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尋》一之二
一之二 營火
離開綠松鎮後，他們騎馬沿著俗稱楓霜小徑的林間道路一路向北，因為騎術不精，加
上此處仍有怪物出沒，法師放出他愛用的魔眼，一邊警戒一邊搜索沿途有價值的東西。雖
然沒找到什麼特別的草藥，但意外發現了附近城鎮通緝的位移獸群。
隨著漸漸遠離密語森林，樹種更迭使得附近的林相變得稀疏起來，綠中帶紅的楓樹林
間，有五頭類似豹、卻生有六足雙尾的野獸正在空地上享受陽光，除了一頭還保持警戒外
，其它都懶洋洋地趴在地上，黑紫色的毛皮在午後的陽光下閃動著夢幻的光暈。
藉著暗影斗篷的掩護，伊斯小心翼翼地照維羅爾教他的訣竅潛行，隨時觀察獵物的反
應，確信沒被發現後，他看向身後的女牧師。
凱爾打出手勢，表示其他人已經就位。法師把手探進背心的口袋裡，抓住一小撮羊毛
，施展「無聲幻影」。他絕大多數的法術都是靠升階這個最簡單的一環幻術來轉換的。
一環法術需要的施法動作相當簡單，短短的手指勾勒出幾個線條就能完成，拜織影法
師的職業特性所賜，他施展幻術不需要念咒，所以他才能移動到這麼近的地方還不必擔心
被發現。但好巧不巧，在法術即將完成的那刻，一陣風從他背後吹來，灑落一地在他看來
一點也不美的落葉。
空氣中的氣味洩漏了伏擊者的存在，負責警戒的位移獸發出刺耳的嚎叫後拔腿就跑，
其它位移獸在半拍後隨即跟上。
法師心思一轉，把原本預定的蛛網術換成煙牆術，黑色的煙霧發著惡臭圍住小半個林
地，這些嗅覺敏銳且生性多疑的生物果不其然停下腳步，變換逃跑的方向。
不過迎接他們的是閃著白光的斧刃。
瞬發神能讓戈登突然全身籠罩在耀眼的金色光芒下，法術賦與的巨大力量讓他把首當
其衝的位移獸打得騰空飛起，最後重重摔在地上。其它野獸果斷拋下夥伴分成兩路逃竄，
灰眼牧師橫步攔下明顯是頭領的那隻。
就在其它三隻位移獸即將跑進森林，逃出法師的視線時，維羅爾撐開法術護盾一個傳
送撞進獸群，雖然青年劍士的力量不高，但位移獸也不是力氣見長的怪物，衝撞中兩邊都
停下腳步，法師趁機完成了下一個法術。
黏稠的白色蛛網從天降下，纏上連同維羅爾在內的一人三獸。法師這個蛛網用的是五
環法術位，高達26的法術豁免雙方幾乎都沒有通過的可能，但老天像是要跟他作對一樣，
「幾乎」不可能失敗的法術依然對其中一隻位移獸失手了，就連50%的真實度也沒產生作
用。
在蛛網間來去自如的位移獸露出譏諷的神情，兩條尾巴狠狠抽打在因為糾纏失去閃避
能力的維羅爾身上，發洩完怒氣後他才準備繼續逃跑。
伊斯聽到身後傳來「嘖」的一聲，當他轉過頭時，凱爾手上已經聚攏一團清冷的光芒
，五根月白色的箭矢脫手而出，繞過擋在路上的雜物刺進位移獸黑亮的毛皮，牠發出一聲
類似貓遇上貓薄荷的呻吟聲，立刻攤軟在地上。
「月矢」，對指定目標發出最多五隻光箭，每隻箭可以造成1到4點力量傷害，強韌豁
免減半。女牧師這手幾乎是極效的結果，而且對方一次豁免也沒成功才會讓力量被打到零
，讓法師差點懷疑這是來自某種外部因素作用的詛咒。
當他準備料理剩下的位移獸時，才發現牠們已經被小帕的飛刀射得沒脾氣了。一般攻
擊對位移獸雖然有一半機率揮空，但怎樣也扛不住數量攻勢，站不起來的牠們只能在地上
打滾，還沒死是因為戈登在斟酌要砍哪邊才不會弄壞毛皮之故。
人多果然好辦事。
太陽緩緩滑落到山丘之後，艷紅的晚霞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溫暖。當法師在半身人的幫
助下好不容易架起他的帳篷，凱爾也煮好晚餐了。
女牧師料理的是粥。用各種穀物粉末按比例調和，加上少許乾燥海鮮增加鹹味，再由
有草藥師專業的女牧師細心添加的野菜，理論上相當營養，儘管多少讓人納悶在虛擬世界
中吃這麼「健康」有什麼用。
一邊把粥放涼，法師一邊觀察四周，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地發現維羅爾的碗裡比其他
人多了些植物，自然知識告訴他那都是些促進循環有益跌打傷、祛寒的東西，味道相當不
好。幸好他沒感冒受傷。
從早上維羅爾跑出去和前一天短暫的口角來看，不難猜出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法
師雖然不是八卦的人，但既然事關自己選擇的隊伍氣氛如何，他多少還是有些關心。
「戈登說他們不是來玩的，恐怕也只是他個人的理解；照維的表現來看，他雖然認定
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存在，但非常享受；凱爾剛好相反，認真的程度絕對屬一屬二的，但
完全沒把注意力放在四周。」
「就維的說法，他們本來就認識了，但他卻是和小帕結伴後才找其他兩人過來，所以
他本來不想和凱爾一起行動嗎？或者……。」一邊陷入自己的思考，法師隨手舀了口粥吃
下。他猛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中的食物，抱持像在試毒的謹慎又吃了一小口，
然後就再也停不下來。雖然只是用保久的穀物粉末煮成的粥，完全沒有口感可言，但清爽
而不失芬芳的滋味是未曾體驗的美好，等他想再去盛一碗時，才發現鍋子竟然已經空了。
「你們平常都吃這樣嗎？」
「對呀，不過通常是維爾哥哥動手，凱爾姐比較少料理，不過都一樣。好吃嗎？」
「太好了……。」連他自己都分不清這句話到底是指「可以天天吃太好了」，還是「
味道太好了」，但半身人對這個答覆顯然相當滿意，彷彿這鍋粥是他煮的一樣，「食糧袋
裡拿出來的東西完全不能比。」
「你拿那種東西來比較，煮飯的人會很傷心喔，」維羅爾不知不覺已經解決了他特別
被加料的晚餐，從他的表情法師看不出滋味如何，「親手做的和現成的，哪個比較美味完
全不用比就知道了。」
「所以你們才自己生火、搭帳篷嗎？」看了眼自己搭得歪歪斜斜的帳篷，和其他人的
「典範」相比，他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你說呢。」青年燦然一笑。
本來他還覺得一路上撿拾柴火會拖累行進速度，但他們即使中間遭遇了一次戰鬥，依
然在青年預計的時間抵達野營地點而且還省下許多工夫，讓他不得不刮目相看；再加上下
午指導他潛行訣竅的是維羅爾，而不是技能最高的小帕，讓他懷疑起對方的身分。
「但如果是現實中在『野外』工作的人應該不可能有空來《旅人》吧？所以他不是本
來就對此特別狂熱，就是在這邊才養成的。」想到這裡，法師不禁對自己極度仰賴魔法的
生活方式感到慚愧。
就在他二度走神的時候，青年拍了拍手，要眾人注意。
「因為伊斯新加入的關係，所以我們的才藝競賽要重新計分，現在請第一位志願者上
場！」
「等等，那戈登的懲罰呢！」小帕一聲驚呼。
「等等，這是什麼東西？」法師同時問道。
「你不知道什麼是才藝競賽嗎？」青年一愣，直接忽視半身人問好玩的問題應道：「
就是拿出擅長的表演給其他人看，然後彼此評分比出高低。最後一名要受懲罰喔。」
「我知道了，」法師耐心地讓青年說完才開口，「只是為什麼要辦這個？」
「因為夜晚很長啊，我們又紮營得早，總要有點東西打發時間吧。」
「是這麼說沒錯啦……。」不過好像哪裡怪怪的。
「你是第一次加入，就先看其他人表演吧。有誰要當先鋒嗎？不要又是我嘛。」青年
朗聲問道。
「我來吧。」女牧師放下碗，緩緩走上前，青年則坐回法師旁邊。
營火在女牧師斜後方燃燒，偶爾發出霹靂啪啦的聲音，不住晃動。天色已晚，偏暗的
橙紅色火光在女牧師的頭髮上點起一顆顆金星，又在另一邊臉頰上投出深沉的陰影。
她輕輕吸了口氣，然後開始唱歌。
她雙手疊在胸前，湖藍色的眼睛輕閉，向前微傾的身子像極了教堂外的婦人捧嬰像，
讓人以為她唱的是聖歌，和點點火星一同隨風飛起的清亮歌聲更加深這個錯覺。
但那是世俗的音樂，是舊紀元的產物，〈Bring him home〉，這是法師第一次看到女
牧師把不屬於這個虛擬世界的東西給帶進來。
曲子很短，但法師覺得這段時間過得相當漫長，在聽完後卻又覺得結束得太早。
「凱爾姐，再來一首！」小帕首先鼓掌叫好，不忘要求安可。
「可以再來一次嗎？」法師也跟著拍起手來，但他不奢求其他歌曲，或者說他只想再
聽一次。
女牧師接著用比較輕快的風格唱了〈Edelweiss〉這首適合入睡的歌，雖然這首著溫
柔的曲子也很適合她的聲音，但法師總覺得沒前一首動聽。
「好的，既然我們的第一位參賽者已經展現了她美妙的歌聲，那麼其他參賽者請記下
你們給他的評分，滿分十分，也請好好準備自己的表演，不要像某人上次那樣輕易放棄喔
。」雖然青年這幾句話是壓著聲音說出來的，但依然難掩興奮，「伊斯，這樣你有個底了
嗎？」
「什麼表演都可以嗎？」
「對，什麼都可以。」
法師點點頭，他心中已經有了幾個草案，這種工作對他來說不難。
「對了，小帕，上次戈登是表演什麼啊？」他突然好奇道。
「你絕對猜不到，」半身人看了眼戈登，確定對方沒有注意這邊後才湊到法師耳邊說
道：「是翻花繩！」
「帕尼。」灰眼牧師背對著兩人，雙手好像在翻弄什麼東西。
「對、對不起！」
伊斯掩嘴偷笑。他不懂維羅爾，也不懂凱爾和戈登，也不明白為什麼小帕會出現在這
裡，不過他很高興能遇到這群人，這點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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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繼續
修這兩篇的時候不斷提醒自己要集中從一個人的觀點出發，不知道效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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