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紅樓春夢(二十) - 薛丁格家的那隻貓

看板CFantasy作者a343408065 (寂寞東京鐵塔)時間12年前 (2012/01/15 19:04)推噓10(10推 0噓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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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豆大的淚珠從賈寶玉的臉上不斷滴落，賈寶玉的表情充滿了恐懼，他認真讀著IPAD上的一字一句，竟然都是他重生以來的所思所想，連他床笫之事的描寫都如此仔細，此絕非尋常算命師使役小鬼去探知算命者過去的那種簡陋推斷。常言道，生死間有大恐怖，然在死之前仍然是實實在在的存在，如果人意識到他連存在都不曾存在過，那又是何等的恐怖？賈寶玉看到第十九集時，渾身打著冷顫，滿臉涕淚，他一隻手已經緩緩舉起對著天靈蓋，對於這種全然否認自己存在的處境，他寧願失去意識來尋求解脫。沉浸在恐懼之中的賈寶玉，全然沒有發現他身體的變化。天地元氣非肉眼所能視見，無聲無味無嗅無感，卻能造化天地運行。此時賈寶玉的身軀漸漸變得越來越模糊，他肌膚的輪廓變得飄忽不定，好像全身浸泡在水中，而水正不斷地溶解他的軀體。這天地元氣就是滲入、溶解他軀體的「水」，隨著天地元氣開始透入賈寶玉的臟腑、經脈、血肉、骨髓，賈寶玉的身體機能也慢慢脫離正常的生理狀態。這正是破神劫的徵兆，道心崩潰，神魂破碎，修士聚積於體內的氣海感召引來外界的天地元氣，將修士的軀體蘄為最初的天地元氣。一僧一道看著賈寶玉的狀態正合破神劫的徵兆，他們臉上的表情卻是欣喜萬分。「他終於要『死去』啦！破而後立，破神劫後，靈智若能在破碎後重新聚攏重塑，則能和天地元氣交融，拋下血肉人身，借天地元氣重塑道體，成為山裡人。」臉上表情一向古井無波的道士有些興奮。「『那東西』可算錯了。」和尚也笑得瞇起眼睛，能看到「那東西」失算，他也不免鬆了口氣。心神崩潰的賈寶玉此時已經哭乾了涕淚，眼神茫然，右手高舉，準備拍向自己腦袋以求自我了斷，此時他還未發現他的身軀被天地元氣滲入，即便他什麼都不做，依然會被天地元氣絞成混沌的元氣。他此刻兩眼空洞，嘴裡念念有詞，差彷若一行屍走肉，天地元氣已經充滿在賈寶玉的身軀裡，再過一會兒，他就要徹底消散在這天地之間。「原來我是假的啊...一言一行都是別人打出的東西......不知下一集將來我會是如何.... ..下一集？下一集？！」下一集這三個字好像有股魔力，無意間從賈寶玉口中吐出後，化作一記重鎚，反過來在他茫然的心神上重重敲了一下，強迫賈寶玉醒過來，打起精神的賈寶玉反覆咀嚼著這三字的意義，似乎點出了某種至為重要的關鍵，他的眼神不再恐懼茫然，漸漸恢復清明。「既然我不過是他人紙筆上文字，那我不論何時的一言一行都應該離不開他的敘述.....可是，如果我先讀了下一集，我還會依他的敘述行止嗎？」賈寶玉的眼神陡然亮起來，他的道心不碎，神魂便能守住，他體內修行所得之氣海仍能被他所用，丹田處的氣海、即將被蘄成混沌元氣的血肉軀體和入侵軀體的天地元氣，竟然就在賈寶玉這一念發起間，僵持住了。「是啊！假如我真的是某個人筆下妄言，如果我知道了這件事，那我就不可能照著他的意思走！如果真有這個人但我卻不曉得，那根本無法證明這樣的事存在，這個IPAD也不夠是詐欺幻劫罷了！哈哈哈哈哈～」點出破神劫的邏輯悖論後，再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動搖賈寶玉的道心，劫後復生的喜悅讓他開懷大笑。「這玩意動搖不了我的！去吧！」賈寶玉把手中的IPAD用力往地上一砸，IPAD沒有出現他想像中機殼裂開，零件破散分濺的畫面，而是在墜地後慢慢地變得透明，最後IPAD的輪廓慢慢與天地相容，在他眼帘裡淡出。觀察者的介入必然會干擾被觀察者的動態而使得觀察預測本身失真，那一僧一道瞪大眼睛，他們完全想不到這破神劫最後會被這個概念給擋下。賈寶玉此時也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從外界湧入身體的天地元氣濃稠到難以想像，但就在這些元氣要把他的肉體絞散之際，卻因為他回魂過來，丹田存在的氣海反過來控制這些外來元氣，把它們「同化」掉，再催毀掉脆弱的人身血肉並重塑道身。「竟然是這樣......。」事態的發展超乎了一僧一道想像之外。「呔！還是算不過『他』啊！」和尚的口氣無奈至極，他從沒感到這麼無力過。而賈寶玉的神魂連續歷經三大心劫而不滅，此時強大到無以形容的地步，從幾近崩潰到恢復神智來，也不過扎眼時間，。慢慢看著自己的凡胎肉身轉變成某種他不明白的非有機物存在，雖然他對於修行之事知之甚少，但也明白他的修行已經踏入另一個階段了。「多謝兩位仙師相助，敢問兩位前輩我是不是已經是身具大能的修士了？」賈寶玉明白自己和過去已經大不相同，滿心喜孜孜的，只想著自己歷劫而過，沒注意到那一僧一道臉上複雜的表情，走向他們便趕緊探問起來。作為天人的存在，道士實際上早已和凡人是大不相同的存在，但是一想到這一路算計都在他人掌中，他也不免感到無力而憤怒，道士瞧見賈寶玉仍不知事態嚴重，一臉開心的模樣，終於忍不住勃然色變，舉起拳頭朝天空重重一擊。「『你』這個混帳！」拳頭朝上方空處揮打，自然打不到實物，但這拳自有一股磅礡巨力彷彿真的能狠狠打在天空上，賈寶玉感覺到這方天地忽然重重地搖晃了一下，像是他前生所經歷過的大地震一般，只是這震源卻是來自上空，那道士一拳揮出後，天邊濃密的白雲好像受到強大擠壓，瞬間碾散，整個天空都在大幅度的晃動著，這股力量不曾停歇，越衝越高，撼動至九天之上。賈寶玉見得這道士一怒之下竟然有這樣本事，對於那些西方神祉的本領更是感到恐懼，道士揮出這一拳後，解氣了許多，但無力感復又湧上他的心頭，原本就寡言的道士擺擺手，示意和尚好好向賈寶玉解釋。和尚瞧著道士這副模樣，心裡也是同樣哀嘆，但總得有人來告訴他，轉頭看向賈寶玉，心下生起幾分同情。「確實如此，從你被涉入真空劫開始，你就已經進到修士登堂入室的重重劫考了......。」和尚開始仔細解釋起尋常修士在成為山裡人之前的九項劫難，賈寶玉為天生異種，這才一口氣引動了三關心劫，賈寶玉聽得這番話，也暗自慶幸，他終於從死亡邊緣活下來了。和尚把各劫常遇到的狀況一一說明，一直講到賈寶玉方才遇到的破神劫，賈寶玉此時冷靜下來也終於發現和尚的口氣不太對勁。「破神劫乃修士踏入山裡人之至重劫考和關竅，此劫必使修士神魂潰散，生機斷盡，血肉凡軀化作混沌元氣，若修士能在死過這一遭後重活過來，則能他之神魂乃根基於天地元氣之造化，而非血肉之驅養，如此方能融入天地與元氣交感，再借天地元氣重塑道體，這樣的修士才是真正具有翻山倒海威能的大能。」賈寶玉終於明白哪裡不對勁，那異常之處以直覺感應背後似乎藏著深深的不安。「可我沒死成啊！」和尚認真地看著賈寶玉的雙眼。「告訴我，你修道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了黛玉。」和尚早就知道這個答案了。「我也不是沒想過以藥石來治黛玉的肺癆，但根治之法困難重重，要待數百年後才能有真正的根治良方，以當世技術和智識，即便耗盡賈府全府財力人脈權勢，亦辦不到。」這肺結核之難治，難上青天。最容易取得的抗生素，青黴素，對於肺結核起不了作用，非得使用鏈黴素才有幾分把握，但這劑抗生素之發現，一要有完備的微生物和生物化學實驗條件，二要仰賴運氣。後世產業欲發現一有用菌株或是有效藥物往往費上數十年功夫和無數錢財，以黛玉之重疾即便費心調養也活不過十年，這才是迫使賈寶玉走入這個他完全未知的領域的真正原因。「所以你就想以仙道法力來治病吧？」「正是如此。」「但...你沒死成，這事......功虧一簣啊！」和尚手指著賈寶玉，搖搖頭。「確實我們修士能借天地元氣行大多凡人不能之事，包括治病，唯獨她這身子是個特例。」「特例？為何不能治？」「不是不能治，是治不了，你前生讀過的紅樓夢書中的角色，反映在此世的，只有書中人才能干預其因果，其他修士之神通皆起不了作用，但如我倆這等在書裡現身過的修士，若一出手，非但沒有機會救治，且會立刻從這世上抹除。」「他們也救不了，你也救不了，難不成只有我才能救？！」聽著和尚把黛玉活命的希望一條條抹去，他的恐懼全數轉成憤怒，不自覺對著和尚大吼起來。和尚不為所動，只是默然點頭。「確實只有你能出手相救而不受干預。這原因，我不能說，總有一天你會曉得，但確實只有你能救她。」「那我要怎麼做？」賈寶玉急起來了，但和尚卻用一聲長長嘆息回應他。「你本來能救，現在卻也救不了了，你不是想問這破神劫一定要死嗎？這古往今來，天地修士凡幾，從沒人能逃過破神劫，他們必然神銷魂滅，生機斷去，爾後就看誰的破碎神魂能重新醒來，再借天地元氣為人，便稱度劫而過，成了山裡人。這些山裡人才能夠真正的調動外界天地元氣為自己所用神通。」「但我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沒死成，那些外界天地元氣反而被你體內所存氣海同化。你的新身軀便與這方天地格格不入，所能調動天地元氣不出周身三吋，雖然因為你的道體由你體內氣海主導重塑，因此你的道體的力量能完全發揮，其他修士的道體不過是他們的神魂和天地溝通的媒介，你已經成為古往今來殺伐之力最強的修士，但你的神通不能及於他物啊！」這番緣由雖然複雜，但賈寶玉一下就聽明白了。「換句話說，我可能力大無窮、刀槍不入，但連三尺外的一顆石頭都無法使其移動？」「正是如此......。」重重困難、生死歷劫，就在這一瞬間化成空，他得到了強大的力量，同時也斷絕了一切挽救黛玉的希望。賈寶玉想通了後，下意識地猛力往胸口拍上一掌，以他如今力量，這隨手一掌足以打死一頭成年巨象，加諸於身更是可想而知，掌力及胸，賈寶玉像被砲彈狠狠炸開一樣，往後方飛去。受此巨力，賈寶玉眼前一黑就這麼暈過去，昏厥的賈寶玉從半空中墜落下來，只是要朝地面摔落之際，他的身軀驟然在半空停住，緩緩飛向和尚懷裡。「你怎麼不阻止他擊出這一掌？」「他此時的悲慟絕望，恐怕要遠遠重過這一掌啊！」和尚難過地說道，和尚把賈寶玉緩緩放平於地面，再將他伏靠於樹幹上，讓他靜靜躺著，因為賈寶玉成道之路出了差錯，這一僧一道所能操控的天地元氣和他格格不入，完全幫不上他，只能讓他慢慢靜養恢復。道士從懷裡取出一本裡頭完全空白的書冊，看著賈寶玉，細細想著他現下狀況，爾後來回反覆翻動書頁，原本空白的書冊裡頭就寫滿了蠅頭小楷，內容全是關於修行界的一些基本道理，每個修行宗門傳承都必然會教導的東西，還有依據他現下的狀況給予的一些修行指導方向，待道士把這些內容寫入書中並來回校閱確認無誤後，便捲起書本，朝賈寶玉頭頂不輕不重地敲下去，道士才收回書卷揣進懷裡，書中紙頁又是一片潔白了。「他這條路斷絕後，只能由世間法來找到藥方救治林黛玉了。」雖然道士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結果，但他們卻沒有改變任何事情。此刻他心中就像有一個巨石壓著，悶的喘不過氣來。「從世間法求，以此藥方之難得，他必須握掌天下之權，使役全天下人為他所用，才來得及配出藥方，救治林黛玉，這就是『那東西』所希望的嗎？」和尚看著昏迷的賈寶玉，心中也有些惻然。「那賈寶玉的被計算者與計算人者間的悖論倒也有趣，只是...他真能逃過計算嗎？」和尚喃喃說道，他這番話不但說得是賈寶玉，同時也是他們自己。棋手和棋子，最後會是誰來下誰？ -- 這一章真的頗不好寫覺得生硬的讀者還請見諒接下來就要從純修行的故事回到世間去了第一部結束後就要出發去紫禁城見康熙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34.25.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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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yca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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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a343408065 來自: 114.34.25.242 (01/15 19:41) ※ 編輯: a343408065 來自: 114.34.25.242 (01/15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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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die257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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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zm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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