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隋唐演義衍生<白首同歸時>--羅成篇(上)

看板China-Drama作者 (愛連)時間11年前 (2013/04/27 23:30), 編輯推噓0(000)
留言0則, 0人參與, 最新討論串1/1
遊子為誰驕(羅成) 世人皆道女子相夫教子,相敬如賓是大幸,而她這一生,卻有半世陪伴著丈夫沙場奔波。 雖談不上波瀾壯闊,但從金枝玉葉轉為將軍夫人,在旁人慕艷的眼裏,依舊完美的幾近神 話。 她聽了,也不去分辯些什麽,只得體地笑笑算作答覆。 這一生,除了自己的丈夫,她遇到過兩個出類拔萃的男人,迥乎眾人,即便陷在人山人海 的環繞裏,依舊耀眼的鶴立雞群。 她的丈夫是內斂的,平和的,甚至安靜的近乎曠然,如青山松柏般肅然。唯有回首時方能 發覺他已在無人覺察的靜默裏低調地倚天而立,撐出一方寧靜。 而那兩人,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日月精魂都青睞的人物,舉手投足,雖非刻意而為之,卻 依然飛揚得令人傾心。 這兩人,一人,喚作天寶大將軍,一人,稱為羅少保。 前者是她一生難以彌補的債,後者則是她丈夫半世寂寥的劫。 …… 有時她也在想,天意弄人這話是半分都不錯的。她與宇文青梅竹馬,甚至連與羅少保的結 識都遠早於同丈夫的,可最終,她卻還是成了秦叔寶的妻子。有時,硝煙散盡,早已不再 年輕的她虔誠地跪在蒲團上,望著佛前裊裊青煙恍惚,幾般猶豫最後也不知自己是應謝良 緣天賜,還是怨月老無意的錯牽。 年少時意氣風發,輕狂得總以為左右乾坤也並非難事,然而兜兜轉轉一輩子,到頭來願與 不願,還是要歸到那句天意難測上,她落寞一笑,隨即便低頭恭敬地叩了佛。 饒是富甲天下,雄踞一方,也不過是隨緣而已,誰也強求不得…… …… 京城的國公府座座氣派,即便是雕梁畫棟的微小間都透著高不可攀的貴氣,可見其中的規 矩森嚴,深沈似海。 她的府邸自然也不能免俗,非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個道理沒有 人比她更懂。 只不過,別家的禁忌是名,是財,是權,是萬萬見不得人的陰晦,而她府上的忌諱卻僅僅 是個名字而已。 羅成,羅少保。 其實她的丈夫從未說過什麽,自始至終,安安靜靜。 即便當真遇上了無心失口,每每都是同僚頓悟後懊悔不已,反倒還是她的丈夫好言相勸, 安撫,談笑,說說鬧鬧地搪塞過去,繼而,一切如常。 丈夫從未拂過任何人的興致,也從不在人前談及過去,似乎他早已淡忘了許多陳年往事。 可她卻分明看見,每每聽到那個名字,丈夫眼底那一瞬間的黯然,那一瞬間根本無法掩飾 的窒息。然則那種劇烈的痛楚和糾結,雖然銘心刻骨,卻最終總是能被那人一貫而來的溫 良生硬地壓了下去,擡眼又是宴席中恰如春風的笑,不會教外人看出點滴。 …… 所以,那是她立下的規矩,丈夫不說,但她作為妻子卻不能視而不見。無意間的傷害,日 積月累,畢竟也會傷人傷身。 很多次夜闌人寂,她懵懂中披衣而起,推窗,都望見丈夫於星河下獨立中庭,望月無語, 不知在想些什麽。望著那被黑夜拖曳著的剪影,她的睡意也就那麽散了,紅燭微冷,凝固 的又何止是回憶?、 一處沈默,兩地的嘆息…… 她明白丈夫的心病,卻不知如何開解,而能開解的那人,卻早已不在人間…… …… 羅少保,提及這三個字,在她的記憶裏,始終有兩個近乎對立的形象,任憑她如何努力卻 還是無法重疊——戰場上無人匹敵的玉面修羅和丈夫身邊那個寸步不離的表弟。 分明是不相及的…… …… 時隔多年,物是人非,她卻還清楚地記得當年的那場鬧劇,如同昨日一般。 那皆拜盈盈的一時興起所賜。 彼時他們還團聚在瓦崗山上,秋高氣爽,一日盈盈不知從何處讀得秋來賞菊的文章,便拖 著羅成來找丈夫商議。起先還只是議論賞菊的事,後來越發的漫無邊際,竟繞到了品蟹這 事兒上。 “詠菊賞月品蟹,人生樂事。” 她看著盈盈嚮往的樣子和羅少保那一臉的無奈便心下好笑,拿一雙含笑的眸子去望丈夫, 嘴上卻道:“盈盈確為風雅之人,只是不知你秦二哥讓是不讓。” “這算不得什麽大事,盈盈若真想試,”丈夫停了停,不知想到什麽也笑,“表弟,你陪 她就是了。” 盈盈得了回覆越發的雀躍,她也不反感,只順著笑笑也不說什麽。 “二哥,嫂嫂,”盈盈也不理羅成,“說好了,到時候一塊兒來。” …… 盈盈出了房門,整個屋子便清淨了不少,她走上前關上房門,“將軍,你就任由盈盈胡鬧 ,也不瞧瞧你表弟的臉色?” “你以為這就是盈盈一人的心思,”丈夫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表弟若是他自己不情願,你以為單憑盈盈軟磨硬泡就能把他拖進來?” “將軍的意思是……” “他也想的,只是不好意思承認罷了,”丈夫隨手翻開了一本簿子,查閱著什麽,繃不住 笑道,“這小混球”。 在眾人面前,丈夫只客套地叫那人羅將軍,在熟識的弟兄面前,丈夫喚那人一句表弟。而 只有極少的人知道,丈夫私下裏每每總被那人毫不自知的幼稚逼得笑著埋怨一句“小混球 ”。 她也笑,想的卻是另一層:“只是……將軍難道不擔心,若真讓他對著蟹,他那樣的人, 知道該如何下手嗎?” …… 幾只蟹甫一被端上來,那帶著熱的誘人香氣便充斥了整個房間。 還不等自己和丈夫開口,席間的羅成便沖著兩人一拱手,“表哥,嫂嫂,舅母那邊已經差 人送去了,兩位不用掛念。” 她素來是禮數周全的,於是笑著回禮作答:“難得有心,有勞了。” 席間都是熟悉的親近人,自然也用不著客套什麽,都知道趁著熱省了那些虛浮的禮節,隨 性而為。 “羅包子你怎麽不動筷子?” “這酒不錯,先飲幾杯助助興,”那人瀟灑地擡手飲了一杯,故意沖著盈盈擺足了斜乜的 架勢,“如此關心,竟連在下飲食的順序都要管麽?” 換得姑娘賭氣的一句:“誰願意搭理你……” 她到底也長了那兩人幾歲,默默搖了搖頭,對於這等稚氣的口舌之爭多少就存了那麽幾分 無奈,擡眼卻見丈夫彷彿沒有瞧見那兩人的熱鬧,只專心致志地剝著手裏的物什。 她一向是聰敏的,見狀便嘆了口氣,分明知道那人一味拖延全然是嘴硬,可席間那人的哥 哥都不曾開口,她自然也不方便說,處理失當難保不惹出什麽尷尬。於是,她便一邊有一 搭沒一搭地和身旁的盈盈攀談起女兒家的事兒來,一邊留神盯著那人的動靜,時刻準備著 出言替那位少保解圍。 那人一邊悶悶地品著酒,傾壺滿杯,一邊借著衣袖的遮擋不時瞄著身側的表哥,她瞥見了 心下好笑,那般直露的孩子氣哪裏像平日裏那個縱橫沙場的將軍? …… “這酒再好,你也應適可而止,”擡手止了那人傾杯的動作,做哥哥的將手裏剝好的物件 盡數往弟弟面前一遞,淡淡地道了聲:“吃罷。” 那人先是明顯一楞,似是被人窺破了心思,隨即赧然地往回推了推,“表哥,不必如此, 我不想用……” 蟹又被遞了過來,從容,也不容推拒:“先時是哥哥忘了,方才剝開了殼才想起,這兩日 哥哥有些胃寒,怕是吃不得這個東西,”他頓了頓,看向身旁低頭抿酒的表弟,輕輕碰觸 了後者擱在桌上的胳膊,“你就當是幫哥哥一個忙罷……” 盈盈是十足的少年心性,還未等兩人說些什麽,見狀便用筷子輕叩著碗沿,故意嚷嚷道: “秦二哥偏心,怎不見你央我幫忙?分明是這羅包子不知道怎麽開蟹殼,二哥,你真不用 替他這樣的傢伙遮掩。” 丈夫聞言也是一楞,轉而笑了笑,想也沒想便輕巧地拿話堵了她,依舊氣定神閑:“盈盈 說的哪裏話,若是盈盈你嫌麻煩,我這個做哥哥自當代勞。” “哎,二哥,這怎麽就扯到我身上來了。” 盈盈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只顧自低頭攪著裙擺。 她亦低頭遮蔽了笑意,論起臨場應變,盈盈雖然靈通,卻哪裏是她丈夫的對手?寥寥幾句 ,便讓這個單純的姑娘輕易亂了陣腳。 …… 說好了是四人飲酒品蟹,然則最終卻全進了三人的腹中。 待到兩個冤家走遠了,她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揶揄道:“你胃寒,我怎不知?”丈夫忙 活了半天,他剝好的蟹卻全數借故給了那人的表弟,她畢竟閱人多些,即便盈盈單純看不 分明,她卻是無比了然的。 丈夫側過頭來看著她,也默契地不直說,只柔和地笑了笑,“表弟貴胄出身,這些瑣碎的 以前自然都是有人伺候周到的。” “還是將軍細心,”這便是一切盡在不言中了,做哥哥到底還是向著弟弟,明裏暗裏都護 著竟連損點小面子都捨不得。她嘆了一聲,整了衣衫,望著那兩個漸行漸遠的背影,“人 走遠了,我們回去罷……” (待續)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71.2.170
文章代碼(AID): #1HU-yUoO (China-Dr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