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五國神荒錄 陸章 天下不二
陸章 天下不二
燕襄縱馬回身，從土坡上疾馳而下，向著「隆村」奔去。
「王！」
「王你要做什麼？！」
一眾騎兵驚聲呼喊，但沒有人來得及攔住燕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燕襄，
衝入了大火之中。
王衝入了火海，騎兵全部面色慘白，跟著他們同樣也不顧自身安危，策馬
衝上，但當他們來到「隆村」之前時，又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哭聲宏亮，
即使在斑駁的火燄爆烈聲中，依然清晰。
大火中，一匹全身著火的馬衝出，燕襄頭髮鬚眉都幾乎要被燒掉，狼狽不
已，但他的懷中，卻穩穩抱著一個嬰兒。
嬰兒離了大火，哭聲忽然就止了，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看著燕襄，燕襄
憐愛地回望著嬰兒，卻發現他臉上不知何時被劃了一道傷口，汨汨地流出了鮮
血。
「王！你實在是……」荊無常趕到燕襄身旁，面孔因為緊張而蒼白，忍不
住責備道。
「為了救這一條生命。」燕襄微微一笑：
「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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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河畔，昏黃夕照在水波中搖盪，河邊綿綿無盡的一排柳樹，早因大旱
乾枯，然無葉的柳枝依然隨風而擺，整個景象呈現了一股蒼茫淒哀之感。
楚王平修已經與楚西沉的部隊會合，但還是被燕國部隊一路包圍追趕，途
中又發生了幾次死戰，行至如此，親衛隊已只剩不到百人，楚王本人，也滿身
是傷。他明白地知道，燕王追擊到這個地步，是下定了決心，絕不會讓自己生
回楚國都城。楚平修看著幽幽洛水，心中忽然泛起一陣溫柔，他愛憐地看著哭
到力氣用盡，沉沉睡去的嬰孩，輕撫他細緻的小手一會兒，跟著轉頭說道：
「楚西沉聽令。」
「屬下在！」
「帶此嬰孩過河，回到楚國王城，並將他盡力撫養成人。」
「王您……」
「這將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命令。」楚平修直視楚西沉的雙眼：
「別讓我失望。」
「是！」楚西沉再怎樣冷靜，這時也忍不住熱淚盈眶，他從楚平修手中接過
嬰孩，雙手略略顫抖。
「這孩子名為楚龍，他的父親，是一個了不起的漢子，或許將來有一天，他
會成為楚國的棟樑。如你願意的話……請誓死追隨他。」
楚西沉微微一震，讓他訝異的並非楚平修這項要求的難度，只要楚平修開
口，他願意替任何人獻出自己的生命。故讓他感到不可置信的，是楚平修這個
要求背後所代表的涵義，楚西沉略略遲疑了一下，決定了還是必須要做確認：
「王，您的意思是……？」
「你想的沒錯，從今而後，此子楚龍，即是我楚平修之子，皇天為證，后土
為憑。」
楚西沉將懷中嬰孩抱緊，緩緩跪倒，揚聲說道：
「西沉將不負皇命，誓死追隨保護皇子，此生不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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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邊壤，荒原之上，一間孤伶伶的土厝，一直座落在那兒。
土厝的主人，只是一個方滿二十的年輕人，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而來，甚至也
忘了他是什麼時候住進了土厝，附近的村民只是偶而見到他到村上採買日常用品
，平常白天，他都躲在土厝裡睡覺，或是讀著些奇怪的書籍，到了晚上，他就會
躺在土厝頂上，看著夜空星光，不論晴雨，無一日不是如此。
然而這一日，年輕人卻離開了土厝，爬到齊國邊郊的「湧泉山」上，坐在山
頂，遙遙望著燕楚邊界之處，整整望了一天，將燕楚邊境的大火走勢，全都看得
清清楚楚。一直到夕陽西下，穹蒼繁星點點，他抬頭凝望，目中彷彿反映了星光
一般明亮。
「天降神火，無根狂風……一日之間，兩次『天異』。看來此次大亂，已至
尾聲……」
年輕人手上玩弄著一根青綠竹杖，杖頭用篆書寫著兩字：「天下」，杖尾則
寫著另外兩字「不二」。
「昨日夜觀，突然出現兩顆奇星……莫非與今日之事有關？」年輕人用竹杖
在地上看似隨意畫著，只見地上已然縱橫交錯著無數線條，有點像是棋盤，卻毫
無規律可循。
「一星驟明驟暗，一星光亮潛伏，這兩星都是百年將材，竟會同時誕生……等
等……」
年輕人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他迅速轉了一個圈，跟著低頭在地面點了數十個
小點，再仔細地觀看了許久，面色忽地驟變：
「不對……不只這兩顆星！全冪三十六奇星，因為這兩顆星而有了連結！這兩
顆星是樞紐！全冪將動，天下崩亂！」
年輕人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略為激動的心情，他手中竹杖順著兩奇
星斜走，一直來到另外一個小點上，他再次觀看許久，緩緩開口再道：
「十五年後……不二出山……」
他噓了一口氣，撫了撫掌道：
「還可以清閒十五年……還不錯……回家睡覺去。」
青竹杖在地面拖出了綿綿無盡的一條直線，再看那年輕人，早已走到了遠處
，只遙遙傳來一陣歌聲：
「五國神荒……天下俱藏……諸葛神樂……天下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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