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摘] 西方的前衛在東方:歐蘭朵座談會-下
※ [本文轉錄自 Drama 看板]
作者: vitte (天堂 咫尺可及) 看板: Drama
標題: [轉載]「歐蘭朵」座談會(下)
時間: Thu Feb 26 07:28:00 2009
西方的前衛在東方 ──「歐蘭朵」座談會(下)
時間:二○○九年二月十八日
地點:The One人文聚場
主持人:楊澤
與談人:王安祈、張小虹、王墨林、耿一偉、王嘉明
列席:黎家齊、Baboo
記錄整理:耿一偉、張育嘉、陳安伶、劉昌漢
耿一偉:
最早在德國演的時候是一個比較小的空,因為空間小,所以很多東西的版本是乾
淨的,但當他放大了以後他的視覺腳本還是一樣的,舉例來說,比如我本來是要
從這走到那就坐下來,在德國是那樣,但在劇院從這走到那坐下來,以致於他必
須想辦法在這段過程中必須還是照著這個腳本來走,他還是要走這段,原本可能
沒有要做什麼動作,但必須在這之間加了很多動作和東西讓這一段變得比較活
潑,因為有時候他再解決這個問題,這是第一個我要講的。這是我覺得實際上空
間的轉換有造成這樣的結果。
所以原先他們在國家劇院第一次做視覺的時候就已經加框了,就是他們認為國家
劇院的框太大,那然後呢,他們這次在排的時候發現還是框太大,因為視覺不能
變了嗎?所以基本上他花了非常多的聲音在,我講的聲音例如魏姐有很多的聲音
的使用就是要去製造那種拼貼,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空間的不一樣。我覺得
Wilson他雖不懂中文卻還能導東方的演出是因為他把聲音當成景觀來處理,雖然
他不重視文本,就如他導英文戲的時候也是一樣他不重視英文的意涵只重視字形
與字音,所以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但對於我們就有接受的問題。因為有些符號對
他來說,不是符號,所以一切對他而言是平等的,但對我們來說是不平等的,因
為有些東西是屬個人創作,但有些東西對我們來說是符號,可是他沒辦法感受到
差異性在哪。
王墨林:
這是一場非常冷冽、纖細的戲,觀賞者審美的感情幾乎都被抽離掉,我們只能很
客觀的而且很不投入的凝視著這個戲,凝視著Robert Wilson的舞台,他的燈光,
或者是魏海敏的表演,你所感覺的纖細到後來慢慢就變成一種神經質的疲倦。我
們都知道Robert的戲基本上是意象劇場,而意象劇場就如剛剛各位講的,他不
重視劇本,不重視說故事……,靠舞台的燈光,裝置,身體的造型,還有動作的
型態來呈現;可是這次台灣「歐蘭朵」又沒有那麼講究Robert Wilson式的意象
營造,而且回到以表演文本為主。
剛剛安祈老師講到文本的轉譯過程,從德國本到英文本,又從英文本翻譯成安祈
老師的中文本,我比較好奇的是,到了這裡「歐蘭朵」的本文是什麼?難怪會讓
人覺得台灣的魏海敏這個演員比「歐蘭朵」這個文本還重要,也許Robert的想
法也是一樣吧!但這個戲在劇本方面,我覺得安祈老師寫出了一個範本,我從來
沒看到一個劇本模式能夠用具有詩感的現代語言,去操作京劇的押韻或是那種京
劇詞句的韻味,姑且不論是不是成功,可是我覺得這個範本是值得我們更深入去
討論的。
我們說這個戲是中西合璧,但我們要不是先不要談醬油太少,或是香料太重,就
是說先不要去談中是什麼,西是什麼,是不是可以覺得就是一道不中不西的概念
料理嘛!從這觀點來看歐蘭朵,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焦慮了。剛剛各位談的很多,
其實在這樣一個中西文化合成之下產生的文化現象,本來就很容易我們從不同的
角度產生一些不同的焦慮。
我個人有興趣的是意象劇場大師Robert Wilson和京劇名旦的魏海敏合作,將會
產生怎樣的劇場美學?我要講的是這種中西合璧的美學實驗,西方「歐蘭朵」的
文本會不會是因為東方身體的介入,攪動起東方身體對當代文化的不適應症?
Robert Wilson似乎沒有逃避這個問題,我覺得他沒有想到要把中西文化的合成做
到多麼巧妙,也許有可能會出現一種尷尬性,或是一種不適應性,會不會也是
Robert Wilson想要呈現東方是東方、西方是西方的一個文化現象呢?果真是這樣
的話,那麼他用幾何造型的燈光,及工業都市的噪音來配上東方身體,也許都有
他的隱喻話語在裡面。
〉〉〉全球化時代的華人戲劇
王嘉明:
我第一次看他戲印象很深的其實是他的聽覺。對我而言,我一直認為Robert
Wilson聽覺很強,其實他的聽覺是主導了視覺重要的因素,聽覺這個東西是很
有趣的,因為在劇場的空間裡它不是代表一種符號,它反而是個空間,就是個空
間。它的節奏、它的空間感與非常線性的視覺感,就像蒙太奇一樣,他的聽覺是
可以立體的,劇場會變成很有趣的。
因為我自己在做劇場就會發現,聽覺往往會被忽略,因為大家會很習慣的去連結
那個意義、那個符號,而不是把聽覺當作一個聽覺,這個東西像作音樂好了,剛
剛有提到寫實與非寫實,那音樂是代表著寫實或是非寫實呢?當這抽象形式喚起
大家寫實情感時,他是不是又同時代表著抽象與非寫實呢?他把聽覺放在大家不
習慣的一個聽覺焦點的位置,就像看電影坐太前面會看不到電影一樣,所以,我
會覺得他的劇場其實呈現了很奇特的小宇宙,一個世界,一個他的小世界,那因
為本來我就覺得劇場是可以有很多可能性的東西,所以我看到Robert Wilson的
戲的時候,還蠻開心的,因為我覺得有些可能性。
張小虹:
我完全相信安祈老師說的,那個形式已經發展到,無法在該形式上再去改變再回
到Wilson,我想到的一個說法就是,Wilson要的「歐蘭朵」是不合邏輯的,他要
的就是張力,可是不合邏輯可能有三百六十五種不合邏輯的方式,他到底要的是
哪一種?比較令人好奇的是,每當京劇很強悍的部分回來之後,對Wilson來說
只是一個音質的變化,但是我們聽到的小生轉旦角,符號性十分強烈。
其中有個片段「姑娘你可受傷了?先生我已經經死了」基本上是小說中原本的段
落,被拿來當作嘲弄、十分疏離、十分反諷。當他提到戒指壞了,就出現了一段
唱腔,就有種遊園驚夢的感覺,接著就是婚後,我們在樹下讀詩、起風了……有
趣的是,整劇當中最動人、或者說是最強悍的就是京劇,你可以說根本無法被解
構。魏海敏的身體是不可能被解構的,所以是無法被輕易化解的。
楊澤:
Wilson似乎太在意解構,在意反寫實,反而無法與非寫實,而不是反寫實的中國
戲場對上。
王嘉明:
Wilson可能是用全世界的觀眾的視角在做這齣戲。
張小虹:
的確,這就像我們眼中的臥虎藏龍跟西方社會的臥虎藏龍不同。以開場的十六歲
少年,在京劇當中沒有這種青少年程式,所以只能想像成小孩,包括鬥劍,這些
表演是很尷尬的。
(下。轉載自20090226中國時報人間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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