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摘] 傅謹:全本《長生殿》與上崑的意義

看板ChineseOpera作者 (我又不是偷照片賊哼哼)時間14年前 (2010/01/17 12:13), 編輯推噓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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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長生殿》與上崑的意義 傅謹 2008年5月上旬,在崑曲界久負盛名的上海昆劇團在北京保利劇院連續四晚演出全本《長 生殿》。崑曲自明代誕生以來,因其劇本格局龐大篇幅冗長,難以在舞 台上展現其全貌 ,所以多以摺子戲行世。至明末清初,摺子戲更成為崑曲存世與演出的主要方式,就以洪 昇的名劇《長生殿》為例,全本長達五十出,僅有十多出留 在戲曲舞台上,數百年來罕 見其全本演出。觀眾對傳奇作品的戲劇藝術以及宏大的歷史文化內容的欣賞,漸漸為純粹 的表演藝術的欣賞所替代,對於像《長生殿》這 樣深刻而偉大的作品而言,當然是莫大 的遺憾。 「可憐一曲《長生殿》,斷送功名到白頭。」清初一代文人墨客達官貴人們對《長生殿》 趨之若鶩,一場殘忍的文字獄使多少人無端受到牽連,而《長生殿》巡演全國的盛況因之 中止。上海昆劇團經過三年努力,讓這部名劇闊別三百年後基本以其原貌重現北京,不失 為一樁壯舉。 《長生殿》的全本與國人疏離已久,上演全本崑曲《長生殿》之所以可稱為「壯舉」,是 因為其間困難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想像。多年來,人們對傳統戲劇的繼承和發 展之間的關 係有許多界說,眾說紛紜之中,所謂「既要繼承也要發展」雖是普遍共識,然而具體到如 何繼承,如何發展,究竟如何看待繼承與發展的關係,其實仍暗 含許多不同看法。這裡 的關鍵並不在人們所糾纏的表面含義,而在我們究竟應該用什麼樣的文化態度對待傳統戲 曲,對待崑曲,看待像《長生殿》這樣的經典劇目。 崑曲代表了中國戲曲從文學、音樂到表演藝術在整體上達到的最高水平,而崑曲《長生殿 》又無疑是最優秀的崑曲作品。《長生殿》以唐代皇帝李隆基與妃子楊玉環 的愛情悲劇 為題材,但是它的格局卻遠遠超出一般意義上的愛情作品,除了始終將這樁特殊的帝妃情 愛放置在江山社稷沉淪這個大背景下加以表現,它所達到的人性 深度,遍覽古今中外的 偉大劇作,罕有匹敵。 隨著崑曲作為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的觀念越來越深入人心,有更多業內外的有識之 士開始基於對傳統戲劇經典的景仰之心致力於重新修復經典,全本《長生 殿》應運而生 ,我們可以體味到在它背後起著重要支撐作用的對傳統經典的崇敬和敬畏。全本崑曲《長 生殿》雖然並沒有完全將原著五十出原封不動搬上舞台,但基 本保持了原著絕大多數內 容,僅僅刪減合併了少量場次,當然,還在某些場景中為適應劇場演出的需要做了些許微 調。因此,上海昆劇團重新演出的全本《長生殿》 之重要,不僅僅是由於它意味著全本 《長生殿》在闊別北京三百年後重新回到這座古老城市,更由於它代表了一種我們闊別已 久的文化態度重新回到這個社會,回到 我們的生活。持這種曾經稀缺的文化姿態對待經 典,我們才有可能看到上昆的《長生殿》所呈現出的「嚴守崑曲格範的古典美」。這就是 這部需要連演四晚的大戲最 閃亮的特點,就是它的魅力之所在。 相對於那些以青春或奢華相號召的崑曲創作,上昆的全本《長生殿》以切合傳統風範為核 心,把焦點凝聚在崑曲本身,凝聚在崑曲的傳統表演格範。如同對珍貴文物 的修復必須 嚴格遵循「整舊如舊」的原則,為了讓《長生殿》完整地呈現出「嚴守崑曲格範的古典美 」,上海昆劇團的編創人員們小心翼翼地「修復」這部古典戲曲 的精粹。然而,真要做 到「整舊如舊」並不容易,從事文物修復的專家會告訴我們它比製造一件新品要困難得多 。如同文物的修復,最大的困難在於如何高水平地重 現文物製作的傳統工藝,將經典劇 作《長生殿》的全本重新搬上舞台,最大的困難在於如何讓那些早就已經失傳了的摺子以 對得起「經典」這個稱呼的方式呈現在舞 台上。如前所述,全本《長生殿》雖然曾經演 出,但已是三百年前的往事,此後至少有三分之二即三十出以上,其舞台呈現方式已經不 為人們所知,要復原這部分內 容,還要與其餘的三分之一融為一體以免觀眾察覺出明顯 的差異,要保存戲劇的完整性,難度之大,恐怕要超過新創劇目。清代以來,雖然《長生 殿》全本不復演 出,但是其中一些重要摺子,如《絮閣》《密誓》《驚變》《埋玉》《 聞鈴》《哭像》《彈詞》等都是崑曲觀眾熟知的保留劇目,更成為崑曲精美的表演藝術的 主要 載體,它們的表演樣式,已經相對凝固在一個非常高的水平上,生旦淨丑各行名家 多以能夠演出這些摺子為榮。以上海昆劇團為例,這些重要摺子正是體現蔡正仁、 張靜 嫻等崑曲表演藝術大師之成就的拿手好戲。它們當然是全本《長生殿》不能捨棄的精品, 而相對於這些十數出戲而言,要重新尋找那些失傳已久的摺子的舞台呈 現方式,尤其是 要讓另外那二十多出戲按照崑曲本身固有的表現手法在舞台上展現在觀眾面前,還必須保 證這樣的舞台呈現儘可能接近已有的保留劇目的表演水平, 那才是真正的挑戰。 崑曲的舞台表演以細膩見長,從排場、唱腔到身段,一顰一笑、一招一式都要用心安頓。 用崑曲演出全本《長生殿》這樣一部體量超大的作品,編排的工作量可想而 知。上昆僅 排演這部大戲前後就花費了三年時間,在當今這個浮躁和喧囂的時代裡能用長達三年時間 排一部戲,能以編排、演出崑曲所必需的優雅和從容的心態細心 打磨一部作品,尤為令 人欽佩。聯想到近年來國家投入巨額資金用於崑曲保護,然而這些投入的資金主要流向了 可用於獵取各種獎項的新劇目創作,真正被用於像上 昆重新恢復《長生殿》那樣繼承崑 曲傳統的反而只佔其中很少一部分,更令人感慨。但我們知道,正由於上海昆劇團如此努 力地以傳統方式重排這部《長生殿》,其 中新排的那些摺子是有可能留傳下去的,在未 來幾年裡,其中至少有十多出可能成為上昆新的保留劇目,對於劇團而言,對於崑曲而言 ,沒有比這更好的劇目建設方 法。如果現存的六個半崑曲劇團都能這樣做,三五年之後 崑曲的劇目積累會很可觀,從清末民初以來,崑曲保留劇目日益遞減的趨勢就有可能出現 逆轉。用這種方式 保護崑曲,才是正道。 誠然,上昆的全本《長生殿》要在現代劇場環境中展現崑曲經典,劇場環境的變化對舞台 呈現、對表演和演奏都提出了不同的要求。能夠既顧及現代劇場觀眾的欣賞 要求,又不 背離崑曲的表現原則,是這部全本《長生殿》最成功的嘗試。縱觀《長生殿》全劇,能做 到「本本有戲,出出有戲,人人有戲」,一方面體現了原著作者 洪昇的才華異稟,同時 也處處體現出沈斌、張銘榮等稔熟崑曲舞台的上崑導演們的不凡功力。全本《長生殿》的 成功上演,正是由於上崑擁有這一批54年前跨入崑曲藝術大門的表演藝術家,幾十年來 他們一直是崑曲舞台表演藝術最高水平的代表。他們都是當年由俞振飛任校長的上海戲曲 學校崑曲專業的學員,而教他們的老師,幾乎清一色是被稱為「傳」字輩的崑曲大家, 當然還加上了俞振飛先生自己這樣的名宿。在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內,他們在崑曲表演領域 的專長少有機會展露,更不說以他們為中心創排一部新作,這些得到「傳」字輩親炙的 老藝術家已經退休多年,他們的得意弟子,有些都已經步入中年。 這裡特別提到他們與「傳」字輩的關係,是由於沒有「傳」字輩,崑曲的承前啟後就沒有 可能。中國特有的戲曲藝術發源成熟於宋元年間,誕生於明代的崑曲是宋元南戲和元雜劇 經無數文人之手精心鍛造而成的精緻藝術,在世界表演藝術領域,從來沒有這樣的 一門 藝術,曾經在劇本文學、音樂呈現與舞台表演三方面的完美結合上,達到如此之契合的程 度。由於有了崑曲,中國古老而偉大的文明史寫到這一章時,不僅在書 寫文學方面的輝煌 時首先就要、甚至主要是要寫崑曲劇本——傳奇的成就,在書寫音樂與表演方面的輝煌時 ,也必須以崑曲的表現以及崑曲取得的成就為主要內容; 甚至由於有了崑曲,中國的舞蹈 在它發展的路途上就拐了一個彎,明清兩代最卓越的舞蹈,已經化入戲曲表演、尤其是崑 曲表演中,要寫中國舞蹈史,明清兩代就只 好主要以戲曲的表演為主要內容,而其中最具 風範的當然就是崑曲表演。所以,在一個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內,中華文明在文學藝術領域 最重要的創造,幾乎完整地凝 聚在這個被稱為「崑曲」的戲曲劇種裡。它代表了中華文 明在藝術上曾經達到過的最高水平,因此當之無愧地可以稱之為中華文明在藝術領域最卓 越的代表。 越是完美的藝術就越是難以完整地傳承,像崑曲那麼完美的藝術,要一代代流傳下來,其 困難是可想而知的。確實,明末清初李玉的《一捧雪》《千忠戮》以及洪昇、孔尚任的 《長生殿》和《桃花扇》之後,再也沒有人能寫出如此優秀的崑曲劇本;至於舞台表演, 這個雅到極致的劇種是曲高和寡的,以至於在喜愛喧鬧的舞台 上難以與那些更通俗的劇 種競爭,文人和官宦的家班沒落了,學崑曲的人要在演藝界生存愈顯困難,崑曲的表演水 平也就漸漸每況愈下,它能留傳到今天純屬僥倖。 或者更準確地說,比較接近於鼎盛時 期的蘇昆之表演風範的崑曲能夠留傳到今天,純屬僥倖。崑曲在戲曲中地位既高,其影響 所及遠遠超出它之誕生的江浙一帶,各地的戲曲演員無不以崑曲為表演藝術之範本,所 以幾乎像「有井水處皆歌柳詞」那樣,有戲曲表演的地方就有崑曲的身影。優秀的京劇演 員以擅演多齣崑曲劇目為表演藝術水平高超的標誌,這是我們所熟知的,而在南方的多 數地區,有更多地方劇種優秀演員努力模仿和學習崑曲,其劇目、唱腔和表演隨處可見。 崑曲由各不同劇 種的戲班傳播到各地,但傳播的過程同時就是改變的過程,它影響面越 廣,形態的變異就越大,越來越變得只有崑之名無崑之實。因此說崑曲到清末時已經瀕臨 失傳 並非妄言,雖然各地的戲曲演員都在演他們心目中的崑曲。各地被稱為「草崑」的 崑曲演出之盛,並不能阻止蘇州「正崑」的淪落。到清末民初,至少「正崑」一路已經 衰微到極點,最後一個正崑班社「全福班」的腳色都已經不齊。幸好有具有強烈文化憂患 意識的文人、商人深切感受崑曲行將斷流之危,於是有興辦崑曲傳習所的義舉,崑曲才 神奇地獲得了接續藝術源流的機會。 想到傳習所順利興辦之偶然,更可以領悟崑曲當年那岌岌可危、命懸一線的處境。1921年 蘇州崑曲傳習所成立,培養了一代「傳」字輩演員,「正崑」一脈因此得以保存接續。 由「傳」字輩藝人畢業後組成的仙霓社,在以後的20多年裡成為獨自撐起崑曲大廈的唯一 具代表性的戲班;1949年以後,正是因為尚存仙霓社散落在各地的23位「傳」字輩藝人 繼續傳藝,崑曲才有保存至今的可能。 「傳」字輩是崑曲藝術薪火相傳的關鍵一環,而最集中地得到「傳」字輩老藝人真傳的, 就是1954年成立的由俞振飛擔任校長的上海戲曲學校開辦的三屆崑曲班,1978年成立的 上海青年崑劇團就由這個崑曲班畢業的學員們組成,30年前的青年,現在都已經是60有餘 的退休老人——從1954年入學到今天,倏忽已經過去了54年,「上海青年崑劇團」的舊 稱也悄悄更改為今名。崑曲之傳承人,當然不限於上海崑劇團的這批已經入行54年的資深 演員,浙江崑劇團的汪世瑜,江蘇省崑劇團的張繼青,還有北崑、湘崑和蘇州崑劇院的 多位老藝人,以及在海外的華文漪,都是其中的佼佼者,然而國內目前尚存的6個崑劇團 加上溫州永嘉的崑曲傳習所,卻只有上海崑劇團一家,擁有一個包括蔡正仁、岳美緹、 計鎮華、梁谷音、劉異龍、張靜嫻等多位大師在內的陣營整齊的表演團隊。 崑曲的傳承,家門、劇目、技藝、風格缺一不可。俞平伯先生曾經感慨萬分地擔憂「崑戲 當先崑曲而亡」,就是因為他深知「正崑」之魅力的傳承要依賴其完整的劇 目的舞台呈 現,在於其優秀劇目的傳承。現在,大約也只有上海崑劇團有可能以傳統崑曲的風範上演 全本《長生殿》,能把《牡丹亭》《荊釵記》《玉簪記》《邯鄲夢》等大型劇目較完整 地呈現在舞台上,而且還能夠讓今人依稀目睹「正崑」的模樣,進而能因其傳統表演的純 正與精美吸引觀眾。 「崑」是「戲」,而「戲」是要靠多位演員們在台上相互配合表演的,就像桌子,無論哪 只腳短了一截就放不平。在其他的劇團,雖然不敢說「崑戲」已亡,但是四梁八柱早就 已經不齊。只要有親聆「傳」字輩傳授的老藝人在,崑曲傳統摺子戲的發掘與舞台呈現的 可能性就依然存在,然而演出一台大戲所需要的行當各異並且水平相稱的演員,終究是 很難湊齊了。於是只能以「青春」相號召,甚或只能依賴奢華的舞台美術——如果觀眾進 入劇場是為了看年輕的帥哥美女,抑或是為了看葉錦添的設計或林兆華的構思,再或者 是為了看蘇繡,那不是崑曲的光榮,而是她無上的悲哀。 這就是上海崑劇團存在的意義。假如說崑曲作為中國傳統戲劇、音樂、舞蹈等多門類藝術 之結晶,代表了中國表演藝術曾經達到的最高成就,那麼,這一中華文明結 出的碩果現 在的載體,就是曾經得到「傳」字輩藝人實授的蔡正仁這一代人已經年過六旬的崑曲表演 藝術家,而恰好他們又非常集中地聚攏在上海昆劇團。於是,崑曲是否有可能繼續以其高 水平的風範延續下去,就要看上海昆劇團有無可能最大限度地讓尚健在的這一代藝術家的 表演水平得以繼續,有無可能讓他們繼續充分展現 其表演才華,並且讓年輕一代儘可能 全面地完整地繼承他們所擁有的表演技藝。儘管由於歷史的原因,本來已經由「傳」字輩 藝人繼承下來的崑曲劇目又有三分之二不幸失傳,上海崑劇團擁有的表演傳統和上一代 相比已經相距很遠,但是正如我們最近在北京的舞台上看到的那樣,這一份遺產依然足夠 厚重。 如果說崑曲是無價的國寶,那麼,上海崑劇團現在就是這份無價的國寶的守護人。崑曲的 薪火相傳,上海崑劇團是關鍵的關鍵,而這個劇團面對崑曲傳統的一舉一 動,都直接關 係著這個代表了我們民族之表演藝術最高成就的劇種的興衰與未來,也因之直接關係到民 族藝術的興衰與未來。這擔子之沉重無法用數字估量,要放到民族文化之傳承的大背景 下衡量,才能掂出它的份量。 回頭說到《長生殿》,我並不認為上崑的這次創作演出稱得上十全十美,其中仍然存在可 進一步探討、商榷以至加工提高之處。即使以《埋玉》這一重點場次的表演 而言,至少 在兩個方面令人存疑。全本《長生殿》四本,包括《埋玉》在內的第三本由蔡正仁和張靜 嫻兩位名滿天下的表演藝術家扮演李隆基和楊玉環,我完全相信 這齣戲是兩位藝術家的 嘔心瀝血之作,然而,恰恰由於演員對戲劇人物面臨生離死別時的哀慟表演太過繁複乃至 於太過直露,反而遮蔽了觀眾的品味與想像的空間。 在一定程度上,它並不切合於崑曲 表演以少勝多的含蓄、簡約的美學原則。崑曲的含蓄與簡約是以對觀眾的尊重與信任為前 提的,雖然我們很難要求現在的觀眾都擁有傳統文人的古典藝術修養以及心境,然而, 觀眾也需要用優秀的作品與表演引導,只有令人回味無窮的表演才能培養出能欣賞體味傑 作的高水平觀眾。更何況假如 崑曲放棄了它含蓄、簡約的精緻表現,那就不再值得人類 為之如此驕傲。 其次,《埋玉》這齣戲的表演重點過多放到了渲染這對帝妃相互間的深摯感情上,多少有 悖於洪昇創作的初衷。《長生殿》之深刻就在於作者所寫的李楊關係根本不是簡單、純 潔和浪漫的愛情,他們之間的情感始終混有許多雜質,作者正是通過敘寫、揭示他們關係 的複雜演進體現出人性的深度。具體到《埋玉》這一場,李隆基最終不得不賜死楊貴妃 之所以是人生之大無奈,就在於無奈中除了他對貴妃的不捨,更包含了身為帝王卻不能維 護自己尊嚴的挫敗感;楊貴妃之所以向唐明皇主動求死更不能看成簡單的為愛獻身,在 另一方面,她求死還有更豐富的潛台詞,那恰恰是她以退為進,以死求生,因為在她心裡 並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唐明皇真能捨她而去。因此,假如只是著眼於展現李楊痛別時的 情愛主題,《長生殿》的內涵就失去了大半。事實上,李楊愛情只有在楊玉環死後才變得 純潔,正因為脫離了政治、權 力以及各種現世的利害關係的羈絆,李楊的關係才有可能 向純潔的愛情演變,這是洪昇對人生最悲觀的體驗,也是《長生殿》之成為超越時空的經 典作品的精髓所在。 崑曲全本《長生殿》在北京演出一輪,不知道下次重逢又是何年。上崑在長安大劇院演出 《蝴蝶夢》時,舞台上豎著一副對聯,上書「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這本 來是《長生殿》裡用的,剛好,也可以用以為全本《長生殿》北京演出的寫照。 原載:《藝術評論》2008年 06期 40-44+124頁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09.23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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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上崑很多戲的演出都有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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