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黑暗年代 第八章 棋子跟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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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年代 A Dreadful 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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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跟棋手 The Pawn and the Master
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下，桑塔一手捧著一本海倫那的詩集，
一手用鵝毛筆在紙上不停的點著。騎士抄起一旁的魯特琴，
咚咚地彈了兩下後，重新把它放在牆角。
阿雷庸昏睡在地下室另一端的床上，身下的床單微微有些潮濕。
巫師呻吟了一聲，掙扎起身摸向床頭的陶杯。
桑塔趕緊跳了起來，提起長耳壼幫阿雷庸倒了一杯加了肉桂的摻水葡萄酒。
「萬分感激。」綠眼巫師聲音依舊低啞，不過精神似乎比兩天前好了不少。
桑塔拉了張凳子坐在床沿，
「難怪你在庫帕拉節的時候需要護衛，你那時僵硬的跟屍體一樣。」
騎士哆嗦了一下，他又回憶起了夕陽下滿天黑壓壓的鳥群。
「無須擔心，」阿雷庸從床頭的石膏小盒裡抓出一片薄荷葉塞下舌下，
猶豫了一瞬，還是從一旁的小玻璃罐中抓出幾顆紫色莓果丟進口裡。
「明天我應該就能活動如常了。」阿雷庸碰的一聲往後倒在床上。
「你的法術代價都這麼高昂嗎?」桑塔望著巫師從胸膛延伸至手臂的血痂。
「我認為，這跟詛咒整個軍團相比是可以接受的，」阿雷庸虛弱地笑道，
「放心吧桑塔騎士，你眼前蒼白的病人不會耽誤女大公心中復國大計的。」
看到綠眼法師還有力氣說話，桑塔鬆了一口氣，
「我去穀倉外透氣一下， 這裡有點悶。」
「等等，請幫我拿一下牆上的鏡子」 阿雷庸叫住桑塔，
「我必須整理整理鬍鬚。」
桑塔從翻板門下走出，拍拍頭上的灰塵，
發現亞莉夏女大公和赫拉留宮相一齊從穀倉的後門進來。
「荒山賢者人在嗎? 」亞莉夏一臉焦急地抓著桑塔的袖子。
騎士有些驚訝地得看著氣急敗壞的女大公，
「親愛的亞莉夏，阿雷庸還正在休養，妳找他有什麼急事嗎?」
桑塔握著亞莉夏的小手。
女大公手一甩，丟下桑塔就往地下室走。
此時赫拉留向亞莉夏請求，
「女大公，請讓我與荒山賢者相談吧! 畢竟吾等曾同在老大公的麾下。」
亞莉夏咬咬下脣，點了點頭，讓老宮相彎下腰把翻板門掀開。
女大公轉身大步走向門口，一臉怒氣地揪著長袍。
桑塔一個箭步攔住她，「等等，親愛的亞莉夏，」騎士擋著門口，
「關於組織市民的任務我有一些疑問要與妳討論。
我已經成功聯絡了幾家商會，現在我…」
亞莉夏小手不耐煩的把桑塔推到一旁，「我現在沒有閒暇與您相談。」
桑塔臉上露出猶疑的神色，「亞莉夏，我們並沒有連絡妳的方式。」
女大公臉色一沉，猛地尖聲喝道，
「騎士! 注意你的身份!」
桑塔抽了一口氣，皺著眉頭，慢慢地向後退。
他看著女大公頂著金冠的小臉，緩緩地躬下身，「謹尊您的命令。」
看到桑塔正離她遠去，亞莉夏趕忙捉住他的手。
「桑塔! 等一下!」她盯著騎士晦暗的臉色，
「對不起，不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只是索蘭獨立的責任都壓在我肩上，」
亞莉夏雙手環著桑塔的腰，把頭貼在桑塔強壯的胸膛上。
「你不會在生我的氣吧?」女大公眼眶紅紅的，抿著嘴抬起頭看向桑塔。
騎士的眼睛被金冠上的反光螫了一下，
「我當然沒有生氣。」桑塔雙手捧著亞莉夏的小臉，在她鼻尖吻了一下。
女大公嬌嗔了一下卻沒有避開，她把金冠摘下收進袍子內袋，
「桑塔，陪我去外面走走。」
兩人走過橫跨運河的木橋，
桑塔發現運河的水閘因為半個月來的閒置已經生了不少水草。
不過索蘭城的市民還是在努力地慶祝庫帕拉節，
就算他們的金幣都在葉維克國王暫時的保管下。
桑塔和亞莉夏踩著落在石板路上的碎花瓣，穿過幾對正在互相擁抱的情侶。
亞莉夏拉著桑塔走到一個幽靜的小噴泉旁坐下，
茂密的冬青把喧嘩的節慶氣息隔絕在外。
「所以妳剛才為什麼要找阿雷庸? 」桑塔握著亞莉夏的手，
「他不是已經完成任務了嗎? 最近街上都在說佐克拉軍營內的瘟疫，
連雅歐拉的大主祭都無藥可醫呢。」
女大公咬著下脣，臉上掙扎了一陣，突然反握住騎士的大手，
「桑塔! 我可以再請你幫我一次嗎?」
「當然， 我們現在身處同一座城裡，互相依靠，」
桑塔看著亞莉夏的藍眼睛，「告訴我，我能如何為妳效勞?」
「我希望你說服荒山賢者留在索蘭城。」女大公一字一頓地說道。
「阿雷庸? 留在索蘭城?」桑塔搖頭苦笑，
「我恐怕辦不到。以我所知的阿雷庸來看，他是不可能留在城裡的。」
亞莉夏用力地抓著騎士的小臂，
「為什麼? 為什麼荒山賢者不願意? 他要什麼條件才會留下?」
「怕是誰都沒辦法。阿雷庸他說他不能適應…呃…'磚瓦間的生活'。」
桑塔努力回想綠眼法師的用詞。
「可是我需要他留下來制衡嘉米亞!」亞莉夏脫口而出。
女大公迎著騎士驚訝的目光回答道，
「嘉米亞這個貪婪愚蠢的女人，仗著自己是索蘭巫師的首領，
在這一旬日內已經逼迫我把索蘭城周圍一半的礦場交給了她。
幾日前桑塔你也見到了，她是如何用拙劣的理由來威脅我交出黑河商隊。」
亞莉夏用力地抱著桑塔，
「這還沒有算上她原本擁有的工坊。我好怕就算索蘭大公領獨立了，
我還是要仰賴他人的憐憫來存活。」
桑塔突然覺得女大公的手抱得有些緊，他的背脊隱隱感到疼痛。
騎士透過冬青樹的枝葉，看見五六個索蘭市民正在開心地看著一位傀儡師的表演。
「我要把的巫師學徒交給荒山賢者，讓嘉米亞除了錢以外什麼都得不到。」
女大公用胭脂花染紅的嘴脣在桑塔眼前懇求。
騎士一臉無奈地解釋道，「親愛的亞莉夏，我怕我是真的幫不上忙。」
桑塔耳邊還迴響著青銅小爐落在地上的聲音，
「我十分懷疑現在阿雷庸能聽進我的請求…唔…親愛的亞莉夏…」
女大公把右手穿過他的腰帶，伸進騎士的皮褲裡。
桑塔深吸了一口氣， 手用力握住身旁的冬青，葉子上的尖刺深深地刺進手心。
亞莉夏把整個人黏在桑塔身上，左手輕巧地把騎士上衫解開。
女大公又開始舔著桑塔的耳垂，
「桑塔，幫我。」
隨後，亞莉夏把瀏海攏到耳後，
頭便低了下去。
「喀!」赫拉留用皇后把騎士吃掉。「看來你還是不擅長沙屯棋啊!」
阿雷庸手上拿著司祭，不知道要往左邊還是右邊。
赫拉留趁著巫師猶豫的空檔，開口問道，
「亞莉夏女大公對您削弱佐克拉軍的任務，有些許的不滿。
她十分疑惑為何時至今日，城北軍營還未傳出傷亡。」
「我必須承認我十分驚訝她會有這樣的看法。」荒山賢者用司祭吃掉了城堡，
「我當初承諾是把軍隊絆住一旬日，而不是殺死佐克拉的大軍。
既然當初你們沒有異議，我便照章實行。」
阿雷庸把左邊眉毛挑了起來，「我保證，在這十日之內，
葉維克無法動用他在城內的士兵。」
「荒山賢者，」老宮相焦急地不知該如何反駁，
「可是十日後這些病癒的軍隊會威脅到新生的索蘭大公領啊!」
「喔? 可惜這並不是我需要操心的地方。」
阿雷庸靠在床上，抿了一口摻水葡萄酒，擋住了略略上揚的嘴角，
「我已經完成你們的要求了。」
「那為什麼你要以自身鮮血為媒介來詛咒呢?」赫拉留揪住綠眼法師的被單，
「你明明知道如此一來不但增加了你的痛苦，而且也降低了瘟疫的殺傷力。」
「同時經由我的血液，也限制了疫毒的傳播，」
阿雷庸皺了下眉，他身上的痂還在隱隱作痛，
「難道你們原先的設想是，讓我直接投放疫毒在軍營駐地?」
「呃…是的。」赫拉留低著頭，聲音幾不可聞。
「你難道忘了為什麼我會欠下史米耶大公的人情嗎?」阿雷庸痛苦地閉上眼，
「在眾人聚集的庫帕拉節直接投放瘟疫，你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我們手上沒有士兵能抗衡佐克拉軍，
然而索蘭大公領的獨立是亞莉夏女大公的志業，
我們只好仰賴其他方法來殺傷敵軍。」
「就算一切落幕後，她的領地只是一座磚瓦建的墳陵?」
阿雷庸抬手把棋盤摔到地上，又飲了一口葡萄酒壓住自己的情緒，
「我是不可能再次幫你們施法的。請回吧!」
在昏黃的燭光下，赫拉留依然坐在綠眼法師的身側。
阿雷庸長長地嘆了口氣，「赫拉留你變了。以前你可沒有如此不近人情。」
「我不能辜負兩代大公的信任，我必須盡全力維護他們的願望。」
「就算代價是整個索蘭城的市民?」
阿雷庸看著散落在地上的小卒們。
老宮相無比堅定地回答，「我發誓效忠的對象是大公家族。」
「無論如何，」阿雷庸閉上眼睛，
「我已經償還了史米耶大公的人情。
剩下需要用到法術的地方，請閣下與索蘭的嘉米亞相商。」
綠眼法師把床頭的燭火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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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
法師跟宮相下的沙屯棋就是西洋棋
只是不論叫西洋棋還是國際象棋
在這個時空背景都很出戲, 所以我改用阿拉伯文的Chess
法師藉由血液削弱病毒致命性的原理可以參考
'組織培養減毒性病毒'
不過今天我們是在培養皿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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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開始發酵啦!
然後剛剛我才看到(慚愧) 在第五章Otmcrown版友的疑問
推 otmcrown: 第三章最後提到「為何會被稱為狼眼惡魔」，但好像沒有繼續說明了
因為狼的視網膜會在反射微光 而很多狼的眼睛是黃綠色的
所以我想說的是: 法師的眼睛像狼一樣會在昏暗中發光
→ otmcrown: 另外請問一下，賈可布是Jacob嗎? 05/08 23:32
是的
因為背景是在斯拉夫文化地區跟土耳其文化的交界處
所以拼寫是 Jakov, 或者 Jakup
所以我沒有直接用'雅各'這個比較常見的譯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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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73.242.24.70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CFantasy/M.1462831351.A.DDA.html
推
05/10 10:26,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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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大說的是哪一部分? 我希望盡可能讓每個腳色都有自己的想法
但我有點怕太多對話跟討論會把故事變得沉悶
※ 編輯: john0000 (73.242.24.70), 05/10/2016 10:4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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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的軟弱會在之後解釋 (現在我在挖充滿懸疑的坑)
之所以一直限制法術的能力, 是因為我怕阿雷庸回到山野裡的時候能力會太強
畢竟他現在還頂著一個 '在城市裡' 的Debuff
※ 編輯: john0000 (73.242.24.70), 05/10/2016 11:3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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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就是Druid? 也許他不是? 也許Druid只是另一種法師的叫法?
阿雷庸很神秘Der....
※ 編輯: john0000 (73.242.24.70), 05/10/2016 12:05:06
※ 編輯: john0000 (73.242.24.70), 05/10/2016 13:4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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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MB大 下一卷開始我會附上我編的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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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Yuiwa大指出我的不足 這的確是我的目標:
從人物的對話跟行為 讓讀者構築他的性格
以巫師來說 目前我試圖把他寫得: 1.異常地對朋友心軟 2. 重視承諾
這兩個性格會在之後主宰這個人物
※ 編輯: john0000 (73.242.24.70), 05/10/2016 23: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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