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鬼島魔探 01 (超能力推理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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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無路燈的死巷,昏暗。
腐敗廢棄物隨地遺棄,像是泡沫,淹沒了地面上每一根電線桿。行人踩過上頭,腳下不時會傳來踩碎保利龍的爆裂聲。路邊沒有垃圾桶,但是母貓的屍體橫躺在惡臭的垃圾堆上,腦袋被輾爆,發黑壞死的乳頭夾滿了晒衣夾,可以肯定牠不是自然死亡。
亂成一片的交通,擁擠的末班巴士,翻倒的垃圾桶,可笑的狗。
日落後我從西門町出發,姿態猥瑣的步行在每一條窄小的街道,直到午夜時分,正好走出了東區的繁榮街道。夜店的炫麗燈光使人迷茫,無良商人的劣質工廠所排放出來的腐朽廢氣漫天飄浮,籠罩著一群可憐的人渣,以及壓榨這些人渣的人渣,除此之外,這裡什麼都不剩下。
這裡據說是全亞洲首屈一指的都市,座落於傳說中的美麗之島,我聽得到它的呼救。
做為地標,一根牙籤似的建築物貫穿了這座城市的市中心,而它並不孤單,無數沖天的高樓佇立於此,整座城市像要被亂箭戳死。在這裡,人們幸福又無知的生活著,而你若是能跟我一樣看清,就會明白它為何無時無刻不在推擠著我,試圖將我逼瘋。百姓,就像他們選擇的政客一樣無腦。
穿越這個房地售價驚人的首都,這個都市的身心健康,甚至連未開發國家最骯髒的貧民窟都比不上。吃了過量美式食物而暴肥的小學生;毆打外籍勞工藉此取樂的國中生;出賣自己肉體填補欲望的高中生;流連網路的大學生,以及另一批在網路上袒胸露乳的大學生。
你以為成年人會好一點,但不外如是,在網路上購買女性二手內褲,與高中生援交、性虐待或是拿噴燈燒流浪狗。他們有的身份是軍警,有的則是高階企業主管,但是他們都沒有區別。如果他是打假球的職棒選手,甚至會被組頭招待去喝花酒。
隨便找一份報紙,娛樂版裡的明星照片就足夠讓人拿來意淫打手槍,精彩!
唸唸有詞、人格分裂、我突然發覺自言自語的痼疾已經惡化,變得難以克制。
前進的路線盡可能的偏僻迂迴,等到再一次走到些微明亮的地方,我意識到自己的行蹤可能終於被某些目光盯上。我努力設法停止腦海裡那該死的幻聽,並盡量偽裝自己是個普通到不行的一般市民。雖然我盡了全力,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是沒有佯裝的天份。
一陣刺耳的煞車聲響起,炫目的車頭燈幾乎讓我致盲。殘存的眼角餘光勉強看見一輛老舊的計程車向我衝來,減速的力道之猛,幾乎讓我覺得下一秒它的兩個後輪就會完全懸空……
碰!!
「幹林娘雞掰咧!走路不會看路,你給林爸找死啊!」
計程車司機的口氣極差,氣極敗壞從駕駛座上走了下來,從他沒有肇事逃逸這個角度看來,這個人還算是少見的有良心的好人。可惜的是,車頭燈實在太刺眼,逆光之下沒辦法清楚看見司機的正面。
「喂,到底怎麼樣了?」不理會計程車司機的勸阻,後座的乘客操著顯然不像本地人的中文走下車來,走到了倒在地上的我的身邊。這個人毫無疑問,也是個好人,一個晚上能夠連續碰見這樣兩個善良的人,值了。
「先生,你還好嗎?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乘客是個衣著簡便的年輕男子,男子異常得帥,是個亞洲人,但是五官深邃的簡直不像個亞洲人。因為他距離我夠近,所以可以看清他的臉孔,而從他的打扮看來,我猜他如果不是個日本人,就是來自南韓。
「沒事,不需要,多謝關心。」我推開男人向我伸出的那隻手,飛快的站了起來,他們不是我今晚在等待的對手。
年輕的帥哥滿面愁容的問道:「真的沒事?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有些傷勢一下子是感覺不出來的。」
「不需要。」我非常認真的說。計程車快要撞上我的時候,那位司機非常確實的踩下了煞車。況且我有記得跳起來,最後是摔在引擎蓋上,幾乎沒有造成傷害。
「不用擔心錢的問題,醫藥費的部份,我會確實負起責任的。」
「不需要。」我再一次說。
「那好吧。」男子終於向我的堅持屈服了,沒有再催促我去看醫生,不過他依然不死心的說道:「再不然,我留下我行動電話,如果之後你有需要醫藥費的話,打這支號碼。」
「這我也不需要。」
「人客呀!」計程車司機終於忍不住了:「快走吧,這個人一看就沒事啊!這麼沒禮貌的人,你不用跟他講這麼多啦!」
「他說得對。」我指著計程車司機說:「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快走吧,從哪裡來的回哪裡去。」
男子一臉狐疑的盯著我看,不過最終還是坐上計程車離開了,離開前,他甚至嘗試著要將錢偷偷塞進我的口袋,最後以失敗收場。他真的是個濫好人,好到就連我也稍微有些被感動,在鬼島,現在這樣死板的濫好人已經不多了,比熊貓還稀有。
不用多,若是鬼島的居民們有他二十分之一的善良,那麼我就不再被這座城市需要。
啪,啪!肩膀突然被人重重的拍打了幾下,就在我因為看著遠去的計程車而恍神的同時,幾個高大的身影已將我團團包圍。
我整個晚上的步伐不曾停歇,腳板傳來的是一陣無力的痠麻。身後的人企圖將我逼進暗巷,我被推倒在地,遭受無情的連拖帶拉,被扯進比路口監視器的死角更黑暗的地方。周圍有些許路人目擊到整個過程,只不過我敢肯定,他們今夜不會去報警,改天也不會,永遠不可能會。
我等的人來找我了。
挾持我的一個年輕人當著我面狂笑,粗壯的雙臂像是趕蒼蠅一般在空中揮舞,嘴唇厚得像是夜市賣的香腸。他大聲嚷嚷,但是腦海中不斷傳來激烈的疼痛讓我變得耳聾一般。幻聽的音量堵塞了正常聽覺,年輕人口中說的話已經不像我以往熟悉的那種語言。
我即將要被痛打,但我最好不要反抗,不然挨揍恐怕不是最糟糕的下場。更多的時候,反抗的人們往往會變成鬼島東方蔚藍海岸上一塊美麗的消波塊。
腦殘的人本團體,縱容太多沒有道德觀的年輕垃圾在街頭遊走。他們長大後每一個都可能成為罪犯,而且更加肆無忌憚,只因為還有更腦殘的廢死聯盟。如果有人說這座城市能夠教育出一位品學兼優的有為青年,那真是個他媽的好笑話。
但我笑不出來,這無關幽默感的好壞,就像眾人皆知那搖搖欲墜的貓空纜車是個天大的笑話,但是高掛在纜繩上乘客笑不出來。
犯罪手法變得越來越天真,但是相對的,犯罪動機同樣也越來越天真。
挾持我的人身材相當高大,但其實看上去年紀都很輕,大概就是高中生的年紀吧。前些日子,我曾親眼目擊到這群人手持石塊與棍棒,挑釁與攻擊坐在路旁聊天的外籍移民。現在這種欺凌非本國籍居民的行為在鬼島的學生族群裡頭大為盛行,他們稱呼那些移民叫「外來種」,在馬路上攻擊他們,也不忘記在學校霸凌這些外籍移民出生在鬼島的下一代。
這是一種連大人們都默許的遊戲,人權團體替這些學生找了不少藉口開脫,但是在我看來,這些藉口就是企圖替這些學生的行為增添正當性。
這就是我今天一直在等待的目標,我在地上拾起了一塊石頭,猛力朝著其中一名屁孩的腦袋扔去,軌跡在空中呈現銳利的拋物線。打中後,鮮血濺了滿地。
周圍孩子們都停下來盯著我看,但我沒時間等他們回神過來,緊接著又扔了第二顆石頭。啪!現在臉部鮮血淋漓的屁孩總共有兩個人,所有人目光中的殺氣瞬間都凝結了。
幾乎沒來得及扔出第三塊石頭,我站起來扭頭就跑,這個纖細的畏懼反應似乎激起了這些孩子們的血性,這些小畜牲們的骨子裡潛藏著殘忍的暴力。他們立刻連滾帶爬的緊跟在後面追趕,當然,這就是我想要的。
他們不曾被教育過,這苦差事總需要有人來做。
暗巷裡,他們看不見我,他們本來就看不見任何東西,雙眼被愚蠢的性衝動所矇蔽。但是我看得見他們,看得一清二楚。我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臉孔,記得他們的校徽,尤其是記得他們曾經犯下得每一項醜陋的惡行。
最肥的那個胖子,他是街頭虐待外勞的常客,上個月在附近醫院橫死的那個清潔婦媽媽就是他的傑作,有罪!
瘦竹竿似的高個子,他是個攝影手,專門將同學的暴行拍攝下來自娛,同時也是一個惡劣的強暴犯,有罪!
化了大濃妝的女孩,她是專門出主意動頭腦的人,幾個月前在公園裡殘虐同班同學,並總是將低年級的學妹當作練拳的沙包,抓頭髮、踹肚子,曾將一位年輕孕婦踹到流產,有罪!
頭髮抓得老高的男孩,他是這群孩子的老大跟靠山,家裡有黑道背景,習慣帶著武士刀去學校上課,老師也不敢管教他,我不曾看過他親自動手,但這裡的每一件惡行都是因他而起,罪大惡極!!
如果我沒理解錯誤,這些孩子一個比一個惡劣。我將藏在身上的金屬球棒給掏了出來。
我揮擊,很克制的只是打碎了某個人的顴骨,絆了某個人一腳,把他的頭塞進滿是菸蒂的臭水溝中,然後扳斷另外某個人的肋骨之後,帶頭的那個孩子過來了。他拿起一條捲起來的報紙,從其中拔出了那恐怕是沾滿人血的武士刀,作勢向我威嚇。
但是我怎麼可能怕他,如果你曾經被真正的流亡命之徒威脅過,你就會明白其中的差距。我笑了,揮棒敲掉了他緊握的刀,然後用他的刀將他的左手跟右手串在一塊,就像用竹籤串火腿蛋三明治。
你瞧,想當好一個稱職的惡人,其實沒有看起來這樣容易。
唯一的那個女性成員跪倒在地,倒映著我身影的瞳孔藏不住的驚恐,正值青春年華的她長得並不難看,難看的女生少有欺負人的本錢。只不過我向來看不慣年輕女孩臉上畫那樣的濃妝,而她又早已哭花了妝,臉部糊成一片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為……為什麼?」
這是她千辛萬苦,咬牙切齒搖搖晃晃,才勉強從齒縫間擠出來的一句話。
「沒有為什麼,暴力需要理由嗎?」
我的手高高舉起,擺出無辜的表情對她說:「相信妳一定能理解的。」
畢竟是女孩子,這下球棒用不著出場了,我朝著女孩的鼻樑狠狠的揮出一拳,她慘叫,鼻血像箭一樣的從鼻腔內射出。
「不要!不要……求求你,先生。求求你原諒我吧!我會改過的,求求你,求求你!我一定會好好反省的,一定會的……」
「嗯,我想想。」
我拉著她的頭髮,看著女孩梨花帶淚的眼睛,想從裡頭尋找任何一丁點真誠。
「一個半月前的某一天,妳曾經在附近的公園裡,和妳的兩個朋友圍毆一個學妹,還記得嗎?妳們還把影片PO上網。」
「我還記…記…記得。」女孩顫抖著身體,拼命的回答。
「記得就好。」我語氣慢慢的趨於和緩說:「那個時候,妳的那個學妹也向妳求饒了吧?可是妳卻沒有絲毫放過她的意思,哪怕只是一丁點憐憫,是不是?」
「被欺侮的人得不到救贖,欺侮人的人卻可以得到寬恕,這樣的世界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我將拳頭高高舉起,這不是正義,而單純只是為了報復而握起的拳頭。女孩傻傻的張開嘴巴,像是在發愣,我想在她的人生中無論做了怎麼樣的壞事,只要嘴裡冒出反省兩個字,身旁的大人們立刻就會原諒她了吧?
我看著她大開的嘴巴,搖搖頭說:「如果我是妳,就會把自己的嘴巴閉緊,免得咬到舌頭。」
拳頭重重揮下,決定今晚留給女孩的回憶只剩慘叫。
鴉悲鳴,狗嚎叫,我提著球棒沉默的離開夜晚的街道,刺鼻的血腥味在台北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裡蔓延,不只難聞,還充滿了婊子的腥臭騷味。等到明天大早天一亮,清晨天空噴吐著慘白的霧氣,這些在柏油路躺一晚上的年輕人就會乖乖回家,回到學校裡痛苦的納悶著,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會問:嘿,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昨天晚上那個人,他憑什麼揍我?
台北的惡人之間正流傳著一個傳說,說深夜的暗巷裡流竄著一個危險的男人,一個像是雜草般不起眼的路人。而他其實是一個逃獄的殺人犯,手持金屬球棒,在深夜裡襲擊不幸的路過者。呵!純粹無稽之談,但是我喜歡,大部分耽溺於犯罪的壞蛋都是記吃不記打的人渣,恐懼可以讓他們提心吊膽,仔細想想在這座佈滿昏暗街道的城市之中,能夠平心靜氣地走過街頭竟是何等奢侈的幸福。
不過,孫叔叔的那句老話原來一直都說得沒錯。
深夜問題多,早點回家,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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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新坑我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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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米克,不是米克。
by 我米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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