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11/2復興劇場心得
京版的秋江比較少見（雖然唱的全是曲牌（粉蝶兒，相思恨，一江風，駐雲飛，尾聲））
，此戲的難處在於要讓觀眾以為台上有一艘船，就這點而言，我覺得顏雅娟和王辰鑫已經
盡力了；畢竟不是常常演，大家又都期待看到自己心中認為的那隻船，這個情況下，要說
服觀眾勢必更難。兩個人的嗓子都好，身段也穩健，我只認為兩人各有一點可惜之處：因
為我一直對顏的圓場印象深刻（速度快，跑得穩，上身不動，裙不露足），所以這次也特
別等著看她的圓場，結果因為裙子綁的開口的位置，當她跑到在觀眾看來是側面的時候，
裙子完全被她踢開，不只彩鞋，連彩褲都看到了，這讓我已經舉起來要鼓掌的手只好又放
下了；王則是似乎角色越重，他越緊張，越求好心切，表現也就越不自然，即使在跟顏對
話，也是嘴上有，但眼裡心裡都沒有，上次小放牛也是如此，反而是份量比較輕的角色，
他可以演的微妙微肖，如烏盆記的張別古和這次殺嫂的王婆，這是缺乏經驗，也是缺乏自
信。其實我覺得王不管是身材，嗓子，口齒，功夫，都是丑角的好材料，而且也會作戲，
希望他能早早從新秀進化到成熟演員。
打焦贊的兩個主角武功都不錯，不過難免也有小瑕疵。以廖亮慈（楊排風）而言，綁著蹺
的走邊，搶背起身都穩穩當當，可惜第二次的棍下場花失手，還有台步正面時有手擋著看
不出來，但ㄧ轉背面，臀部搖晃的就太大了；余育杰（焦贊）的搬腿不是很穩，射雁後的
亮相角度太偏，導致台下看不到他的正面，停頓的時間也太短，觀眾想拍手都來不及。以
唱唸而言，余的嗓音沙啞，但沙啞並不代表什麼，只要是好聽的，有韻味的沙啞，也能成
為自己的特色，余可以找找也是嗓音沙啞的前輩宗師“活曹操”侯喜瑞的錄音，有為者亦
若是；但是在那之前，千萬切忌大吼，尤其是為了高音而大吼，把嗓子都吼壞了。至於廖
呢，第一次出場前悶簾的“來了”，黏在一起，缺乏武旦應有的爽脆；與楊延昭的對答，
有故作可愛的感覺，這是對唸白節奏聲調掌握的問題，倒不見得是廖刻意這樣唸；南梆子
原板，唱得中規中矩，但是味道就差很多了。其實廖的嗓子不錯，但是如果要走刀馬旦或
花旦，光憑天生本錢是不夠的，運腔轉調咬字歸韻，都要仔細研究。
這次打焦贊還有兩個驚喜，第一是有楊延昭的導板轉原板，而且還扯四門，這就像巡營的
楊宗保扯四門一樣，已經是很難看得到了。第二是有四個小鬼，這是因為楊排風的棍子並
非凡物，乃是青龍所化（即全本楊排風的第一折打青龍），故而有鬼神相助，臺灣在大陸
的影響（去除迷信）下，許多老戲中有神鬼的場子都已經不見了，這次重新出現，雖然其
實與全劇無關緊要，但還是頗令人愉快。
還有最遺憾的，其實掭頭不見得全是演員的問題，只是做為職業演員，怎麼勒舒服又不會
出漏子，太緊或太鬆，只有自己知道，就要靠演員與勒頭師傅溝通了（這麼一想，這幾年
我還蠻常目睹掭頭的發生）；不過除了預防掭頭，更重要的應該是萬一發生了，戲要怎麼
進行下去。如果演員有時間進後台整理，自然是最好，但是這次焦贊根本沒有充足的時間
（原本焦贊是要在台上等著，因為楊延昭接下來就要叫他了），結果在焦贊下場收拾殘局
的時候，楊延昭直接叫孟良去看看焦贊怎麼了，於是小鑼開始不停的敲，而孟良就在台上
一言不發的晃來晃去，這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觀眾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以楊孟二人德班
與山班的舞台資歷，在這種需要馬後的情況下，實在不應該讓台上就如此冷在那邊，即使
臨時想不出什麼詞，做做嘲笑焦贊打賭輸了的表情也好啊！還有這邊武場其實可以用陰鑼
，將錯就錯，就像回令裡楊四郎更衣一樣。
獅子樓殺嫂，對武松而言算是一齣文武兼備的戲：前者的撲燈蛾能不能把武松的情緒唸出
來跟殺西門慶的武功一樣重要；後者武松唱前腔和駐馬聽，短短兩段，情緒也要有分別，
層層疊加至高潮。林政翰的這些唸唱我覺得都不錯，只是他的發聲方法尚需研究。不論是
唱是唸，高音處若用吼的上去，聲音不好聽且容易跐花，表情也會變得齜牙咧嘴，音還不
一定準。比方前腔最後一句的“伐”，，駐馬聽最後一句的“架”，還有念白“解千愁”
的“愁”，音都黃了一點，前面唱得再怎麼好，後面一走音，就都白費了。聲樂中有一些
小技巧是可以幫助歌者把高音衝上去的，林有機會不妨研究研究。另外他還有個忘詞或唸
錯詞的毛病，雖然運氣好時可以很快就想起來，但是掉板還是免不了的，所以不能錯成習
慣，應該努力避免。
唐天瑞的潘金蓮，嗓音圓潤寬厚，高音處不尖銳，低音處不呆板，唱詞中注入相當情感，
至為動聽；身段窈窕婉轉，幾個翻身，水袖飛舞，當真是翩若驚鴻，宛若遊龍；表情隨著
唱詞千變萬化，愛戀，怨怒，不甘，七情上面，特別當她委頓在地，ㄧ抬眼間的茫然若失
，真讓人起我見猶憐之感。
另外還有一些地方：第一，上下樓時每個人的樓梯都不一樣；第二，武松的狀紙，要嘛像
會審法門寺裡面一樣用白紙，如果要求逼真上面有字，就不要亂寫，雖然全場說不定只有
我一個人神經到去看；第三，單刀在武松和西門慶之間來來去去，演員抓的都是刀刃而不
是刀柄，想想也頗好笑。
近期內臺灣京崑劇團的演出請看上ㄧ篇宣傳文，下一次復興劇場是12/7，戲碼是白水灘（
陳冠丞，余育杰）及坐樓刺惜（黃昶然，陳秉蓁），歡迎大家來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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