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525 施如芳 等待父親看她的戲
施如芳 等待父親看她的戲
陳淑英／專訪 （20080525）
▲施如芳在傳統戲劇的劇本寫作創作力旺盛。（柯承惠攝）
很少有劇作家像施如芳這麼幸運，又有這麼旺盛多元的創作力！她能分別用歌仔戲、
京劇兩種截然不同的傳統戲曲型態，寫出台灣歷史劇本《黃虎印》及《快雪時晴》，而且
都登上國家最高藝術殿堂的國家戲劇院搬演。外表柔順的她，這兩次用戲曲為台灣說故事
的氣勢與能量，令人驚訝。
《黃虎印》描寫一八九五年，台灣紳民因不願接受馬關條約將台灣割予日本，組織台
灣民主國，以黃虎旗為國旗，鑄黃虎印為國印。不過，短暫的台灣民主國結束之後，黃虎
印也跟著下落不明。原著作家姚嘉文以黃虎金印的鑄製及輾轉流落寫成小說，施如芳受託
將小說改編為歌仔戲劇本，雖是虛構卻很敏感，但施如芳一點也不怕被貼標籤。
此外，國光劇團藝術總監王安祈也向施如芳邀京劇劇本。為了符合創新「本土」京劇
的期待，研討題材時，大家曾提出像是鄭成功之類的故事。沒想到，施如芳竟以王羲之寫
給友人的《快雪時晴》發想，借物喻人，把一千多年前一紙水墨，與當今兩岸流離者的生
命密碼遙相呼應。
創作能量 來自不願重複
這麼大的創作能量究竟是哪裡來的？施如芳說：「我只是不喜歡重複別人，也不喜歡
重複自己。」
「喜歡上歌仔戲，完全不是刻意的追尋，而是無意的邂逅。」廿六歲那年因工作煩悶
，去宜蘭散心，看到河洛歌仔戲團演出改編自中國當代戲曲的新編劇目《曲判記》，從此
愛上歌仔戲。回到台北後，她去河洛當戲迷、當義工，更去就讀台北藝術大學傳統藝術研
究所。
在寫《黃虎印》之前，施如芳已創作過好幾部歌仔戲劇本。她雖是當今最受重視的台
灣劇作家之一，但是十年來父親不曾看過她寫的歌仔戲。
「爸爸是用『荒於嬉』的角度看待我選擇的這條路。」施如芳說，她能理解父親。因
為在父親成長的年代，台灣本土知識分子一心提倡文化向上，對「靡靡之音」歌仔戲深惡
痛絕。
「其實，我每次在關鍵時刻做的決定，爸爸都不喜歡。」施如芳說，升高中的時候，
爸爸希望她留在彰化，她偏偏一個人到台北租屋讀北一女。升大學時候填志願，她在家填
一個版本，回台北又改成另個版本。大二時她擅作主張從台大圖書館系轉中文系，有一回
在家背訓詁學，「爸爸看了眼淚都要掉下來，想說什麼時代了，還在背那種無用的東西！
」
甚至，她與交往八年的先生結婚時，父親也未出席婚禮。「父親其實不是反對我的選
擇，他只是擔心子女的前途。」施如芳說，父親也是讀書人，台大農化系畢業，但為了生
活，一直換更好的工作。尤其老家在鹿港，父親聽多了秀才晚景淒涼的事，曾對她說「冠
絕詩書似破袍」的話。
渴望自由 兩代用戲和解
施如芳的父親很固執，而施如芳持續的對抗，也展現力道不下於父親的固執。施如芳
想了很久說：「也許因為父親是傳統的大男人，我對power體會很深。我雖然表面很柔順
，但實際上內心是非常非常渴望自由的。」
所幸從《黃虎印》開始，施如芳開始跟父親分享歌仔戲了。父親一口氣讀完《黃虎印
》劇本後，對她說了一句話：「我女兒寫這些詞不失禮。」意思是「還拿得上檯面。」
《黃虎印》六月將演出，父親雖然看了劇本，但還是沒答應要來看戲。施如芳說她真
的希望父親會來，不只是看她寫的戲，更要看看歌仔戲現在的新模樣。
【2008/05/25 中國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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