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劉虛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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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替補左外野手(上)
面對短髮女捕手的指責，張英翔一時之間會意不過來。
短髮女捕手大怒，吼道：「死大鬍子，本帥在問你話啊！」
張英翔愣愣地看著這位身材幾乎與他一樣高大的短髮女捕手，她白皙的臉蛋已經因憤
怒而極度扭曲。捕手的烏龜帽下，金黃色的髮絲在一對尖耳旁飛舞著，淡藍色的眼珠正流
露出凌厲的殺氣，嘴唇邊，有塊肌肉正難看的抽搐著，彷彿恨不得當場將張英翔給生吞活
剝。
這時，人群中一名男子蹲下來，摸摸豪爾的鼻息，再伸手去探豪爾的後頸，隨後起身
，對那位短髮女捕手搖搖頭，哀痛地道：「不行，頸骨都已經斷了，貝弗利已經死了。」
這群身穿黑色緊身皮衣的人們聞言，無不臉色慘然，有的人發出沉痛的哀嘆，也有的
人開始低聲啜泣。而那位短髮女捕手，更是痛苦地以手掩面，似在壓抑著隨時都會奪眶而
出的眼淚。
望著這個場景，張英翔腦海裡一片糊塗。
他還記得小時候，曾聽黃院長說過，台灣以前發生過有個女的要跳樓自殺，結果把路
過樓下的賣肉粽小販當場壓死，想要自殺的那位女子反而只受輕傷，沒有死成。
「結果我打完全壘打後，跑壘跑到一半，摔落一個大洞裡，然後把豪爾壓死了？」他
緊張地想：「這是什麼情形？我……我殺了人嗎？」
半晌，那名短髮女捕手抬起頭來，對張英翔嚴厲地說：「你，還沒回答本帥的問題！
你究竟是何人？闖入這場戰爭，殺死我軍，有什麼目的？」
「我……我哪有什麼目的？」張英翔口齒不清地說。
他現在心亂如麻，開始盤算，要是這些人叫警察來時，他該怎麼應付？畢竟，他可是
年薪破億的職棒明星，到時候要是應對有所失策，恐怕會身敗名裂。
「這下子麻煩可大了……」他焦慮地心想：「看來是免不了要開一場道歉記者會了，
法院不知道要跑幾趟，我怎麼會這麼倒霉？」身為職棒明星，他深知這件事對媒體記者而
言，會是絕佳的炒作素材。眼前不禁浮現起滿滿一整排鎂光燈，以及記者們嗜血發問的畫
面——而呂純穎還站在第一排。
「完了，要被那姓呂的婆娘逮到機會修理我了。」他後悔莫及地心想：「早知道今天
就先送她一個名牌包包，灌個迷湯。」
這時，剛才那位蹲下的男子，悄悄靠近短髮女捕手的耳邊，說了幾句話。短髮女捕手
一雙杏眼陡然大睜，指著張英翔，厲喝道：「你是『多哥巫師軍』派來的，對不對？卑鄙
！竟然為了贏得戰爭，使出這種低賤的手段！」
「這婆娘在講什麼鬼話？我怎麼都聽不懂？」張英翔心想。
眼見張英翔一點反應也沒有，短髮女捕手只道他是默認。當場火冒三丈，上前一把就
揪住張英翔的衣襟，掄起拳頭，就要暴打。
這時，人群後面忽然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
「『凱特皇城軍』，暫停太久了。」
短髮女捕手一聽到這聲音，竟立刻鬆開張英翔的衣襟。
只見這群身穿黑色緊身皮衣的人們紛紛讓開，一個巨大的灰色身影擠進人群間。
張英翔一看，雙眼不由得當場瞪得老大，這巨大的灰色身影，竟是一個石頭人。
沒錯，就是一個從頭到腳，全身上下都是石頭的人——頭部和身軀各是一顆巨大的石
頭，手腳則都是細長的石頭。
他的五官，跟復活節島上的摩艾石像長得一模一樣，要不是一對眼珠子還咕嚕嚕地轉
動著，張英翔還以為他就真的就只是個石像。
但這群身穿黑色緊身皮衣的人們，以短髮女捕手為首，卻恭敬地向他鞠了個躬。
只聽那位短髮女捕手高聲道：「三壘審大人，『凱特皇城軍』在此要嚴重提出抗議，
『多哥巫師軍』竟然在戰爭中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派出刺客擊殺了我軍的左外野手，意
圖使我軍因場上人數不足，無法繼續作戰下去！」她一邊說，一邊憤怒地指著還坐在地上
的張英翔。
「三……三壘審？」張英翔大吃一驚，兩眼上下打量著那個石頭人，心想：「這裡到
底是哪裡啊？」
於是他想爬起身，環顧四周。馬上有人對他高聲喝斥：「別動！誰准你站起來了？」
但張英翔根本不理他，逕自爬起，環顧四周。
他整個人當場就懵了。
這是一個棒球場。他和這些身穿黑色緊身皮衣的人們，正位於棒球場的左外野。
似乎正在進行比賽，看台上滿滿的都是觀眾。所有人都拼命伸長了脖子，朝場內張望
，竊竊私語，想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而場內，比賽業已暫停。遠遠地，只見打者還拎著棒子站在本壘旁邊，休息室裡的所
有人也都跑出來，每個人都望向左外野，想看看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不過，那一隊的隊員，全都身穿金色的魚鱗鐵鎧甲，裝扮猶如古裝劇裡的軍人。
而本壘和一、二壘的壘包旁，則都各自站著一個石頭人。
「我是來到了哪個正在進行COSPLAY主題的男女混合棒球比賽的球場裡嗎？」張英翔
腦海裡一片混亂，下意識地又轉頭一望石頭人，以及那群身穿黑色緊身皮衣的人們。
此刻，他才看清，這群身穿黑色緊身皮衣的人們，每個人都和短髮女捕手一樣，有著
一頭金髮，淡藍色的眼珠，以及一對尖尖的耳朵，白皙的皮膚，長得都活像是電影《魔戒
》裡的精靈。可是身上的黑色緊身皮衣，以及各自手上的棒球手套，卻又與精靈的形象格
格不入。
一時之間，他猶如二丈金剛，摸不著頭腦，「如果不是COSPLAY，這些人為什麼穿成
這樣？」
這時，只聽石頭人沙啞地說：「『凱特皇城軍』，汝等言『多哥巫師軍』派出刺客，
擊殺了汝軍的左外野手，此抗議是否確實提出？」
那位短髮女捕手立刻斷然道：「我軍提出！」
石頭人那個像是摩艾石像的腦袋點了一點，又道：「那請汝軍先將左外野手的屍身移
回休息室，吾等將召開會議，確認此抗議是否成立。」隨後他轉身，一邊朝其它石頭人打
比賽暫停的手勢，一邊走向內野。
就在那四個石頭人於本壘後方圍成一圈，似在召開會議時，短髮女捕手指揮著其他隊
友，將地上豪爾的屍體搬回休息室。
然後，她指著張英翔，厲聲道：「你，最好先乖乖跟著我們走，否則有你好受！」
張英翔聳聳肩，表示沒有意見。畢竟他現在腦裡一團混亂，也想搞清楚整體狀況。
眾人回到休息室後，這群身穿黑色緊身皮衣的人，將豪爾的屍體輕輕地橫放在椅子上
。短髮女捕手伸手，將豪爾還戴在手上的外野手套取下。
「死在戰場上的棒球戰士，願你的靈魂安息。」她把豪爾的手套放在自己胸口，極度
的憂傷地望著他的屍體，低聲道。
其他人也都走過來，對著豪爾的屍體敬禮。
張英翔站在一旁，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只好愣愣地看著這一切。
這時，一名石頭人走進休息室，對眾人道：「『凱特皇城軍』，吾在此宣布，汝軍抗
議成立，請主帥到場內參與仲裁。」
短髮女捕手應了一聲，隨著石頭人走了出去，但才步出休息室兩步，她就回過頭，指
著張英翔厲聲道：「你，也出來！」
「臭婆娘，你這什麼態度？」張英翔心裡頗感惱怒，這輩子除了葉無限，他還真沒被
哪個女人如此無禮地命令過。但他還是順從地走出休息室，尾隨著短髮女捕手走到本壘後
方。
接著，另一名石頭人朝那隊穿著金色魚鱗鐵鎧甲球隊的休息室走去。沒多久，休息室
裡有兩個人，隨同石頭人一起向本壘走來。
張英翔遠遠看，這兩個人一高一矮。左邊那位身形相當高大，目測至少超過兩百公分
。頭戴一頂醒目的獸首頭盔，一身金色的魚鱗鐵鎧甲裡，搭著一件紫色內袍，腳上是穿著
一雙金光閃閃的鋼靴，全身鎧甲都鼓鼓的，看得出來肌肉相當結實。
但這人一走近，張英翔的眼珠子卻差點從眼眶裡掉出來。
他長得青面獠牙，裂嘴至耳，沒有鼻子，只有兩個尖尖的鼻孔，目露兇光的黑色圓眼
，搭配著全身有點墨綠的青藍色皮膚，讓人不由得想起非洲令人聞風喪膽的黑曼巴眼鏡蛇
。
「這傢伙是人類嗎？」張英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是化妝，技術也太好
了吧！」
而右邊那人相較之下，身形就矮上許多，甚至比張英翔還矮上一個頭，一樣是身穿金
色的魚鱗鐵鎧甲，搭著一件紫色內袍。不過，他身上還穿著捕手護具，看來是該隊的捕手
。
他沒有摘下捕手面具，但張英翔發現，這人在捕手面具下，還戴了一層鐵面具，似乎
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
鐵面捕手向石頭人們鞠躬行禮，但那個長得像黑曼巴眼鏡蛇的鎧甲人卻傲然地抬頭看
天，理也不理這些石頭人們。
「寇比能．日磾，『多哥巫師軍』主帥。」一名石頭人伸手指著張英翔，對那個長得
像黑曼巴眼鏡蛇的鎧甲人問道：「在『貝斯伯天神』面前，汝需推誠布公。汝識得此子否
？」
那個長得像黑曼巴眼鏡蛇的鎧甲人搖搖頭。
「朕以『貝斯伯天神』名義起誓，朕不認識他。」
他的聲音非常刺耳，像有人正用手指指甲去刮黑板，張英翔忍不住眉頭一皺。
石頭人又道：「寇比能．日磾，『多哥巫師軍』主帥，在『貝斯伯天神』面前，汝需
推誠布公。汝是否派此子為刺客，擊殺『凱特皇城軍』左外野手貝弗利？」
張英翔這才曉得，剛才被他壓死的人，不是小貓隊的洋投豪爾，而是另一個叫貝弗利
的傢伙。
「怎麼可以長得這麼像？」他不禁詫異地想。
這時，只聽寇比能．日磾答道：「朕以『貝斯伯天神』名義起誓，朕並未派此人為刺
客，去刺殺『凱特皇城軍』左外野手貝弗利。」
「說謊！」短髮女捕手立刻高聲抗議：「他說謊！」
石頭人伸手制止她再說下去，「辛蒂．洛多庇斯．芮拉，『凱特皇城軍』主帥，請汝
注意，『貝斯伯大陸』上，無一生物敢在『貝斯伯天神』前扯謊。」
短髮女捕手登時語塞。
張英翔在一旁暗忖：「原來這個短髮女捕手名叫辛蒂．洛多庇斯．芮拉，外國人嗎？
」
他正要仔細打量辛蒂．洛多庇斯．芮拉，卻聽到她又倔強地說道：「不然，這死大鬍
子到底是什麼人？他怎麼能夠穿越『貝斯伯天雷罩』，闖進戰場？」
四名石頭人突然一起抬頭凝視著天空。
那畫面真的超像復活島上，那些望向海天一色的摩艾石像。不過，他們的眼珠，陡然
發射出紅光，直達天際，宛如紅外線，掃描著蒼穹。
所有人全都靜靜地順著他們眼裡的紅光望向天空。張英翔也不自覺地跟著抬頭往上看
去。
只見藍藍晴天，萬里無雲，豔陽高照，連隻飛鳥也沒有。
半晌，紅光消失了，四名石頭人一起低下頭。其中一位石頭人沙啞地說：「兩隊聽清
，經吾等確認，『貝斯伯天雷罩』沒有破損跡象，不知此子如何闖入戰場。」
在一旁的寇比能．日磾，又冷冷地道：「朕以『貝斯伯天神』名義起誓，朕實不知情
，『多哥巫師軍』全員也都不知情。」
石頭人頷首，道：「吾等在此宣布，『凱特皇城軍』的抗議駁回。」
辛蒂．洛多庇斯．芮拉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她似乎有點不知所措。
這時，寇比能．日磾身旁那位稍矮的捕手，忽然開口了：「辛蒂公主，你應該清楚，
根據《貝斯伯棒球戰爭規則》第二條：『『棒球戰爭』一旦開戰，到裁判宣布比賽結束前
，雙方皆不得故意殺害對手，否則將會遭到『貝斯伯天雷罩』的萬道『落雷天箭』擊殺。
』這種狀況下，我軍怎麼可能派出刺客，攻擊你們呢？」
雖然他是在對辛蒂說話，可是鐵面底下的一雙黑眼珠，卻是冷冷地上下打量著張英翔
，看得張英翔渾身不自在。
但這番言論，卻讓張英翔心裡冒出無數個疑問，「『棒球戰爭』？『落雷天箭』？我
有沒有聽錯啊？這個捕手在說什麼？」
不過，這位捕手的話似乎相當有道理，辛蒂無法反駁他的話。
「說得好，『鐵面君』。」寇比能冷笑一聲，陰惻惻地接著說道：「辛蒂公主，朕說
句難聽話，若是朕派出刺客，會選擇刺殺你，不會選擇刺殺那種三流的貨色。」
寇比能這句話，讓辛蒂當場大怒。
「你說誰是三流的貨色？」她掄拳就往寇比能揮去。
但一名石頭人卻突然一個箭步，擋在辛蒂與寇比能兩人之間。
「辛蒂．洛多庇斯．芮拉，汝須自制，場上嚴禁一切私鬥，否則吾將驅逐汝出場。」
石頭人沙啞地說。
辛蒂硬生生地放下拳頭，但她白皙的臉蛋已經爆出兩條青筋，上下排牙齒氣得「格格
」打顫，顯然怒火已經燒到即將爆發的地步。
寇比能「桀桀桀」地大笑起來，他轉頭對四名石頭人道：「各位裁判，因為『凱特皇
城軍』少了一個人，『多哥巫師軍』在此正式提出『不戰而勝』的申請。」
此話一出，辛蒂．洛多庇斯．芮拉的表情，像是當場遭到寇比能．日磾一拳打在臉上
。
四名石頭人又圍成一圈，似在商議著。
「怎麼可以這樣？」辛蒂氣急敗壞地叫道：「我們還有五個半局的反攻機會啊！」
張英翔轉頭往中外野的計分板望去，現在已是五局上半，先攻的是「多哥巫師軍」，
後攻的是「凱特皇城軍」，雙方比數目前為七比零——顯然「多哥巫師軍」正在狂電「凱
特皇城軍」。
寇比能．日磾冷笑道：「辛蒂公主，別不自量力了，你真的認為你們有機會逆轉嗎？
」
辛蒂惡狠狠地咬牙死瞪著寇比能，但寇比能彷彿卻很享受辛蒂那憎恨的目光。
過了好一陣子，商議多時的四名石頭人總算商議結束了，他們轉過身子，對辛蒂問道
：「辛蒂．洛多庇斯．芮拉，『凱特皇城軍』主帥，吾等在此詢問汝，『凱特皇城軍』有
無後補的左外野手？」
辛蒂沉默了。
過了很久，她才低聲道：「沒有。」
張英翔發現，辛蒂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彷彿要說出這句話時，必須下一個極度痛苦的
決定。
四名石頭人再次對辛蒂問道：「辛蒂．洛多庇斯．芮拉，『凱特皇城軍』主帥，吾等
再次詢問汝，『凱特皇城軍』有無後補的左外野手？」這次他們提高了音量，大到兩隊的
休息室都能聽見。
「沒有。」辛蒂也提高了音量回答他們。她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而「凱特皇城軍」的休息室裡，開始有人失聲痛哭。張英翔轉頭望去，只見那群身穿
黑色緊身皮衣的人們，不是以手掩面，就是神色黯然，面如死灰。
四名石頭人互看一眼，再次對辛蒂發問：「辛蒂．洛多庇斯．芮拉，『凱特皇城軍』
主帥，吾等在此第三度詢問汝，『凱特皇城軍』有無後補的左外野手？」這次他們的音量
，已大到全場觀眾都聽得見了。
「沒——沒有。」辛蒂大聲回答石頭人。臉上的五官痛苦地扭曲著，彷彿要回答這句
話，會用盡她全身的力氣。
內野的觀眾，幾乎都聽到她的回答了。
觀眾們一陣騷動。
四名石頭人齊聲應道：「吾等獲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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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shk91353 (114.47.161.221), 06/09/2016 02:29: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