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死亡夢想 (34)
腦袋裏頭混雜著許多的想法，十分凌亂，難以思考。
上大城市的前一晚便已睡眠不足，今夜，不，該說是昨夜了。一個晚上發生了太多事情而
導致思緒不定，趙世剛此時的身體與心情都無法平復下來。
街道上一間不知名建築物門前，趙世剛像個醉漢一般半坐半躺的待在那兒。眼前走來了一
個人影，過了一夜，不知是否因酒精仍未代謝完全的關係，他感覺自己的眼睛仍然會看見
些奇怪的東西。
＂這個年輕女孩的背後，怎麼漂浮著些白色的東西呢？＂趙世剛內心這樣想著，一邊勉強
地扶著身後的柱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昨夜的事情仍然影響著他，不知是因宿醉，還
是因為其他因素，趙世剛不太能夠控制自己的行為。
＂肚子好餓，好不想繼續思考下去。＂聽見一陣鐵門打開的聲音，女孩走進了那間不知名
建築物裏頭，接著，一陣煎培根與荷包蛋的香味傳來，耳中那滋滋作響的聲音，伴隨著路
上逐漸多起來的行人，一同刺激著趙世剛的五官。
身後的早餐店這時已開始營業，有些早起運動的人們結束了清晨的活動，便到了這間中西
混合的早餐店來。後頭負責製作飲料與做餐的，是方才經過他身邊的年輕女子，看來這女
孩的年紀，約莫與趙世剛的年齡相仿。前台招呼客人與送餐的，是個比那年輕女子更為年
輕一點的男孩，應該還是正在大學裏頭念書的年紀吧。
一夜未眠，又耗費了許多精力，趙世剛真的餓了，累了，倦了，疲憊了，無力了，什麼也
不想繼續思考下去了。
離開了早餐店門口，他慢慢地走回到了家中，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拉上房裡所有的窗簾，
在床上翻來覆去，趙世剛的眼睛睜了又閉，閉了又睜。
再怎麼樣說服自己，他仍然無法忘記那個今晚失去生命的人，他的學長，一個將近三十歲
的男人，一個女友與他分居的男朋友，一個非婚生小孩的父親，一個沒有工作又耗盡所有
存款的失業者。
他不是神，他什麼也不是，他憑什麼這樣做？
趙世剛早就知道學長有很大的機會出賣自己的某些事情，去兌換一筆唾手可得的財富。他
卻沒有選擇阻止，而是在一旁推波助瀾，甚至親自導演了一場借酒裝瘋的友情戲劇，讓事
情一步一步地朝他希望的地方發展。
對趙世剛來說，昨夜的事情就像是一場賭博，一場他既是掮客，也是莊家，又是賭徒的零
和賭局。學長是他的顧客，他只需要讓學長想辦法下注，接著從中抽取微薄的佣金。
趙世剛也是某場賭局的莊家。他讓學長與那拉卡無限公司之間，透過那張『兌換願望的支
票』發生關係，如果成功，趙世剛也許可以得到些什麼；如果失敗，他也毫無損失。
將自己的人生賭在了這間不知名的那拉卡無限公司，工作內容不詳的實習死神，一張兌換
願望的支票，還有清秀脫俗的白衣女子身上。一場對於未來人生的賭局，一個臨時起意的
計畫。
最後的結果，就如同他所料的一般，一切都如同趙世剛內心的想法，這是他希望發生的事
情。
他需要有個人來驗證這張支票的效果。
他需要有個人來使用那第一張支票。
他的人生需要金錢，需要改變，需要一個不可能發生的事物。
早在許久許久以前的夜晚，他已經失去了生活的目標了。
五年之前，趙世剛淋著滂沱大雨，走在大城市的街道上。那時候的他，內心裡不停質問著
自己，明明一直不斷的努力著，想要讓成績多進步一點，想要讓戶頭裡的錢更多一點，想
要讓工作能力更增加一點，想要讓履歷更豐富一點。他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
不管是在高中，在大學，他都為了課業努力著；考上大學以後，一年以來的時間，他都不
斷地存錢，想要替將來出社會後，所需要的創業基金先做些準備。明明人生就該是對於那
些努力的人有些回報才是，明明老天爺就該是個公平的審判者，對於所有眾生都該一視同
仁才是。
為何只有趙世剛需要遭受到這樣子的對待？為何只有他得要承受用心對待一個心儀已久的
女孩子，卻被狠狠踐踏的痛苦？
五年前的那個夜晚，趙世剛的心早已死了。也許是死了一塊，也許還有些地方仍然跳動著
。但是，有些事情就這樣消失了，流逝了，結束了，離開了，永遠也無法回到那樣子的青
春歲月與年少無知了。
偽裝著堅強的臉孔，從那一夜的醉酒後，他一天一天的靠著那些無關緊要的事物來麻痺自
己。打從全身淋著大雨，濕漉漉地走回宿舍的路上，他就暗自告訴自己：「趙世剛，你沒
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趙世剛，你過去的努力不過就是徒勞無功的。」
「趙世剛，你不過就是個讓人看笑話的小丑罷了。」
「趙世剛，你還想要當個受人擺布的布偶玩具多久呢？」
選擇了背離人生的道路，他在賭桌與網路上頭得到了與過去不同的滿足感，贏得賭金的快
感，打倒對手的快感，壓垮敵人的愉悅，再再刺激著趙世剛腦海裡的某個部位，沉浸在這
樣子的生活當中，直到不得不離開的那天。
他以為他可以繼續放縱自己下去，直到需要死亡的那一天。
他錯了，錯得很徹底。
還好，又有一個機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一個與眾不同的機會，一個平凡人根本不會選擇嘗試，或者根本連萬分之一的相信都不可
能給予的選項。趙世剛卻選擇了，他選擇用別人的生命作為賭注，拿一個僅僅是點頭之交
的學長的人生，換取他可能與眾不同的未來。
從在大學城的捷運站裡頭見面開始，一直到與學長離開了火車站，進了日本料理餐廳，喝
酒，說謊，離開，結束。趙世剛的內心都在掙扎著，那塊還未死去的部分仍然不斷跳動著
，將新鮮而充滿著氧氣的鮮血送到了身體的各個部位，沿著頸椎奔流直上，從腦海裡帶回
了骯髒污穢的廢棄物，再隨著呼吸排出體外。
將別人的人生當成垃圾，否定掉過去的努力，未來的可能性，就這樣用一個或多或少的數
字，買斷了一個活生生的靈魂，讓夢想變成了戶頭的一段數字，這不會太過荒謬了嗎？
憑什麼這樣做？憑那間神祕的那拉卡無限公司派出的死神？憑著一個足以兌換願望的支票
？還是憑他趙世剛那靈機一動的才智與詳盡周密的計畫？
在趙世剛的內心裡，他很快樂，也很痛苦。
兩種情緒不停著折磨著他，讓他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
他什麼都不是，沒有任何的權力玩弄別人的生命，別人的靈魂，別人的未來，別人的一段
人生。這樣子否定掉其他人的未來，對嗎？
如果他選擇同情別人，那有誰同情過他？
也許有胖子，有阿修，還有呢？
對了……還有千華，好久沒看到他了，上次看到他是入伍前了吧。還有自己的家人，也是
好久沒回家了，現在的他，現在的趙世剛，對得起父親的期望嗎？
那些遠大而充滿光芒的夢想，早在趙世剛的世界崩壞之時，就在大城市的街道上頭，隨著
滂沱大雨淋在臉上，流過了下眼瞼，流過了鼻側，流過了顴骨，一同消失在一聲聲的雨聲
當中。
如果要繼續活下去，繼續這樣毫無意義的活下去，再繼續過個一年、十年、二十年、五十
年，這樣子的人生會有什麼樣的改變呢？
將自己的人生賭在虛幻而不可預知的那個未來，將名為趙世剛的靈魂，託付給一個什麼都
不明白，什麼都不清楚的『那拉卡無限公司』；藉由那一張能夠讓人對換願望的支票，他
可以成為操弄別人命運的存在，他可以讓人完成本來無法達到的夢想，得到他們可能一輩
子也賺取不到的金錢。
就算這樣會讓他們死亡又如何？
就算這樣子會否定掉那些人過去生存的價值與意義，那又如何？
這是那些人的選擇，他們自己在支票上頭寫下的願望，他們自己願意在這樣子的交易前提
下，向死神付出他們的夢想來換取金錢。就算代價是一部份的靈魂與未來的人生，那又如
何？
如果趙世剛不是個神，他不應該具備有這樣子的權利，他無法替別人決定他們未來的命運
。那麼，為何五年前有人能夠替他決定他的命運？有人能夠在短短幾分鐘之間就否定了他
過去一天，一個月，一年，甚至一生唯一一次的付出與真心真意？
如果他不行，那麼別人也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如果別人可以如此殘酷地對待他，那麼他也可以。不管任何人，不管是誰，只要有足夠大
的利益與代價，他都願意將他們給犧牲掉。
早在『那件事情』發生之時，走在大雨之中，趙世剛下定決心了。
『如果有個復仇的機會，他不介意做出任何事情。』
伴隨著沉重地呼吸聲，趙世剛躺在床上，緩緩進入了睡眠之中。
仍然在跳動著的心臟，好像有什麼地方已經完全死去了。取而代之發揮功能，替代掉那些
過往事物的，是另外一些東西。
窗外的陽光，燦爛依舊。
拉上窗簾的房間裏頭，顯得越來越暗了。
--
女人都是紅顏，都是需要滋養的，如果碰到一個懂得憐愛珍惜他的男人，
女人就會綻放出她的美麗與溫柔，這是一種受到呵護寵愛的甜美與嬌豔，
它不必堅強不必心計不必用功。那是天然的。男人該做的是欣賞和保護，
在任何環境下不讓它喪失。這與金錢財力無關。這很簡單卻也極不容易。
男人女人到底還是有性別意識的，為什麼要平等呢？
他們應該是互相欣賞的，這就平衡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43.227.195
推
09/13 12:02, , 1F
09/13 12:02, 1F
推
09/15 03:20, , 2F
09/15 03:20, 2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