西,也希望更多的聽眾願
意相信這個東西,因為臺上相信沒什麼用,就很high而已,但臺下的聽眾或
各式各樣的人相信的話,我們會在一個更好的環境下生活。
其實臺灣已經很好了!但是,張懸看著臺下的男男女女比了一下,大家都年
輕。問大家,三十歲的舉手!舉的人不多,張懸笑:「我們去旁邊聊,這個
場子給他們~」苦笑自己明年就三十了,我的媽呀!想當年剛出來的時候還
是一個「失學叛逆的離家少女」,現在轉眼已經三十了!
等尖叫停止後,張懸繼續說,希望在臺上有一點點的成長,哪怕是油條,都
會跟這幾年聽歌的人分享。大家一起加油!
「二十出頭的,交給你們啦~哼~」張懸看似託付的說完,又補上一槍:「
反正你們出生的時候, Kurt Cobain已經死掉了~所以,這地球就交給你們
了~哼~」任性的樣子。有人大喊:「好!」
杉特緩緩彈奏《南國的孩子》前奏,吉他聲中,她從地上拿起一包菸,抽出
其中一根點燃。張懸笑說,這是這兩年她唯一可以在臺上抽菸的時候。
大家聽了哈哈大笑!有同感啊~
吸了一口菸,伴隨吉他,落下第一句。手上夾著菸,就這麼坐在椅子上唱,
乾冰噴出的煙不及那一縷煙來得強烈。
真的是很久沒這樣了,許多動作做來如此自然。點到了,我不能自拔,完全
招架不住的放空,只能望著哪裡看。《南國的孩子》怎能怎能這麼情感濃郁
……
這是值得激賞的時刻,臺上歌手燃燒的投入,聽眾如癡如醉,沒有喧囂。整
個空間共我,處在一室,共享革命情感般的快樂悲傷。
還好,我在這裡,參與這無與倫比的時刻。
唱完,張懸簡單謝謝大家,卻換來如雷的掌聲。
要到最後一首歌了,希望大家今天有個很棒的夜晚!張懸說自己也有個很棒
的夜晚!
吸了一口氣,張懸要把這首歌送給爸爸,爸爸最近過得很辛苦。
沉默了一陣子。張懸說,人生有非常多的際遇、緣分的事情是不可說的。她
從小到大都很痛恨一個東西叫做「人定勝天」,其實像人定勝天破壞了這個
地球很多:我們相信一定可以征服大自然,我們去征服她,然後就掛了;我
們一直相信我們要改變命運,就把我們的性格磨得越來越奇怪,直到失去當
初的自己。我們擁有了所謂的「人定勝天」,回過頭來,卻還是要花更多的
時間、更複雜的情緒去思索這一輩子是為了什麼。
所以,張懸寫了這首歌,希望能夠送給她的家人朋友,也希望各式各樣的人
能夠安於自己,在你的生命中會平順或有時候會有波折,都可以找到圓滿自
己的方法,這是三十歲以前的張懸在心裡面想最多的事情。
話鋒一轉,張懸笑說希望可以趕快把專輯做出來,免得一直表演騙大家的錢
~她很高興來高雄!聽說這邊以後會變成像live house的場地?「找我~找
我~找我~我很便宜!我很便宜!」哈哈……
希望可以唱歌給大家聽,下次張懸要帶樂團。大家加油!
張懸想先預告新專輯的預購禮,後來還是沒講,她希望可以給一個很有誠意
的東西當作預購的贈品,看到那個預購贈品就知道總結這四年她在流行音樂
圈的心得,希望它比做音樂能給群眾更大的祝福。
時間快delay了,張懸不得不快快結束談話。最後一首歌,《關於我愛你》。
一旦唱歌,張懸馬上跟剛剛那個談了很多話的樣子不一樣。
「當你不遺忘也不想曾經
我 愛 你」
後面三個字,張懸聲音一緊。又唱了幾段,「在必須感覺我們終將一無所有
前」已經不行了,淚流不止,聲音也在顫抖。大家鼓掌為她加油!幾乎是用
吼的幫忙一起合唱「我愛你」!也對張懸說「我愛你」!張懸逐漸恢復情緒
,唱完最後。
《關於我愛你》在掌聲中落幕,張懸希望大家一年平安順利!謝謝宜農今天
借她的吉他!宜農後天有表演,大家要去看!
張懸邊走邊揮手,把歌單遞給了臺下,帶著微笑說晚安。接收到祝福,我們
也大力朝她揮了揮,結束今天的主要行程。
一趟旅程,穿梭兩個城市,縱貫臺灣南北,為了聽一場表演,附帶認識很多
好聽的音樂,遊歷高雄,吃美食,逛市集,看大海。高雄正在不斷的成長,
人文情土,盡在點滴心頭。
重要的不只是當下,還有不可預知的好玩奇趣及之後的沉澱。「何時還能看
到張阿懸的表演?」當初只是這麼想,心就飛過去了。這是一個微妙的矛盾
,渴求卻不能強求,只能趁有機會時,卯勁衝去。
如同板標說的:Deserts ◎張懸。 我愛妳
「張懸 我愛你。」這是很多人說出口或沒說的,也希望焦爸爸能得到祝福
,平安順利。
歌單:
(試音)
Crestfallen - Smashing Pumpkins
Dark Mavis - Mansun
Ladder - Joan Osborne
Her November Diary - 8mm sky
(演出)
Fine - 黃小楨
Ladder - Joan Osborne
Crestfallen - Smashing Pumpkins
親愛的
城市
南國的孩子
關於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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